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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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月棠聞言,眸中又露出一絲追憶,他收回手改而捂住了自己那根肋骨的位置,喃喃道:“這里曾經(jīng)有一根肋骨,但是它現(xiàn)在不在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頓了頓,他又自問自答:“堯光在戰(zhàn)場上性命垂危,他需要活命,所以我把最靠近心臟的這根肋骨掰下來送給了他。” 季月棠的神色,既痛苦又欣慰。他看著孟七七,卻似透過他看著另外一個人,眼眶慢慢泛紅,而后掉下淚來。 他說:“可他最后用這根肋骨殺死了我?!?/br> 他哭著,又驀地笑了笑,說:“他用肋骨殺死了我,為什么?”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對他而言,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嗎?”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滴落在湯婆子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痛苦和憤怒逐漸壓過了欣慰,并化作無形的壓力,向孟七七壓去。他被那樣澎湃而飽滿的情緒包裹著,不禁覺得呼吸困難,宛如一個溺水者,口鼻都充斥著水里的腥味。 孟七七不由攥緊了拳頭反抗著,深吸一口氣,噬人的目光緊盯著季月棠,身體微微前傾將那些壓力返回去,問:“那我是誰?” “我真的是堯光嗎?” 孟七七的話語,一句比一句重。 季月棠止住了哭泣,卻反問道:“你不是堯光,又是誰呢?你若不是堯光,憑什么參與到這場角逐中來?這天下,又與你何干?” 孟七七沉聲:“我是天下人,天下自然與我有關。” 聞言,季月棠深深地看著他,沒有再說話。他稚嫩的臉上還掛著淚痕,臉頰微紅,看著真像一個可愛的少年郎。 但這卻是孟七七有史以來碰到過的最難對付的對手。 兩人無聲地對峙,無招,勝有招。 良久,季月棠終于打破了沉默,道:“我方才便說過,你越來越像他了。如果是你和陳伯衍聯(lián)手,或許還能做到堯光當年的一二?!?/br> 十之一二,真是少得可憐,但孟七七權當這是對他的贊美了,并說道:“你大約是沒有真的了解過那位公主殿下,她或許比我更像他?!?/br> “是嗎。”季月棠不予置評。 “是啊,她肯舍,自然有得?!泵掀咂邔W著季月棠的樣子笑了笑,說:“堯光為了天下人,能舍棄你。而我卻不會為了旁人舍棄陳伯衍,哪怕這個旁人是萬萬億人的相加,也不可能。這就是區(qū)別?!?/br> “哦?可若是你們活下來了,天下人卻都死光了呢?!?/br> “那便一起死?!?/br> 孟七七語氣輕松,好似這真的不是需要深思熟慮的問題。 季月棠喜歡這個答案,事實上他從未吝嗇對孟七七的欣賞,哪怕孟七七與其他人一樣,都想要殺他。 “你放心,若有一天你死了,我會把陳伯衍殺了送給你的?!?/br> 孟七七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他怎么忘了,眼前這個人可不是一個會按常理出牌的。神京大牢里的衙役、仵作們都叫他怪物,貼切得很。 可孟七七仔細一想這個問題,卻又覺得季月棠說得不一定沒道理。若他獨自死去,他是希望陳伯衍為他殉情呢?還是好好活著呢? 這真是個糟糕的問題。 更糟糕的是,孟七七竟然更傾向于前者。他覺得自己的心也有點壞掉了,在成長的過程中慢慢地走上了一條不知通向何方的路。 初心啊,初心難覓。 “你還記得當年的自己是什么樣呢?”他問。 “何謂當年?我活了那么久,有無數(shù)個當年,你是指哪一個?” “你還叫他堯光哥哥的那個當年?!?/br> “你都看到了?” “是啊?!?/br> “我失憶了啊,忘了自己的身份,像個人類一樣擁有了七情六欲。他是村子毀滅后出現(xiàn)的第一個人,或許當年我應該把他也一并吃掉的,也就不會有后來那么多故事了?!?