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濤顯然是一夜沒睡，裹著被子蹲在沙發(fā)上，頂著兩只大黑眼圈打了個哈欠：“我們調(diào)取了演唱會現(xiàn)場的所有監(jiān)控錄像，大概確定了兇手的身高。我們又排查了廣電大廈的監(jiān)控，篩選出來507個相似身材的女性，201個相似身材的男性?！?/br>
    廣電大廈當(dāng)天看節(jié)目直播的觀眾不少，他們能從這么多人里篩選出這么多身材相似的人，不知道動用了多少警力。

    他將ipad遞給樂璃，又說：“辛苦你了小悅悅，你看看這些照片里，有沒有眼熟的?，F(xiàn)在我們還不能百分百確定兇手是女性，所以男性也不能放過。你去那邊沙發(fā)坐著，一張張看?！?/br>
    樂璃：“……”她伸手接過ipad，去靠窗的沙發(fā)坐下。

    她從七點看到中午十二點，期間幾乎沒有中斷。手指劃過第503個女性時，她覺得眼熟，又劃回來，盯著仔細(xì)看。

    沈慕就坐在她身邊，她抱著ipad，拿額頭撞了撞男人的肩膀：“慕慕，你看這個女人，是不是很眼熟？”

    “樂小姐注意分寸?！鄙蚰嚼潇o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

    樂璃一撇嘴：“小氣包，就是撞了撞你的肩膀而已，怎么就沒分寸了？”

    沈慕因為徹夜未眠，腦子有些混沌。

    樂璃掐著眉心想了數(shù)十秒后，后腦勺仿佛被板磚重重一拍，“啪”地一聲讓她徹底清醒。

    “凱撒ktv經(jīng)理！”

    這個經(jīng)理樂璃醒來后，統(tǒng)共見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兇案現(xiàn)場，她和美琳一起沖進(jìn)來。第二次是沈慕帶著她重回案發(fā)現(xiàn)場時，和這個經(jīng)理打探情況。

    ktv包間鬧鬼，也是這個經(jīng)理說的。加上這個經(jīng)理的打扮偏中性，不由地讓樂璃將她和最近的種種聯(lián)系在一起。

    她是ktv的工作人員，帶美琳進(jìn)包間是職責(zé)所在，案發(fā)后她積極處理事件，表現(xiàn)得與常人無異，就像是個普通的路人甲。

    后來警方給工作人員做過筆錄，她也有不在場證據(jù)。

    沈濤打了個響指，吩咐身邊的女警察：“紅梅，我要這個毛蘭的資料?！?/br>
    四十分鐘后。

    叫紅梅的女警收到毛蘭的全部資料，她說：“毛蘭，31歲，女。曾經(jīng)是女特種兵，年初入職凱撒，因為業(yè)務(wù)能力不錯，兩個月就被提升為經(jīng)理。沒有感情史，她人不錯，公司女同事都喜歡她。沈文博遇害當(dāng)天是她值班?！?/br>
    一直在看演播廳現(xiàn)場監(jiān)控的男警察突然插嘴說：“劉顏遇害的時候，毛蘭離開過演播廳，大約半個小時后才回來?！?/br>
    連日的陰霾被一掃而空，沈濤忽然精神抖擻，拍桌起身：“抓人！”

    抓人是警察的事，沈慕和樂璃也幫不上什么忙。沈慕昨夜一宿沒睡，樂璃也沒休息好，兩人躺在一個房間的休息椅上，打了會盹兒。

    雖然困，可樂璃沒有一絲困意。她側(cè)過身，望著睡在對面躺椅上的沈慕：“慕慕，那天晚上，你怎么知道房間有監(jiān)控？你們家安防已經(jīng)做了升級，她到底是怎么進(jìn)來的？”

    那天晚上，沈慕在書房看完監(jiān)控后，在白紙上寫了一句話。

    ——可能被兇手監(jiān)聽，小心。

    那天晚上，沈慕和沈濤在家里書房、客廳、車內(nèi)，以及樂璃的房間搜出了竊聽器。

    沈慕?jīng)]有睜眼，回答她：“警方對你進(jìn)行了24小時保護(hù)，沒道理連有人跟蹤你都沒發(fā)覺。去電影院是我們臨時起意，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可她又是如何得知？只有一個可能，她在我們車內(nèi)安裝了竊聽儀器。她來過別墅，不排除家里也有她的竊聽。”

