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宋悅教你如何做官
宋悅下意識的后退,在玄司北的眼中, 反倒是默認。這些天的相處, 他早就摸透了宋悅的脾性,臉色一沉, 視線落在她向后縮的右手上, 閃電般地抓握住,將袖子扯開。 因為他會武功, 她根本來不及閃躲, 手腕處的紅腫映入他的視線。 玄司北眼神一暗,聲音不自覺夾雜了幾分危險:“是誰做的?” 宋悅暗暗叫苦, 看來回宮以后她也要尋一件袖子長點兒的衣服, 小心遮著點兒,別讓他發(fā)現(xiàn)了手腕處相同的傷口。 她不情不愿的被他拉進了屋子里, 一路走著,一邊想方設法解釋:“沒人欺負我, 你看我這都半老徐娘的人了,誰會打我主意……這不是常年在外跑生意, 不小心磕著碰著了嘛, 一點點小傷, 不礙事……” “磕著碰著?”玄司北雙眸微微瞇起, 著重咬著這兩個字。把她按在座位上。 宋悅有一瞬間的心虛,連忙擺手:“不不不, 其實就是今天搬貨物的時候不小心, 自己給扭的。畢竟一把年紀了, 身子骨慢慢也老了……” 玄司北垂眸看著她手臂完好的部位,目光如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般純凈:“宋悅保養(yǎng)得很好,幾乎……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跡?!?/br> 宋悅干笑著,裝作很受用的樣子。 其實,要真論身體的年紀,指不定誰比誰大…… “若是遇到什么難處,一定要和我說。別憋在心里,受那些人的窩囊氣?!弊屑毺嫠贤晁帲颈闭J真看著她的眼睛,一句句話交代道,“我永遠都不會讓人欺負宋悅的?!?/br> 宋悅揉了揉他的腦袋。 這小東西這么聽話的嗎?超出了她的想象。 時機也到了。 這天夜里,她頭一次在床前點了燈,抱了本《道德經(jīng)》在手里,指著其中的一頁:“這么久過去了,這本書你也都看完了吧?我來考察考察這些天你是不是偷懶——你是如何看待為官之道的?”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玄司北定定看著她所指的那句,不由念出了聲,他讀過這句話,卻未將它與為官之道扯上關系,經(jīng)她這么一點撥,似乎悟出了些什么,“水能澤被萬物生長,卻安安靜靜不爭功名,宋悅是說……” “為官也一樣?!彼荒槆烂C,開口教道,“真正德高望重的為官者,如水一般,滋澤千萬百姓,甘于居下而無怨言,這樣才會受到百姓的愛戴。玩弄權術,追求利祿而不為民生,這樣的人,是我最痛恨的。” 玄司北心下一驚,不由拽住了她的袖口,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玩弄權術……說的不就是他么? 他心里藏著事,卻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試探著開口:“為什么……宋悅如此痛恨他們?” “正因為這些不作為的官員掏空了燕國,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國力空虛,才引得別國來攻打……忘了我丈夫是怎么死的么?”宋悅眉頭輕輕一蹙,重重合上書,“前些年那個柳懷義你知道么,姬無朝為了他,大肆修建宮殿,那用的都是我們的賦稅!我也是那一年,家中實在揭不開鍋,才只有四處奔走謀生!” “苦了你……”玄司北眸光微微一暗,攬住她的手臂,窩在她的肩頭,細密的長睫掩蓋掉諸多思緒,意味深長的自言自語,“今后不會了。” “不止是他?!彼螑偤攘丝诓?,也沒平息下心頭那股怒火,“還有那個洪府,在燕都也是出了名的霸道,不就是仗著私養(yǎng)精兵,連皇帝都奈何不了他么?欺負我們這些老百姓倒是在行,那日我看上了一批綢緞,連定金都付了,結果那個比我后到的小廝,一報洪府的名號,掌柜的直接推了我這單,拿了貨就塞給他。” “洪府么……?”玄司北在她臂彎里,聽了她的話后,滿足的笑容緩緩冷了下來。 很好。 “沒錯,就是在姬無朝攻破郢都之前,領兵攻打楚國的那個大將軍?!彼螑傸c點頭,小聲和他八卦某些小道消息,“其實我聽說……姬無朝身無武功,御駕親征也只是走個過場、鼓舞士氣。其實真正沖在前面殺敵的,就是這個洪全寶,他武功高強,不僅是擁兵,這些年在燕都也累積了些人脈,在燕都橫行霸道都沒人管,聽說……皇上都要讓他三分?!?/br> 玄司北捏著她的手,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我反正是怕了,不敢和洪府人杠上,就當做無事發(fā)生。和你說這些,也是想讓你警惕些,畢竟在你是個異鄉(xiāng)人,不懂這里的規(guī)矩。