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被她打動
玄司北攬過宋悅的脖子, 將腦袋埋入她的頸邊, 靜靜感受著她血脈的跳動,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子閃爍著令人難懂的光, 見司空彥依然不愿離去,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 便攬著她旁若無人地走出了大殿:“皇上不追究也罷了……我看御花園的花兒開了,去那兒散散心。司空公子, 我們先行一步。” 宋悅也巴不得趕緊離開司空彥,腳步還加快了幾分。 惹不起惹不起, 溜了溜了。 瞧你那慫樣兒。 宋悅:我這是出于多方面考慮, 要不是燕國現(xiàn)在惹不起司空彥,我肯定給他擺臉色看! 噫, 其實是被他剛才的眼神嚇到了吧? 宋悅:不存在的!他再兇,能有我兇? 要不是玄司北來了,你打算怎么收場?要是再晚一分鐘,指不定你的變聲鎖都被人摘掉了。 宋悅:…… 她對兒子的突然到來非常滿意, 并下意識的摸了摸玄司北的腦袋:“兒……呃,愛妃, 朕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玄司北沒有躲開, 只是靜靜看著她, 原本有些復(fù)雜的目光, 在接觸到她的視線時, 重新變得純凈澄澈:“皇上想吃什么?” 宋悅這才記起已經(jīng)到了飯點, 下意識地閉著眼睛報菜名:“奶汁魚片、桂花干貝、芙蓉大蝦、金魚鴨掌、荷包蟹rou……”說到一半, 忽然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人不是李德順,“咳咳,上面說的這些都太麻煩了,愛妃……” “只要皇上喜歡?!毙颈钡艘欢浠?,托在手心,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看到姬無朝被司空彥欺負,幾乎癱軟在椅子上大氣不敢出,那害怕極了的模樣,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安撫。 宋悅原本對這些美味不報太大希望,畢竟她是個窮皇上,在節(jié)省后宮開支的時候,同時把御膳房的廚子換成了居家節(jié)儉型的,他們做不出這個等級的東西。 沒想到晚膳時分,看著一盤盤端上桌的熱氣騰騰的菜肴,宋悅傻眼了。拿著筷子咽了一下口水。 不知道玄司北是從哪兒找來的廚子,真的做出來了,一樣不落……還有這些珍貴食材,也絕對不是皇宮里的吧? 玄司北坐在她的身側(cè),并不動筷子。見姬無朝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不忍打斷,心中有一絲淡淡的滿足感。 小皇帝到底是年輕,縱使有幾分城府,被司空彥一嚇,又見無人為他做主,便只好忍氣吞聲。這個年紀讓他坐上如此高的位置,要付出的,是比常人還要多的堅忍。 姬無朝若是沒有異心,安安靜靜煉他的丹,到他手攬大權(quán)的那一天,他或許也能像今天這樣好吃好喝的供著他,或許還會耐著性子哄他開心,讓他無憂無慮地在宮中到老。 他分明不是斷袖,卻對這個即將一步步走向滅亡的小皇帝多了些不該有的同情,甚至想拉他一把…… 正當他想制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的時候,宋悅突然停下筷子,捻了一只蝦,把白玉般鮮嫩的蝦仁整個兒剝了出來,笑著往他嘴里塞去:“你怎么還不動口,這蝦可好吃了,湯汁里帶著蒜香,沾了之后熱騰騰的,口感又鮮又嫩……” 玄司北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卻下意識的咬住吞了下去。 還從未有人給他剝過蝦…… 這小皇帝,就連吃東西的時候也不忘了他一份么? 宋悅根本沒想太多,只是覺得她一個人吃一桌子菜有點太不氣了,果然是兒子孝順,有些菜,放在平時,她都舍不得讓御膳房做。既然他有這份心,她怎么說也不能冷落了他。 就是這么有原則! 呸!你這根本就是被食物收買了吧! 宋悅裝作沒看見系統(tǒng)的吐槽,又剝了幾只蝦喂給玄司北,他也乖乖在一邊,自然而然地吃著她遞過的食物,只是眼神有些詭異。 到了夜幕降臨,宋悅忽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起來,趕緊推脫著想要回寢宮自己睡自己的,結(jié)果還是被玄司北纏上了。 貴妃娘娘的身份就是好用,宮女們見了都紅著臉低下頭,都覺得皇上被貴妃纏著胳膊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沒人攔著。 這夜,他沒再霸占太多位置,讓她一個人睡床角,而是背對著她,在床的一側(cè)躺下:“睡覺就好好睡,不必蜷著縮著?!?/br> 意思就是讓她安安分分睡在另一側(cè)。 宋悅有些意外他的態(tài)度,不過也沒多想。龍床這么大,睡兩個人綽綽有余,足夠她夜里翻身。 燭光熄滅,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之中。也只有夜深人靜的此時,借著黑暗的掩護,人們才最容易將他們內(nèi)心所思吐露出來。 “我知道皇上在宮中過得艱辛。”玄司北背對著她,雙眸闔著,也不管她聽到?jīng)]聽到,反正這話他只說一遍,“今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和我說。”因為自己也有些猶豫說這樣的話,所以嗓音放得很輕。 宋悅呼吸均勻,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 …… 第二天,宋悅起了個大早。