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新荷默念了兩聲,“君擷,君擷……”突然小臉紅了,說道:“名字取自于王維的詩——《相思》?” 顧望舒一笑,如玉的容顏映著朝霞驚艷無比。他點頭,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相思」是他能想到的,對她,最深最好的情意了。 新荷扭轉(zhuǎn)了頭,耳根都紅了,半響后開口:“……確實是好名字?!?/br> 顧望舒的笑意更深了,有心揶揄她兩句,又心疼她剛生完孩子,便作罷了。 外頭傳來小丫頭的通稟,說是秦氏過來了。 顧望舒整整衣衫,迎了上去。 “荷姐兒,可好些了?”秦氏進了西次間,拉著女孩兒的手,關(guān)切的問道。 新荷微笑:“母親,我很好,別擔心。” 顧望舒陪母女倆說了會話,去了隔壁的鎮(zhèn)國將軍府。昨天外祖母幾乎陪了一日,他該去請安的。 天氣慢慢地放晴了,路上的積雪開始融化,溫度又降低了,晴冷晴冷的。 洗三禮一過,新荷和孩子彼此都熟悉、安穩(wěn)下來,秦氏就坐馬車回去了。她心里高興的很,女孩兒一舉得男,在顧家的地位是堅固了。 有了孩子,日子過的就飛快了。眼見著小君擷的身子骨越來越硬實,新荷讓乳母把孩子抱在她身邊,時時刻刻地看顧著。 很快的,云玲便拿了糕點、雞蛋來看新荷,她身穿瑤紅色攢心海棠緞褙,梳著婦人的發(fā)髻,氣色甚好。挑簾子進西次間后,屈身給新荷行禮。 新荷讓丫頭搬了杌子過來,笑著和她說話。 臘月初三,庭院里的臘梅開花了?;畚倪x了幾支含苞欲放的,插在柴窯美人瓶里,屋子里炭火溫暖,一天的時間竟都開了花,滿室的梅香,讓人聞之欲醉。 得知秦念云和秦念冬意外去世的消息時,新荷已經(jīng)出了月子,是嫂子張氏來看她和孩子,無意間說的。 新荷愣怔了許久,心里也沒有多難過,只是心疼外祖母。這一年里,秦家接連損失了三人,外祖母一定很難過吧…… 臘月二十三,是農(nóng)歷的小年,辛苦的一年的人們逐漸閑了下來,走親戚、備年貨,忙得不亦樂乎。 京都也迎來了它一年里最熱鬧的光景。 顧望舒剛走出午門,就被柳呈攔住了,他氣喘吁吁地:“二爺,發(fā)現(xiàn)趙淵的行蹤了,他去了邊疆,進了陸臻的軍隊?!?/br> “邊疆陸家?”顧望舒俊眉緊皺,陸臻世代替大明守衛(wèi)疆土,從未踏足過京都一步。趙淵投奔他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永遠不回趙家了? “是的?!绷收f道。 顧望舒沒說話,他暗暗定了主意,無論趙淵是什么意思,既然去了邊疆陸家,那就老死在那里吧。 第170章 春去秋來草自生, 年年歲歲人不同。一轉(zhuǎn)眼的功夫, 小君擷就一歲半了, 他剛學會走路,新奇的很,每日里都要去庭院里逛著。新荷怕他摔著, 除了乳母林氏, 她身邊的大丫頭碧水、慧敏也都貼身跟著他。 時至初夏,陽光還很輕柔, 照在人的身上也是溫暖和諧。 游廊上傳來小君擷清脆、稚氣的笑聲……他在丫頭們的照料下, 笑的開心極了。 新荷坐在廡廊下的圈椅上給四叔做夏襪, 一到換季, 父子倆貼身的衣物都是她準備的。雖然忙碌心里也甘愿。 “夫人,喝口茶水吧?!被畚亩肆塑岳蛳闫^來。