記得,別惹上這些人,明哲保身很重要?!彼嘀涇浀念^發(fā),擔憂的看著他,“我不想你有事?!?/br> 聽了她的話,玄司北心中軟成一片,小聲“嗯”了一句,埋頭于她的頸間。 他緩緩垂眸,掩去冰冷雙眸中閃過的一絲銳利。 姓洪的么……他記著了。 宋悅摸著玄司北的腦袋,心想兒子真是越來越乖了。 那個洪全寶,是御史大人吐出的名單里,最厲害的一號人物,其他人都好說,偏偏他府里養(yǎng)了兵,姬無朝手里又沒兵權,要做掉這號人物,只靠莫清秋那些禁衛(wèi)軍,怕是不夠的。 所以,得把諸如玄司北之類的中立勢力,拉攏起來…… …… 一夜好眠。 宋悅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身后的玄司北只得松開了她,起身下床,故意僅著一件中衣,面色黑沉的走去開門。 她瞇著眼睛躺了會兒,可一旦驚醒了,就怎么睡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最后還是爬了起來,披著衣服往外喊道:“小北,來人是誰?” 有誰會這個時候上門……她沒在外頭欠債??! 知道你屋子地址的人,能有幾個?玄司北真是腹黑,故意穿一身褻衣?lián)屧谀闱懊嫒ラ_門……嘖嘖嘖。 宋悅:…… 冷靜了一秒之后,她有種打開機關藏在地道里的沖動。 外頭的人……不會是司空彥吧? 最后,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她還是穿好鞋襪,走到了院前。還沒等她再往前走幾步,幾道嗖嗖的冷風就往耳邊刮來。 根據(jù)系統(tǒng)的那套武功秘訣,她也練過幾招,雖然這身體實在沒多少內力,施展不出,但或許是觸類旁通,面對這些古代功夫,她也能下意識分辨出這些勁風,并后退幾步巧妙躲過,避免被誤傷。 玄司北正冷著臉,正對著遠道而來的司空彥,不給他進門的機會。見她來,剛抬起的手掌若無其事地放下,強行按壓下那一片真氣。只是宋悅眼尖,看著那無風自動的衣袂,猜到了他們已經(jīng)過了一輪招。 宋悅心情復雜。大清早的,互相喂招嗎這是? 再一次見到司空彥,她沒什么好臉色。昨天捏痛了她,今天手腕還隱隱作痛,這仇她還記著呢。 他不是給了你十箱黃金安慰嗎? 宋悅:那是我打賭賭贏的!讓我開箱,我也能把那些黃金贏回來! 宋悅:欸等等…… 宋悅:……那幾個箱子,是聘禮? 聘禮??。。?/br> 所以她昨天沒拆成的箱子,被司空彥原封不動的給送到了她家門口? 她只記得他說那是對他有著特殊意義的東西,卻萬萬沒想到是這么個特殊法兒!因為是聘禮,所以不準她動? 宋悅心情更復雜了。 “宋姑娘?!币娝雒?,司空彥的眼睛亮了一下,目光避開眼前的玄司北,對這尊冷面門神視而不見,笑容愈發(fā)溫和地轉向她說道,“你說的聘禮,我已經(jīng)命人抬來了,至于婚期,我也找人算好了良辰吉日,至于究竟選在何時,姑娘若是有主意,便由姑娘做主……” 玄司北仍然紋絲不動地擋住他的路,一雙冰冷幽暗的眼睛漠然平視著他,當宋悅走來時,目光又緩緩落在了她的臉上,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 不知為何,宋悅總有種脊背發(fā)涼的錯覺,甚至被他盯得有些心虛。 這孩子不會真以為她要給他找個干爹吧?眼神突然變得好恐怖…… 雖然心下有點慫,但想到司空彥的來意,她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上去,裝作不可置信的樣子:“我要的那幾件寶物,有些都早已失傳了吧……” “在百姓間流傳的消息,說已經(jīng)失傳,而實際上,它們都在燕國皇宮。我這些天派多方人打聽,已經(jīng)將他們取了出來?!币娝喂媚锏谝淮稳绱梭@訝于他的財力,司空彥淺淺一笑,心中頗為自豪。 論財力,他還是有些資本的。 “我……不敢相信?!彼螑偛活櫝吨约盒渥拥男颈?,看著司空彥的眼睛。 “反正也是替姑娘準備的,姑娘可親自驗一驗?!彼究諒┙獬怂南碌囊蓱]。 宋悅再不猶豫,幾步跑下樓梯,懷著刮獎的心態(tài),一個個箱子敲了敲,最后在回聲最響的箱子前停住,問道:“這箱子裝的是什么?” 憑借回聲就知道,前幾個箱子里應該都是金銀等物件,唯有在這個箱子回聲最響,要么裝的就是茶葉,要么就是什么貴重東西,得用些柔軟的棉花墊著四面八方,免得寶貝受了損壞,而這種沒裝滿東西的箱子,窩藏個人,也是最容易的。 “珠寶之類,都放在這個箱子,包括你說的南海夜明珠。宋姑娘開箱一驗便知。”司空彥回答得從容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