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多爾袞笑道:“我可沒嫌半句,皇太極的事,你別往我頭上算?!?/br> 齊齊格說:“聽講貝勒里頭,有誰把朝鮮的女人帶回來了是嗎?將來若能入關(guān),往南邊去,還有明朝江南那里的女人,個個兒都像仙女似的,皮rou又軟又嫩,男人一見就要愛得不行?!?/br> “你又哪里聽來的話,我正奇怪,連幾個哥哥都說,你是盛京城里頭一個消息靈通的人?!倍酄栃柨扌Σ坏?,“你都和什么人往來?” “你想起來管我了?”齊齊格輕哼,道貼上丈夫的胸膛,敲敲他的心門,霸道地說,“你要是敢往家里領(lǐng)什么朝鮮女人,江南女人,多爾袞,你只管試試看?!?/br> 要說家里,其實還有兩位庶福晉,是阿巴亥大妃在世時,給兒子選來暖炕頭的,這么些年在齊齊格的“yin威”下,被管得服服帖帖,就連多爾袞,都要把她們忘了。 他輕輕捏齊齊格的臉頰:“你知道兄弟們,都怎么說我?” 齊齊格不屑:“他們想怎么著?” 多爾袞說:“說我怕老婆。” 齊齊格噗嗤一笑,搖頭道:“你一年回家?guī)滋?,我們成親這么多年,在一起的日子攢起來夠不夠半年?多爾袞,你怕我什么?” 多爾袞笑道:“是啊,可為什么每次回來見你,好像從沒離開過,好像每天都在一起?!?/br> 齊齊格眼中含情脈脈,霸道的氣勢漸漸軟和:“因為我,時時刻刻都在念著你啊?!?/br> 多爾袞心頭一熱,想著要給他們添個孩子,一把抱起妻子捧在懷里,齊齊格軟軟嬌嗔:“雅圖她們在呢,你別胡來……” 宮里頭,幾位大夫輪流為哲哲把脈,她沒有大的病癥,是急火攻心抑郁不散,這病吃藥不過是將養(yǎng),自然要把心頭郁結(jié)散了才管用。 哲哲不肯說,只道困乏要睡,敷衍著皇太極,他不得不逼問阿黛,阿黛經(jīng)不住大汗的威嚴,只能把玉福晉頂撞大福晉的事兒,給倒了出來。 哲哲嘆息,背過身去,不想再提。 皇太極悶了半晌,道:“是我太放縱她了。” 哲哲搖頭:“也不是壞事,就是覺得……對不住你,也對不住玉兒?!?/br> 皇太極湊近了些:“我的心思,你都明白,事事處處為我周全、隱忍、承擔,哲哲……不要對我說這樣的話?!?/br> 哲哲含淚:“可我憑什么,逼著玉兒?!?/br> 一夜過去,隔天清早,十王亭前朝會如常,貝勒大臣們依序而來,三三兩兩說著盛京城里的新聞,而昨晚大福晉身體不適,也驚動了不少人,都猜測是不是被大汗新寵給氣得。 多爾袞不喜歡攙和這些話題,敷衍幾句就走開了,岳托正站在這里,不禁冷笑一聲,可也有人惦記他,拍拍肩膀道:“多爾袞這么厲害,你真的打不過他?” 岳托大怒,正要發(fā)作,皇太極到了。 這日朝會,沒什么要緊事,晌午前就散了。內(nèi)宮里,哲哲閉門養(yǎng)病不見人,海蘭珠一早帶著寶清去十四貝勒府接孩子,大玉兒起來后換過藥,就盤坐在窗下發(fā)呆。 忽然,簾子揚起,進來高大的身影,看見丈夫出現(xiàn)在眼前,大玉兒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再瞥見他手里握著一把三指寬的戒尺,渾身都僵住了。 皇太極走向她,把戒尺往地上一扔:“哲哲病了,是氣出來的,得揍你一頓給她解氣才行,你自己選,怎么打?” 大玉兒嚇得腦袋一片空白,直直地瞪著皇太極,皇太極從不打女人,從沒碰過她一手指頭 第056 鳳凰樓的???/br> 回想那日,皇太極說要在家?guī)讉€月不走,不許大玉兒惹他生氣,彼時不過是玩笑,她還得意洋洋,說皇太極舍不得。 天知道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如哲哲說的,大玉兒自己也想不起來,當時怎么就沖上去打人了。 皇太極將地上的戒尺踢了踢,普普通通的聲響,此刻聽來卻很嚇人,大玉兒明顯的一哆嗦,好歹還知道怕。 大腦一片空白的人,漸漸緩過幾分,怕歸怕,她到底有良心,擔心地問:“姑姑的身體怎么樣了,病得厲害嗎?” “姑姑?”皇太極冷聲反問。 大玉兒更委屈了,憋不住大聲道:“難道我不叫她姑姑,她就不是我姑姑了嗎,不過是一個稱呼,你怎么總抓著不放?我也從沒叫過你姑父啊?!?/br> “你再嚷嚷,再大聲點!”皇太極幾步走上來,高高大大的人壓迫在面前,大玉兒立時就蔫了,那手不知是要抓著皇太極的衣擺,還是要將他推開,帶著哭腔說,“你別兇我,我怕……我不是小孩子,你好好和我說?!?