她年歲漸長, 穩(wěn)重了許多, 還是喜愛花卉,卻不再是以往蹦蹦跳跳的小丫頭了。 新荷接過喝了兩口,隨手又遞給了她,“聽虎子說,云玲也有喜了, 你這幾天抽個時間去庫房里選些補品……”頓了頓, 又繼續(xù)說道:“她成婚幾年了, 好容易得了孩子,也是艱難。你替我去看看她,多寬慰著?!?/br> 慧文屈身應(yīng)是, 笑道:“夫人,您忙一大會了,要不起來走走?” 新荷長出了口氣,放下了手里的活計,起身扶著慧文的手繞著游廊轉(zhuǎn)悠。自從生過孩子后,這腰上的rou就再沒下去,眼瞅著比原來胖了一圈。她這幾年奶.著孩子,也不敢過分節(jié)食。小君擷雖然單獨請了乳母,她作為親生母親,還是堅持自己喂養(yǎng)的……林氏算是小君擷房里的管事嚒嚒,平時的日常起居都由她負責。 晚上。 顧望舒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亥時。月亮高高地升在半空,旁邊是閃爍的星星,很美的夜景。 新荷沐浴后,坐在拔步床上等他。小君擷吃飽喝足后,早早地便由乳母抱著去歇息了。 “怎么還沒有睡?”顧望舒換了干凈的中衣從凈房出來,躺在小妻子的身邊。 空氣里充滿了皂莢的新鮮味道。 “……等你。”新荷捏了捏腰間軟叭叭的rou,嘆氣道。 顧望舒?zhèn)壬砜此?,溫柔地:“嘆氣做什么?是因為我回來的太晚了嗎?” 新荷幽幽地開口:“也是……也不是。” “這是什么話?”顧望舒被逗笑了,欺身把小妻子摟在懷里,輕啄她的嘴角。 新荷有些呆住,成親少說也四年有余了,可每一次看見四叔笑,她都會覺得驚艷。 怎么有人長得這么好看呢。 “我的意思,就是……就是想你下次回來的早點……”她小臉紅了:“晚膳過后,擷哥兒遍尋你不到,癟著嘴睡著的……” “這幾日太后生辰,皇帝又太小,有的事情嚴涌自己拿不了主意,便會來問我……所以回來的就晚了些。以后,絕不會這樣了?!?/br> “真的?”新荷狐疑地盯著他,他公務(wù)繁忙,一向都回來的晚,怎么敢做這樣的保證。 “當真?!?/br> “四叔……”新荷有些難以啟齒,她墨跡了一會,最終還是問他:“你有沒有覺得我太胖了?”她真的很在意這個。 “沒有。你現(xiàn)在的身型很好,我喜歡?!?/br> 顧望舒笑著說了一句,吻上小妻子的紅唇。 新荷還要張嘴說話,一出口卻是讓人臉紅心跳的呻.吟。 如此誘人…… 顧望舒的眼神慢慢變了,暗且炙.熱,呼吸里帶著熱氣,輾轉(zhuǎn)吻上她的下巴。 “四……叔?!毙潞煽齑簧蠚饬耍龗暝傲艘宦?。 顧望舒稍??此?,她羞的頭都不敢抬起,囁嚅著開口:“……我怕疼……待會……你慢一點?!?/br> 簡直是變相的邀請了。 顧望舒緊抿著薄唇,右手向下,掰開了她的雙腿。 ……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新荷才悠悠醒來,想起昨天夜里兩人的荒唐,臉羞的通紅。 慧敏聽著西次間的動靜,約莫著夫人起床了,挑簾子進來伺候。 “夫人,這套衣衫怎么樣?”她去八仙立柜里選了淺紫繡折枝梅花的對襟褙子,白底純面百褶裙。 新荷點頭,這套衣服素凈,她覺得可以穿。 慧敏服侍她梳洗后,找娘的小祖宗過來了,一進門就開始哭嚎。 新荷心疼的從林氏手里接過小君擷,抱著他哄,“擷哥兒,怎么大清早的鬧人?