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唐遇的唇從她唇上移開,細微輾轉(zhuǎn)到她的耳側,然后輕輕咬住她的耳垂,“想我嗎?” 葉珈藍微仰了仰頭,頭頂?shù)男切潜宦窡艄庹谧。床磺?,但是月亮又彎又亮?/br> 她像是受了蠱惑,輕輕“嗯”了一聲。 耳邊上,那人似乎低低笑了聲,“我也想你?!?/br> 他聲音不大,所以聽起來格外繾綣。 葉珈藍呼吸不太平穩(wěn),她看著頭頂?shù)囊箍?,只覺得星星一顆顆都亮了起來。 心臟跳動的劇烈又甜蜜,蘇錦珂常說的一句話應景地在耳邊蕩了幾聲。 蘇錦珂前幾年是個標準的追星女孩,葉珈藍跟她去了幾次她偶像的演唱會。 每次演唱會現(xiàn)場,她最常喊的一句話就是:把命都給你。 葉珈藍以前只覺得她浮夸,根本體會不了這種感覺。 但是今天,她好像突然就能理解了。 因為就在這一刻,她也想把命給跟前這個,最干凈溫柔的少年。 校園部分完。 第31章 想把命給唐遇的那個, 是八年前的葉珈藍。 而八年后的葉珈藍, 過往畫面一幀幀閃過, 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里她和唐遇站在路燈下第一次接吻, 姿勢和表情青澀單純,旁邊偶爾有幾個路過的社會青年駐足,口哨聲陣陣。 蛋糕掉到了地上,裝戒指的盒子也被捏地皺巴巴一團。 而此刻再一睜眼,她不得不從回憶中抽身而出—— ktv走廊的燈光明亮, 和初吻那晚昏昏暗暗卻又繾綣萬分的路燈光完全不重合。 唐遇剛才也確實吻了她。 但是這個吻, 也和第一次的純情甜蜜完全不一樣。 時間打馬而過。 她從當初十八歲的青春少女, 變成了一個二十七歲的大齡剩女。 葉珈藍在這一刻才模模糊糊地認知到, 她現(xiàn)在和二十六歲的唐遇, 在ktv的走廊里。 跟前伸手就可以推開的那扇門內(nèi),他們醫(yī)院神經(jīng)內(nèi)外科和精神科正在聯(lián)誼聚餐。 她和唐遇已經(jīng)分手了。 分手五年了。 一個個的事實正在接連不斷地往她腦袋里涌。 葉珈藍攥緊了手指, 指甲掐進食指的指腹,痛感傳來, 她才完全分得清回憶和現(xiàn)實。 跟前唐遇已經(jīng)松開她的手, 他往旁邊的墻壁上輕輕靠了下, 又恢復到剛開始打電話的姿勢。 幾年過去, 他身上少年時的青澀幾乎褪得一干二凈,眉眼好像更深邃了些,只有表情依舊, 冷淡地有些疏離。 葉珈藍偏著頭看他, 唐遇這會兒微微低著頭, 額前短發(fā)遮住了小半的額頭,他半閉著眼睛,不說話,也不轉(zhuǎn)頭看她。 葉珈藍知道他不能喝酒。 今天醉酒后干的事,到了明天,可能被忘得一干二凈。 也說不出是慶幸還是郁悶來。 葉珈藍呼了口氣,收回視線后,她轉(zhuǎn)身重新去推包間的房門。 里頭剛才要開門出來的小護士剛好又伸手試探性地開了下門,門拉開一條縫,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護士旁邊被她叫過來壯膽的男醫(yī)生“哎”了一聲,“這不是能打開嗎……都說了你想多了,還鬧鬼,這么熱鬧的地方能鬧鬼嗎?” 男醫(yī)生嘆著氣搖了搖頭,又回到人堆里繼續(xù)喝酒劃拳去了。 小護士嘴巴撅得老高,“葉醫(yī)生,你什么時候過來的啊?” 葉珈藍情緒不大好,聲音也低低的,“剛剛?!?/br> “有沒有看見不干凈的東西???” 小護士伸手比劃了下,“就是那種飄在空中的黑影啊什么的……” 她還沉浸在鬼神論中出不來。 葉珈藍干巴巴地扯了下唇角,笑容發(fā)澀:“沒有?!?/br> 她把門推開些,從這個小護士旁邊側身進去。 身后門半掩上。 