    樂璃“唔”了一身，打了個哈欠，閉上眼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晚上七點，樂璃和沈慕一起下樓買了晚飯給美琳。她好像在跟他們置氣，一口飯都不愿吃。

    樂璃看著怪著急，讓沈慕先出去，打算和美琳單獨說兩句。

    沈慕剛出去沒一會，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進(jìn)來，立在美琳病床旁安靜地調(diào)整輸液瓶。

    “美琳，沈文博不是個東西，劉顏也不是個東西，但他們是個活生生的人，罪不至死。兇手沒有人性，你包庇她做什么？”

    美琳望著她：“你不恨他們嗎？”

    “恨，但我會克制惡劣的欲望?！睒妨б宦柤?，神情輕松：“人性本劣，需要克制，堅守自己的底線。如果人人都去殺自己討厭的人，失去約束，恐怕我早就死了一百次不止，討厭我的人可不少?！?/br>
    美琳笑了一聲，別過臉去看窗外。

    兩個姑娘正說話，沈慕“砰”地一聲撞開門，沖著她們所在的方向吼了一聲“小心”。

    幾乎同時，那名醫(yī)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柄短刃，朝樂璃刺過去，還好沈慕及時將她往后一拉，躲過攻擊。

    沈慕和兇手?jǐn)Q打在一起，樂璃左右張望，舉起椅子朝兇手后腦勺砸過去。兇手轉(zhuǎn)身給了樂璃一腳，女孩整個人重重跌去沙發(fā)背后。

    兇手和沈慕擰打在一起，無法靠近樂璃，索性孤注一擲，將手中短刃朝樂璃擲過去。

    美琳大吼了一聲“不要”，整個人摔下床。

    眼看刀尖要插進(jìn)樂璃體內(nèi)，沈慕抄起一只水杯扔過去，擋掉匕首。

    玻璃渣散落一地，一小枚剛好濺在樂璃掌心。

    樂璃掌心出血，腦子里又突然想到什么。她立刻別過臉，將掌心的玻璃渣摁進(jìn)左邊面頰，頓時滿面鮮血。

    幾乎是同時，沈慕朝兇手撲過去，將對方摁在地上摩擦。

    他攥緊拳，對準(zhǔn)兇手腦部重?fù)簦恳蝗枷率謽O狠，幾乎要砸碎對方的頭顱。

    第11章 殺金主的網(wǎng)紅11

    另一邊，沈濤帶著人去了ktv之后，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跑了。

    一個小時之前，毛蘭聲稱家里親戚生病，急需回去一趟。

    沈濤讓人封城，通緝毛蘭?？墒菣C(jī)場、火車站、汽車站，毛蘭均未現(xiàn)身。在等待消息的過程中，沈濤一拍腦門，難得聰明一回：“糟了?！?/br>
    女警紅梅一臉疑惑問他：“怎么了沈隊？”

    沈濤招呼人往醫(yī)院走，一邊走一邊解釋說：“這女人壓根就沒想跑！她想替林美琳清除最后一個傷害她的人?！?/br>
    ……

    沈濤他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沈慕已經(jīng)制服毛蘭，病房內(nèi)一片狼藉。

    警方將毛蘭拷起來。

    腿部受傷的美琳朝樂璃爬過去，將她扶起來，發(fā)現(xiàn)樂璃滿臉血，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滾。她抱住樂璃，聲音嘶?。骸皩Σ黄?，對不起小悅，是我害了你?！?/br>
    她聲音發(fā)顫，似乎在極力克制崩潰的情緒。

    毛蘭的口罩被扯下，她目光陰鷙，與在ktv時的溫和不同。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樂璃的方向，看著她忽然笑出聲。

    這笑聲可怖，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聽得讓人心里不舒服。

    她的腦袋已經(jīng)被沈慕的拳頭砸得不清醒，說話的聲音也有幾分詭異：“毀容啦，毀容啦，這比死更難受，對不對？哈哈哈哈啊哈……你們抓我干什么？??？抓我干什么？你們有證據(jù)嗎？憑什么抓我？哈哈哈啊哈哈……”

    樂璃抬手一摸臉，糊了一手血，露出驚恐的表情，隨后，她的尖叫在病房里此起彼伏。

    她額頭青筋暴突，渾身顫栗，將崩潰的情緒表演到了極致。從始至終維護(hù)兇手的美琳，忍痛站起身，瘋了一樣朝毛蘭撲過去。

    她紅著眼睛，雙手去抓毛蘭的臉，歇斯底里。

    美琳被女警察拉開，她憤恨地瞪著毛蘭，氣得渾身顫抖，吼道：“你騙我！你說過不會傷她！你說只是為了擾亂警方勘察，你竟然騙我！”

