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有足夠的工藝水平，等于明明可以產(chǎn)生十分的價值，卻因為水平不夠，只能發(fā)揮三分的價值。

    司雨儂初步劃分兩個產(chǎn)業(yè)，一個是酒業(yè)，打出品牌直接銷售，另一個則是化妝品原材料，因為品質(zhì)優(yōu)秀，她準備創(chuàng)建自己的護膚品牌，主打純天然的國貨精品。

    平整場地，開加工廠，都是需要手續(xù)的，她現(xiàn)在是光桿司令，一邊招聘一邊自己先把批文跑起來。

    “沒關(guān)系，咱們鎮(zhèn)上新來的副縣長，主管招商，是個特別有思想的年輕人，你跟他打個招呼，這些批文肯定來的快?！彼纠咸诩医虒O女，該去找誰。

    “是嗎？那我明天先去找找他，混個臉熟。新來的副縣長，姓什么來著。”

    “不記得了，你只要去打聽，新調(diào)來的，主管招商的副縣長，準沒錯?！?/br>
    “行?！?/br>
    司雨儂也不耽誤時間，很快拿著所有資料，去了縣政府，打聽清楚副縣長的辦公室，走到門口剛舉手準備敲門。

    辦公室的門，根本沒關(guān)，里頭坐著一個正在看資料的年輕人，看到聲音抬起來，和司雨儂來了個面對面。

    這人，不是夏慕桑又是誰。

    司雨儂站在門口，腦子一片空白。她其實偶爾也想過，下回和夏慕桑碰面會在什么時候，又會在什么樣的場面之下?？伤趺匆矝]想到，她會這么快和他見面，而且是在橫山縣。

    “我等你很久了。”夏慕桑站起來，走到門口，朝她伸出手。

    司雨儂被動的被他牽住，想縮回來，卻被他抓得牢牢的，怎么都抽不動。

    “嚇傻了？”

    “有點。”司雨儂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忽然想到，奶奶為什么不告訴她副縣長姓什么，還讓她第一時間來找他。原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去處，獨獨只瞞著自己一個人。

    “別怪奶奶他們，是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夏慕桑就如同在她腦子里裝了一臺雷達一樣，能通過她的一個眼神，猜出她心里所想。

    就算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也實在不方便多說什么。夏慕桑一直拽著她的手不肯放，“找個地方說說話?！?/br>
    兩個人對縣城都熟的不能再熟，御膳坊的招牌又換了新的，蓋了一棟三層的大樓，一層百貨，二層三層飯店，做平價餐廳，生意火爆的不行。

    “新開了一家茶室?！本艓啄?，什么新東西都開始冒出頭，攪點速溶咖啡就敢叫咖啡廳，掛兩只烤鴨就叫茶餐廳，反正一切朝外頭看齊，外頭的東西，都被認為是好的。

    “去廣場上走走吧?！笨h城新修了一個大廣場，面積挺大，休息日居民帶著小孩子來放風箏的，打羽毛球的，熱鬧的緊。上班時間人就少得多了，廣場即大又開闊，散步說話最方便不過。

    夏慕桑自然不會拂了司雨儂的意思，到了廣場，時間還很早，司雨儂是來辦事的，出來的就早，這會兒才不到十點鐘。

    “我知道，我說什么都沒法說服你相信我，所以，干脆不說了?！毕哪缴Ｏ氲竭@里輕笑了一下，“奶奶說你脾氣太犟，不過沒關(guān)系，我脾氣挺好的?！?/br>
    司雨儂站定在原處，抬頭看他，他的脾氣好嗎？好像是跟前世不一樣了。

    這一世，他父母俱在，沒有遭逢巨變，心態(tài)平和，整個人都沒了前世那股戾氣，變得寬和從容。

    “你不愿意留京，也沒關(guān)系。你也不用太有壓力，我回來只是忠于自己的選擇。我對經(jīng)商沒什么興趣，做研究似乎也不適合我，可我又想做點實在的事業(yè)?！?/br>
    然后他忽然就理解了父親為什么對自己的工作，抱著這么大的熱情?？粗黄恋?，在自己的手里，慢慢變得更好，這種成就感，并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也忽然理解了司雨儂放著大好前程，為什么非要回來的原因。

