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多爾袞大窘,瞪了眼弟弟,不久兩人便退下了。 一路往宮外走,多鐸念叨:“皇太極倒是深謀遠(yuǎn)慮,他在盛京的女人堆里窩著,也能預(yù)想到朝鮮現(xiàn)下的境況?” 多爾袞說:“他的眼線遍布天下,不然你以為他憑什么做大汗?” 多鐸頓了頓,神情凝重地說:“哥,你和外頭的女人能生,為何與嫂嫂她們不能生?會不會你的貝勒府里,全是皇太極的眼線,他們給你和嫂嫂下藥?” 多爾袞倒也不敢輕視,可他已經(jīng)排查過無數(shù)次,家中當(dāng)真毫無異常,他嘆氣:“別再提了,你嫂子會不高興?!?/br> 眼瞧著秋風(fēng)越來越急,皇太極一年沒帶兵,渾身不自在,便想在大雪天前,出去活動(dòng)活動(dòng)筋骨。 這日早膳時(shí),與哲哲提起要帶人去狩獵,話還沒說完,邊上有個(gè)人眼睛都亮了。 哲哲笑悠悠道:“誰都去,就不帶你去,去年你闖的禍,外頭到現(xiàn)在還在傳說,你要再闖禍,我能被你活活氣死?!?/br> 大玉兒一臉無辜地看著姑姑:“我怎么沒聽人說?都是誰在說?” 早膳之后,皇太極趕著去上朝,都走過鳳凰樓了,大玉兒忽然從身后追過來,一臉甜蜜的笑容,手里拿著一把小巧的剪刀,踮著腳將皇太極帽穗上抽絲的穗子絞了。 這天下,也就自己的女人,拿著利器面對自己,皇太極會毫不緊張:“你眼睛倒仔細(xì)。” 大玉兒歡喜地說:“那可不,你的事我都放在心上呢?!?/br> 皇太極嗔笑:“回去吧,這幾日天涼了,去書房坐著,記得添衣裳?!?/br> 大玉兒點(diǎn)頭,乖巧地問:“你帶我去打獵嗎?” 皇太極含笑:“你保證不再打人,就帶你去。” 大玉兒抿了抿唇:“那你也保證,別再……”她還是沒敢說,轉(zhuǎn)身吩咐尼滿,“趕緊送大汗去上朝?!?/br> 第155 楓樹林里的回憶 皇太極還能不知道玉兒的小心思,分開前輕聲道:“知道了,知道了,再來個(gè)什么扎魯特氏,你就不要理我了是不是?” 一句話,要得大玉兒心花怒放,之后一整天都是飄乎乎的,蘇麻喇忍不住對海蘭珠說:“大格格,格格她是不是真的魔怔了,怎么整天地笑呢?” 海蘭珠也是拿meimei沒法子,可玉兒高興她也高興,只盼著往后的日子每天都能這樣,那便是安逸了。 此番出行狩獵,預(yù)定要在外頭住五天,去年倘若沒有大玉兒和扎魯特氏的沖突,本也該住這么久。 出門前哲哲耳提面命地叮囑大玉兒,千萬不可以再犯渾,大玉兒反問姑姑:“那個(gè)人去不去?” 哲哲冷然:“留她下來我不放心,大夫說可以出門,就帶她一道走吧?!?/br> 玉兒和海蘭珠私下說這件事,海蘭珠心軟:“她瞧著怪可憐的,一下子瘦了好多,怎么懷著孩子反而越來越瘦了,可是姑姑執(zhí)意要帶她走,我若是她,真是哪兒都不想去的?!?/br> “聽說害喜得很厲害,都有幾個(gè)月了還那么嚴(yán)重?!贝笥駜赫f,“女人懷孕生子是辛苦,可jiejie不必可憐她,之后孩子落地,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她絕不是省油的燈?!?/br> 海蘭珠答應(yīng):“我知道,我不去管她的事,大家不相干便是了?!?/br> 大玉兒走后,寶清帶著宮女抬進(jìn)來一口箱子,要整理主子出門的細(xì)軟。 比起舊年海蘭珠只是寄居此處,今年一切的排場都不一樣,她如今是皇太極心尖上的寵妃,出門在外自然要體面。海蘭珠見寶清準(zhǔn)備了那么多東西,光是衣裳就帶了七八套,她也只是笑笑,由著她去。 寶清一面收拾,一面高高興興地念叨著去年的熱鬧,笑道:“奴婢還記得那只大肥兔呢,那片楓樹林不知還在不在,可草原上要養(yǎng)活樹不容易?!?/br> 海蘭珠的記憶頓時(shí)都跑到眼前,想起皇太極當(dāng)時(shí)把她摁在樹干上,心口便是一陣熱,不自覺的臉都紅了。 沒想到曾經(jīng)害怕彷徨的事,到如今都變成了珍貴的回憶,她也很想去看看那片林子是不是還在。 