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節(jié)
葭音在邊上抱著玄燁,想了想之后,吩咐道:“你們?nèi)フ垖帇?,一道過去吧?!?/br> 元曦朝她看了眼,滿眼嘉許之意,這句話,jiejie來說,可比她合適多了,傳話的人也一定會講清楚,是賢妃請寧嬪到慈寧宮去。這才是身在高位,該做的事。 福全去洗臉了,玄燁見哥哥走,從葭音懷里爬下來,屁顛屁顛地也要跟過去,倆孩子轉(zhuǎn)身就忘了剛才的事,瞬間就和好了。 葭音說:“我們一起去吧,今日阿瑪進宮謝恩了,我也該去謝恩才是的?!?/br> 元曦故意朝她的眼睛盯著看:“還好還好,等下拿脂粉遮一遮就成,不然若看出哭過了,還是別去的好,叫皇上撞見,我可怎么辦。” 葭音軟綿綿地說:“別取笑我?!?/br> 被倆孩子一鬧騰,今日的不愉快,倒是都化解了。 玉兒見玄燁臉上花了,十分心疼,寧嬪得知是二阿哥抓的,驚恐不已,連連向太后告罪。 可玉兒也疼福全,那也是她的寶貝孫子,只能勸寧嬪:“小孩子打架,轉(zhuǎn)身就忘,大人不要瞎攙和,別讓他們真打傷了就好,他們好著呢?!?/br> 寧嬪面上什么都順從,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冷眼見賢妃和佟嬪說說笑笑那么親密,不久后皇后和巴爾婭福晉來了,她們也是一起的。 寧嬪后悔早些時候,她那為了掩藏自卑的清高孤傲,她更不該和悅常在或其他不得意的妃嬪混在一起,她必須和這些位高又得寵的人成為一體。 乾清宮那邊,一直在意著后宮的動靜,此刻得知慈寧宮里一團和氣,福臨一臉狐疑地看著吳良輔:“你沒哄朕?” 吳良輔無奈:“皇上,要不您親自去看看,太后娘娘可高興了。” 福臨擺手:“不去了,免得攪亂她們的興致?!?/br> 他蹙眉沉思良久,很擔(dān)心地問:“你的人,真的在阿哥所外的園子里,看見賢妃哭了?” 吳良輔一臉正經(jīng):“確實哭了,哭得可傷心了,可二位娘娘說了什么,實在聽不見?!?/br> 福臨握緊拳頭:“沒道理啊……” 這日夜里,因想看看葭音好不好,福臨沒允許任何人通報,且事先讓吳良輔來告知說今晚不來。 他突然走進門,燈下的人尚未察覺,可福臨竟然在葭音的臉上看見了笑容,簡直不可思議。 皇帝心頭一暖,問:“有什么高興的事?” 第544章 她沒有江山天下的胸懷 葭音乍然見皇帝,心中不免緊張,一時笑容便散了,再想要揚起嘴角,就不那么自然。 福臨無奈,坐到炕桌對面說:“果然,和朕不相干,又或許,你以為朕今夜不過來了,所以高興?” 葭音連連搖頭,垂眸慢慢將針線收起來,起身道:“皇上稍坐,臣妾去為您倒茶。” 福臨擺手:“夜里不喝了,朕想踏踏實實地睡一覺,早些安置吧?!?/br> 葭音命人來侍奉皇帝洗漱,她帶著添香準(zhǔn)備臥榻,待福臨躺下,不知今天又伏案多少個時辰,他舒展筋骨,長長地舒了口氣。 同枕而眠,福臨側(cè)身看著身邊的人,葭音也轉(zhuǎn)過來,看著他。 福臨的手輕輕摸過她的臉頰,問道:“眼睛有些腫,你哭過了?今天鄂碩來見你,說了什么惹你傷心了,還是誰給你受了委屈?!?/br> “皇上,冊封皇貴妃的事,定下了嗎?”葭音道。 “原來為了這件事?”福臨心中立刻起疑,“是太后讓鄂碩來向你施壓了嗎?” 葭音有些緊張:“皇上千萬別誤會,您若誤會了,豈不是臣妾的罪過?” 福臨忙道:“朕只是這么一說,你別緊張,別嚇得將來都不敢和朕說話了。是朕不好,你慢慢說?!?/br> 葭音努力定下心,想著父親的話,想著元曦的話,勇敢地說:“臣妾,是自己有些事,想要和皇上商量?!?/br> 福臨見她主動,反而高興了幾分:“你說,朕聽著?!?/br> 葭音松了口氣,便道:“皇上是否還記得臣妾說過,想要和其他后宮一樣的待遇,不要太惹眼不想特立獨行?!?/br> 福臨說:“朕向你解釋過,那日是一時氣急,脫口而出,再想要改,面子上就掛不住了?!?/br> 葭音頷首:“臣妾知道皇上不易,能成為大清第一位皇貴妃,惶恐之際,更知皇上隆恩厚愛,誰又會真正想要推辭。但是,臣妾是后宮之一,不論位份高低,都該以皇上為重,以后宮安寧為重,但愿皇上,能體諒臣妾的用心?!?