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余小草每天被靈石水滋潤著,五感變得非常靈敏,即使玉米的顏色和沙子區(qū)別不太大,她依然能夠從沙粒中準確地尋到玉米的種子。偶爾有一兩顆漏網(wǎng)的,小補天石也會在她腦中提醒一句。 小補天石與主人心靈相通,它此刻能清楚地感受到種子對主人的重要性。 等那隊侍衛(wèi)吃完香噴噴的炸醬面和鹵豬頭,想把碗還給等在一邊的小草時,這才發(fā)現(xiàn)小姑娘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不過,侍衛(wèi)們倒也沒怎么緊張,碼頭上留著的商戶,都是探查過身家清白的。再說了,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手無縛雞之力的,能干啥? 余小草一路低頭彎腰地尋找著,突然她眼睛一亮,前方不遠處有四五粒玉米種子呢!加上這幾粒,她手中已經(jīng)有二十多粒種子了?,F(xiàn)在的氣候剛剛好,育好種種子后院里,明年差不多就能有兩三畝地的玉米種了。再過兩年,她就成為玉米大戶了!嗯!為了種玉米,得多買幾畝良田才對! 她白嫩的小手,沖著那幾顆種子伸了過去。突然一個穿著黑色錦緞云靴的腳,踩住了那幾顆種子。小草下意識地想要扒開那只腳,小手卻在黑色的云靴上,留下清晰地沙土印痕。 朱俊陽皺著眉看向腳上那道礙眼的臟痕,四周的氣壓似乎都降低了許多,他身后的劉總管和方統(tǒng)領都感到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暗!而那個蹲在地上的瘦小身影,卻絲毫未曾覺察,還在努力跟小郡王的腳較勁兒。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朱俊陽的話語里,明顯帶著磨牙的痕跡,聲音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余小草頭也不抬地道:“麻煩,請高抬貴腳,你踩到我的東西了!” 朱俊陽的腳任憑她怎么使勁兒,依舊紋絲不動。他似乎氣樂了,本來冷若冰霜的俊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方統(tǒng)領看到陽郡王反常的笑容,背脊上的汗毛頓時豎了起來,有種想要遠離的感覺。 “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遠渡重洋帶回來的種子,什么時候成了你的所有物?”朱俊陽雙手交叉在前胸,以四十五度角向下斜睨著那個一直用后腦勺對他的家伙。從來沒有人,敢以如此怠慢的態(tài)度對他,朱俊陽有種貓捉老鼠的戲謔。 本王?難道是剛剛遠洋歸來的小郡王?她不會這么背吧?余小草沾滿沙子的小手,停在了那雙黑靴子上。嗯!看著靴子的料子,雖然她對布料沒啥了解,但也能看出應該是很貴的,一般人哪舍得往腳上穿?糟糕,剛剛是太投入地撿玉米,沒主意到這點兒。 怎么辦?聽郡王妃說小郡王的性子不太好,不知道會不會隨便打任板子?不行,她的小身板兒,可經(jīng)不住板子的荼毒。她得想想辦法拖延下時間,看能不能拖到干爹過來找她一塊兒回家…… 她臉上擠出自認為最無辜的笑,睜大了明如秋水般的大眼睛,緩緩抬起頭來,用仰望的角度,望向黑靴子的主人。 是她?!朱俊陽滿心的不耐和怒氣,似乎被誰戳了個口子,一點點泄去。這雙明澈的大眼睛,和他午夜夢回中的明眸,重疊在一起。原來是她!