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玄玨抬眸看了眼玄翎,最終還是選擇妥協(xié)的起身向玄翎走去,轉(zhuǎn)而坐到了玄翎的下首,“師兄?!?/br> 玄翎忍住自己揉額頭的沖動,手隨意的放在椅子上的扶手,“玄玨,你就沒有什么想要和我說的嗎?” 聞聽此言,玄玨眨了眨眼睛,總覺得玄翎這話聽著特別的耳熟,就連話語中的情緒也很讓她覺得熟悉。 玄玨偏了偏頭,思考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這話……她好像在不久前對著清問說過。 這么看來,她在玄翎師兄眼中也是一個搞事的師妹嗎? 玄玨覺得有些委屈。 有了小情緒的玄玨扭過頭,將目光放到地面上,不去看玄翎,“不知師兄想要我說什么?” 有光透過門扉撒入廳內(nèi),透亮的光影之中有塵埃在上下浮動著,玄玨將視線放在這些游動的塵埃之上,斂目垂首的玄玨仍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卻又能夠讓坐在上首的玄翎察覺到她身上不高興的情緒。 好氣又好笑的玄翎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有些抽痛的太陽xue,隨即指節(jié)扣了扣身旁的青木桌面,“說你想說的?!?/br> 雖然作為師兄,不過他向來是將玄玨當(dāng)女兒寵的,但是玄翎覺得此刻的玄玨需要得到教訓(xùn),于是他壓下心頭升起的不忍,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擺出一副嚴(yán)肅正經(jīng)的模樣,免得一不小心被玄玨鉆了空子,結(jié)果又被玄玨帶著思路走,最后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 第58章 玄玨微微偏著頭, 目光完全放在了光影中上下浮動的塵埃上,一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當(dāng)中,不知外界變化的模樣。 “玄玨?!弊谏鲜椎男嶂腹?jié)扣了扣桌面, 再次喚道。 玄玨的睫毛顫了顫, 隨即才將頭轉(zhuǎn)向玄翎的方向,歪了歪頭, “嗯?” “……”面對裝無辜裝得十分熟練的玄翎抿了抿嘴, 控制處自己想要吼玄玨的想法, 深吸了一口氣, 平復(fù)了情緒之后, 端不住自己面上嚴(yán)肅表情的玄翎氣極反笑,“說說你明明作為劍宗的代表,卻不好好在瀾滄宮和未央宮鬧起來的時候旁觀,反而還插一腳的事情;順利再說說你將一切的事宜都推給清越的事情;以及……為什么回劍宗之后,不第一時間來見天樞島議事大廳?你知道師尊和我,以及眾多長老等了你多久了嗎?” 被玄翎怨念的目光注視著的玄玨垂了垂眼,隨即抬眸望向玄翎,對著玄翎那張失去了往日嚴(yán)肅模樣, 反而帶上了笑意的臉, 有些適應(yīng)不良的玄玨眨了眨眼睛, “師兄, 你笑起來好丑。” “……”玄翎按了按自己抽痛的太陽xue,一掌拍向身邊的青木桌面,“說人話!”生氣的玄翎一掌之下, 即使沒有動用靈力,那青木所做的桌子也在瞬間四分五裂,甚至還有些許木屑濺到了玄翎臉上,但是玄翎為了維持自己的威嚴(yán),并沒有擦去臉上的木屑。 一身青色道袍的玄翎臉上不但沾上了木屑,就連長長的胡須上也有些許的木屑。 玄玨按了按自己的嘴角,確保自己能夠繼續(xù)維持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之后,察覺到玄翎師兄是真的生氣之后,顧不得自己剛剛因為不開心而產(chǎn)生的小情緒,直視著玄翎的玄玨開口,對玄翎所提及的問題一一作答。 “我并沒有插一腳,是他們先來招惹我的。”玄玨垂著眼簾,將目光放在自己置放在腹前交扣起來的雙手上。 “……”玄翎忍不住再次按了按太陽xue。 “至于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清越,這不是因為清越能干嘛。再者,這也是在鍛煉‘能者多勞’的清越。” “……”想想自家徒弟回來之后那副提及到玄玨就欲哭無淚的模樣,玄翎對玄玨的這番話不予置評。 “清問在秘境之外妄言,我自是要了解一下情況。更何況我一個弟子失蹤,一個弟子昏迷,我自然是要先回落雪峰,我不是故意不第一時間去議事大廳,再者我讓清越代我前往了。” 