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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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衍余光掃了一眼趙海平,頓了頓,道:“若是普通的戰(zhàn)歌,頂多能夠鼓舞士氣。但仙門中有不少精通音律的前輩,以音律為利刃殺敵,我黑羽軍中流傳的那首戰(zhàn)歌,不光能鼓舞士氣,還能在短時間內(nèi)令軍士體內(nèi)元力大增?!?/br> 孟七七點點頭,但疑惑始終不減,“可這種樂曲對我小師叔可沒什么用,他把它藏那么好做什么?它有什么特別之處么?” 說罷,孟七七又把羊皮紙拿起,企圖從中再發(fā)現(xiàn)一些端倪。 沈青崖道:“這份曲譜是殘缺的,曲譜的名字應(yīng)當(dāng)在右側(cè),可是你看,右側(cè)那一部分被撕了下來,沒有了?!?/br> 孟七七仔細(xì)看去,果不其然,便問:“你能哼一段來聽聽嗎?” 沈青崖怔住,看看孟七七和陳伯衍,又掃過趙海平和終于煮好了茶拎著茶壺跑過來的小童,道:“我試著彈一段吧?!?/br> 語畢,一架古琴忽然出現(xiàn)在沈青崖的手上。小童又驚訝又好奇,把茶壺往桌上一放,就緊挨在義夫身邊看沈青崖彈琴。 沈青崖彈琴時很專注,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撫過琴弦,似是在撫摸著天姥山上通靈的白鹿。他試了幾次音,不疾不徐地摸索著心中的旋律,神色平和。 本就幽靜的竹林里,似乎更靜了。 一片竹葉悄然飄落在他手邊,輕輕觸碰到他的尾指,又被忽起的旋律震落了下去。 琴聲悠揚,霎時間,竹葉的落下,風(fēng)起的弧度,似乎都覆上了一絲雅意。就連趙海平這樣出生行伍的大老粗,都忍不住凝神靜聽,生怕發(fā)出一絲生意,破壞了這份意境。 昔有王子晉樹下吹簫,今有沈子鹿竹林撫琴。 孟七七不得不承認(rèn),他雖是一頭不通音律的笨牛,可每次聽沈青崖彈琴,總是能輕易得放松下來。明明從未到過天姥山,可卻好像已經(jīng)神游過一遍,看到了青崖上悠然自得的白鹿。 可這一次,孟七七卻忍不住蹙眉。 沈青崖也很快察覺到了曲意的誤差,雙手輕按琴弦,停了下來。他慢慢閉上了眼,琴聲停了,風(fēng)也靜了,竹葉的飄落似乎也停滯了下來。 纖細(xì)的手指,輕輕地順著琴弦撫過,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斑駁的日光從竹葉縫隙中灑落,似斷續(xù)的音律,在沈青崖的長而濃密的睫毛上跳躍著。而碎裂的光影,就在云朵不斷的遷徙中,分分合合。 驀地,一縷微風(fēng)吹動了他鬢邊垂下來的一縷頭發(fā),沈青崖倏然睜眼,手指疾掠,激昂的樂聲恍若沖破了束縛,殺意四濺。 無邊的落葉,以竹亭為中心,如利刃揚起。 這是用上元力了,孟七七仔細(xì)感悟著,目光再度落到羊皮紙上。 小童則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臉上滿是興奮??珊芸?,沈青崖又停了下來,方才的肅殺便如潮水,消失無蹤。 “感覺如何?”孟七七問。 “不大對?!鄙蚯嘌挛⑽Ⅴ久?,道:“或許是曲譜缺失的緣故,又或許是樂器不對,我總覺得我演奏出來的與真正的曲子,有所差別。” 陳伯衍便道:“這不要緊,周前輩也不會彈曲?!?/br> “對?!壁w海平深有感觸,道:“通常都是別人彈給四郎聽,他在旁邊喝酒聽曲,哪里會彈曲子?!?/br> “那小師叔收著這么一個曲譜做什么呢……”孟七七仔細(xì)思忖著,想要解開這個疑惑,他們或許得先查清楚這曲子到底叫什么名字?;蛟S有了名字,就能知道它背后的故事了。 