那個在他絕望時發(fā)現(xiàn)了他,并且找來她爹救了他的小姑娘。得救時的驚鴻一瞥,一切顯得那么模糊,只有那雙似乎能夠望進人靈魂深處的明眸,即使快兩年了,在他的夢中依然那么清晰。 自己百試百靈的笑容攻勢,似乎沒有起作用呢!余小草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訕訕地摸摸鼻子。不過,此時唯有裝小孩,裝無辜。小郡王只是性子冷,似乎也不是殘暴之人,不會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吧? “呃……民女給小郡王請安,小郡王吉祥!”余小草趕忙從地上爬起來,不倫不類地行了個禮。 劉福生總管也認出了眼前小姑娘的身份,心中不由得替她捏了把冷汗。不久前在船上,他不過口誤稱呼了一聲“小郡王”,回去最輕也要領二十板子的“賞”。這小姑娘,不但把略有些潔癖的郡王的鞋子弄臟了,還一連說了兩個“小郡王”!主子要是一氣之下把小姑娘給砍了,會不會被罵“恩將仇報”? 正在劉福生總管尋思著要不要斗膽替小姑娘求情的時候,他家主子終于又開口了:“收回你惡心的笑!虛偽??!說說,本王帶回來的種子,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雖然主子的聲音依然冷冷的,劉福生總管有種感覺:主子似乎并不是那么生氣!還是靜觀其變吧! “呃……”她的笑惡心嗎?大家不都說她的笑甜甜的,讓人看了心情愉快嗎?小郡王果然與眾不同,品味跟大家差太遠了。不過,現(xiàn)在似乎不討論笑容是惡心還是甜美的問題,得趕緊把危機解除來行! “那個……民女并不知道地上掉的東西是小郡王您的。民女以為,掉地上的是無主的,既然是無主的,自然誰撿到就是誰的!”余小草用孩子的口吻解釋著。 “誰撿的就是誰的?嗯?誰教你這樣的道理?房將軍嗎?”才登陸不大會兒功夫,朱俊陽已經(jīng)掌握了不少消息。不過,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記住這條,一定是因為房將軍的原因,一定是! 余小草眼睛的尺寸,對她尖尖的小臉來說,有點過大了,尤其是睜圓的時候,更像小飛鼠似的,一張臉上就剩一雙眼了。她委屈地撇撇嘴:“我犯的錯,干嘛扯到干爹身上?人家是看掉地上,不撿的話一會兒就被沙子覆蓋住了,怪可惜的!” 朱俊陽沉默著望著她時,雖然臉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卻讓她覺得頭皮發(fā)麻,臉上的笑意有點掛不住了。 小郡王似乎覺察到她的窘態(tài),彎腰從腳下挖出那幾顆玉米,大發(fā)慈悲地再次開口了:“你……要是能說出這種子的名稱,本王就恕你不敬之罪。” “真的?”小草心中一喜,臉上又綻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口中“玉米”二字幾乎沖口欲出。不過,最后她拼命拉回了自己的理智。這種作物是剛剛從海外帶回來的,她要是直接說出名字,那才叫駭人聽聞。 她故作思考狀,然后小心翼翼地開口了:“小郡王,您看這種子色澤如玉,我覺得應該叫‘玉米’,您覺得呢?” 玉米?居然跟皇上口中對此作物的稱呼一字不差!從剛剛小丫頭的表情,朱俊陽敢肯定,這絕不是她自己杜撰出來的名字,而是……她本來就認識這種作物!! 可是,一個鄉(xiāng)野農(nóng)女,怎么會認得遠在西洋之外的作物?朱俊陽神色莫名地看著眼前這瘦小的丫頭,心中被疑惑充斥著??