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語氣十分的惆悵。 慧敏明白夫人心里的情緒,就笑著岔開了話題。 主仆兩人正對著半開的白色荷花品頭論足,身后突然傳來了聲音:“顧夫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聲音新荷很熟悉。 新荷轉(zhuǎn)身……是趙淵。他只身前來,連小廝都沒有帶。 “見過趙大人?!毙潞汕肷硇卸Y:“妾身一切皆好,勞煩掛念了?!?/br> 趙淵半響沒有說話,看了她一會。她身穿粉藍(lán)繡竹葉梅花領(lǐng)褙子,肚子很大了。 他淡淡地開口:“……別的都不論,我們也算是故人,不必這樣客氣的?!?/br> 客氣到如此地步,比生分還不堪了。 新荷抬頭看他,比著上次見面,他像是清減了許多。她能感覺到他的憤慨,嘆息聲,說道:“并沒有客氣的?!?/br> 她嫁作人.婦了,婦.行是必須要遵守的。 趙淵沒有和她再辯論,他信步進(jìn)了亭子,去欣賞荷花。 新荷站了一會,見他沒有說什么,便準(zhǔn)備離開了。孤男寡女的,就算她帶著侍女,也終歸不方便。 誰知,她剛一轉(zhuǎn)身,就被趙淵叫住了。他問道:“你……過的好嗎?”其實(shí)他更想問的是,顧望舒待她好嗎。 他的聲音很低,還帶著其他莫名的情緒。 新荷一怔,回道:“我很好?!?/br>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從母親那里斷斷續(xù)續(xù)的也聽了幾句他的消息。 趙淵他過得并不好,也未娶妻…… 她記得,趙淵的年紀(jì)比她還要大三歲。 又是長久的沉默,新荷瞥向一旁的石桌,她弄不懂趙淵到底想的是什么。 “新荷,你要多注意些顧望舒。他最近都在查他父母的事情,可能和你的外祖家有關(guān)系……”趙淵的聲音有些疲倦。 “……他父母?”新荷想了一會,反問道:“我怎么從未聽說過此事?” “……顧閣老做事,向來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他如果要刻意瞞你,你怎么可能知曉?”趙淵俊眉微皺。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新荷心里的疑惑開始翻騰,她感覺很不對勁。就算四叔要去調(diào)查他父母當(dāng)年的死因,為什么要隱瞞她呢?夫妻本是一體,患難與共的。 輕微的不適感在心底涌起。 還是說,這事情真如趙淵所言,和外祖父一家有關(guān)系。 趙淵轉(zhuǎn)身看她,自嘲一笑:“我有我的方法。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好?!?/br> “……這世上的人千萬個要對你不利,我也不會是其中之一?!?/br> “新荷,你應(yīng)該了解我的?” 他這話說的新荷聽著也難受,簡直承受不起了,“趙大人,你我……是有緣無份?!?/br> “你是個好人,別再執(zhí)著于我了,會有更好的姑娘出現(xiàn)的?!彼龥]有直視趙淵的眼睛,低頭輕輕道。 “有緣無份?” 趙淵突然就笑了,說道:“什么是緣份?我不信這個?!?/br> 聲音很淡,有種若有若無的蒼涼。 新荷抬頭,想起前世時在父親的書房第一次見到他,氣宇軒昂的少年人模樣……為了新家撞破南墻……那些記憶如奔騰的河水,傾覆而來。 她輕輕地說:“我相信緣份的……” 趙淵又不說話。 許久,他看著她,眼神很復(fù)雜,像是藏了太多的心緒。 慧敏站在一旁,心驚膽戰(zhàn)的,就害怕有人經(jīng)過。她拽了拽新荷的衣衫,低聲道:“夫人,時間晚了,我們該回去了?!?/br> 新荷頓了頓,說了告辭。 趙淵這次沒出言攔她。 新荷到「德惠苑」時,母親還沒有回來。她直接去了西次間,歪在羅漢床上小憩。 趙淵沒有必要騙她或者故意抹黑她和四叔之間的感情……新荷還在想這件事情。 慧敏見夫人閉上眼睛,便輕手輕腳地滿了一盞茶,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小幾上,退了出去。 太陽落時,賓客才慢慢散了。 秦氏在乳母許氏的攙扶下,往自己的住處走。這一天忙乎下來,也是真的累人。 第150章 新荷剛睡了一覺起來, 這時候正坐在圈椅上喝茶, 見母親進(jìn)屋, 忙動身讓坐。 “好荷姐兒,你不用cao心母親,照顧好自己是最要緊的?!鼻厥侠旱氖? 關(guān)懷道, “怎么樣?累著沒有?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看?” 新荷笑了笑:“母親,我好好的, 沒事。” 秦氏長出一口氣, 坐在了圈椅上:“宣哥兒媳婦也生了, 母親的心放下了一半。眼下就等你了……一舉得男是最好的, 萬一有了什么事……以后、你也能有個依仗?!?/br> 新荷微笑著點(diǎn)頭。 母女倆又說了會話。