    當然，他的理解其實有點偏差，但總歸是殊途同歸。

    “唉。”長長的一聲嘆息，不是出自司雨儂，而是她意識里的系統(tǒng)。系統(tǒng)已經(jīng)很久沒有露面了，隨著藍色進度條一直在推進，他也沒有再拿飛機失事嚇唬司雨儂。

    司雨儂顧不得理系統(tǒng)的情緒，只覺得鼻子微酸，趕緊仰起頭，對系統(tǒng)說道：“下點雨?！?/br>
    天空下起小雨，司雨儂沒動，雨絲滑過她的臉頰，眼淚順著雨絲一起流淌下來。

    夏慕桑也沒動，只是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披到了司雨儂的頭上。然后把她緊緊擁到自己的懷里，“你這個女人，真是狠心。”

    冷心冷腸自己決定的事，就絕對不動搖。也不管別人為了她，有多煎熬。

    “我沒感動，只是下雨?！彼居陜z嘟嚷著。

    “我知道?！毕哪缴５氖种篙p輕滑過她的臉頰，“我?guī)湍悴恋?，雨水?！?/br>
    司雨儂剛掉下來的眼淚又被自己給笑了回去，舉拳捶到他的胸口，“討厭?！?/br>
    夏慕桑的雙臂摟的更緊了，從心底生出一股愉悅來，司雨儂靠在他的懷里，聽到他的胸口傳來悶悶的笑聲。

    她的心底也升出一種別樣的情緒來，大抵就是，既然這樣，不如就這樣的心態(tài)。想開了，心情一松，反倒覺得自己以前矯情過了頭。

    依著她的心態(tài)來說，任何甜言蜜語，都抵不過實際的行動。夏慕桑如果真的想當公務(wù)員，依著他的學歷和家里的關(guān)系，直接留在京城再簡單不過。如果想換別的行當，不管經(jīng)商還是留校，可能說都是任他選。

    可是他卻出乎意料的選了一條最難的路，只因為這條路上有她。

    “你沒理由拒絕我了，是不是，千萬別說我是一個好人?！比f年好人卡，只發(fā)給拒絕的人。

    司雨儂被他逗的悶笑兩聲，雨漸漸停了，忽然聽到一個孩童稚嫩的聲音，“有彩虹?！?/br>
    他們也隨之抬頭，廣場的一角，一道炫爛的彩虹懸掛在天空中，仿若夢幻中的場景。

    腰間一緊，夏慕桑環(huán)抱住她，俯下身，一個吻落到她的額頭。

    “你……”司雨儂愣神的功夫，夏慕桑俯身吻上去。輕柔的一個吻，輾轉(zhuǎn)纏綿，又帶著十二萬分的溫柔。

    第81章 源頭

    司雨儂和夏慕桑手牽手回龍頭村的時候, 最高興的就是司大娘, 趁著沒人看見的時候, 擦拭著眼角。

    兒子的老大難問題已經(jīng)解決, 就只剩下這一個孫女，她不怕孫女能干，就怕她太能干, 在感情上反而不如意。如今看到夏慕桑，她沒有比這更放心的。整整一天，這嘴就沒合攏過。

    談戀愛歸談戀愛, 她更得加緊辦手頭的事，加工廠正在建設(shè)當中, 布朗酒業(yè)的人請她過去說話。

    兩邊廠址離得不遠，司雨儂依言去了，布朗酒業(yè)換了幾回管事的人, 現(xiàn)在這個是直接從國內(nèi)招聘的, 八十年代的大學生，廠子里效益不好，便被挖到了這家合資廠。

    “司小姐，久聞大名。”新來的經(jīng)理叫程俊，三十出頭的模樣, 看著就很干練。

    “程經(jīng)理客氣了, 早該來拜訪您的, 一直看您太忙，就沒來打擾?！彼居陜z和他握了握手, 坐了下來。

    “瞎忙，不像你，是自家生意?！背炭≌泻裘貢o她倒咖啡，“你嘗嘗，上個月去總部匯報，從那邊帶回來的。”

    “挺香的，味道也很醇厚?！彼居陜z喝了一口，其實就是很普通的速溶咖啡，不過還是很給面子的稱贊道。

    黃俊很隨意的揮手道：“一會兒給你拿一袋，我經(jīng)常出國的，想帶這些東西，方便的很。”