說著,突然想起自己前來一個目的的玄玨抬眸看向玄翎,“對了,師兄,你可不可以順便幫我占卜一下清靈的下落。” 在秘境之外沒有見到清靈歸來之時,玄玨并沒有著急,并不是不在乎她這個弟子,而是確定清靈沒有勢。玄玨能夠感覺得到她和清靈的師徒羈絆并未散去,而且清靈的本命玉牌也沒有碎,所以她才能夠無比的確定清靈沒有死。 她甚至還覺得,作為女主存在的清靈很可能得到了一番不凡的機遇,可是以她三腳貓的占卜能耐,她無法確定清靈的下落。于是玄玨將主意打到了她修為不怎么,但是在占卜方面卻特別有天賦的玄翎師兄身上。 被玄玨靜靜注視著的玄翎忍不住輕笑一聲,“你確定不是故意的?”依照他對玄玨的了解,他才不相信玄玨是無意的。 問題一出口,并不指望玄玨能夠給予讓他滿意的答復(fù)的玄翎搖了搖頭,轉(zhuǎn)而回復(fù)了玄玨的請求,“清越前來匯報的時候,提及了清靈的情況,我已經(jīng)幫你占卜過了?!?/br> “那清靈在哪里?” “妖界。”頓了頓,玄翎撫了撫自己的長須,順便通過撫須這一動作,不動聲色的將沾在胡須上的木屑弄掉,“而且,她還和蕭筱在一起?!?/br> 玄玨歪了歪頭,并且眨了眨眼睛,“哦?!辈皇呛芟胩骄繛槭裁此牡茏訒褪掦阍谝黄?,反正不過是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完全不在意。 垂眸看了眼玄玨,確定蕭筱和清靈一同掉入妖界的消息是真的對玄玨沒有影響之后,玄翎放在胡須上的手松了開來,轉(zhuǎn)而放在桌椅的扶手上,“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br> 玄玨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將玄翎的意思記在了心里,自覺已經(jīng)回答了玄翎問題之后,玄玨并不是很想對著玄翎匯報一遍他已經(jīng)從清越那里知曉的秘境情況,但在玄翎迫人的目光注視下,玄玨端起放在桌面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后,玄玨垂下眼簾,將自己所了解的情況,以及清問和她說的內(nèi)容刪刪減減的講述給了玄翎。 玄翎一直沉默的聽著玄玨的講述,在玄玨講完端起茶杯之時,玄翎輕嘆了一聲,“又是一場風(fēng)波。”玄翎所言,指的是天元秘境崩塌之后引起的種種變故,也指兩宮一宗之間的日常交往。 她在面對玄翎的時候,隱瞞了三足金烏的相關(guān)消息,出現(xiàn)在她口中的只有“鳳凰”,至于和天樞島后山產(chǎn)生關(guān)系的三足金烏,玄玨并未對玄翎提及半分。 畢竟“鳳凰出世”就已經(jīng)夠麻煩了,天樞島后山出了一只三足金烏的事情,還是讓它淹沒在“鳳凰”的消息之下吧。 這樣想著,自覺讓玄翎師兄避免了一個麻煩的玄玨垂下了眼簾,深藏功與名。 并不知道玄玨所想,玄翎在玄玨端起茶杯之后便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指節(jié)時不時的敲擊在扶手上,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 許久,從自己思緒之中回過神來之后,玄翎才發(fā)現(xiàn)玄玨已經(jīng)喝完了一杯茶,身子現(xiàn)在椅子內(nèi),并未挪動過半分。 平時的時候,玄玨在說完該說的事情之后就干脆利落她離去了,這次卻好好的待在廳內(nèi),讓玄翎有些感覺到不適應(yīng),他下意識的開口問道,“你還沒走???” 聞聽此言,玄玨放下手中空茶杯,抬眸看向玄翎,抿了抿嘴,“你很希望我走?”玄玨覺得自己剛剛壓下的小情緒好像又回來了。 被玄玨盯得有些不自在的玄翎動了當(dāng)身子,并未回答玄玨的問話,而是轉(zhuǎn)了一個話題,“你還有什么事情嗎?” “因為我留下來是想問問你,清越是不是對你抱怨我了,只不過你剛剛在沉思,我不好打擾而已?!毙k在說完該說的話后卻并未離去,是因為她覺得玄翎還有事情要交代給她,結(jié)果萬萬沒想到,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面對玄翎的問話,為了避免讓對方知曉自己剛剛犯了蠢,玄玨索性提了一個話題,讓玄翎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樣,認(rèn)為她是有事才沒有離去。 