外頭傳來小丫頭的通稟,新德澤和顧望舒便一起進(jìn)來了。 外面的天色漸漸黑了, 晚風(fēng)透過湘妃細(xì)竹簾一陣陣吹過來, 空氣里的熱度下去了許多。 秦氏留了女孩兒和女婿吃晚膳,期間交待了很多孕婦臨產(chǎn)前的注意事項(xiàng)。新荷也都一一記下。 一家四口也是難得的團(tuán)圓,飯桌上很和睦、溫馨。 戊時一刻,新荷挽著顧望舒的胳膊,出了新府。 秦氏和丈夫一起, 親自到影壁送了馬車離開??粗霭氡е荷狭笋R車, 他身姿挺拔、玉樹臨風(fēng), 太出眾了。等到人都消失在大門口了,倆人才轉(zhuǎn)身往回走。 “夫君,你覺不覺得荷姐兒有心事?”秦氏看了新德澤一眼, 和他說話。 新德澤一愣,“有嗎?我看她一直笑容滿面的……” 秦氏嘆口氣,不知道怎么和丈夫解釋。女孩兒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的她總是能第一個體會到,也更擔(dān)憂些。 母女連心啊。 新德澤對現(xiàn)狀倒是挺滿意的,女婿如今是內(nèi)閣首輔,他也跟著沾了不少光。別的先不說,就只衙門里和各位同僚的相處就和諧的很,大家看待他那是熱情有加。 馬車內(nèi)。 新荷微閉著眼睛,倚靠在顧望舒的肩頭。 她一直在想趙淵的話,心里隱約有個想法。假設(shè)四叔父母的死因真和外祖父一家有關(guān),那為何在前世時全家滅門的是新家?還是說有別的什么隱情? 和四叔相處的時間久了,他的脾氣她也能摸出個一二。四叔是那種有恩報(bào)恩、有仇報(bào)仇的性子……祖父養(yǎng)他約十年之久,就算祖母對他再怎么百般刁難,他也不可能因?yàn)檫@樣就滅了新家滿門……除非,這中間發(fā)生過什么讓四叔覺得不可饒恕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新荷驀地想起一件事,她剛懷孕之初回新府去看望生病的祖母……祖母也說了和趙淵類似的話。讓她在四叔這里留個心眼。 也就是說,祖母很有可能也知道些什么隱情。 她心里不舒服的同時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四叔竟然連她也隱瞞著。 一切的疑問像團(tuán)亂麻一樣,繞的新荷頭都大了。 她常常告誡自己,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墒?,他這樣做……她還要相信他嗎? 馬車很快就停在了顧宅大門口。 顧望舒扶著新荷走下來,往「秋水居」去。小妻子一路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這不是她的性格,他心里有些不安。 “四叔,我先去沖個澡,今天累壞了……”一到西次間,新荷便去八仙立柜選換洗的衣服。 顧望舒擺手,讓丫頭們都下去,低聲道:“我們一起。” 新荷微怔,搖搖頭:“不了,讓丫頭們服侍吧……你今天也累了?!彼龁玖吮趟{(lán)進(jìn)來。 顧望舒本身就是個很敏.感的人,新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讓他很快就感覺到發(fā)生過什么事情……而且是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 夜已經(jīng)深了,似圓非圓的月亮掛在空中,散發(fā)著耀眼的潔白光輝。 顧望舒獨(dú)自站了一會,轉(zhuǎn)身去了前院書房。他把守護(hù)小妻子安危的暗衛(wèi)叫了出來。 輕抿一口茶,顧望舒開口詢問:“今天,夫人都見過誰?” 身型高大的男子一五一十地把新荷一天的行蹤報(bào)了一遍,到最后時卻有些吞吐…… “說?!鳖櫷娣畔卤K碗。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夫人見了趙編修趙淵?!?/br> 顧望舒眉心一跳,這還不算是大事?他抿唇問道:“知道他們聊了什么嗎?” “新府池塘的附近四面環(huán)水,沒有可躲避的地方,屬下也聽不清楚……” 顧望舒給自己滿了盞熱茶,半響后開口:“你下去吧。” 男子拱手行禮,轉(zhuǎn)身離去。 書房里安靜下來,只聽到風(fēng)吹紫竹葉的聲音。 等顧望舒回到西次間時,新荷已經(jīng)躺下休息了。他閉眸了片刻,也進(jìn)了凈房。 新荷并沒有睡著,她只是閉著眼睛假寐。 凈房里,流水“嘩啦啦”作響…… 槅扇門開了。 …… 所有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都無限的放大了。 新荷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撲通撲通”聲……她在緊張。這是她和四叔相處以來第一次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