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余小草不敢保證，要說種植方面，沒有比她更能耐的了。那些京城的官員，雖說拿了她的種植心得，可畢竟是頭一年種，哪里比得上她前世種玉米的經(jīng)驗豐富？再說了，她手上的靈石水，比任何肥料都要管用，種出的玉米個頭又大，味道也好。其他人休想種出一樣的玉米來！

    小郡王也說了，等玉米豐收后，要幫她們家請賞?；噬嫌n的東西，先不說榮耀不榮耀了，價值上肯定也不會低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要是遭了蝗災(zāi)，她們家絕對損失慘重！不行，她得想盡一切辦法，把損失降到最低。

    “小補天石，你知道蝗災(zāi)什么時候能到咱們這兒嗎？”余小草深深吸了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小補天石和她心意相通，察覺到她的心中的緊張和不安，也隨著鄭重起來：【從鳥兒們的話頭中，應(yīng)該是它們飛兩天的路程?！?/br>
    還好，蝗蟲來臨之前，她們至少還有兩天的應(yīng)對時間。小補天石不是有催熟植物的技能嗎？從現(xiàn)在開始，能收多少玉米算多少吧！

    當(dāng)余海挑了一擔(dān)水過來的時候，余小草快步迎了過去，小心地看看四周，神秘兮兮地把余海拉到一旁。

    余海見女兒神色很是嚴(yán)肅，目光中透露著焦急不安，連聲問道：“草兒，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爹，你相信這世界上有神仙托夢示警嗎？”余小草裝作一副忐忑的模樣，小聲問道。

    余海想起兩年前小草撞破頭昏迷后，說她曾經(jīng)游歷過地府，并且跟閻羅王和一個財神模樣的神仙說了話。難道，小閨女又遇到神仙了？

    “相信?。≌Φ卫?？你夢到神仙了？”余海緊張不已地看著小女兒。小女兒的早慧，村里一些長輩都說她有可能是天上的童子托生的，怕是養(yǎng)不大。因為總有一天，天上的神仙會把她帶走的。難道……

    “爹，我剛剛在澆水的時候，突然失去意識栽倒在地。那個傳授我種植和廚藝的神仙，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告訴我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余小草編得跟真的似的，臉上的表情真誠中透著一絲焦慮。

    余海也為之不安起來：“啥消息？神仙不會是想帶你走吧？草兒，你是爹的好閨女，千萬別答應(yīng)神仙跟他走?。∧阋侨チ颂焐?，爹和娘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你了！”

    余小草額角幾滴冷汗灑落，老爹的腦洞開得比她還大。哪里有什么神仙？她怎么可能被帶到天上？

    【這個空間雖然靈力匱乏，修仙資源貧瘠，可還是有神仙的。上次木器店的老板被雷劈，你以為真是巧合？那是本神石去跟天上的雷公電母套近乎，才請了他們幫忙的！】小補天石在心中提醒她原則性的錯誤。

    余小草在心中沖它翻了個白眼：“有沒有神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我是沒見到，也不想見到！”

    說完就不再理睬一再跟她強調(diào)有神仙的小補天石，而是安撫急得眼眶發(fā)紅的老爹：“爹，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這么認(rèn)為，可人家神仙沒有要帶走我。他告訴我兩天以后，會有一場百年難遇的蝗災(zāi)降臨我們東山村，讓我們早做打算?！?/br>
    “什么？！”余海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蝗災(zāi)，可蝗蟲的危害卻聽說過。他小時候，就聽村里九十歲高齡的高爺爺說過蝗災(zāi)后的凄慘景象。那真是哀鴻遍野，易子而食??！

    跟余小草一樣，余海首先想到自家試種的玉米和土豆，還沒到成熟的時候。要是耽誤了朝廷的差事，他們家肯定要遭殃的！就是朝廷看在天災(zāi)的份上，饒恕了他們?？尚】ね醪贿h萬里到西洋弄來種子，又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幾乎天天來東山村視察（是來混飯的，好不），以他重視的程度，肯定會很失望很生氣的。怎么辦？怎么辦？！