忽然,孟七七想起什么,拿起葫蘆來晃了晃,又從中勾出一個東西來,“我記得這里面還有一樣?xùn)|西,這是……地圖?” 地圖的出現(xiàn)讓人心喜,而且這張地圖并不像羊皮紙的曲譜那樣模糊不清,一筆一畫都記錄得很清晰。但這幅地圖太簡單了,只有寥寥幾筆,別說只能指向一個大致的方向,就是地圖畫的究竟是什么地方都讓人猜不出來。 趙海平作為曾經(jīng)的大將軍,對整個大夏疆土都非常熟悉,可即便是他,也認(rèn)不出來。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時,孟七七忽然茅塞頓開,從須彌戒中飛快掏出了另一張地圖與之對比,并問:“像不像?” “這畫的不是一個地方吧?”趙海平疑惑道。 “當(dāng)然不是一個地方,你們不要管線條的走向,單從這兩幅圖的繪制方式去看,像不像?”孟七七略有些激動。 “像?!标惒芙o出了肯定答案。 孟七七受到鼓舞,飛快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你們知道這張地圖上畫的是什么嗎?這也是小師叔給我的,畫的是王氏秘境中的路線,你們看這兒——目的地是一個紅點,這個紅點代表的位置就在王氏秘境的深處。這兩張地圖如此相像,這是不是代表,這張圖也是秘境的地圖?” 陳伯衍點頭,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問題在于——這張圖代表的是哪個秘境?” 十九個秘境,排除陰山還剩十八。這是否仍是王氏秘境的地圖,亦或是另一個秘境的地圖,都未可知。 這是個大問題,孟七七思忖片刻,沉著道:“如無別的辦法,我們只有一個一個找。十四個小秘境嫌疑較小,可以暫且排除,另外三個大的,其中兩個分別在天姥山和孤山劍閣,對于我們來說,進(jìn)去并不難?!?/br> 沈青崖點頭,默認(rèn)了孟七七的說法。 趙海平對仙門秘境不甚了解,也幫不上什么忙,便未插嘴。拍拍小童的腦袋與他吩咐了幾句話,便起身去張羅吃的。 趙海平一走,孟七七鄭重說道:“還有一事方才我沒有說,這個紅點指向的目的地,就是我遇到敲鐘人的地方。那兒的格局與秘境入口處的殿宇一模一樣?!?/br> “等一等,鐘?”沈青崖忽然怔住,回過神來后,急忙翻出之前的曲譜,指著上面一個模糊的標(biāo)志,問:“你們覺不覺得這就像一個鐘?這張圖上許多標(biāo)記并不是文字,應(yīng)當(dāng)代表著不同的樂器,而鐘也算得上一種樂器?!?/br> “我記得,秘境里的鐘聲能使妖獸陷入狂暴?!标惒艹谅暤?。 一條條線索,忽然間以匪夷所思的關(guān)系聯(lián)系到了一起。 孟七七飛快地理著思路,可線索太雜,想要把它們完整地拼湊起來,孟七七還需要更多更有力的佐證。 陳伯衍亦陷入了沉思,他下意識地摩梭著那張簡單的地圖,遙想起了陰山。無數(shù)線索最終都指向秘境,陰山又是秘境中最特殊的一個,再加上發(fā)生在他自己身上的那場彌漫著疑云的追殺與失憶,或許他該找個時間親自回去看一看。 他必須把黑羽軍牢牢攥在手里,陰山是絕不能出事的。 第87章 元武別 回陰山之事不可急于一時, 在陳伯衍的心里, 他同樣放不下孟七七。此時此刻孟七七仍與沈青崖湊在一起積極討論著“鐘與秘境”的事情,那時而閃亮?xí)r而深邃的眸子, 讓陳伯衍不自覺地便看得入了神。 可是不過片刻, 他便按捺不住了。 沈青崖再次開始撫琴, 試圖找到正確的曲調(diào),他閱譜無數(shù), 或許能夠從中找到一絲熟悉感。孟七七就站在他身旁, 俯身湊得極近,還時不時伸手也撥兩下。 沈青崖脾氣好, 一邊心疼自己的琴, 一邊又不想攪了孟七七難得的雅興。最后實在看不過去了, 干脆手把手教他如何撥弦。 