/br> 季月棠的語氣有些惋惜,真心假意都被藏在眼底,叫人無法探尋。 孟七七卻有些心驚,不,他應該早就想到的——那個村子里的人都是被季月棠殺死的,或許正是用來填補他化形時所需要的能量。 他殺了所有人,卻也因為倉促的化形倒在了那里,被堯光撿到了。 這個故事,確實不應該開始。 季月棠和堯光兩個人,與其簡單地用朋友或宿敵來概括他們,不如說是他們造就了彼此。 可孟七七卻又感謝這個故事,因為如果沒有他們,也就不會有后來的他與陳伯衍。大夏或許不會存在,秘境也不會存在,屬于孟七七的故事,便也沒有了。 思及此,孟七七不由把手放到了秀劍的劍柄上,道:“我卻是感謝你,造就了堯光。所以為了表達在下的感謝,不如我們切磋一場?你若不小心死了,我必以帝王的規(guī)格厚葬你?!?/br> “你這表達感謝的方式,可真獨特?!奔驹绿男σ獠粶p,方才的眼淚已完全從他臉上消失了。 “哪里哪里?!泵掀咂呶⑿χ?,秀劍卻倏然出鞘,毫無預兆地直刺季月棠。比劍更快的是他的神識,凝聚成錐,幾乎是在他念頭想起的剎那,便刺入季月棠的大腦。 可是倏然間,一股巨大的吸力向孟七七涌來。他的神識仿佛進入了一個無底的黑色深淵,而后被拉扯著不斷往下、往下。 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中,孟七七發(fā)現(xiàn)自己又墜入了某個記憶的幻境中。 “為什么……為什么?!”季月棠沾滿血污的漲紅了的臉出現(xiàn)在孟七七的視線中,他無力地躺在無數(shù)的尸骸之上,胸口插著一根血淋淋的肋骨,而堯光,正壓在季月棠身上,雙手握著那根肋骨,牢牢地將他釘在那兒。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尸山血海堆積的場景讓孟七七一下子有點無法適應,因為這里的尸體太多了。在這個巨大的天坑中,尸體疊著尸體,妖獸緊挨著人類,那流出來的血幾乎頃刻間便沾濕了孟七七的鞋子。 但是最令他感到錯愕的不是這些,而是堯光。 他分明是那么的痛苦,甚至在哭,脊背佝僂著仿佛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全然不似那個傳說中氣宇軒昂的千古一帝。 “堯光……哥哥……”季月棠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至死不能瞑目。 可是堯光依舊緊緊握著那根肋骨,仿佛只要松開它,他就會倒下。他是那么的痛苦,好像那一根肋骨是扎在了自己的心上。 他開始哀嚎,那一瞬間,孟七七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在那個村子里發(fā)現(xiàn)季月棠被妖獸殺死時的堯光。 現(xiàn)在,殺死季月棠的,是他自己了。 第246章 五峰嶺 這次的記憶幻境, 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孟七七再次清醒時, 天寶閣的三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季月棠不見了,只剩下地毯中央一個小香爐證明他來過。 孟七七眸光微沉, 轉身打開窗戶望向守在院中的蕭瀟, 揚聲問:“蕭瀟, 可曾有人從閣里出去?” 蕭瀟一聽,立刻明白了孟七七的意思, 心中一凜。他仔細問過四周負責看守的禁軍軍士, 得到了一個完全否定的答案。 “沒有。” 這就耐人尋味了,季月棠一個大活人從天寶閣離開, 竟然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 可見其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神通廣大。 孟七七隨即下了樓來,吩咐道:“派幾個信得過的人把這里的書全部翻閱一遍,尤其是那些記錄堯光生平的,全部羅列下來給我過目?!?/br> “是?!笔挒t點頭, 又忍不住問:“師父, 剛才真的有人從這里出去?” 孟七七倒沒想瞞他, 吐出三個字——“季月棠?!?/br> 蕭瀟微怔,沒想到他們遍尋不到的季月棠竟然就藏在天寶閣內。看來,最危險的地方果然就是最安全的。 孟七七卻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季月棠身邊那個老仆呢?” 