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那可是她的兩個孫子啊,就這樣的被孟姨娘給除去了。 孟姨娘這般做,肯定是因為那時她自己還沒有生下哥兒,不想讓其他人的兒子往后繼承姜天佑永昌伯的爵位,這才會下此毒手。 姜老太太肯定還是怨姜天佑的:“那個時候我就跟你說過,這個孟姨娘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待在你身邊未必好??赡惝?dāng)時就跟豬油蒙了心一般,我說的話你一句都不聽。我也實在是懶得跟你多說了,也懶怠跟她相處,這才一直留在甘州鄉(xiāng)下沒有上京?!?/br> 說到這里,她又開始埋怨起自己來:“若早知道她會用這樣惡毒的手段對付我的孫兒,我就該一早上京來才是。有我在旁邊看守著,她未必就敢下手,這樣我的孫兒總能存活下來?!?/br> 姜清婉站在一旁心里暗暗的想著,即便你早上京來又有什么用?孟姨娘可是連你都敢加害的。到時若見你一直阻攔她,肯定早就對你下手了。 不過面上還要輕聲細(xì)語的安慰姜老太太不要傷心?,F(xiàn)在父親正當(dāng)壯年,往后肯定會有很多孫兒的。 姚氏也輕聲細(xì)語的安慰她。 姜老太太轉(zhuǎn)頭看看她們兩個,伸手拉過姜清婉手拍了拍,感嘆的說道:“這些年,都是你們母女兩個人陪在我身邊啊。可比你要孝順多了。” 這個你,指的是跪在地上的姜天佑。 姜天佑不敢起來,一直在跟姜老太太請罪。最后聽的姜老太太煩了,就道:“行了,別說了,起來吧。往后你多聽點我的話就好。” 姜天佑自然恭敬的口中稱是,然后才起身站起來。又問道:“母親,對這個毒婦,您看該怎么處置?” 姜清婉冷眼看他。 前不久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會親密的叫她蘭心,但現(xiàn)在卻是一口一個毒婦了。 固然這些事孟姨娘罪責(zé)最大,但姜天佑其實也難逃其咎。 若非他長久以來的縱容,孟姨娘也不敢放肆到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姜老太太想了一想,然后嘆了一聲:“她做下的這些事,哪一樣都夠死一次的。但當(dāng)年她的兄長畢竟救過你的命,不然也沒有咱們現(xiàn)在的榮華富貴。罷了,就饒她一命。杖責(zé)一頓,扔到個尼姑庵里去過活吧。遣兩個婆子守著她,別讓她再生出什么壞心思來?!?/br> 姜天佑低聲應(yīng)了下來。 姜老太太其實也是看準(zhǔn)了他的心思。知道孟姨娘雖然做了這么多不可饒恕的事,但若真的要她的命,姜天佑面上雖然不會反對,但心里肯定還是會舍不得。天長日久的,往后指不定心里還會怨她。 倒不如就將孟姨娘打發(fā)到個尼姑庵里去過活。左右沒有他們的庇佑,孟姨娘在尼姑庵里的日子肯定很不好過。只怕還會生不如死。 對孟姨娘的處置就這么定下來了。姜老太太又說起了她所生的一雙兒女的事。 “玉姐兒那孩子性子也不好,驕縱跋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也是她性格使然。罷了,咱們永昌伯府也不是養(yǎng)不起她,就讓她這樣過活罷。至于寧哥兒,就記在婉姐兒她娘的名下,往后都由她來撫養(yǎng)。對外也只說這是太太生的孩子,再不許任何人提起孟姨娘來。” 姚氏其實很想自己再生養(yǎng)一個孩子。但看過幾個大夫,都說她早年苦累太過,現(xiàn)在年紀(jì)也大了,只怕難再生養(yǎng)。她為此愁了好些時候。后來姜天佑新納了一房馮姨娘,看著她年輕貌美,往后肯定會生養(yǎng)子女,就越發(fā)的憂愁起來。 但是現(xiàn)在姜老太太說要將姜長寧記在她名下。 雖然姜長寧是孟姨娘生養(yǎng)的沒有錯,但孟姨娘就要被攆離永昌伯府了,往后再沒有回來的機(jī)會。而姜長寧才兩歲,記得些什么?往后若一直由自己撫養(yǎng),說他的生母已經(jīng)死了,他想必也不會懷疑。 只要自己對他如同親生兒子一般的好,還愁他不會跟自己心貼心? 姜老太太此舉,可真是解決了她心中最大的憂愁了。往后她也不用再擔(dān)心馮姨娘會生幾個哥兒的事了。 忙謝過姜老太太。 姜清婉自然也為姚氏高興。 只要姚氏細(xì)心的教導(dǎo)姜長寧成才,那往后哪怕姜老太太不在了,姚氏也會終身有靠。 至于姜天佑,這樣的丈夫,又何必在意? 姜天佑對姜老太太這樣的安排也沒有異議,當(dāng)下都皆大歡喜。 又說了幾句話,姜老太太便有些撐不住了,面色在燭光下看起來灰白的很。 眾人便開口作辭,請老太太早些歇息。 走出上房門的時候,姜天佑忽然想起白天薛明誠臨走時說的話來。 一天混亂,都差些兒將這件事給忘了。 就將薛明誠的那幾句話都對姜清婉說了。末了說道:“衛(wèi)國公的那盆蘭花是不等人的。