誰知斜里伸過來一只手,半道就把孟七七的爪子給抓了回去。孟七七正在興頭上呢,忽然被人攪了,登時蹙眉。 他回頭, 便見陳伯衍低眸望著他, 道:“小師叔, 歇一會兒吧?!?/br> 孟七七挑眉:“我又不累?!?/br> 陳伯衍卻抓著他的手沒有要放的意思,他的體溫偏冷,劍體覺醒之后更是帶上了一絲寒意,可孟七七的掌心卻很熱,愈是久握,陳伯衍就愈不想放開了。 “讓沈兄自行琢磨吧, 我們都不通音律,恐怕幫不上什么忙。”陳伯衍解釋道。 “是嗎?”孟七七覺出一點不對勁來,余光瞥著兩人交握的手,卻故意忽略了此處,抬眸看著陳伯衍道:“我記得你以前會吹樹笛?!?/br> 陳伯衍:“……忘了?!?/br> 聞言,孟七七緩緩勾起嘴角,眉眼含笑地盯著陳伯衍,道:“大師侄記性可真不好,那下次我想聽了怎么辦?” “師侄可以再學(xué)。”陳伯衍面色不改。 這時,沈青崖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孟七七疑惑看去,不期然間撞見一雙懵懂的充滿好奇的雙眼。 小童提著菜籃子站在亭外,眨巴眨巴眼睛盯著孟七七和陳伯衍握著的手。 孟七七忽然想起小玉兒,他開始懷念那個乖巧可人的小徒弟了。于是他拍拍陳伯衍的手背,訓(xùn)斥道:“都幾歲的人了,松手?!?/br> 陳伯衍不知道他的語氣為何又忽然冷了下來,小師叔的心思深如海,芳君猜不透啊。 那廂沈青崖忍著笑,指尖輕快地彈了一曲鳳求凰。 天光云影,在靜謐的竹林小樓前悠悠掠過,時間在三人的笑鬧中過得尤其得快。不過片刻光景,紅日便已西斜。 趙海平從竹樓后面自己開墾的菜地里摘了許多菜,又取了些臘rou,做了幾道小菜。他原是想出門去買些rou回來的,不過此地太偏,這一來一回怕是來不及,便從地窖里拿了幾壇上好的酒招待貴客。 三大壇拍了泥封的酒依次排開放在桌上,趙海平滿腔熱情地拍著孟七七的肩,道:“好賢侄,你小師叔最喜歡喝酒了,往常我們聚在一起,那都是要不醉不休的。今日你我初次相見,怎么著也得干個三大壇,怎么樣?” 孟七七:“……趙伯伯,如此美酒,必是珍藏。晚輩喝個半壇便夠了?!?/br> “噯,你可是周四郎的后人,半壇怎夠?別跟你趙伯伯見外。”趙海平怎能讓賢侄喝得不盡興呢,否則下次周四郎那酒鬼定要埋汰他了。 說罷,趙海平又招呼陳伯衍與沈青崖落座,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這倆人酒量一看就不好,還是周四郎的后生好。 “來來來,我給你滿上。”趙海平親自給孟七七斟滿酒,孟七七哪敢不喝,必須一飲而盡。孟七七本也是個豪爽之人,這一來便更對趙海平胃口了。 二人對飲,不多時,便干了半壇。 趙海平難得如此盡興地喝酒,腦海中再次憶起周自橫,喟嘆便隨著酒氣一同流入風(fēng)中。酒一喝多,話匣子便也打開了,他又自顧自滿上一碗,道:“想當(dāng)年啊,我要戍衛(wèi)神京,走不開,你小師叔就嘗嘗提了酒過來找我。陛下呢,他也愛喝,可他行動更不自由。于是每次四郎來,他就先去宮里找人,大晚上的御劍偷偷把人接出來。你們是不知道,陛下他怕高,四郎還總使壞逗他,每次都被逼得指著四郎的鼻子跳腳罵娘……” 說這些話的時候,趙海平的眼里滿是懷念。 孟七七三人都安靜地聽著,目光掃過趙海平鬢角早生的華發(fā),憶起皇先生說他們也是三個人的好巧的感嘆,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或許總有一天他們也會到趙海平這個年紀(jì),也會有這樣那樣的感觸,可至少他們此時還在一起,惺惺相惜、同生共死。 末了,趙海平猛喝一口酒把嘆息都咽回肚子里去,“不說這些了,人老了話就多,可說這些真沒什么意思,被四郎聽到他該笑我了?!?/br> “趙伯伯正值壯年,可一點兒都不老。今日喝了這酒,上山伏虎都不成問題。”