/br> 皇太極在她額頭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又氣又好笑,他知道,玉兒最不喜歡人家把她當孩子。 當年嫁到身邊,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個子也罷年紀也罷,不僅比豪格小,比皇太極那會兒的三個兒子都小。 而他忙著打仗,忙著爭大位,要的是科爾沁的支持,不是科爾沁的女人,大玉兒在他眼里,真就是哲哲從家里帶來養(yǎng)的小侄女。 突然有一天回到家,玉兒長高了長大了,亭亭玉立的小美人,笑悠悠地看著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多了這么一個體貼溫柔的人。 皇太極喜歡玉兒,打心眼里的疼,是怎樣的男女之愛,他不曾細思量,可遠征在外時,會想她思念她。 所以明知道她受縛于科爾沁,一心一意要完成生兒子的使命,也沒有厭棄遠離,而是慢慢的把她一顆心,完全拉到自己這邊來。 “你最煩哲哲說你是小孩子,可你卻越活越回去?!被侍珮O冷著臉道,“這些年,他們都已經(jīng)不敢在我面前挺起腰背,你倒好,讓所有人看我的笑話。仗著我不會把你怎么樣是不是,你就這么糟踐我們的情分?” 大玉兒連連搖頭,楚楚可憐地仰望著丈夫,說的也是掏心窩子的話:“我不喜歡你身邊有別的女人,就是不喜歡……” “玉兒,我也有很多不喜歡做的事,不喜歡見的人?!被侍珮O說,“那么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就只做喜歡的事不好嗎?打你罵你,我心里很好受?難道我喜歡見你哭?” 吃軟不吃硬的人,皇太極這會兒若真下狠手揍她,大玉兒怕是尋死的心都能有,可丈夫這么一番話,叫她羞愧得無地自容,后悔不及。 這個男人,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用生命熱血換來他的汗位,每一次遠征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歸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能有幾個月天天相見的日子,她非要鬧得天翻地覆嗎。 “我去給姑……去給大福晉賠不是?!贝笥駜赫f,“我這就去認錯。” 皇太極攙扶她下了炕,膝蓋受傷的人,晃晃悠悠站不穩(wěn),他卷起褲腳,看見細皮嫩rou上青紫一片,又心疼又生氣。 “活該?!被侍珮O氣道,“過了這一陣,我再慢慢和你算賬,別以為就這么過去了,你不吃教訓不長記性。” “你才舍不得?!贝笥駜亨洁熘?,“就會嚇唬人?!?/br> 大丈夫威嚴無比,只一道目光,就足夠叫她老實,可她心里也有仰仗,她愛她的男人,她知道丈夫也愛她。 “我想跟你一起去……”大玉兒輕聲道。 “只送你到門口,你心里明白的?!?/br> 皇太極張開雙臂,將玉兒抱在懷里,嘴上說著不耐煩,可腳步還是往清寧宮走,到了門前,輕輕將她放下,為她理一理衣襟,冷言道,“要是再敢把哲哲氣病,我就把你送回科爾沁?!?/br> 大玉兒很不服氣地瞥他一眼,換來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將她推進門。 她一瘸一拐地往里走,果然見姑姑綁著頭巾靠在榻上,這會兒時辰了,還沒起來,姑姑若非病了,絕不會這樣懶散。 “姑姑……”大玉兒心疼了,后悔了。 “你怎么來了?”哲哲看見她,擔心地問,“膝蓋傷得厲害嗎,快過來坐下?!?/br> 門外頭,皇太極聽見大玉兒嗚咽的動靜,無奈地搖頭,可眉宇間的怒氣早散了,終是松了口氣,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卻見側(cè)宮門前,海蘭珠抱著阿哲,正朝這邊看,而她一見到自己,面上頓時緊張,可皇太極將要把目光收回的一瞬,又仿佛看見了美麗的笑容。 他再仔細看了眼,海蘭珠正笑著向他欠身行禮,溫柔的眼眸中里是贊許、肯定,還有感激,行禮后,她便抱著阿哲進門去。 皇太極不自覺地一笑,自己似乎并沒有察覺,只管大步朝鳳凰樓走去。 側(cè)宮里,待阿哲睡飽了醒來,乖乖地吃著糊糊時,大玉兒才剛從清寧宮回來。海蘭珠告訴meimei,雅圖和阿圖跟著多爾袞騎馬去了,下午齊齊格再把她們送回來。 “那倆小丫頭,玩瘋了?!贝笥駜赫f。 “你呢?”海蘭珠問,“沒事了嗎?” 