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順著玄玨的視線望過去,男子也同樣看到了那輛正在停車的越野車,正當(dāng)男子要問玄玨是不是看到了熟人的時候,只見那輛黑色的越野車以極快的速度開進(jìn)了咖啡廳。 在一片嘩然中,看到包括駕駛員在內(nèi)都沒有人員傷亡之后,站在玄玨身邊的男子緩緩轉(zhuǎn)頭看向她,一字一頓的詢問著玄玨的意見,“林落小姐,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嗯?!比缃駳w來的玄玨已經(jīng)完全忘記自己是一個溫婉柔弱女子,她面不改色的對著男子點了點頭,“好的?!?/br> 于是,玄玨和男子換了一家甜點店進(jìn)行相親。 在與男子相親的過程中,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一點一點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 在交談中,她終于弄清了相親對象的身份,名為李靖的男子是一個偶爾直播打游戲的中學(xué)數(shù)學(xué)老師。同時,在這個世界,她是一個靠著碼字賺錢的寫手。 與玄玨相親的男子明顯做了功課,甚至還特意買了玄玨目前出版的小說——《本君收徒方式有問題》,并且還特意帶了過來。 在男子的恭維中,被男子話中的信息量沖擊到的玄玨垂了垂眼,看向男子放在桌面上的小說。除了發(fā)現(xiàn)這本小說封面上畫的男子很像清問之外,還看到了封面上的作者名字——玄玨。 意識到這一點,玄玨緩緩抬起眼簾,“李先生,我可以看看這本小說嗎?” “當(dāng)然。”李靖歪了下頭,并且將特意帶過來的小說遞給了玄玨。 事實上,雖然她不記得自己是否寫過《本君收徒方式有問題》這本小說,但是她的筆名叫玄玨卻是真的。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筆名,她最后才會成為了瀚海界劍宗的“玄玨”。 接過李靖遞過來的小說,玄玨大致過了一遍。 這本《本君收徒方式有問題》,寫的就是她在瀚海界發(fā)生的事情,里面描繪的樁樁件件和她自己的經(jīng)歷都對得上。 這本書詳細(xì)的描寫了里面的“師尊”在收了弟子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最后,這本書以“師尊”和“小弟子”去中央大陸避過劍宗將起的爭端,大師姐失蹤,二師姐繼承家業(yè),三師兄幫助二師姐作為結(jié)局,算是給了一個交代。 在自己的經(jīng)歷變化為手中的書以后,玄玨失笑的同時,也從不同的角度看到了自己作為玄玨時候沒有注意過的細(xì)節(jié)。 就在玄玨垂眸翻看手中的小說,并且陷入自己思索中的時候,坐在玄玨對面的男子懷著一種八卦的心理,向玄玨求證了一件事,“說起來,我記得網(wǎng)上你的粉絲和蘇彌煙的粉絲還撕過,說是你抄襲了蘇彌煙的修真文,這件事是真的嗎?你真的抄襲了她的文嗎?” “……”愣了愣,玄玨抬眸看向男子,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道,“什么文?” “蘇彌煙的文呀。”男子這才發(fā)現(xiàn)玄玨居然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不禁有些驚詫。他連忙打開手機(jī),搜索相關(guān)話題,并在搜索出相關(guān)話題之后,將手機(jī)遞給了玄玨。 明明當(dāng)初兩家粉絲撕的時候,關(guān)于玄玨抄襲的話題可是上了不少次熱搜呢,林若怎么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啊? 在男子因為玄玨的反應(yīng)而陷入糾結(jié)的時候,接過手機(jī)的玄玨垂眸瀏覽起了話題。 在將#玄玨抄襲蘇彌煙#的相關(guān)話題瀏覽完畢之后,她不僅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終于想起來蘇彌煙是何方人士了。 