    余小草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道：“爹，您別急！神仙給我一個法術(shù)，能夠催熟玉米和土豆。不過這種法術(shù)是一次性的，用完了就沒了！”

    “那還等什么？趕緊把玉米和土豆給催熟了，我們?nèi)疫@兩天辛苦些，把玉米和土豆先給收了！”余海聽了，微微松了口氣。

    余小草猶豫了片刻，道：“爹，咱們要不要把蝗災(zāi)的消息告訴村里人？要是他們問這消息哪里來的，咱們咋說?。俊?/br>
    余海咬一咬牙，道：“這個你別管了，我去跟村長大叔說?。∧阆热グ阎虚g的幾畝地玉米催熟了。小心點，別讓人看到！”

    余小草點點頭，道：“爹，你放心吧！玉米稈這么高這么密，鉆進去誰也看不到的！”

    余海目送小女兒進了玉米地，低下頭思索片刻，一跺腳，朝著村長家飛奔而去。小女兒說了，蝗災(zāi)在兩天后來到。時間就是糧食，時間就是生命啊！

    到了村長家，余海氣喘吁吁地推開了大門。在院子里喝茶的村長，詫異地看著余海上氣不接下氣一臉焦急的模樣，倏地站起來，連聲問道，出啥事了？

    “村長，大事不好了！蝗災(zāi)馬上要降臨了?。　庇嗪]等氣喘勻，就喊了這么一嗓子。

    村長又是一驚，大驚失色地問道：“怎么回事？蝗災(zāi)？大海，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余海重重地吸了兩口氣，把自己編好的故事，磕磕巴巴地講出來：“我在西山下挑水，看到一只渾身雪白的麋鹿，便想著能不能把它抓住，改善改善伙食。誰知追到半山腰，遇到一位頭發(fā)胡子全白了的老者。這只麋鹿居然是他的坐騎。老者告訴我，兩日后會有一場災(zāi)難降臨在咱們唐古一帶。我又追問了一句，他才高深莫測地說，這場災(zāi)難是百年難遇的蝗災(zāi)。他不忍心看到生靈涂炭，才讓麋鹿把我引過去，告訴了我這個消息。村長，您看這事靠譜不？”

    余海果然跟余小草是親父女啊，都是編故事的一把好手。

    村長在院子里焦急地來回轉(zhuǎn)悠了幾圈。他知道余海的為人，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要是真如那白胡子老者所言，蝗災(zāi)降臨的話，那他們春季作物可就別指望收獲了！

    東山村土地貧瘠，多是不適合農(nóng)作物生長的沙土地?？纱謇锓N田的人家并不少，大多種的都是番薯這種高產(chǎn)的作物。距離番薯收獲，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F(xiàn)在不能等到那時候了，能收多少是多少吧！

    村長敲響的警鐘，把全村人召集起來，把余海的“遭遇”重復(fù)給村民們聽。最后，他道：“以余海的為人，他肯定不會拿這等大事忽悠全村人。至于那白胡子老者說的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真如他所言，咱們現(xiàn)在立馬去搶收。雖說番薯會減產(chǎn)不少，總比全都喂蝗蟲了強！現(xiàn)在征求你們的意見，愿意相信的就搶收，不相信的隨你們！大家要想好了，蝗災(zāi)過后顆粒無收，半年的心血可都要白瞎了！”

    余海目前在村里的公信力，僅次于村長。絕大多數(shù)東山村村民，都表示信服，當(dāng)即回到家中拿了農(nóng)具去地里收番薯去了。村長叮囑大家，收番薯的時候，把番薯秧也收回來，饑荒的時候也能當(dāng)糧食的。