你這兩日便抽空去他那里一趟。若要去時,叫丫鬟過去對我說一聲。我自然會安排車馬和侍衛(wèi)護(hù)送你。” 姜清婉心中微驚。 她沒想到薛明誠竟然會直接跟姜天佑說這樣的話。而這樣的話落在姜天佑耳中,只怕會讓他心生誤會。 畢竟?jié)M京城的人都知道,薛明誠因為父母相繼去世的緣故,守制六年。所以他現(xiàn)年雖然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但依然尚未娶親。 而現(xiàn)在他為父母守制期滿,可以娶親了,京中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權(quán)貴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以前姜天佑只怕還不敢存了這樣的心思,怕高攀不上衛(wèi)國公府。但是現(xiàn)在薛明誠竟然對他說了這番話...... 而且今兒薛明誠還是同她一起來永昌伯府的。以往并無深交,卻忽然來訪,豈不惹人多心?難怪姜天佑現(xiàn)在會將這件事當(dāng)做天大的事來交代她。 姜清婉覺得頭疼。 就算薛明誠再好,但她也不想跟他扯上半點關(guān)系。 這輩子她最好不嫁人。若嫁人,也只嫁個一般門戶的人家即可,像薛明誠那樣的權(quán)貴,最好不要有任何瓜葛。 就委婉的說道:“祖母現(xiàn)在才剛剛醒轉(zhuǎn)過來,女兒想在她身邊多陪伴幾日。至于衛(wèi)國公那里,他府里豈無花匠?肯定個個都比我高明的。有他們照料那盆蘭花,又何必我過去呢?若一個沒照料好,將那盆蘭花照料的枯了,豈不惹得衛(wèi)國公怪罪?是以女兒覺得,還是不去的好。請父親下個帖子,隨意找個說辭,將這件事推掉罷?!?/br> 但姜天佑卻滿臉不贊同的神情:“你祖母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了,再好生的調(diào)養(yǎng)幾日想必就會無大礙了。而且不是有你母親和丫鬟在旁邊守著,何必要你一直守在她身邊?再者說了,去衛(wèi)國公那里能要得了你多長時間?至多不過一日的功夫。其他的時間你不是可以陪伴在你祖母身邊?!?/br> 擔(dān)心姜清婉會再拒絕,他索性便說的更直白一點:“衛(wèi)國公可是薛太后的親侄子,甚得皇上看重。他入仕途就是兵部左侍郎,才數(shù)月的功夫就已經(jīng)升任為兵部尚書,往后做到丞相的位子想必也不是什么難事?!?。 目光看向姜清婉,語重心長的對她說道:“我也知道,他府中豈無花匠?叫你去看那盆蘭花也許只是個托辭,但這至少說明你在他心中同旁人不一樣,他想要見你。若他果真對你有意,往后你能做了衛(wèi)國公夫人,豈不好?你要知道,按他現(xiàn)在的身份地位,都是可以尚公主的。京城中誰不想將自己的女兒嫁他?他都沒有看過一眼。難得他現(xiàn)在如此看重你,這可是你天大的福氣?!?/br> 姚氏也很驚訝。 原本白天丫鬟進(jìn)來說衛(wèi)國公同三姑娘一起回來的時候她就覺得很驚訝了,但那個時候姜老太太還昏迷著,所以就沒有顧得上這件事,但現(xiàn)在想起來,可不是怪的很。 而且這位衛(wèi)國公臨走的時候還特意的跟老爺說了那番話...... 這就相當(dāng)于主動邀請姜清婉到他家中去做客了。也難怪姜天佑會多心。 姚氏心中其實也是希望姜清婉能嫁薛明誠的。 那可是衛(wèi)國公啊。薛太后的親侄子,年紀(jì)輕輕就做了兵部尚書。如姜天佑所說,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不過她到底還是關(guān)心姜清婉的,見她不愿意,想了想,還是看著姜天佑說道:“老爺,婉姐兒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既然她不愿意,您就別逼她了?!?/br> 語氣遲疑,也很輕,看得出來她心里是很畏懼姜天佑的。 姜天佑的脾氣原本就不好,剛剛能耐得下性子跟姜清婉說這么多話,甚至跟她分析其中利害已實屬難得。這會兒見姜清婉低頭不語,而姚氏也在一旁幫腔,僅剩的那點耐心終于都消耗完了。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么?” 瞪了一眼姚氏之后,他就看著姜清婉,用不容拒絕的強(qiáng)硬語氣說道,“這件事關(guān)乎到我永昌伯府的往后,豈能由得你說不想去就不去?后天我就吩咐人準(zhǔn)備車馬,等你用完早膳,我就讓人護(hù)送你去衛(wèi)國公府?!?/br> 他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姜清婉也確實沒有法子了。