她最初看的那本描寫瀚海界的暗黑瑪麗蘇文就是蘇彌煙寫的,也正是因為看了蘇彌煙的這本小說,成為修真者的玄玨在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書中人物,而世界就是一本小說之后,當(dāng)時境界本就不穩(wěn)定的她直接生出了心魔。 會出現(xiàn)#玄玨抄襲蘇彌煙#這樣的話題,自然是因為《本君收徒方式有問題》寫的是“師尊”的故事,蘇彌煙寫的則是大師姐的故事,因為本身這兩個人物同處一個世界而彼此之間又有交集的緣故,讀者在看文的時候,能夠很明顯感覺出來玄玨的文有蘇彌煙文的即視感。 雖然兩位作者的文筆水平不一樣,文風(fēng)也不一樣,但是在相互撞梗,而蘇彌煙又在玄玨前面發(fā)文的情況下,雙方的粉絲各執(zhí)一詞,吵得不可開交,上了不少次熱搜。 意識到了蘇彌煙是誰,并且了解事情發(fā)展情況以后,玄玨不禁感到有些無奈。 這種環(huán)境都編得出來,難怪天瀾城的人那么嫌棄紫云秘境。 她完全沒有寫過《本君收徒方式有問題》這本小說,作為一個靠碼字寫文賺錢養(yǎng)家的寫手,她寫得都是青春校園純愛和古言宅斗的文,從來沒有寫過修真文,更何況還是寫自己在瀚海界的經(jīng)歷。 因為這明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玄玨終于意識到自己身處的是紫云秘境,而不是屬于林落的現(xiàn)代社會。 作為林落的她,早已經(jīng)死在了那個越野車司機(jī)的油門之下。 也是在這個時候,玄玨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她不可能回到現(xiàn)代社會了,畢竟對于這個世界而言,她早已經(jīng)被越野車撞得當(dāng)場死亡了。 換句話說,就算她能夠回到這個世界,她也已經(jīng)不是林落了。 此時,玄玨終于放下了自己對于“林落”這個身份的執(zhí)著,轉(zhuǎn)而選擇當(dāng)好自己的“玄玨”。 玄玨下了這樣的決定,放下了自己的執(zhí)念,同時也掙脫了自己給自己下的束縛。 通常來說,在玄玨意識到這個幻鏡是虛假的時候,幻鏡便應(yīng)該破了才對。可是此刻她卻沒有脫離幻鏡,而是仍舊坐在男子的對面,進(jìn)行著她的相親。 嗯? 疑惑的眨了眨眼,玄玨放下手中的手機(jī),轉(zhuǎn)而以目光逡巡著她身處的環(huán)境,妄圖找尋破除這個環(huán)境的突破點。 認(rèn)真而仔細(xì)的環(huán)顧一圈之后,她向?qū)γ婵慈?,就那樣安靜的看著坐在對面講著蘇彌煙和玄玨之間恩怨的李靖。 玄玨的目光太具有存在感,察覺到不對的李靖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林小姐,怎么了?” 被詢問的玄玨勾了勾嘴角,迎著李靖疑惑的目光,“沒什么,只是……”她神色不變的緩緩垂下了眼簾,“我想,我需要麻煩你一件事。” “是什么?”李靖對為相親對象的玄玨很滿意,連她的請求是什么都沒有問,便直接一口答應(yīng)了。 玄玨神色平靜的提出了她的請求,“請你去死?!彼业搅嘶苗R的關(guān)鍵人,就是坐在她對面的李靖,而她要破除這個幻鏡,就要殺死幻鏡關(guān)鍵人。 話音落下,玄玨站起了身,拔出長劍,對著李靖揮劍斬下。 在李靖倒下以后,玄玨身處的甜品店突然劇烈的搖晃起來。 然而,在甜品店疑似遭遇地震的時候,甜品店內(nèi)卻沒有一個人離開自己的位置,甚至沒有一個人游慌亂之色。 該笑的還在笑,還沉默的仍舊沉默,該說話的還在說話……所有人都做著自己本應(yīng)該做的事情。 見此,玄玨收起了手中的長劍,沉默的站在原地,身形并未因為甜品店的搖晃而出現(xiàn)任何不穩(wěn)。 一陣搖晃之后,甜品店突然劇烈扭曲起來,而玄玨的眼前也突然閃現(xiàn)了刺眼的白光。 在閃爍的白光包裹下,玄玨緩緩的閉上了眼眸。 第122章 在白光的裹挾下, 玄玨從已經(jīng)破碎的第一層幻鏡離開,前往下一個幻鏡。 …… 玄玨座下的清靈和清空作為師姐妹,本應(yīng)該是相親相愛的關(guān)系, 卻沒有想到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斗得你死我活。 兩人上百年的爭斗, 讓修真界的人看了不少的笑話。 