蕭瀟蹙眉:“不見了。他跟季月棠一同被關進大牢,起初我們的注意力都在季月棠身上,可誰知季月棠沒跑, 他卻跑了。我懷疑是季月棠把他放出去的?!?/br> “找,一定要把他找到。還有屈平,他分明比我們更早從清平郡離開,卻到現(xiàn)在還沒有音信,同樣要找。” 一日不把他們找到,孟七七便一日不安心。 隨即他又馬不停蹄地跟蕭瀟去見趙海平,商議一件他已經(jīng)想了許久的事情。 “以攻代守?”趙海平為孟七七的大膽而驚訝。 “沒錯。如今大部分妖獸都被我劍閣弟子攔在五峰嶺,后面還有重重關卡,神京暫時是安全的。但是五峰嶺與神京之間亦游蕩著無數(shù)妖獸,若是白面具在這兒動手腳,神京亦有危險,而五峰嶺的人也可能腹背受敵。更何況,我們劍閣的弟子在前面廝殺,難道神京就真的能夠心安理得地繼續(xù)等下去?” 聞言,趙海平露出深思,沉聲道:“恐怕朝中不會答應這樣做。不瞞你說,到現(xiàn)在位置還有官員認為神京不可能被攻破,因此有恃無恐?!?/br> “愚蠢?!泵掀咂叩?。 “這樣的人確實愚蠢,但你不可否認他們確實存在。神京給了他們太多盲目的信心?!?/br> 孟七七卻勾起嘴角,道:“恐怕不是太過自信,而是他們根本沒有把我們修士當作同伴。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正好,讓我們與妖獸殺個兩敗俱傷,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這不是最慣常的伎倆么?” 趙海平語塞,他知道自己說不過這位好賢侄,便干脆把這個話題放下,道:“其實我也早有出兵的念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只是這非我一人能決定的?!?/br> “趙叔叔不必擔心,只要您能帶這個兵,其他的問題自有小侄為您辦妥?!?/br> “你想怎么做?”趙海平心中一凜,驀然從孟七七的笑容里感覺到一絲危險。 孟七七神色平靜,“不聽話的人,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可事實的發(fā)展并沒有如孟七七預想的那般順利,翌日,當朝堂上的消息傳入吉祥客棧時,孟七七恨不得拿蔡東家剁rou的那把大刀去把某些官員給剁成rou醬喂妖獸。 因為竟然有人提議要招降季月棠! 招降! 妖獸! 先不說絕大部分妖獸能不能聽懂人類的意思,就說兩族之間已經(jīng)筑下了如此大的血海深仇、五峰嶺還在血戰(zhàn),和解都不可能,竟然還有人想著要招降! “師父你冷靜!冷靜!”小玉兒抱住了孟七七的腰,生怕他真的拿著把大菜刀出去剁人。他看得出來,師父這次是真的氣瘋了。 蔡東家聽見動靜也急忙趕來,看到孟七七兇神惡煞的模樣,一疊聲地喊他,“怎么了呀這是,快快快先坐下!喝口茶消消氣!” 孟七七這才稍稍平靜下來,但仍覺怒意難忍,于是迅速喚來蕭瀟,冷聲道:“今日但凡在朝堂上發(fā)聲的那些蠢驢,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抓起來也好、殺了也罷,總之讓他們全部給我閉嘴!” 蕭瀟卻有些猶豫,“師父,此事牽連甚廣,一旦做了,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我們必定無法全部把自己摘干凈。屆時,朝廷與仙門恐怕……” 小玉兒也大約聽懂一些,緊緊抓著孟七七的胳膊說:“對啊對啊,他們都會怪師父的!” 孟七七摸摸小玉兒的頭,心里終于找到些安慰,可是他的眸光卻極度堅決,“做個惡人,也比被他們坑死的好。縱使天下人罵我又如何,我只要我在乎的人活?!?/br> 末了,他遙望了一眼皇宮的方向,嗤笑道:“朝廷?若這朝廷屁用沒有,我要它何用!” 與此同時,五峰嶺。 “轟——”暴虐的飛劍如隕星般砸下,掀起土塊飛濺,更殺得妖獸們四散驚逃,發(fā)出震天的哀吼聲。 徒有窮拉著一位散修小兄弟的手狂奔在生死線上,“快快快!注意腳下!跟著我跑!” 兩人頂著刀光劍影快速跑下五峰嶺,徒有窮一邊跑還一邊抬手掐訣,企圖喚回自己方才為了保命擲出去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