/br> 這規(guī)規(guī)矩矩的話,在臥榻之上說,聽著真是怪別扭的,本該更親近些,說更親昵的話才是。 可這是葭音的性情,福臨了解,他多希望天下人也能知道,被冊封皇貴妃的這個女人,是如此的好。 “朕知道了,你希望朕怎么做?同時晉封其他后宮?”福臨問道,“又或是……” 葭音微微臉紅,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中的羞怯:“比起晉封,或許,是請皇上雨露均沾來得更合適。臣妾進宮一個多月,您一直在承乾宮?!?/br> “你要把朕,推到別人的床上去?”福臨問。 “可……”葭音抿著唇,不知如何說才能聽起來更婉轉(zhuǎn),少有的著急了,眼圈兒泛紅,襯得一張美麗的臉蛋楚楚可憐。 福臨湊過來,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故意道:“你不給個合適的說法,朕如何離開你?” 葭音伏在皇帝的胸前,福臨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不安的情緒漸漸平穩(wěn),而福臨問她:“你說過,不習(xí)慣朕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了,那你告訴朕心里話,把朕推走,你會難受嗎?” “會?!陛缫舨患偎妓鞯卣f,“臣妾想了一下午,擔(dān)心您生氣之外,自己同樣很難受?!?/br> “真的?”福臨睜開眼,低頭看著葭音。 葭音抬起頭,四目相交,皇帝眼中的情意炙熱而深切:“臣妾無法熱烈地回應(yīng)您的感情,可是臣妾是皇上的人,從今以后,臣妾的心里,也只有皇上一人。” 福臨喜不自禁,愛不釋手地捧著葭音的臉:“你說什么都好,朕都愿意聽,不要擔(dān)心,你的性情本就溫柔安靜,朕當(dāng)然知道,朕怎么好強迫你。” 葭音說:“臣妾冊封皇貴妃后,在整個大清的地位舉足輕重,臣妾希望能擔(dān)當(dāng)起皇妃該有的責(zé)任,同時,臣妾也會悉心守護皇上的愛意?!?/br> “朕知道?!?/br> “兩年前在靈堂守靈,以為就要這樣過完一輩子,就算阿瑪把我?guī)Щ鼐┏?,對于前途也是一片茫然?!陛缫艉瑴I道,“皇上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東莪格格讓我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時候除了害怕,根本不敢仔細地看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變故?;噬?,我一直這樣冷冷清清,糊涂不懂事,讓您生氣了?!?/br> 福臨意外極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在說這樣的話,他連連搖頭:“朕沒有生氣,從頭到尾都是朕嚇著你了?!?/br> 葭音說:“可是,臣妾已經(jīng)不害怕了?!?/br> 福臨小心翼翼地問:“葭音,就算你害怕,就算你厭惡朕,朕都只愿聽你心里的話,不要委屈自己?!?/br> 葭音無奈地看著皇帝:“可是,要怎么才能證明,臣妾說的是心里話。” 福臨說:“那以后,就多讓朕看見你方才的笑容,但不是要你笑給朕看,是想你多些高興的事,想你每天能開心一些?!?/br> 葭音從皇帝懷里離開,拿來方才在做的針線活,其實只是普通的小荷包,說是為了玄燁縫的。 “玄燁要?”福臨笑問,“玄燁喜歡你嗎?” “三阿哥那么可愛,見人就笑?!陛缫糨p松地說起玄燁,嘴角不自覺地就上揚,“今天二阿哥和三阿哥打架,就是三阿哥看中二阿哥系在腰上的荷包,但二阿哥不給玩,說是乳娘給他縫的,可稀罕的。三阿哥急了,小哥兒倆爭執(zhí)起來,都哭了。臣妾答應(yīng)給三阿哥也縫一個,皇上今晚要是不過來,就能縫好了?!?/br> 福臨不以為然地說:“他能記得什么,明天就忘了,卻辛苦你熬一夜。”