最終,兩師姐妹之間的爭斗以清空的死亡作為結(jié)果, 然而清空在死的時候卻陰了一把清靈, 以至于清靈掉落到了異度空間。 即使清靈的命牌未碎, 劍宗的人對清靈的回歸也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古往今來, 掉入異度空間之后回來的人屈指可數(shù)。然而誰都沒有想到, 清靈居然能夠從異度空間回來,曾經(jīng)揚名整個瀚海界的劍宗弟子清靈在失蹤三百年后,再次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的時候,卻是以妖王的身份,帶領(lǐng)眾妖攻打人界。 因為改回原名的葉靈靈曾經(jīng)是劍宗弟子的緣故,在葉靈靈再次出現(xiàn)在瀚海界以后,劍宗為此受到了不少詬病與針對,若非在與妖修的戰(zhàn)斗中, 劍宗一直沖在最前線, 劍宗還不知道會被抹黑成什么樣。 擺出明確態(tài)度來的劍宗都還能夠被人懷疑, 更何況是作為妖王葉靈靈師尊的玄玨, 瀚海界罵葉靈靈的那些話中,十句話總有七句是和玄玨相關(guān)的。 玄玨因為百歲不到便成嬰而使得東大陸為之矚目,千年以后, 她因為自己的弟子而在整個瀚海界名聲大噪。 除成為了妖王的葉靈靈,以及死在葉靈靈手下的“凌云仙子”清空之外,玄玨的門下弟子還有魔尊葉問道以及被稱為“劍仙”的清衍。 妖王,魔尊,劍仙,隨便一個都是能夠讓瀚海界抖三抖的存在,而他們居然都是玄玨的弟子。 在眾人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除了猜測玄玨門下弟子之間的恩怨情仇之外,同時也在思索一個問題——這么多獨具特色而又非凡的弟子,玄玨是如何教導(dǎo)出來的? 這個問題,玄玨無法回答,因為就連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玄玨還是那個會安靜的站在落雪峰,聽雪落下聲音的玄玨,然而她的弟子卻都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弟子了。艷麗無雙的清空魂飛魄散;桀驁不馴的葉靈靈成了冷艷高貴的妖王;邪魅狂狷的清問成了隨心所欲的魔尊;溫潤爾雅的清衍成了高冷寡言的劍仙。 歲月無情,物是人非。 已經(jīng)是渡劫期的玄玨本在閉關(guān),卻因為昔日弟子葉靈靈攻打人界的關(guān)系,不得不提前結(jié)束閉關(guān)。作為劍宗門下,也作為葉靈靈曾經(jīng)的師尊,玄玨持劍加入了戰(zhàn)場。 在玄玨斬殺了葉靈靈的三個夫君之后,一直隱在后方cao控著戰(zhàn)局的葉靈靈終于走到了臺前。 尸橫遍野的戰(zhàn)場上,在玄玨斬落了葉靈靈的夫君之一后,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沒有任何一只妖攻擊玄玨,反而還特意給白色道袍已經(jīng)被染紅的玄玨讓開了位置。 就在玄玨疑惑之時,她看到了緩緩從妖修群身后走出來的葉靈靈。 持劍而立,長發(fā)披散垂至腳底的玄玨抬眸,神色淡漠的看向走入她視線的葉靈靈,“你來了?!?/br> 再見清靈之后,玄玨有了一種重新認(rèn)識對方的感覺。 在玄玨看到清靈的第一時間,她便明白她們之間的師徒情分已經(jīng)斷絕。站在她面前的是妖王葉靈靈,而不是她教導(dǎo)多年的弟子清靈。 一身紅色衣裙的清靈勾起紅唇,視線掠過倒在玄玨劍下的“夫君”,她神色不變的走到了距離玄玨十來步的位置站定,看著至今都保持著淡漠無塵模樣的玄玨,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師尊還是這般模樣,無趣至極。 隨著葉靈靈的輕笑,她額角邊勾畫的玫瑰花也漸漸綻放開來,“你一定沒有想到,我居然會活著回來吧,還是以這般模樣。我的……好師尊?!闭f到“好師尊”三個字的時候,葉靈靈故意將聲音拖長,甚至話尾還打了個旋兒。 葉靈靈望著持劍而立的玄玨,緩緩的彎起了眼眸,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也皆是攝魂奪魄的魅意。