磥?,這小姑娘身上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玉米?”朱俊陽口中咀嚼著這個名字,好像第一次聽說一樣,他緩緩地點頭,道,“這個名字不錯,待本王啟奏皇上,就以此命名吧……” 余小草心中一驚,忙拔高聲音,阻止道:“不行!!” 她已經(jīng)敢肯定,當今皇上乃是穿越同仁。前世看過不少穿越小說,一些身在高位的穿越者,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秘密,陷害穿越老鄉(xiāng)的事時有發(fā)生。難保不會發(fā)生在她身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相贈 她的這個穿越老鄉(xiāng)是當今皇帝,隨便安個什么罪名,她的小命就要玩玩兒了!不行,要是“玉米”的名字一傳到皇上耳中,她就暴露了!堅決不行!! “呃……”小草在小郡王疑惑的眼神,眾人驚懼的表情中,沉吟著道,“小郡王,民女不過一山野漁家女,怎么有資格替郡王您帶回來的新物種起名呢?這不折我的壽嗎?小郡王,民女覺得這么珍貴的作物,應該由皇上,或者您這個引進者命名,才是!” 朱俊陽把小姑娘絞盡腦汁想理由的動作神態(tài)看在眼中,覺得眼前這小姑娘特像一種小動物,那就是機警、靈敏又有趣的小松鼠。他在不覺察中,眼里的冷漠漸漸融化,有種他不清楚的情緒襲來。 劉福生總管把主子微弱的改變看在眼中,心中詫異的同時,覺得自己應該替主子的救命恩人說句話了:“主子,小姑娘這句話有道理。新作物命名的事,還是到京中再議吧!主子,面放久了,就坨成一團了!” 可朱俊陽并不想就此放過這個小松鼠似的小姑娘,直覺告訴他,這小姑娘一定知道玉米的種植方法?;噬显谒龊V?,曾經(jīng)叮囑過他,最好能夠連同會種植玉米的人,一塊帶回來??上切┩林加泄释岭y離的情懷。因而,他未曾圓滿完成皇上的托付。不過,或許眼前這小姑娘,能給他不一樣的驚喜呢! 劉福生總管見自家主子似乎被他說動,轉身朝著臨時落腳處走去。走了兩步,朱俊陽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偷偷松了口氣正在輕拍胸脯做鬼臉的小丫頭,差點破功笑出來。這小丫頭怎么有那么多的表情?跟那些或嬌柔或木訥的京中閨秀比,她簡直是個異類,一個可愛的小異類。 暗暗吸了口氣,保持臉上淡然的表情,他對著瞬間恢復無辜表情的小草,道:“如果……給你種子,你能保證把它種出來嗎?” 劉福生總管偷看了一眼主子,心中暗自詫異:今天主子真是轉性了,不但主動跟人說話,還聊得挺愉快(余小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聊的愉快?),要是靖王妃知道了,不知道會是什么表情。 要知道,每次都是靖王妃纏著主子,甚至裝病博同情,才能讓主子開口多說兩句話。靖王妃總擔心,自家小兒子會不會因此失去了語言的能力??磥?,靖王妃的擔憂是多余的。 余小草覺察到危機解除,忙帶著討好的笑,道:“當然能!小郡王您可以打聽打聽,我們家可是種田的好手。這時節(jié),除了有溫泉莊子的人家能種出蔬菜外,就我們一家能種出新鮮的蔬菜了!還有西瓜,我們家已經(jīng)開始育種,兩個多月后,您要是再來唐古,就能吃到我們家的西瓜了……我敢打包票,要是我們家種不出的種子,再找不到第二家能種出來的!” 朱俊陽見小姑娘拍著胸脯做保證,把話說得這么滿,卻感覺不出一絲說大話的意思。看來,這小姑娘對自己家種田的能力信心滿滿?;蛟S……他可以相信她一次,要是真能把他帶來的植物種子種出來的話,那就能彌補這次遠洋航行的缺憾了。 “劉總管,你安排下,去給小姑娘取來五十斤玉米,五十斤土豆種子。”朱俊陽略作思考之后,決定從自己帶回來數(shù)量最多的兩種作物的種子中,分出一些,讓這小姑娘做個嘗試。即使失敗了,也無傷大雅。 這可把余小草給樂壞了,五十斤玉米種子,至少能種十畝地了!不過,土豆的種子似乎少了些。她用閃亮亮的眼神,看著小郡王,弱弱地開口道:“小郡王,土豆的種子能不能多給點兒?” 朱俊陽以一副“你果然知道土豆”的眼神看著余小草。余小草干脆破罐子破摔,依然以期待的眼神直視著小郡王逼人的目光。 “你想要多少?”朱俊陽不再追究小丫頭是從哪兒聽說玉米和土豆的。聽說過,就代表她能種出來的概率又多了幾分。 余小草想了想,道:“至少也得一百斤吧?夠種半畝地的……” “我給你二百斤!你可敢立下軍令狀,一定把土豆種出來?”朱俊陽心中的直覺更加清晰——這個小姑娘,說不定會創(chuàng)造奇跡!從小到大,他的直覺從未出過錯! “敢!”余小草沒有一絲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劉福生總管在一旁咳嗽一聲,試圖給小姑娘多一些回旋的余地,他輕聲解釋道:“余家小姑娘,你可知道立下軍令狀若是不能做到的話,是要殺頭的!” 朱俊陽一個眼刀掃過去,卻沒有責怪他多嘴。劉福生暗暗抹去額角的冷汗:主子,老奴這不是顧念小姑娘對您的恩情嗎?做人奴才的,容易嘛! 余小草眼神略微游移了一下,有繼續(xù)道:“種,我肯定能種出來。前提是沒有天災人禍的情況下!” 天災人禍?朱俊陽心中暗贊小姑娘的細心。天災,他不能控制;至于人禍?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放心!本王會讓縣令給你們村長打聲招呼,全力配合你的種植。天災的話,不是人力所左右的,將不在軍令狀范圍之內(nèi)!”朱俊陽做出的決定還挺人性化的,小草很滿意。 劉福生總管見小姑娘信心滿滿的模樣,便不再勸說,領了命帶了幾個侍衛(wèi),去就近的一輛馬車上去取玉米和土豆的種子。 而余小草跟著小郡王來到他附近的落腳處,看到桌子上已經(jīng)坨成一團的炸醬面,還有她們家的鹵菜,猶豫了一下,道:“小郡王,這面涼了就不好吃了,民女再去幫您端一份過來?” 朱俊陽瞟了一眼剛吃了幾口的面,味道還算不錯。至于那些鹵菜,他還沒來得及品嘗,就看到這小丫頭貓著腰跟在碼頭工人們的身后,時不時地彎腰從地上撿起什么。有幾口面打底,他心中不再那么難受了,便在好奇心的促使下,走過去看她到底撿些什么。沒想到,他這一好奇卻撿到個寶! 朱俊陽吩咐身邊一個小太監(jiān),去面攤買面。他讓人取來文房四寶,龍飛鳳舞地寫下了軍令狀,又怕小姑娘不識字,把內(nèi)容讀給她聽一遍。 余小草見軍令狀的內(nèi)容也沒啥難達成的,別說她前世種過玉米和土豆,就是沒種過,她有靈石水這個作弊器,死了的植物都能給種活了,她怕啥!沒有任何猶豫地,她拎起毛筆,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跟著小弟練了一段時間毛筆字,自己名字寫得還算端正。 現(xiàn)在農(nóng)家的女兒也能認字寫字了?朱俊陽心中的疑惑未曾流露,把晾干了的軍令狀,隨手交到剛剛帶著種子回來的劉總管手中,然后大馬金刀地坐下來,拿起筷子朝著紅通通的“紅油耳絲”夾了過去。耳絲脆脆的,口感微辣,很是開胃。 等熱騰騰的炸醬面端過來時,他已經(jīng)把耳絲吃了半盤下去。