    家里沒有地的，著急慌忙地去把自家園子里種的菜搶收起來，存在地窖里。家中是草房子的，也忙著囤積稻草，等蝗災(zāi)之后修繕房子。

    也有些不太相信的，想要觀望觀望。譬如張氏，她家菜園子里，有好些菜沒長成呢，現(xiàn)在收了虧大了。萬一余海遇到的白胡子老頭不靠譜，那這些菜苗不都敗活了嗎？

    存在僥幸心里的張氏，只把那些成熟的蔬菜收了，菜地里還留了一小半的菜苗。余大山提出，去鎮(zhèn)上買些糧食過來屯著。萬一真發(fā)生蝗災(zāi)了，到時候糧價肯定一路飆升。

    張氏覺得大伏天，糧食容易生蟲子，便只給了余大山買一百斤粗糧的銀錢。

    像張氏這樣抱著僥幸心理的，還有那么幾個，都是心疼地里的番薯沒長成，或者菜地里的菜還小的。

    當(dāng)然也有個別心思不正，嫉妒余海能力，跟他不對付的，覺得他純屬扯淡，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三光（二更來了）

    余家根本沒時間去顧及這些人的反應(yīng)，每個人恨不得自己有八雙手。

    老余頭自從聽說有蝗災(zāi)，一直在念叨著糧食，糧食，糧食！不顧自己身子尚未完全恢復(fù)，就跟余海一起趕著家中的馬車，往返于鎮(zhèn)上和東山村之間，采購一大家子吃用的糧食。不但家中騰出來作為倉房的幾個廂房，都填滿了粗糧細糧。還悄悄地在鎮(zhèn)上的房子里，也儲存了幾百斤糧食。

    劉虎帶領(lǐng)著家中的其他人，在余小草的指揮下，掰著已經(jīng)成熟的玉米，并且一筐一筐地用驢車往家運。

    余小草小心地避著別人，在小補天石的靈力下，一批一批地把玉米催熟。小補天石現(xiàn)在的能力，一下能催熟一畝田，一小時發(fā)功一次。一直到晚上，十畝地的玉米才全部都催熟了。接著是一畝地的土豆。

    劉虎放著蓋了半截的房子，帶領(lǐng)一家五口奮戰(zhàn)在玉米田里。除了剛剛六歲的小方平，其他人都是干活的好手。就連比小草大不了多少的劉燕兒，掰起玉米來，也能頂大半個承認(rèn)勞動力使喚。

    柳氏派余航跑了一趟碼頭，讓他把在碼頭做生意的余小蓮叫回來，順便把余海碰到老神仙指點的話，學(xué)給大舅母娘倆聽。韓氏聽后，顧不上幫小蓮收攤，就急匆匆地往家趕。柳家種了十幾畝番薯，得連夜把它收回來。現(xiàn)在的番薯只長到跟拳頭那么大，但收一點是一點，總比被蝗蟲禍害了強。

    柳氏則帶著兩個女兒，搶收院子里的蔬菜。收回來吃不完，可以做成干菜。想要消滅蝗蟲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蝗蟲過后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蔬菜吃，就是收回來爛掉，也比喂蝗蟲強！再說了，有靈石水在，能夠延長蔬菜的保鮮時間，能頂上一陣子。

    老余頭和余海父子，把家中的倉房填滿后，馬不停蹄地加入到掰玉米挖土豆的陣營中去。爬蝗蟲提前到來，余家人晚上也不休息，砍玉米秸稈。家里喂著兩頭牲口，還有些兔子什么的，都需要草料。玉米秸稈也要運回家儲藏起來。

    就這樣連天加夜地干了兩天兩夜，才把田里的莊稼顆粒歸倉。就連剛剛種下地的番薯秧子，也拔了回來。幸好余家蓋的房子大，房間比較多，兩個院子里的廂房，全部騰出來當(dāng)糧倉用了。家里的菜園子里的蔬菜，整整堆滿了一間房。一家人把房間門鎖得緊緊的，門窗的縫隙也都用泥土給堵上。一切就緒后，辛苦了兩天的余家人才舍得合上眼睡個安穩(wěn)覺。