她眼眸掃過的地方,原本還仇視得恨不得跳出來殺了她的修真者們差點連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穩(wěn),一些定力不夠的修真者目光甚至都變得迷離起來,若非玄玨的一聲響徹心扉的冷哼讓他們清醒過來,還不知道會暴露出什么丑態(tài)來。 清醒過來以后,眾人相視一眼,暗自提起了對葉靈靈的警惕之心。 玄玨的一聲輕哼,破除了葉靈靈的魅惑,她卻沒有半點惱意,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這些剛剛被她動搖心神的修真者,而是看向玄玨,上下打量著玄玨,持劍而立的玄玨面無表情的任由葉靈靈打量。 在很多年的時間里,她葉靈靈只能夠仰望玄玨,然而在如今,她已經(jīng)可以俯視玄玨了。 這真是一個讓她感覺到無比愉快的事實。 這樣想著,葉靈靈歪了歪頭,“師尊,好久不見,你就不想念我嗎?非要如此劍拔弩張,可真是讓徒兒我無比傷心呢~”說著,清靈捧住了心口,蹙起了眉頭,一副被玄玨傷透了心的模樣,然而表現(xiàn)得情真意切的葉靈靈的眼神卻是冷的,比落雪峰上的雪還涼。 自葉靈靈來到戰(zhàn)場之后,玄玨就發(fā)現(xiàn)對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打量感讓她皺了皺眉的,現(xiàn)在甚至還對著她演起了戲。 但是她又不知道對方想要從她身上獲取什么,玄玨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葉靈靈在意的,不想費神思考葉靈靈來意的玄玨抓緊了手中的劍,抬眸看向變得更加美艷,就連捧心委屈的模樣都帶著魅意的葉靈靈,直接問出了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重復(fù)了一遍玄玨的問題,葉靈靈歪了下頭,“我想要看到你狼狽的樣子。”將玄玨拉下神壇,看到玄玨狼狽不堪,她才能夠擁有愉悅感。 此刻的玄玨就非常的狼狽,尸山血海里面廝殺那么久,別說保持干凈整潔的樣子了,就連安穩(wěn)站立對于玄玨都有些困難。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身上受了多少傷,然而即使神志已經(jīng)開始模糊,持劍而立的玄玨也仍舊挺直了背脊,神色平靜,就連眉梢都未動過分毫,淡淡的反問葉靈靈,“然后呢?” “然后啊……”葉靈靈勾了勾唇,定定的看了眼玄玨,“我要人界,為我所用?!?/br> 說完這番話后,葉靈靈甩袖轉(zhuǎn)身離去,順便帶走了活著的妖修,以及叛變到葉靈靈手下的人修。將后背暴露給敵人的葉靈靈走得非常坦然,望著葉靈靈和眾多妖修人修離去的背影,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偷襲葉靈靈的隊伍。 在葉靈靈等消失在了他們視線范圍之后,意識到對方是真的離去之后,眾人不禁面面相覷起來。 對于妖修而言,形勢一片大好,既然如此,妖王為什么要撤? 有人向玄玨求解,“玄玨老祖,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白袍染紅的玄玨輕咳一聲,以袖子擦去嘴邊的血跡,咽下翻涌而上的血水,她緩緩的垂下了眼簾,“她在對我們宣戰(zhàn),告訴我們,她對人界勢在必得?!?/br> “那么,妖王為什么撤兵了呢?” 聞聽此言,玄玨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突然覺得沒什么意思了,如果修真界都是這樣的蠢貨,那么他們也不必和妖界打下去了。 葉靈靈撤兵,自然是因為他們的援兵到了。 玄玨沒有將這番話說出口,因為在她輕笑過后,玄玨終于忍不住半彎下身子,吐出一口又一口鮮紅的血來。她本來就是強(qiáng)行結(jié)束閉關(guān)加入戰(zhàn)場的,在戰(zhàn)場上又身先士卒,哪怕危險往哪里跑,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玄玨身上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攻擊。 旁人只看到玄玨白袍染紅,卻不知道在和葉靈靈對話的時候,她一直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