    這年頭能出國一次都是值得炫耀的事，經(jīng)常出國的確值得拿出來大書特書一番。

    “謝了，我平常喝的少，就別浪費了。不知道黃經(jīng)理特意騰出功夫，是有何指教?！焙训脑捳f的已經(jīng)夠多了，司雨儂現(xiàn)在一堆事，可沒功夫瞎耗在這兒，趕緊問清楚，有事說事罷。

    “聽說你要開一家酒廠。”黃俊問道。

    “是的?！边@沒什么好隱瞞的，廠子都在建了，工人也在招，想瞞也瞞不住。

    “那龍頭櫻的產(chǎn)量跟得上嗎？”前前后后，好幾家廠呢，都得拿龍頭櫻當原材料。

    “前幾年一直供大于求，好多都銷到外地的水果市場，當鮮果賣掉了。加我兩家廠子，也不多的?！边@是事實，司雨儂知道他的擔心，笑道：“你們是賺外匯的，缺了誰的也不能缺了你們的，放心吧?！?/br>
    黃俊尷尬的一笑，“我倒是不擔心，不過，我們除了外銷，也跟政府那邊談好了，準備開拓一下國內(nèi)的市場?！?/br>
    司雨儂拿著咖啡的手微微一頓，展顏笑道：“這是好事呀，黃金酒的名氣那么大，肯定暢銷的?！?/br>
    咦，跟想像的不一樣呀，黃俊掩飾般的笑道：“國內(nèi)酒業(yè)市場那么大，用龍頭櫻釀酒的，也只有我們兩家，怎么也用不著傷了和氣?！?/br>
    “肯定的，錢是賺不完的，咱們兩家的產(chǎn)能都不一定夠市場所需，自個再爭起來，才是浪費時間。”

    “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秉S俊雖然還有懷疑，但人家至少表面上表達了友好，他也不能顯得小氣。

    司雨儂走了之后，黃俊便給國外的總部去了電話，得到的指示，是先將五年內(nèi)的供應(yīng)合同簽下來。黃俊表面應(yīng)了，也將事情吩咐下去，卻對這件事不以為然。

    秘書來送文件給他簽字的時候笑道：“黃經(jīng)理是不是覺得總部多此一舉?！?/br>
    “這倒不是，補簽合同保證供應(yīng)量，從理論上來說沒有錯。不過你也是中國人，自己想想看，這些人拿合同當一回事嗎？真到那時候，你覺得我能告誰？”

    “告了也沒用，這么多農(nóng)民，我就沒見過有人因為撕毀合同受罰的?！泵貢孀煨α耍@是國情，沒辦法的事，跟老外確實說不通。

    “能不能讓政府出面，讓他們別蓋這個酒廠，咱們不就踏實了?！泵貢鲋饕獾?。

    “你以為我不想，這不是辦不成嗎？”他們是賺外匯不錯，別的事政府能依著他，但司雨儂可是當?shù)厝?，還是投資和增加工作崗位的好事，這種事沒法下絆子。真要這么做了，被使絆子的就是他了。人家不要布朗酒業(yè)走，但要他走，豈不是簡單的很。

    總之，黃俊權(quán)衡利弊之后，只要自己廠里的原材料供貨沒問題，別的事市場上見吧。他們黃金酒要名頭有名頭，合資酒廠，全套國外的生產(chǎn)線，要質(zhì)量有質(zhì)量，有他們在，誰會考慮一個鄉(xiāng)鎮(zhèn)小酒廠的酒，沒有銷量開不下去了，自然要關(guān)門。

    黃俊跟總部沒法說這些彎彎繞繞，只能跟秘書聊幾句。

    司雨儂得了這個消息卻很高興，全家人都憂心忡忡，怕她虧錢，但她卻一點也不擔心。

    夏慕桑過來接她去縣城看電影，兩個人在車里聊天。

    “他們有品牌有實力，肯定不惜廣告，等他們把龍頭櫻的名聲打出去了，我們跟在后頭撿便宜，豈不是正好。”黃金酒肯定走高檔路線，雖然九十年代的土豪不差錢，但大部分人的消費還沒到那個份上，他們就做平價款。