    毛蘭被帶走，情緒激動的美琳被女警綁在了病床上。

    滿臉血的樂璃瘋了一樣尖叫著，誰過去她都拿東西砸人。沈慕不顧身上有傷，強(qiáng)撐著起身，來到樂璃跟前。

    樂璃抱著腿往墻角縮，滿眼驚恐，不停地扒拉頭發(fā)，企圖擋住臉。

    沈慕心疼不已，他伸手過去，想去撩女孩頭發(fā)，剛碰到女孩的臉，她又開始尖叫。

    醫(yī)生和護(hù)士已經(jīng)過來了，一屋子的人看著她，誰都不敢上前，擔(dān)心刺激到她。

    也是。這么漂亮一姑娘，臉變成這樣，換誰也接受不了。

    沈慕為了讓她安靜下來，一把將她抱住，緊緊抱住。他的下頜擱在女孩頭頂上，深吸一口氣說：“別怕，先看醫(yī)生，好嗎？”

    樂璃在他懷里安靜下來。

    沈慕松了口氣，將姑娘從地上打橫抱起來，往隔壁病房走。

    樂璃將臉埋在他胸膛上，誰都沒看見，她唇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主線任務(wù)結(jié)束，系統(tǒng)1013被激活，它旁觀了這一切，心道一聲“真狠”。

    這影后為了演戲，為了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對自己可真狠，竟然不惜自我毀容。

    它的感概被樂璃聽得一清二楚。

    兇手任務(wù)結(jié)束，可戀愛的支線任務(wù)還沒完成，她只能用這一招苦rou計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

    這個沈慕明明對她有了些好感，卻一直壓抑。那只玻璃杯是他扔過來的，如果她毀了容，他一定會內(nèi)疚。

    況且她毀容的最主要目的，是想刺激美琳。

    兇手想殺她，美琳卻拼命保護(hù)她，可見美琳對她的感情的確不一般。美琳從始至終包庇兇手，為了讓她和兇手翻臉，樂璃選擇用了這招。

    剛才那種情況，樂璃不可能把自己給弄骨折或其它，只能在自己臉上動手。

    對于一個女孩來說，毀容可比斷四肢慘多了。

    一切果然如她計劃推動著。

    毛蘭殺人毀滅了一切證據(jù)，而美琳愿意出庭作證，將毛蘭作案動機(jī)以及細(xì)節(jié)公之于眾。

    ……

    醫(yī)生在樂璃臉上縫合了三針，打了麻藥的姑娘躺在床上渾渾噩噩抽泣著，護(hù)士不停地給她擦眼淚。

    系統(tǒng)1013看不下去了，問她：“宿主，您能別哭了嗎？做作?！?/br>
    樂璃心里哼一聲，回答它：“這是我的職業(yè)素養(yǎng)，只要有一口氣，有一點意識，就必須一演到底?！?/br>
    1013：“……”

    樂璃問它：“對了，沈慕是另一個任務(wù)者嗎？為什么感覺他沒有一點記憶？”

    1013回答：“這段時間我和隔壁系統(tǒng)打聽了一下，沈慕是千百年來最奇怪的一個宿主，也是最膽大的一個。他為了給心儀的姑娘多攢一點重生值，所以挑戰(zhàn)了高難度。也就是說，他成為一個世界的角色后，現(xiàn)實里的記憶會被屏蔽?！?/br>
    “唔……”樂璃嘖嘖感慨：“還是個癡情種?！?/br>
    她和1013的對話剛結(jié)束，病床邊的沈慕便抓起了她的手，捧放在唇邊：“你放心，我會對你負(fù)責(zé)，負(fù)全責(zé)?！?/br>
    樂璃跟1013感慨：“我這么騙他，是不是太過分了？良心不安吶……如果不這樣，以后我也就沒借口再和他接觸了?！?/br>
    1013：“是有點過分哦。不過兇手已經(jīng)落網(wǎng)，宿主您也該去下一個世界啦。雖然支線任務(wù)差一點點才完成，但也必須走了哦。”

    樂璃：“……不能再寬容段日子？一個月，我保證再有一個月，他就能拜倒在我的演技下。對了，完成支線任務(wù)會加多少分？”

    “根據(jù)您這次的表現(xiàn)，主線任務(wù)3分，支線任務(wù)2分。由于您支線任務(wù)未完成，只有3分哦。宿主，您只有兩天時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