手里把玩著荷包,又道,“玄燁這愛搶人東西的毛病,是要改一改才好,他還總愛哭,一哭所有人都圍著他轉(zhuǎn),都是慣出來的?!?/br> “三阿哥才多大呢,是喜歡哥哥才愛和哥哥鬧呀。”葭音心疼玄燁,拿回荷包說,“皇上那會兒,比三阿哥大多了吧。” 福臨怔了怔,才明白葭音是說他小時候發(fā)脾氣打落葭音糖果的事,昔日的陰影,能成為如今一句云淡風(fēng)輕的玩笑,對福臨來說,本是最好的解脫。 見她把荷包放回去,便下榻追了過來,從后腰抱住了纖弱的人。 “皇上……”葭音頓時臉紅。 “朕早就發(fā)現(xiàn),你很喜歡小孩子?!备ER說,“葭音,生自己的小阿哥好不好?” 葭音的心突突直跳,皇帝抱起她,直接放回榻上,滿臉通紅的人,怔怔地望著皇帝。 阿瑪和元曦都說,她從來沒有為皇帝考慮,其實不然,是她考慮的方向錯了。 她沒有江山天下的大胸懷,她一直想的是,眼前這個人能不能高興。 然而,曾經(jīng)大部分是為了安撫皇帝的情緒,但漸漸的那種敷衍越來越少。 阿瑪說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果然不假,縱然她無法愛的蕩氣回腸,可不得不承認,皇帝已經(jīng)在她心里占了重要的位置。 “葭音,朕喜歡你?!备ER說,“擁有了你,朕的人生,終于有意義了。要一直陪著我,陪朕一起看大清的江山,陪著完成這一世的帝王霸業(yè)。朕會做個勤勉英明的帝王,給你最安逸的人生?!?/br> “皇上……” 福臨親吻葭音,從她guntang的臉上撥開散碎的青絲:“葭音,朕要你快活的過完這一生?!?/br> 夜色深深,承乾宮里的燈火漸漸熄滅,吳良輔貼著門聽了半天動靜,只要一切安好,就萬世太平。 他交班給手下的小太監(jiān),要趕緊去睡覺,不過自從前皇后被廢,他已經(jīng)很少三更半夜地跟著雞飛狗跳,真真覺得壽命也能更長一些。 他往北走去自己的住處,黑燈瞎火的,突然有人在角落里叫他,吳良輔惱道:“什么人,大半夜的鬼鬼祟祟?” “吳總管,是奴婢啊……”昏暗的燈火里,露出熟悉的臉,正是咸福宮悅常在手下的冬燕。 第545章 咱們佟家的人,不和人比慘 悅常在派冬燕找吳良輔,問的是冊封皇貴妃一事,是否真的定下了。 吳良輔皮笑rou不笑地反問:“怎么著,皇上說話,還有不作數(shù)的時候?” 冬燕低眉順眼地問:“吳總管,您看咱們家悅常在,有機會跟著水漲船高嗎?” 吳良輔活動活動酸痛的腰肢,冷笑道:“姑娘,我勸你回去告訴悅常在一聲,要明白自己的輕重,若是什么好處都落在董鄂家,這宮里還能太平嗎?” “您這話說的……”冬燕心里惱火,知道吳良輔貪得無厭,她們前前后后使了那么多的銀子,都喂了狗了。 “回吧,往后謹慎些?!眳橇驾o眼珠子一番,趁黑在冬燕臉上摸了一把,嚇得大姑娘連連后退。 他卻陰笑著說:“悅常在能做皇貴妃的替身伺候皇上,也就能做皇貴妃的替身被人欺負,人家不敢拿承乾宮怎么著,一個不得寵的小常在,你說誰會在乎?” 冬燕被吳良輔吃了豆腐,惡心上了天,一句話都不想再說,等吳良輔走后,氣沖沖地回到了咸福宮。 董鄂葭悅著急問她結(jié)果如何,冬燕卻捂著臉大哭一場,誰知悅常在不以為然地說:“他一個閹人,摸兩下怎么了?你得罪了他,我們都沒好日子過,到時候,我可不管你?!?/br> “小姐,您怎么能這樣?”冬燕恨得咬牙切齒。 “你別嚷嚷,叫人聽去了?!睈偝T诘介T前去看了眼,回來說,“先這樣吧,等我過幾天,求她讓額娘進宮來見我一回。她都是皇貴妃了,往后我找她辦事更容易?!?/br> “佟嬪她們,都是懷孕生子后才晉升的,吳總管說了,您想跟著水漲船高,除非大封六宮。”冬燕挖苦道,“不然,就別癡心妄想了?!?/br> 悅常在陰冷含笑:“我早說過了,她也要有這個命才好?!?/br> 且說這一晚,帝妃再次互訴衷腸,福臨見葭音對他敞開心扉,什么煩惱愁緒都消散了,翌日早朝時,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一整天神采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