小草指著溜肥腸,提醒道:“小郡王,這個有些冷了,你可以放面條下燙燙再吃,或者拿我們攤子上讓人給熱熱……” 朱俊陽聽到“小郡王”的稱呼,動作稍頓,卻沒說什么,只是朝余小草擺了下手。劉總管忙過去,小聲地道:“余家小姑娘,郡王讓你退下呢!走,雜家把種子給您送過去!” 打發(fā)了閑雜人等,朱俊陽看著那盤溜肥腸,想了想,夾了兩塊非常埋入熱騰騰的面條中,片刻后挑出來放入口中,細細地咀嚼品嘗著。這溜肥腸算是小草最拿手的一道菜,出鍋時顏色金黃,外交嫩,咸淡味香,老少皆宜,讓人常吃不厭。 出生王公之家的朱俊陽,對于內(nèi)臟之類的食物,從來未曾接觸過。如果不是經(jīng)歷過海上航程的艱苦,他也未必會動一下眼前的這些食物。不過,吃了一塊肥腸后,朱俊陽感覺味道還不錯,又夾了幾塊放入面條中。 一直沉默地侍立在一旁的方統(tǒng)領,看著陽郡王一塊接一塊地吃著溜肥腸,心中對這種食物充滿了好奇——待會兒換崗的時候,他也要去買一份嘗嘗! 小草回到自家攤位,謝過劉大總管,喜滋滋地收了玉米和土豆的種子,盤算著入秋后吃香噴噴的烤玉米,炒一盤她懷念的酸辣土豆絲……那感覺實在是太幸福了!! 房大欽差過來的時候,攤子上正迎接晚餐小高峰。看著閨女忙得腳不沾地,房大人也坐不住了,充當起端盤子伙計一職。碼頭的工人們,沒有不認識他的。這位欽差大人為人豪爽,沒有什么架子,工人們都挺喜歡他,開玩笑說:“能吃上欽差大人親手端的面,真是積了三輩子的福?。 ?/br> 房子鎮(zhèn)爽朗地一笑,道:“多吃點兒!吃飽了好有勁干活!!以后港口建好了,你們還愁沒??上韱幔俊?/br> 這些工人大多是事務所的正式工。距離舊碼頭不遠的新港口,眼看著已經(jīng)初具雛形,比這舊碼頭大了不止兩倍。港口不遠處是商業(yè)街,雖然鋪子還未曾蓋起來,已經(jīng)能夠看出其中的規(guī)模。房大人說的是,有這樣一個大港口在,他們還愁沒有活做?碼頭搬運工的工錢,比以前翻了一番,以后只有更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 播種 平時夕陽剛剛沒入西山的時候,余小草姐妹倆就已經(jīng)到家了,今日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還沒見倆人的影子。余海坐不住了,從馬棚里把馬牽出來,套上鞍,騎著就出了村。 走在半路上,遇見了從碼頭回來的爺仨。房子鎮(zhèn)騎著高頭大馬,舉著火把在前面引路,后面是坐在驢車上的小草姐妹。 余海見姐妹倆平安無事,松了口氣,關心地問道:“今天怎么回來得這么晚?” 小蓮略帶興奮地搶在前面,嘰嘰喳喳地道:“爹!遠渡西洋的陽郡王回來了,帶來好多咱們大明朝沒有的東西。他還送了些種子給小妹,讓小妹幫他種呢!” 余家跟房家走的近,晚飯一般都在一起吃的。房夫人跟靖王妃走得近,自然也知道靖王妃多么盼望小兒子平安歸來。余海聽了,點點頭道:“平安回來就好!免得王妃娘娘老惦記!小郡王回來,跟你們遲歸有什么關系?還有……小郡王給草兒種子讓她幫著種,啥種子?咱能種好不?” 小蓮遠遠地看了一眼陽郡王,還沉浸在能夠看到活的王公貴族的興奮中,聞言道:“陽郡王從西洋南洋帶回的貨物太多了,碼頭工人們一直卸到很晚才卸完。工人們?yōu)榱斯?jié)省時間,是輪換著吃晚飯的。不吃飯,哪有力氣干活?我們等最后一批工人吃完飯才收的攤?!?/br> 歇了口氣,小蓮又繼續(xù)道:“陽郡王給小妹的,是咱們大明朝從來沒見過的種子。一種金燦燦,跟金豆子似的,叫‘玉米’,一種圓不溜秋,跟番薯有點像的,叫‘土豆’!小妹都能提前兩個月種出蔬菜,還有啥種不出來的?” 