而且她也怕連累姚氏,只得輕聲的應(yīng)了下來。 送姜天佑和姚氏離開松鶴堂之后,姜清婉就回了東廂房。 剛剛已經(jīng)有丫鬟過來打掃過了,所以屋中很干凈。桌上的茶水,床上的被褥,一色都安置的很齊備。 今兒先是從宮里奔波回來,再是處心積慮對付孟姨娘,又在上房陪著姜老太太,到這會兒姜清婉早就覺得累了。于是待洗漱過,她便上床歇息,很快的就睡著了。一夜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到次早醒來,洗漱梳妝過后就去上房跟姜老太太請安。 姜老太太已經(jīng)醒了,桃葉正在伺候她喝銀耳蓮子羹。 想必往后姜老太太都不會再喝杏仁甜茶了。 姜老太太面色看起來還是很不好,倚在大迎枕上跟姜清婉說話。 她已經(jīng)知道昨兒薛明誠隨同姜清婉一同來永昌伯府,臨走的時候還邀請她去他府中看蘭花的事。 姜老太太自然是很想結(jié)衛(wèi)國公府這門親事,所以就和藹的勸說姜清婉。言下之意就是讓她明兒去衛(wèi)國公府的時候要有眼色一點,最好能討了薛明誠的歡心。 還叫桃葉拿了一對成色上佳的碧玉簪給姜清婉,叫她明兒戴。 姜清婉只得伸手接過,還得開口道謝。 姜老太太隨后又說起姜清婉大了,也該要有自己的院子了,再住在這松鶴堂的東廂房里怎么行呢?叫她選個好日子,搬到碧梧院里去住。 碧梧院就是姜清婉剛進(jìn)京的時候孟姨娘給她準(zhǔn)備的院子。那會兒姜清婉為著討姜老太太歡心,也為了防備孟姨娘,所以便沒有去住,而是自請住在松鶴堂的東廂房里。 不過現(xiàn)在既然孟姨娘已經(jīng)被攆離了永昌伯府,她搬到碧梧院去住也好??偙纫徽於家诮咸燮ぷ拥紫乱栽凇?/br> 就恭敬的應(yīng)承了下來。 姚氏剛剛也過來請安了,這會兒聽姜老太太提起這事,她就很高興的說她待會兒就會叫幾個丫鬟婆子將碧梧院收拾出來。等挑好了日子,就讓婉姐兒搬過去。 看著自己的這個女兒在府中越來越得臉,她這個做母親的臉上自然有光彩,心里也為她覺得高興。 三個人隨后又說了幾句閑話,就見姜天佑走進(jìn)屋里來。 想必是來給姜老太太請安問好的。 不過他一進(jìn)來,請安問好的話還沒有說,倒是先嚷嚷著:“這是怎么說的?剛剛接到宮里來的消息,說是崔皇后昨兒晚上失足掉進(jìn)御湖里,竟然沒有救過來,薨逝了。” ☆、第106章 滿心疑問 姜老太太聽了姜天佑說的話,只震驚的立刻就在床上坐直了身體,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她身為中宮之主,怎么會失足掉進(jìn)御湖里?跟著她的宮人呢?” “誰知道呢。”姜天佑嘖了一聲,“反正我們聽到的消息就是這樣的。不消說,她宮里的那些宮人肯定都要追究責(zé)任的,只怕誰都脫不了干系?!?/br> 姜清婉心中也很震驚。 因為,就她所知,崔華蘭應(yīng)該是會水的,怎么會溺死呢?而且就偏偏是在御湖里面溺死的。 忽然就想起昨兒她才剛剛在御湖邊見到崔季陵,聽他說起他的妻子就死在這御湖里的話。 猛然的又想起前段日子京城里傳說的,孫興平在京衛(wèi)指揮使司做鎮(zhèn)撫的時候很是仗勢欺人,所以他一死,就遭到了仇家的報復(fù),他的子女三人一夜之間就都消失不見。 這件事也驚動了府衙,但無論如何的查找,也不知道他們?nèi)愕艿降兹チ四睦?。甚至連生死都不知道。 當(dāng)時姜清婉聽說這件事,心里還暢快的很,覺得因果報應(yīng)不爽。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些事實在是太巧合了...... 她心中一度想到這些事是不是崔季陵做的,但隨即就自嘲的笑了起來。 她并不知道當(dāng)年她作為貢女被送進(jìn)京的事崔華蘭也有參與其中,反倒覺得崔華蘭也只是在那些年為難過她而已,難道崔季陵會因為這些事就要她的命不成? 這怎么可能?那畢竟是崔季陵的親meimei,打斷骨頭還要連著筋呢。 至于孫家的事,她也不想多想。也許真的是孫興平壞事做多了,連累到自己的子女而已。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 姜老太太這時正在跟姜天佑分析利弊:“......若是以往還罷了,我們和他們崔家是世交,崔家出了個皇后,咱們家或多或少的也能落到點好處。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咱們萱姐兒可是做了太子良媛呢。咱們不都要盼著太子往后登基為帝?那咱們萱姐兒可就是皇帝的嬪妃了。” 說到這里,她似是有些疲累了,身子往后倚在了大迎枕上。 姚氏見狀,忙叫桃葉去倒了杯茶水來,伸手接過,親自喂姜老太太喝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