不是乖孩子哦?!?/br> 小君擷直愣愣地望著娘親,和顧望舒相似的大眼睛里蓄滿淚水,哭的更可憐了。他常常賴著娘親,略微能聽懂她說的話了,不乖了娘親就會不喜歡。 他委屈的直打嗝,口齒不清地拉著新荷的衣領(lǐng):“娘親,餓餓……” 新荷哭笑不得地拍著他的后背,重新坐在拔步床上,熟練的把衣襟解開,喂他。 過去了漫長的一夜,小君擷大概餓狠了,吞咽的十分熱切。 新荷一下又一下地給兒子順著后背,怕他嗆.奶。 片刻后,她抬頭望向林氏:“你也算是乳母,小少爺餓狠了,為何不先喂著他?” 林氏見問到自己,恭順地屈身行禮:“并非奴婢不愿意喂,是小少爺不吃……” 新荷一愣,低頭看了眼她懷里十分乖巧的擷哥兒,不解地問道:“不吃?” 林氏點頭,又說:“……小廚房特意為小少爺熬的細粥,他碰都不碰,只哭著找夫人。” 碧水也點了頭,笑道:“是了,小少爺?shù)钠饩髲姷暮?,說不吃就不吃……真是和夫人一點都不像?!?/br> 新荷淺笑,吩咐她們:“過了臘月,擷哥兒就滿二周歲了,米面類的輔食可以試著給他添加了?!彼@樣的性子像極了四叔,小小的人兒,認準了事情便不再回頭。 眾人屈身應(yīng)是。 吃過早膳,新荷抱著小君擷去給葉老太太請安。 她挑簾子進去正廳,發(fā)現(xiàn)三位舅母領(lǐng)著各自的女孩兒都在,「靜安堂」自然是熱鬧非凡。 “來,乖乖,讓曾外祖母抱?!比~老太太喜歡曾外孫,一見面就親熱的不得了。 新荷笑著把兒子遞給外祖母。 小君擷也不怕生,偎依在葉老太太的懷里乖巧的很,一親他就瞇著眼睛笑。 眾人說笑了一會兒,鄭氏帶著兒子葉昆鵬也過來了,進門先行了禮。 葉老太太招手把曾孫子也叫到身邊,笑道:“鵬哥兒,這是你弟弟。”她年紀大了,喜歡看兄友弟恭的畫面。 葉昆鵬身穿竹青色直綴,模樣俊秀,已然長成了小少年,倒是性格不如幼時活潑,隱隱有了葉家嫡重長孫的氣勢。 小君擷見他繃著嘴不說話,rou乎乎的手掌就招呼了過去。 新荷一驚,抬眼去看鄭氏,果然她臉上沒有了笑容。 “這孩子,手怎么這樣狂?”新荷出聲斥責。 小君擷只是想表示親近,被娘親一兇,小嘴一癟,摟住了葉老太太的脖子。 葉老太太的一顆心,登時就軟了,笑著拍拍小君擷的后背,說道:“表兄弟之間都是男孩子,鬧著玩也是常有的。擷哥兒才多大,他什么也不懂。” 蔣氏也過來打圓場,現(xiàn)在的新荷可惹不得,不為別的,就是顧望舒首輔的位置也是她們望塵莫及的。 鄭氏心里再不愉,見祖母和婆婆都出來說話,也只得作罷。她剛要拉回兒子,葉昆鵬卻主動逗起了小君擷。 他伸手去捏小君擷的右臉頰……小君擷也不惱,以為是和自己玩,他“哈哈”地笑起來,開心極了。 新荷見沒事了,才笑著和眾人說話。 鄭氏作為葉家的嫡長媳,這兩年心大的很,時常心高氣傲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新荷也不愿意得罪她。 林氏拉著新荷的手嘮家常,滿臉榮光,親親熱熱的。她女孩兒嫁去了新家,剛產(chǎn)下一女,日子過的順心美滿,姑爺也爭氣,如今已經(jīng)是舉人了。 五月的微風輕拂,夾雜著槐花的清香撲鼻而來,讓人止不住的身心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