葉珈藍聽見小護士又模糊不清地跟門口的人問了句:“唐,唐醫(yī)生,你還好嗎?” 之后的聲音完全被包間里的音樂聲遮蓋下去,也不知道是唐遇的聲音太小,還是他根本沒回答。 葉珈藍猜是后者。 他酒勁兒醒得快,但是醉著的時候,壓根就不喜歡說話。 葉珈藍腳步在門口停頓幾秒,然后才又坐回許戀旁邊。 她倒了整杯的白蘭地,然后一顆一顆地往里面加冰塊。 許戀靠近她,手里因為拿著麥克風,所以聲音極大:“彎彎,你怎么了???” 葉珈藍不說話,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冰涼微苦,咽下去之后,那股子辛辣又漸漸漫了上來。 她眼眶里的水汽也一下子漫了上來。 明明是同一種酒,但是喝在唐遇的嘴里和喝在她的嘴里好像就不一樣。 那人的吻留在她嘴上的味道遲遲壓不下去。 葉珈藍又倒了一杯,再想喝下去的時候,許戀一把拉住她的手,她把酒杯從葉珈藍手上拿下來,“雖然明天你休假,但也不能這么喝啊?!?/br> 因為她剛才那一聲放大了幾倍的話,整個包間的人都看了過來。 男男女女對視幾眼,連拳都不敢劃了—— 他們醫(yī)院溫柔漂亮的葉醫(yī)生,嘴角抿直,眼角隱隱有了點點的濕潤。 再劃下去就有點分不清輕重了。 許戀離得近,所以看得也比別人清楚,她連忙放下話筒,抽了張紙巾給她擦眼淚:“彎彎,你到底怎么了???” 旁邊的無關人士還在互相對視。 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沒人能猜出個所以然來。 許戀想到她是因為接前幾日的相親對象電話出去的,小心翼翼地猜測道:“寧致說跟你不合適,不打算繼續(xù)了?” 因為長相突出,許戀還記住了她相親對象的名字。 葉珈藍不說話。 許戀就以為她是默認了,撫了撫她的背安慰道:“沒事彎彎,三條腿的螞蚱不好找,但是三條腿的男人滿街都是啊?!?/br> 她說著抬頭看了眼包間里的男同事們,“你看隔壁科不都是男醫(yī)生嗎?!?/br> 隔壁科男醫(yī)生們:“……” 葉珈藍又拿了一個空杯子,她這次沒喝酒,只倒了杯白水,捧在手里慢慢地喝了一口:“跟他沒關系?!?/br> 剛說完,門又被推開。 葉珈藍不由自主地抬了下眼。 不是唐遇。 剛才出門的小護士推門進來,見氣氛不像剛才那么熱鬧,有些詫異地問:“咦,怎么回事啊?” 門口離她進的一個醫(yī)生抬起下巴指了指葉珈藍這邊。 包廂沒人出聲。 但是小護士心里已經(jīng)了然。 喝完第二口水后,葉珈藍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她抬眼環(huán)顧了下四周,“我沒事,你們繼續(xù)玩自己的就行。” 雖然是這么說,但是還是沒人說話。 在場男性居多,好幾個都是給葉珈藍送過花的。 雖然每次都是被她拒絕。 但是葉珈藍拒絕人也拒絕地有技巧,委婉地連那層窗戶紙都不捅破。 大家都是同事,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起碼有給對方留了做朋友的余地,也不至于讓別人尷尬。 葉珈藍眼睫微垂,見還是沒人動,干脆自己把剛才被人切掉的伴奏放了出來。 是一首情歌。 包廂里又立刻熱鬧起來。 葉珈藍把話筒塞到許戀手里,她眨了眨眼,“戀戀,我想聽這首。” 許戀一看屏幕。 好家伙。 是剛才那倆女護士點過的《愛情買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了一圈又繞到了這首上面。 許戀咳了一聲,硬著頭皮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