    在得到消息的第三天早上，就聽到村里一陣喧嘩。余小草一家出來一看，南邊一片黑灰色的云，鋪天蓋地地漫卷過來。黑云常常見，像這樣幾乎貼著地面的陰云，東山村的村民們還是頭一次見。

    深灰色的云越飄越近，村里不知誰喊了一嗓子：“蝗蟲，數(shù)不清的蝗蟲！快，快把每收完的糧食和菜搶收回來??！”

    這兩天，一些心存僥幸的村民，只把番薯收了一部分回來。接下來的兩天平安無事，又讓一些人松懈下來。還有一些已經(jīng)收回番薯的村民，心生抱怨，說若是蝗災(zāi)的消息是假的話，害他們少收了一半的糧食。

    現(xiàn)在再去看那些慌了神的村民，這些人又心中慶幸，慶幸自己聽了村長和余海的話，把糧食都搶了回來。而那些沒聽從村長話的村民，悔得腸子都青了?，F(xiàn)在再想去搶收，他們的速度哪里敵得過蝗蟲飛行的速度？還沒摸到地里呢，蝗蟲已經(jīng)來到跟前了。

    果然是百年難遇的蝗災(zāi)，蝗蟲鋪天蓋地地飛過來，形成一堵密不透風(fēng)的墻。這數(shù)以億計的蝗蟲大軍，一邊飛行，一邊奉行著“三光”政策——吃光、啃光、咬光！所過之處，植被被啃食殆盡，所有綠色一概不放過，就連樹皮也給啃了一層下去。有些稍微幼嫩的樹苗，也難逃蝗蟲的毒手，只剩下可憐的一小節(jié)樹干，無助地顫抖著。

    蝗蟲大軍很快來到東山村，它們落在村口的老榆樹上，老榆樹頓時仿佛被用灰褐色的幕布密密實實地蓋了一層，樹干、樹枝、樹葉上，全都落滿了蝗蟲，啃食樹葉的沙沙聲，清晰入耳。

    東山村很快被蝗蟲所覆蓋，地上、房子上、農(nóng)具上……到處落滿了可怖的蝗蟲，就連空中都被拍著翅膀的蝗蟲所占領(lǐng)。人要是想出門的話，一腳下去能踩死十幾只蝗蟲，人要用衣物包住頭臉，否則蝗蟲撞擊在身上的感覺，也不好受！

    那些沒有把糧食和蔬菜收回家的村民們，紛紛發(fā)出悔恨的哭嚎聲。他們的糧食，幾乎在一瞬間，就被數(shù)不盡的蝗蟲覆蓋了，再去搶收的時候，只剩下可憐的根部了。

    怎么辦？在未來的日子里，他們面臨的將是缺糧、饑荒和無盡的苦難。余小草看著他們絕望的樣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蝗蟲是可以吃的！多抓些，用鹽腌上也能頂一陣子了?。　?/br>
    村民們這才恍然記起小時候誰沒烤過螞蚱吃，烤得焦黃的螞蚱吃在嘴里香噴噴的，蝗蟲也是一樣??！于是，全村的村民們齊動員，有用竹筐的，有用麻袋的，有用漁網(wǎng)的，把地上落的蝗蟲往里面扒拉。

    余小草家院子的菜地里，還有些爛菜葉子，吸引了不少蝗蟲過來。密密麻麻的蝗蟲趴在地上，菜葉子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消失著。

    劉方平小盆友裹得只剩下兩只眼睛露在外面，他勇敢地第一個沖上去，一手抓了一只蝗蟲，往他大哥手里拿著的袋子里塞。余家上下也都動員起來，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個口袋，往里面飛快地抓著蝗蟲。