李德順傳話說司空彥為了方便處理些事務(wù),已經(jīng)離宮了,此時在悅來棧等她完成一筆生意。 李德順不知道生意的內(nèi)容,還顯得有些高興??此撇怀善鞯男』实?,和司空公子這一來二去的,似乎混得有些熟了,要是給那些費盡心思想搭上司空彥的別國國君知道,怕不是得氣死。 宋悅換上了一襲便裝,親自帶著游仙枕出宮找司空彥。因為李德順要暗中調(diào)查御史畫押的名單,她就沒讓他跟來,卻又不想和上次那樣前呼后擁一大堆侍衛(wèi),一面又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當成土豪被暗中某些黑惡勢力盯上,最后還是叫上了莫清秋。 “莫愛卿,這次朕是要去談一筆重要的交易的,你就負責保護朕的安全?!彼螑?cè)蚊馈?/br> 上次魔宮大長老那件事她到現(xiàn)在仍心有余悸,不敢托大。司空彥畢竟是在六國都出了名的人物,難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飛羽不在,莫清秋的武功她放心。 “是?!蹦迩镆娦』实鄣谝淮纹鹆藗€大清早,整裝待發(fā),一臉嚴肅,自然以為是什么朝廷要事,皇上逐漸開始對朝政上心,他心下充滿了欣慰。 兩人一路來到了悅來棧,卻沒見到司空彥的人影,陳耿再一次見姬無朝,已是和先前判若兩人的態(tài)度,恭敬說道:“少主應(yīng)邀去了醉花樓談一筆絲綢生意,皇上在此等待片刻……” “不打緊,我去醉花樓找他便是?!彼螑傸c點頭,轉(zhuǎn)身下了二樓。 悅來棧一層,一張不起眼的方桌邊,兩個女子一站一坐,一個看上去像是丫鬟,規(guī)規(guī)矩矩站著等小姐吃飯,另一個手里捻著杯茶水,頭戴慕離,在黑紗的遮掩下,面容顯得有些神秘。 她們的話語很輕,又淹沒在了人群中,無人察覺。 “可以確定嗎?”其中的小姐問道。 “沒錯,奴兒懂得口型,剛才二樓的那個男人,分明對那兩個器宇不凡的男人說了‘皇上’二字,態(tài)度還十分恭敬?!毖诀哒f到此,眼中閃過一分憤恨,“燕都就這么大,還真給我們遇上了……二小姐,皇上避人耳目混出宮來,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平時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就算想見皇上一面,也難如登天,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若是錯失了,要再等混進宮去,不知道要等多久,一旦被發(fā)現(xiàn),也是十分嚴重的后果! 王二小姐淡淡放下了茶水,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尾隨在了宋悅身后。 她一嬌艷姑娘,并不會武功,也不懂得跟蹤技巧,宋悅走在路上發(fā)覺有人跟隨,卻發(fā)現(xiàn)對方段位太爛,想她這身便服看上去不是普通的料子,被劫匪盯上也不奇怪,到時候找個角落讓莫清秋教育他們一頓就好,便沒太放在心上。 直到她走到醉花樓前。 在燕都,這條街本就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她前腳還沒跨進門,身后的人流中便突然沖出來一道人影,猛地滾在地上抱住了她的腳。 宋悅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 宋悅:這個假摔……怕不是要賴上我?原來古代人也這么懂碰瓷術(shù)嗎?冷漠.jpg 我看不像,你看她手上,十根指頭上能戴十二枚戒指,暴發(fā)戶啊這,用得著碰瓷你個窮鬼? 王二小姐的慕離已經(jīng)被摘下了,露出一張我見猶憐的柔弱面孔,緊緊抱著她的腿不撒手,雙眸落下一顆顆淚珠,高聲喊著:“皇上,既然你在市集上對柳懷義一見傾心,把他帶入皇宮,就應(yīng)該一心一意好好待他,可現(xiàn)在他大好的年華都荒廢在了宮中,你卻要拋下他另尋新歡……這樣也就罷了,可既然皇上已經(jīng)厭倦了柳君,那何必死死抓著他不放……” 話意宋悅聽得明白,在她開口的那一瞬,就猜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也知道她為什么會在這里撒潑。對于王家一個沒權(quán)沒勢的小家族來說,當然是事情鬧得越大越好,給她造成輿論壓力,逼得她做出選擇。輿論越多,她就越不能動王二小姐,這樣反倒會背上暴君的罪名。 能勾搭上柳懷義,讓他心甘情愿送她金銀首飾……這王二小姐,果然也不是什么簡單的貨色。 宋悅嘴角冷冷一勾。 王二小姐說這話的意思——要么就留下柳懷義,錦衣玉食圈養(yǎng)著他;要么就放柳懷義回家和她團聚。 如果她不放,王二小姐就能繼續(xù)受柳懷義的金銀首飾,或許連帶王家氣象都不同了,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果她真放了,也是遂了王二小姐的意,讓她能和柳懷義成親。 可世上哪兒有那么好的事兒?她這是網(wǎng)開一面沒讓柳懷義謀逆的事兒傳出去,不然就是株連九族。 漂亮小jiejie來她面前撒潑,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說白了就是因為她搞這一出,讓王二小姐在柳懷義身上拿不到銀子了。不過……自打她占了姬無朝的身體,柳懷義就沒混好過,不說沒余錢給王二小姐獻寶,不向她討要以前拿出去的寶貝就不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