孟七七道。 趙海平爽朗一笑,“那就借你吉言,來,干了!” 酒碗碰撞,又是一口豪情下肚。 趙海平大剌剌地擼起袖子,喝著喝著便原形畢露,一身匪氣藏也藏不住。孟七七對他的胃口,他也正好對孟七七的胃口,兩人喝起酒來,壓根沒陳伯衍和沈青崖什么事兒了。 好在孟七七沒喝到忘形,忘了問正事:“趙伯伯,元武之爭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個啊,說來話長……”趙海平沉靜下來,似是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良久,微風(fēng)帶來一絲涼意,他才望著昏暗的天色,將往事緩緩道出。 元武之爭究竟從何而起,坊間說法不一,知道真相的卻都諱莫如深。而趙海平當(dāng)年恰好處在風(fēng)暴中心,沒人比他更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 “這事兒得從那年科舉說起,那時候科舉剛過,神京到處都挺熱鬧的,百花樓里住滿了那些個秀才、進(jìn)士,里頭還出了個狀元。不過那些考生的文章遞到陛下的案上,他卻最欣賞其中有個姓羅的秀才,夸他有想法??蓡栴}就出在他這篇文章上,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篇文章的名字就叫做《元武》……” 據(jù)趙海平回憶,姓羅的秀才文筆并不如何,可文章表達(dá)的意思正中要害。他提出要把天下修士武人皆歸攏到皇權(quán)之下,并針對這個提議建言獻(xiàn)策,可謂大膽之極。 “其中有一條,他甚至提到了四郎。四郎與陛下的關(guān)系并不是秘密,這秀才能打聽到也不足為奇,他在文章中說——若周自橫能成為陛下手中的一柄利劍,那收攏仙門之事便可成功一半。屆時,陛下可增設(shè)國師一職,并設(shè)立元武監(jiān),逐步將這些修士納入體系之中。”趙海平道。 孟七七驚訝于這樣的大膽建言,可是,“這會不會有點太過異想天開?” “沒錯,就是異想天開,但陛下對他極為賞識。當(dāng)時那篇文章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知道,陛下把它壓了下來,將三甲授予他人,卻暗中把羅秀才召進(jìn)皇宮。”趙海平沉聲道:“我那時已隱約察覺到陛下的野心,恰在此時,四郎進(jìn)京了?!?/br> 羅秀才建議皇帝利用周自橫,把他當(dāng)成自己手中的一柄利劍??伤涣私庵茏詸M,這根本是無法辦到的事情?;实凵钪@一點,故而將文章隱瞞下來,并說服趙海平不要泄露此事。 趙海平相信三人多年的情誼,覺得無論如何皇帝都不會真的利用周自橫,便答應(yīng)了下來??山酉氯サ氖虑?,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周自橫進(jìn)京,是有事要談。 回憶到此處,趙海平不由瞇起了眼,“那天他直接進(jìn)了皇宮,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墒莾扇瞬恢勒劻耸裁矗詈缶钩沉似饋?。后來我從中調(diào)和,兩人的關(guān)系才又和緩了下來??烧l知后面又出了玉林臺那樁事情。” 玉林臺春宴,本是皇家依循慣例宴請新科進(jìn)士的場合,分為宴樂與狩獵兩部分。皇帝為了給周自橫賠罪,知道他喜歡這樣熱鬧的宴飲,便把他也一同請了去。 可誰知,壞就壞在這場春宴上。 羅秀才的文章,不知被誰泄露了出來。普通人只覺得這篇文章大膽,可傳入修士耳中,便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