    地上爬的、天上飛的，蝗蟲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有密集恐懼癥的人，肯定嚇暈過去。余小草這個傻大膽兒看了，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柳氏見小女兒手臂上的絨毛都豎起來了，以為她害怕呢，便道：“草兒，你要是害怕，就在屋里待著，咱家也不指著蝗蟲做口糧?！?/br>
    余家儲存了那么多糧食，為什么還抓蝗蟲呢？老余頭看到蝗蟲的密集程度，推算這場蝗災(zāi)沒有那么容易過去，即使蝗蟲大軍過去了，留下來的蝗蟲也不是個小的數(shù)字。有可能很長一段時間，地里別想種莊稼了。家里大小十幾口人，再多的糧食也有吃空的一天。既然蝗蟲也能當(dāng)食物，為什么不多抓些，能省多少糧食算多少！

    余家人聽了老余頭的話，紛紛表示贊同，都努力地抓著蝗蟲。余小草拿出撈魚的網(wǎng)兜，往空中密集的蝗蟲掄過去，網(wǎng)兜里面幾十只蝗蟲落網(wǎng)。她把網(wǎng)到的蝗蟲，抖落進小蓮手中撐開的口袋里，又繼續(xù)下一網(wǎng)的捕捉。雖然沒直接接觸蝗蟲，可捉蝗蟲的速度，一點也不比其他人慢。姐妹倆合作，很快就捉滿一袋子蝗蟲。把袋口系上，小蓮又拿出一個半人高的口袋來，兩人合作越來越默契。

    東山村附近的植被被禍禍一空的時候，蝗蟲大軍鋪天蓋地一路往北飛去。東山村的村民們終于在一天之后重新看到天空的顏色了，空中的蝗蟲雖然變得稀少起來，可地上落的蝗蟲依然不在少數(shù)。

    村民們從家中走出來，神色凝重地看著失去了綠色，顯得光禿禿的西山，再看看沒有一絲綠色點綴的村子，面容更顯灰敗。那些在蝗災(zāi)中失去了糧食和蔬菜的村民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可哭又有什么用呢？每家糧食都不寬裕，面對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的災(zāi)難，誰也不會拿關(guān)系到自家人性命的糧食，去接濟別人。

    村長這時候站了出來，看著那些痛哭失聲的村民，深深地嘆了口氣，道：“別太難過了！咱們東山村靠山面海，只要勤勞些，總不至于餓死！你們趕緊去鎮(zhèn)上看看，能不能買些糧食回來。以后恐怕糧食的價格只會升不會降的！”

    這些村民才停止了哭泣，把家中所有的存銀都帶上。余家無私地趕著驢車和馬車，幫鄉(xiāng)親們服務(wù)。

    可是，到了鎮(zhèn)上后，大部分糧鋪都關(guān)了門。周家的兩個糧鋪雖然還開著，但價格高得離譜，比前些日子高了五倍不止。這還不算最離譜的，有些無良的商人坐地起價，價格飆到了十幾倍。

    這無異于雪上加霜，本來缺少糧食的村民們，因為糧價上漲，能夠購買的糧食少了好幾倍。有些人想要觀望幾天再來買，村長的一句話，讓他們不得不咬牙把錢都換成了糧食。

    村長說：“蝗災(zāi)不知什么時候能過去，地里不產(chǎn)糧食，這糧價在未來的半年只會升不會降的。”

    村民們對村長還是比較信服的。周家的糧店門前，排著長長地隊伍，東山村的村民們垂頭喪氣地排在后面。隊伍里所有的人，神色都比較沉重，一言不發(fā)，氣氛尤其沉悶。

    輪到東山村村民的時候，有個穿著體面的仆從，在糧店掌柜耳邊低語幾句。掌柜的皺了皺眉頭，沖著隊伍大聲喊道：“沒糧了，大家都別排了，到別家去買吧？我們這兒沒糧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做螞蚱醬