如玄玨所想,并未意識到玄玨犯蠢的玄翎淡淡的看了眼玄玨,“就算是清越抱怨你了,又如何?”想想他剛剛在廳外看到的情況,玄翎就忍不住同情他的小弟子,但是想想清越平時總是時不時輕描淡寫的讓他覺得心塞,在面對這明顯至極的事實時,玄翎索性選擇了承認(rèn)。 “哦?!鄙裆男k搖了搖頭,“不如何?!毙k開口的話語中,就連語調(diào)都是平淡無波的。 玄翎望著端坐在椅內(nèi),神色淡漠到完全察覺不出因為清越抱怨而產(chǎn)生情緒的玄玨,撫了撫自己的胡須,為了他精心培養(yǎng)的弟子還能夠為他分擔(dān)事務(wù),他忍不住出聲提醒玄玨,“不要太過?!?/br> 玄玨抬眸回望了眼玄翎,隨即微微頷首,“嗯?!闭Z罷,玄玨站起身,對著玄翎點了點頭之后,轉(zhuǎn)身離去。 此刻,清越并不知道自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命運,就在玄翎和玄玨的三言兩語中被決定下了,此時的他正在統(tǒng)計著弟子的傷亡情況,同時處理自己離宗之后積壓的事情。 此時的他,對于自己的將要得到的待遇一無所知。 … 玄玨在天璣島和玄翎匯報了一番之后,隨后又為了防止她不著調(diào)的師尊給她找事,她索性在回落雪峰前,先去了一趟她師尊天逸老祖的洞府。 面對天逸老祖的抱怨以及不著調(diào)的表現(xiàn),玄玨微微垂著眼,始終沉默以對。 在天逸老祖準(zhǔn)備得到她回應(yīng),而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的時候,玄玨抬眸迎上天逸老祖的注視目光,神色淡漠的點了點頭,“哦?!?/br> 面無表情的玄玨回了天逸老祖一個單音節(jié)詞之后,便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離去。 至于身后天逸老祖一邊跳腳,一邊咆哮著“你這個孽徒”的模樣,轉(zhuǎn)身離去的玄玨別說回頭看一眼了,就連腳步都沒有停下過。 對于天逸老祖這么多年來的不著調(diào),以及時不時咆哮“孽徒”兩字的話語,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所以完全不在意。 反正,她已經(jīng)在天逸老祖面前展現(xiàn)了存在感,并且報了平安。 作為一個弟子該做的事情,她都做了。 第59章 昏迷不醒的清空躺在床上, 手指微動,察覺到清空動靜的清衍正準(zhǔn)備湊近,仔細(xì)探查清空的情況之時, 欣喜的表情還未完全展露就被驚愕所代替。 只見剛剛還手指微動的清空突然在床上翻滾起來, 翻滾的同時還閉著眼睛,床上的被子和玉枕都被清空弄落在地, 就連玉枕都碎成兩半。 顧不得收拾地上的狼藉, 清衍連忙湊近清空, 妄圖弄明白對方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同時, 控制住她, 免得清空傷害到她自己,在清衍湊上前壓制清空的時候,閉著眼睛流淚的清空已經(jīng)在啃咬自己的手腕了,一邊啃咬著,一邊說著清衍完全聽不懂的話。 “滾開!滾開!”清空雙目緊閉,緊鎖著眉頭的雙手四處揮舞著,甚至一巴掌打在了清衍的臉上。 頂著一個紅腫的巴掌印的清衍無奈的苦笑一聲,望著面前在床上翻滾著的清空, 清衍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只能夠手忙腳亂的盡力控制對方掙扎不已四肢。 再免得清空掉落下床, 卻被又一次清空傷到的間隙, 清衍手腳并用的控制著清空,免得清空發(fā)瘋傷到自己的同時,他還抽空給玄玨傳了個信, 無法解決目前面臨的情況的他只能夠向師尊求救。 被清空無意傷到的清衍并不知道,此時的清空正陷入了識海內(nèi)的幻境中,并且無法掙脫。 此時,在幻鏡之中,清空身陷一片黑暗之中,無論從哪個方向而行,都無法躲開乃至于逃離這片黑暗,不顧方向的四處奔走無果之后,累到眼睛都睜不開的清空索性盤腿坐下,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卻不料在她坐下之后,許多她完全不想聽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哪怕她用靈力封閉了自己的耳朵,她也能夠聽到那無處不在的聲音。 ‘你不過是一個游魂,你并不是東方青空,是我給了你活下去的機會,但是你居然想要背棄我……’清空熟悉的屬于系統(tǒng)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無波,但那就連語調(diào)都沒有發(fā)現(xiàn)過改變的聲音卻讓清空忍不住抱緊了雙膝。 通過抱緊雙膝這一動作而給予自己安全感,此時頭發(fā)散亂的清空緊閉著雙眼,妄圖將這闖入耳中的聲音隔絕在外。 ‘你不是我女兒……’在系統(tǒng)的聲音漸漸散去之后,她熟悉的父親的聲音闖入了耳內(nèi),父親的聲音是如此的疲憊與悲痛,她完全能夠想象出父親東方旬望著她眼內(nèi)充血的模樣。 是她占據(jù)了東方旬女兒的身體,是她搶走了屬于原本東方青空的一切,是她毀了真正的東方青空的人生。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呀,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緊閉著眼睛的東方青空抱住了腦洞,將自己埋入了雙膝之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br> 手腳并用的抱住清空,清衍和清空之間的距離極近,可以稱得上是呼吸可聞,他能夠感覺到懷中的身體在顫抖著,甚至還害怕得往他懷里縮。只著了一間單衣的清空緊貼著清衍的身體,嬌軀入懷,讓清衍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頭,努力拉遠(yuǎn)自己和清空臉之間的距離,結(jié)果拉遠(yuǎn)之后,又被緊閉著眼睛,不住得流著眼淚的清空將距離拉了回來。 抱著清空,覺得尷尬無比的清衍無比期望著玄玨的到來。 清空并不知道外界的她在干什么,此時陷入了識海中幻鏡的她抱著腦洞,逼著雙眼,暖暖自語,“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并不是這樣的。”不斷的重復(fù)著這樣的話語,妄圖說服自己,也妄圖說服那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 ‘我的徒弟不是你,你占了我徒弟的位置……’向來神色淡漠的玄玨,就連聲音都含著一股冰冷的氣息,這股從話語中透出來的冰冷氣息甚至凍僵了陷入黑暗之中的清空。 “不是這樣的,我是您的徒弟,真的是。您收我為徒的時候,我就是東方青空。”半張臉被黑暗吞噬的清空將頭從雙膝間抬起,垂眸看著眼前的黑暗,忍不住反駁著那從不知名傳來的屬于玄玨的聲音。 “我是東方青空,我就是東方青空,東方青空就是我?!本o握著拳頭,有血順著指甲掐入掌心的位置滑落下來,溫?zé)岬难稳牒诎抵小?/br> 在這寂靜無聲的黑暗之中,就連鮮血滴落的聲音都無比清晰可聞。 滴答!滴答! 血滴落在地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清空卻恍若未覺的緊握著拳頭,任由鮮血流失。 清空緊咬著下唇,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的她大聲朝黑暗吼著,“滾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回應(yīng)清空的,是一片濃郁的黑暗,甚至在清空話音落下之際,混雜著無數(shù)人的聲音的從四面八方傳來,每一聲都帶有回聲。 一聲又一聲熟悉的聲音壓在清空身上,由字符組成的話語宛如利劍一般,一把又一把的扎入清空已經(jīng)脆弱不堪的內(nèi)心。 聲聲入耳,句句入心,無法逃離,也不能逃離。 ‘作為卑微而渺小的存在,你居然妄想背棄我!’ ‘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你不是我的徒弟……’ ‘你不是清空師姐,你把清空師姐弄到哪里去了?把師姐還回來!’ ‘我認(rèn)定的對手是東方青空,而不是你這個不知道哪里來的東西……’ ‘還回來!把東方青空還回來!你這個小偷!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