大明朝沒有的新鮮物種,那可是連皇上都非常重視的,要是自家閨女種壞了,可不是件小事情。余海有些擔憂地道:“草兒,你覺得呢?能種出來嗎?” 余小草滿不在乎地道:“別擔心,我一看到這些種子的時候,腦子里就有它們的種植方法,就跟以前經(jīng)常種似的!肯定沒問題的!不過,爹!小郡王給了我十來畝地的種子,咱家哪有那么多地啊!” “地不夠?那就買啊!我聽說村里有幾戶人家要賣地呢……只不過,咱們村附近的地,都是不太肥的沙土地,也不知道適不適合種這些金貴的種子!要是在鎮(zhèn)上買的話,又離得太遠,不好照顧……”說著說著,余海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 小草想了想,道:“先把村里的買下來再說,最好是能連成片的,否則不好看管。鎮(zhèn)上那邊,也找人看看,如果有合適的地,也買下來。自己不種,還可以租給別人種!這兩種作物,都是高產(chǎn)的,而且不太挑地。等秋后收獲了,明年咱們可以大面積種植!” 余海見小女兒語氣肯定,便不再猶疑。做生意、種地,似乎沒有能難得倒小女兒的,西瓜以前他們家沒種過,不是長得挺好的嗎? 第二天,余海便找到其中兩家賣地的,請了村長作保,花了三十六兩銀子,把兩家的十二畝地買了下來。東山村大多是貧瘠的沙土地,除了種番薯這樣的廉價作物,其他的糧食產(chǎn)量都很低,因而價格便宜。余海給的三兩一畝,已經(jīng)很地道了! 這兩家的地連在一起,跟余家的地只隔了王二狗的那塊地。王二狗聽說余海買地的事,找上門來,嬉皮笑臉地道:“大海哥,您這是要擴大西瓜的種植?您家的地夠不夠用?不夠用的話,我家地借給你家用,不收錢的!不過……嘿嘿,今年的西瓜,您可得優(yōu)先批給我……我得給我家兒子多攢些家業(yè)!” 王二狗媳婦在正月里,給他添了個大胖小子,可把他給樂壞了。以前還跟村里幾個狐朋狗友喝個酒耍個錢什么的,自從有了兒子后,成了活脫脫的二十四孝老爹,每天圍著老婆孩子轉。還多次來余家請教月子餐的做法,親自伺候媳婦月子,把他媳婦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奶水充足得很,小家伙每天吃得肚子圓滾滾的。 余小草逗他道:“不如,你也把你家地賣給我們得了!” “不能賣,不能賣??!這地是要留給我兒子的!”王二狗連連擺手,很堅決地拒絕了。 余小草繼續(xù)道:“就你那兩畝薄田,你兒子能稀罕要?不如今年賺了銀子,周邊的村子給你兒子置辦些良田。想自己種就自己種,不想種就租出去收租子!” 王二狗一副茅塞頓開的表情,一拍大腿,道:“對??!我咋沒想到呢?我媳婦村里有不少良田,不知道有沒有要賣的。得讓我小舅子給打聽打聽……” 王二狗父母雙亡,就留下他一根獨苗。他媳婦在家是老大,下面有四個弟弟meimei,都是她帶大的。meimei們都出嫁了,兩個弟弟一個在碼頭上做工,一個在家里種地伺候老人??炊废眿D要強的性子,就知道她們家雖然貧寒,卻是有骨氣的。二狗改好以后,老丈人一家對他態(tài)度改觀了不少,拿他當半個兒子待。王二狗在老丈人那體會到家的溫暖,因而一有好事也會想著老丈人一家。 “大海哥,我回去跟媳婦商議商議,要是她同意,也賣給你們了!大海哥,你要是忙不過來,盡管到我那吱一聲,千萬別外道!”王二狗經(jīng)過媳婦的調(diào).教,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混不吝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