然而草原少雨地薄,上沒有雨露滋潤,下無法扎根,樹木鮮少能存活繁盛,時(shí)隔一年,當(dāng)初的那片楓樹林,果然已經(jīng)不見了。 大部隊(duì)到達(dá)圍場后,海蘭珠站在帳篷外遙望,心中很是可惜。 彼時(shí)皇太極剛好走來,見海蘭珠這般神情,順著她看的方向看過去,一年前的記憶回到眼前,想起了海蘭珠曾誤闖入楓樹林。 他當(dāng)時(shí)為什么要把海蘭珠摁在樹干上?是不服氣自己被她撞見和扎魯特氏云雨,才故意要欺負(fù)她嗎? 皇太極一笑,但是當(dāng)時(shí)海蘭珠的回答他話,他記得很清楚,每個(gè)字都記得。所以,海蘭珠留下來,成為了自己的女人,沒有任何人強(qiáng)迫,是她心甘情愿,是自己值得她依靠。 海蘭珠收回目光,轉(zhuǎn)身見皇太極在這里,他沖著原先楓樹林的方向努了努嘴,笑意深深,海蘭珠頓時(shí)臉紅,著急地鉆進(jìn)帳子里去了。 這日夜里,圍場里燃起篝火,皇太極特地命科爾沁送來馬奶酒,家鄉(xiāng)的味道,把大玉兒和齊齊格都饞壞了,兩個(gè)人悄摸摸你一杯我一杯的,很快就上了頭。 哲哲發(fā)現(xiàn)阻攔,已是來不及,齊齊格尚好,玉兒已經(jīng)在傻笑,被她命人塞回帳子里。 見玉兒酣醉,海蘭珠無心留在宴席上,便來帳子里照顧meimei,大玉兒美滋滋地窩在jiejie懷里,醉醺醺地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漸漸地就睡著了。 “乖極了?!焙Lm珠對蘇麻喇笑道,“像小時(shí)候似的?!?/br> 蘇麻喇說:“格格最近特別高興,好久沒見她這樣了,大格格,那會兒格格不搭理您的時(shí)候,我真是急死了,我以為你們再也不能好了。” 海蘭珠說:“怎么會呢,就算等一輩子,我也會等下去,玉兒是我的meimei啊?!?/br> 照顧好了meimei,海蘭珠不愿再回席上,正好阿圖阿哲們都被送回來睡覺,她便幫著照顧幾個(gè)孩子,把她們帶回了自己的帳子。 夜色漸深,晚宴散了,圍場里漸漸安靜,海蘭珠打算早些洗漱入睡。 她叫寶清,可門外沒人應(yīng),卻見皇太極挑起簾子,出現(xiàn)在帳子門前,朝她勾勾手指說:“出來?!?/br> 海蘭珠愣了愣,回眸看向三個(gè)熟睡的孩子,皇太極又朝她招手,她只能跟出門。 寶清就在門外,笑瞇瞇地捧著風(fēng)衣,給海蘭珠裹上后說:“主子放心,奴婢會照顧好小格格們?!?/br> 海蘭珠懵懵的,可皇太極拉著她的手,就這么往前走了。 夜里黑漆漆的,海蘭珠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皇太極帶去什么地方,七八個(gè)人掌著燈籠帶路,等她意識到,已經(jīng)離開營地有一段距離,但這個(gè)方向,似乎是…… 停下腳步的地方,支著沒有頂?shù)膸づ?,皇太極帶著海蘭珠繞進(jìn)來,里頭竟然擺著營地大帳里才有的臥榻。 臥榻上鋪著厚厚的獸皮,還有被子,一看就是用來躺的。海蘭珠的心砰砰直跳,可皇太極竟然真的拉著她躺下了。 “大汗……” “噓?!被侍珮O比了個(gè)噓聲,拍擊了兩下巴掌,帳篷外的燈火立時(shí)熄滅,更有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方才那些跟隨而來的侍衛(wèi),此刻便不知正站在哪里。 周遭一片漆黑,海蘭珠甚至看不清皇太極的臉,等她的眼睛漸漸適應(yīng)這里,滿天的繁星就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絢爛的星空,如夢如幻,星河璀璨,仿佛能將人的心點(diǎn)亮,身邊依靠著深愛的人,縱然楓樹林不在,也沒有遺憾了。 “大汗,你看北極星?!膘o默許久,海蘭珠指著北方最耀眼的明星,“小時(shí)候阿瑪說,若是在草原上迷路了,夜里看著她就能找到方向。” 皇太極說:“原來你知道,還以為你不知道,看今夜沒有月色,想帶你來看星空。” 海蘭珠軟綿綿地說:“我只是不認(rèn)識漢字,這些我當(dāng)然都知道?!?