    夏慕桑看她說的神采飛揚，伸出一只手，在她頭頂上揉了揉，順滑的長發(fā)披在腦后，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在她的頭發(fā)上灑下一層淡淡的光暈。

    “厲害。”除了夸贊，心里隱隱還有一種自豪，這么能干的媳婦，我的。

    “對了，一會兒在縣城給你阿姨買點東西帶回去，之前我都不知道，你也沒說一聲，不然我提前買好就給帶過來了?！毕哪缴Ｕf的司雨儂的繼母程梅，剛才接司雨儂的時候，才知道程梅懷孕了。

    “我也不知道，跟你一樣，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背堂芬恢钡饺齻€月，才吭聲。司大娘應(yīng)該是早就看出來了，但看程梅不說，也就沒說。加上司雨儂這段時間實在太忙，天天早出晚歸，估計也沒空跟她說這些事。

    “你不用忙活，我來買就行?！彼居陜z沒和程梅打太多交道，只看得出來是個挺樸實的女人，家里家外干活都不惜力氣，對司愛華更是沒有話說。

    自從娶了媳婦，他便沒有再自己洗過衣服，甚至連飯碗都是直接遞上手上，享福的不能再享福。

    “我爸他們?nèi)值?，換著在省內(nèi)開車，沒想到現(xiàn)在拉貨還挺賺錢的。”司雨儂前世沒接觸過，還真不知道，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賺錢。

    “肯定的，現(xiàn)在貨物流通多快，但是運力不夠。我媽都想開家物流公司了，不過人手不夠，實在支應(yīng)不起來這才放棄了?！?/br>
    “你們家就沒點親戚?！痹谒居陜z想來，他們家大業(yè)大的，應(yīng)該親戚也多。

    “不靠譜就是拿錢往水里扔，還是算了?！毕哪缴Ｊ桥铝诉@些人，包括邵家，也不沾著親戚的嗎？最后撕破臉和大舅大鬧一場，鬧得大舅差點和舅媽離婚，兩家是再也不可能來往的。

    從頭到尾，邵家從發(fā)家到積累，靠的都是林家的資金和資源?？墒钱斔麄冏约和顿Y失敗之后，卻妄想讓林家承擔損失，林家不答應(yīng)，就干脆撕破臉面胡鬧一場。最后還要到處敗壞林建軍的名聲，說他不顧親戚的死活。

    這哪里是親戚，簡直就是白眼狼。大約也是因為這件事，林建云現(xiàn)在寧愿在外頭招聘培養(yǎng)班底，也不會隨便從家里劃拉親戚過來幫忙。

    “如果司叔叔有興趣的話，倒是……”

    “不用?！彼居陜z飛快的拒絕了，她爸現(xiàn)在的收入完全可以讓一家子過上非常好的生活，以后也有她呢?，F(xiàn)在的物流公司，可不是那么好開的，幾百輛車連車帶貨撒出去，現(xiàn)在的治安，各地的重復(fù)收費，司法不清。

    可以說想要搞好一家物流公司的難度，管理只是基礎(chǔ)，更難的在管理之外的關(guān)系之上。

    司愛華是個什么樣的人，她當女兒的再清楚不過了，絕對管不了這么大的一攤子事。更何況，他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

    至于她自己，非要說不想賺錢當然是太過矯情，但怎么才算賺錢呢，賺多少錢才算夠呢。她只希望快點完成系統(tǒng)的任務(wù)，解決掉生存危機，然后手里握里一份事業(yè)，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她怎么算，這輩子的錢是夠花了，北京存了幾套房子，還順帶在林建云開發(fā)的商業(yè)地產(chǎn)里，定了兩間鋪子。這些就是她的托底，剩下的，就準備由著自己折騰。

    “聽說你在雇人種花。”除了廠子的事，聽說她還雇人在湖邊剩下的一點土地上種了一片玫瑰花。

    “反正現(xiàn)在村里都不種地了，基本上全種樹去了，還有幾家跟著我們家買了車，他們膽子大，全國各地跑，賺的錢更多。剩下的地荒著也荒著，干脆種花?！?/br>
    種花也不是光看的，送到花店一樣是一筆不菲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