    已經(jīng)排到門邊的村長，伸頭朝著糧鋪里看了一眼，里面的糧食堆得半扇墻那么高，怎么說沒糧了呢？

    這時候，糧鋪的小伙計，拿了門板，準(zhǔn)備把鋪子門關(guān)上。村長急了，正要跟掌柜的分辯，余海走過來，輕輕對他搖了搖手，小聲道：“村長，你跟掌柜的爭執(zhí)也沒用。你也看到了，剛剛來了個人，跟他說了什么，掌柜的才說沒糧的。上面的意思，掌柜的也做不得主?！?/br>
    糧鋪的掌柜隱隱聽到兩人的對話，沖余海微微點了點頭。他覺得此人聽面善的，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不是東山村的余海嗎？東山村的余家很得周家未來家主的信任和尊重，這在周家但凡有頭有臉的下人，都是知道的。

    雖然掌柜的不知道為什么未來家主會對一個農(nóng)夫另眼相待，但是作為周家的世仆，能揣度上面的意思，投其所好，才能得主子的青眼。剛剛來通知他關(guān)門，明日糧價上漲五成的仆人，是大房大公子身邊的紅人。雖說大公子掌管著周家糧鋪，可二房的三公子畢竟是家主的儲備人選。孰輕孰重，糧鋪掌柜心中自有衡量。

    糧鋪掌柜面含微笑地走過去，對余海道：“這位是余海兄弟吧？”

    見余海點了頭后，他又道：“請借一步說話！”

    這時，周家糧店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前排隊的人雖然吵吵了一陣，卻也漸漸散去了。只剩下東山村來買糧的十幾戶村民，無措地看著村長，等著他發(fā)話呢。

    糧鋪掌柜把余海叫到一邊，掛著笑容，道：“余海兄弟是來買糧的？”

    廢話，在糧鋪面前排隊，不是買糧難道是買rou？余海微微點頭，道：“是啊，村里遭了蝗災(zāi)，莊稼顆粒無收。想多儲備些糧食，看能不能熬過災(zāi)荒?！?/br>
    糧鋪掌柜地稍作思忖，便道：“余海兄弟，你準(zhǔn)備買多少糧食？你也看到了，我們大公子吩咐讓關(guān)門漲價。不過是余海兄弟買的話，還按今天的價格，就當(dāng)交個朋友了！”

    反正大公子也不知道店里的存糧賣了多少，他今日送余海個人情，將來好做打算。糧鋪掌柜是個有本事的，但缺少機遇，如果能從余海這兒，在未來家主面前露個臉，憑著他的能力，將來肯定不止掌管一個小小糧鋪而已。

    余海聽了面露為難之色，緩緩地?fù)u頭道：“我們村三十多戶人家，都等著糧食救命呢！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可做不出光顧著自己，不管別人死活的事來！”

    糧鋪掌柜猶豫了片刻，對余海伸出了大拇指，道：“余海兄弟果然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知你們村需要多少糧食？一千斤以內(nèi)，兄弟我還是能做主的！”

    余海大喜過望，急切地道：“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先去問問村長，到底需要多少糧食！”

    余海跑過去，拉了村長到一邊，小聲地把掌柜答應(yīng)私下里給東山村一千斤糧食的事，說給他聽。這次一起跟來買糧的，大多是手中已經(jīng)沒什么存糧而且糧食又沒搶收回來的人家，只有十三戶。

    粗糧平時五文錢一斤，現(xiàn)在周家糧鋪的價格是往常的五倍，也就是二十五文一斤。這十幾戶人家，因著賣海腸和海蠣子，也算小有結(jié)余，因而雖然挺心疼的，卻也沒有拿不出錢買糧的。一聽糧鋪要漲價，都想多買些糧食回去。可人家只給一千斤的糧食讓他們分，這可怎么辦啊？

    最后村長做主，按照家里的人頭算。家庭成員多的，就多分一點，成員少的，就少占一些。平均每戶人家，至少也能買到七八十斤的糧食。要想再按這個價格買，卻是沒有了！明天？糧價又該往上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