大玉兒盤腿坐下,揉一揉膝蓋,雖然點頭了,可臉上的神情并不輕松。 “我看見大汗抱你去姑姑那兒?!焙Lm珠說,“大汗果然是大汗,胸襟廣闊,怎么會和自己心愛的女人計較呢?!?/br> 大玉兒想起先頭的事,滿地找戒尺,海蘭珠笑道:“早叫人拿走了,我進門時也嚇了一跳,以為大汗打你了??捎钟X得不應(yīng)該,不然怎么還抱著你去清寧宮呢?!?/br> “他就嚇唬我,不過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贝笥駜恨抢X袋,很不情愿地說,“姑姑說我自作自受,原本可以不留下那個扎魯特氏,現(xiàn)在為了顧全大汗的顏面,不得不留下她?!?/br> “是嗎?”海蘭珠輕嘆,“想來也是,不然外頭的人就該說大汗懼內(nèi),那可不是像齊齊格和十四貝勒似的,能當玩笑說的話,大汗可是一國之君啊?!?/br> 大玉兒不服氣:“jiejie也幫他們?!?/br> 海蘭珠笑道:“給你說道理呢,好,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彼^續(xù)給阿哲喂糊糊吃,逗著小外甥女說,“別學你額娘的脾氣,阿哲要乖乖的?!?/br> 大玉兒軟綿綿地問:“jiejie,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海蘭珠笑道:“錯不是錯,換做我也受不了,只能說不合適,倘若是齊齊格對著十四貝勒這么鬧,大家嘻嘻哈哈一場就過去了。可你的丈夫是大汗啊,玉兒,這里頭的輕重,是天差地別的?!?/br> 大玉兒說:“所以人人都敬重姑姑,姑姑就什么都能忍?!?/br> 海蘭珠點頭:“姑姑真是很了不起?!?/br> 大玉兒伏在jiejie肩上,又委屈又后悔:“結(jié)果我坑了自己,jiejie當時怎么不拉住我?!?/br> 海蘭珠失笑:“十頭牛都拉不住你吧,下回我一定拉住你。” “可別再有下回了,我不喜歡他和別的女人好。”大玉兒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就是不喜歡,不論是誰,不論是真心喜愛還是逢場作戲,又是別的什么緣故,我都見不得?!?/br> 海蘭珠繼續(xù)溫柔地給阿哲喂糊糊吃,沒再說話。 然而,她來盛京前就聽吳克善說,還有一位林丹汗的福晉尚未嫁來,將來也是要跟了皇太極的。不知meimei是否已經(jīng)知道,真到了那一天,玉兒又該傷心了。 阿哲吃飽了,便纏著親額娘去,大玉兒似乎忘記了方才的難受,逗著女兒,母女倆笑作一團。 海蘭珠將小碗交給宮女,自己要回屋子去換件衣裳,和寶清兩人才走過鳳凰樓,迎面遇見了在宮里散步的扎魯特氏和她的表姐。 竇土門福晉倒是客氣,笑一笑就要繞開走,可扎魯特氏卻故意擋在海蘭珠身前,幽幽冷笑:“蘭格格,咱們是一樣的人,本該更親近些才是?!?/br> 海蘭珠不愿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她也不會。 便淡淡一笑,主動讓開路,可扎魯特氏卻緊追不舍,處處擋著她,言語挑釁:“何必藏著掖著,蘭格格來盛京的目的,難道和我不一樣?聽說你已經(jīng)是鳳凰樓的???,蘭jiejie,鳳凰樓里什么樣?” 第057 大汗吃得很香 海蘭珠若與扎魯特氏嗆起來,那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大汗出面調(diào)停了姑姑和玉兒的矛盾,這再鬧出什么,且不說大汗面上掛不住,姑姑和玉兒也要惹一身sao。 她性情雖弱,那也曾為丈夫持家十幾年,為人處世的道理她什么都懂,只不過性情如此,不愛與人爭辯。 扎魯特氏見她不聲不響,心中越發(fā)急躁,說的話也難聽:“一樣是寡婦,心里想什么,彼此最明白。留在夫家,叫那些兄弟叔伯隨意羞辱欺凌,不如跑出來,投身一個厲害的男人。我自己選了大汗,你呢,還是科爾沁給你選的吧?多好啊,比我還名正言順呢,你可是有人撐腰的?!?/br> 海蘭珠看她一眼,命苦的人很可憐,但命苦又刻薄的人,那就是活該可恨了。 “胡說什么呢?”竇土門福晉上前來,死命拉開她的表妹,對著海蘭珠賠笑,“她一早起來就吃了酒,說胡話呢。” “你拉我做什么……”扎魯特氏不服表姐,兩人拉拉扯扯鬧個不休。 海蘭珠見狀,趁著空檔,帶了寶清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