/br> 皇太極摟著她:“這里的楓樹林,沒有枯萎,是被栽種到其他地方去了?!?/br> 聽見這話,海蘭珠心中頓時(shí)安慰不已:“真的嗎?” 皇太極頷首:“你想去看,我們過幾天就去。” 海蘭珠滿心歡喜:“他們還活著就好,我不惦記看?!?/br> 皇太極道:“樹木或有枯萎的那一天,可你看這北極星,永遠(yuǎn)都會掛在天上,往后咱們每年,都來這里來看星星可好?” “只要在你身邊,楓樹林也罷,星空也好,都無所謂?!焙Lm珠柔情似水,“只要在你身邊,什么都好。” 皇太極嗔笑:“你是知道我無法兌現(xiàn)承諾,才給我臺階下?” 那是自然的,皇太極那么忙,怎么可能每年這個(gè)時(shí)候都有時(shí)間來看星星。 以前玉兒說過,大汗一年沒幾天在家,可她跟了皇太極,足足一整年,幾乎都在一起,難道是她的運(yùn)氣,比玉兒好? “啊……”海蘭珠出神的一瞬,guntang的手掌心,不知幾時(shí)探入了她的衣擺,不盈一握的腰肢被輕輕撫摸,她害怕地縮緊身體,“不要,大汗,不要,這里連屋頂都沒有,我……” 皇太極怎容她求饒,翻身伏在她身上,親口勿嬌嫩的雙唇,問:“不要什么?” 海蘭珠像受驚的小兔,一顫一顫,語無倫次地說:“不要在這里?!?/br> 可皇太極卻一下扯開了她裙下的褻褲,海蘭珠失聲驚叫,一想到侍衛(wèi)們就在不遠(yuǎn)處,嚇得她又死死捂住嘴。 她沒得逃了,深秋的草原,夜里極冷,她的肌膚一旦離開丈夫的呵護(hù),就冷得她打激靈,雖然有獸皮裹身,雖然有帳篷擋風(fēng),可她從心里溢出的羞恥,讓她怕極了,又歡喜極了。 盡興之后,她是被裹在獸皮里,由皇太極抱著回到營地,到了大帳中,酥軟的人兒惹人憐愛,又勾起皇太極的愛意,直叫她如癡如醉。 那晚的事,幾乎沒什么人知道,皇太極也是臨時(shí)起意,想安撫海蘭珠的失落,隔天一早,八旗子弟磨拳霍霍準(zhǔn)備出獵,誰也不會在意,昨晚是誰睡在皇太極榻邊。 至于大玉兒,宿醉不醒,大部隊(duì)都出發(fā)了,她才剛懵懵地從榻上坐起來,揉著發(fā)漲的腦袋,急著要水喝。 海蘭珠來照顧meimei,大玉兒問:“jiejie怎么不去打獵?” “我等你一起去?!焙Lm珠說,“一會兒我們都走了,你肯定要生氣了?!?/br> 待大玉兒穿上騎馬裝來到圍場,男人們都跑了,只有女眷們在帳子下說話,她揮著馬鞭走來,神氣地對哲哲說:“姑姑,我去啦,jiejie說您答應(yīng)的?!?/br> “姑姑想要一條狐貍皮的圍脖,你給我打來?!闭苷苄那椴粔?,叮囑道,“但要小心些,照顧你jiejie?!?/br> 大玉兒見齊齊格坐在一旁,鄙夷道:“你又不去,這么不愛騎馬,你還是不是蒙古人了?!?/br> 齊齊格不理她,這么多女眷在,她可不想和玉兒拌嘴,抱著東莪說:“孩子離不開我,你去吧,給我們東莪抓只小兔子來。” 第156 十四……貝勒 哲哲叮囑海蘭珠:“別跟著玉兒亂跑,小心傷了?!?/br> 海蘭珠含笑答應(yīng),大玉兒拉了jiejie的手,驕傲地說:“姑姑,我們可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哪里像有的人。” 她是沖齊齊格說的,但齊齊格哪能這么容易就被挑唆。 姐妹倆一走,東莪就哭了,哲哲伸手道:“來,伯母抱抱,東莪乖……” 女眷們紛紛圍上來,夸贊東莪漂亮可愛,說齊齊格和這個(gè)孩子有緣分,七嘴八舌的很是熱鬧,那邊廂海蘭珠和大玉兒,已經(jīng)騎馬走遠(yuǎn)了。 察哈爾來的幾位,都在娜木鐘的身旁,她神情懨懨氣色極差,眼下莫說是和科爾沁的女人們爭什么,能撐住力氣應(yīng)付這些場面就很不容易,自然是保命保孩子更重要。 蘇泰福晉見她這么辛苦,輕聲問:“既然身體不好,何必跟出來,這里風(fēng)餐露宿的?!?/br> 娜木鐘淡淡地說:“是哲哲帶我來,是怕我在家去她們屋子里翻東西吧。” 蘇泰福晉苦笑:“那也不能夠,難道還沒個(gè)看門的人?!?/br> 娜木鐘并不想多說自己在宮中的境況,岔開話題道:“你們怎么不去騎馬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