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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宮檐在線閱讀 - 第535節(jié)

第535節(jié)

    “說來,那天晚上的事,到底和昭妃娘娘有沒有關系?”安貴人十分好奇,“我怎么聽說,昭妃娘娘也攙和在里頭?”

    眾人互相看看,誰也不清楚,榮貴人和惠貴人則是心照不宣,又聽安貴人嘀咕:“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小狐貍精,雖然見天在乾清宮待著,但到這會兒,皇上還沒碰她呢。那東暖閣里到底什么光景,你們猜猜?”

    榮貴人也忍不住說:“說來也奇,皇上既然這樣稀罕,做什么不碰她?!?/br>
    端貴人在一旁輕聲道:“當年皇后娘娘也……”

    可這話說出口,她自己就覺得不合適,幽幽閉了嘴。

    安貴人不屑道:“怎么著,一個小賤婢,還能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論了?真可笑,我看皇上壓根兒就沒動什么心思,指不定另有打算呢。”

    僖貴人問:“能有什么打算,一個家世平平的小宮女罷了?!?/br>
    惠貴人在一旁翻看榮貴人繡的手帕,面上波瀾不驚,腦中則迅速飛轉(zhuǎn),皇帝對皇后那樣情深意重,怎么可能在她去世不滿周年里,就迅速戀上新人,不可思議,難道真的是太皇太后選的?

    第914章 她只是她自己,這就足夠了

    康熙十四年初春,先于大行皇后的周年忌日,皇帝便侍奉太皇太后與太后,帶著后宮嬪妃和王公子弟們,浩浩蕩蕩往城外狩獵。

    自去年五月以來,朝野上下一直傳言,皇帝沉浸在悲痛中不可自拔,但如今看來,實屬多慮。

    當時皇帝輟朝僅五日,便恢復朝政,而后從容應對三藩之亂,更在今年初排兵布陣、力挽狂瀾,扭轉(zhuǎn)了清軍潰敗的局勢,前線捷報頻傳。

    此外,內(nèi)宮中他也有了新寵,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宮女,如今日日夜夜留在乾清宮中,更是叫他興致盎然地,帶著一家老少出門打獵。

    前朝后宮,不論皇帝否刻意地,想要展示他已經(jīng)走出悲傷,可就算是刻意,那也是皇帝的決心。

    如此,大清才有希望,皇室才有希望。

    大臣們宗親們,今日都極其興奮,盼著在獵場上拔得頭籌,得到太皇太后的賞賜。

    這一趟除了榮貴人待產(chǎn),端貴人身體不好,二人未曾隨行外,其余人都跟出了門。

    只是出門前不久,烏雅氏腳崴了,安貴人本拍著巴掌說她活該,這下可走不了,誰知人家還是來了,更是被太皇太后帶在身邊,可謂萬千寵愛在一身。

    眼下越來越多的人相信,烏雅氏是太皇太后挑選送給皇帝的美人,興許就是為了助皇帝走出先皇后去世的悲傷。

    可即便如此,皇后故世尚不足一年,太皇太后就這般急切,在旁人看來,太皇太后當年對皇后的寵愛都成了笑話,帝王家的無情當如是。

    今年春來得早,融融暖意下,萬物復蘇,滿目青綠,獵場上,年輕人策馬揚鞭踏塵而去。

    玉兒笑悠悠地看著,對身邊的蘇麻喇說:“我這一年不如一年,早兩年還能夸??谡f騎馬,這兩年更惜命,連夸??诙疾桓伊恕!?/br>
    蘇麻喇道:“皇后在的時候曾說,皇上一直惦記著,帶您回科爾沁。”

    玉兒含笑道:“去做什么呢,除了雅圖和阿圖,那里還有值得我眷戀的嗎?”

    蘇麻喇說:“可若真有那天,皇上求您去,您去不去?三藩之后,為了察哈爾那一仗,大清必定要重新梳理與蒙古的關系,您不給面子嗎?”

    玉兒說:“我這么長久地活著,已經(jīng)是最大的面子,我去不動了,遠的地方去不了了。”

    蘇麻喇知道自己挑錯了話題,正不知怎么好,見宮女們攙扶著一瘸一拐的烏雅常在過來,招呼道:“您去哪兒了,腳也不靈便,可別到處跑,仔細被馬兒撞了?!?/br>
    玉兒便見那孩子笑悠悠來到面前,歡喜地告訴自己:“太皇太后,皇上找到一窩剛出生的小兔子,派人給送回來了,臣妾看兔子去了?!?/br>
    玉兒嗔怪:“母兔子找不見崽子,該急死了,真胡鬧?!?/br>
    嵐琪解釋道:“母兔子也一并帶回來了,它受了傷,據(jù)說皇上沿著血跡找到兔子窩,不忍心殺它,就給送回來了?!?/br>
    “他哪兒是不忍心殺,是惦記著給你好玩兒。”玉兒嗔道,“玩兒去吧,我這里也用不著你,營地里人多,馬匹獵狗時不時竄來竄去,你回自己的帳子里,好生待著。”

    “是。”嵐琪也不爭辯,歡歡喜喜地答應,還說,“一會兒讓人,把兔子抱來給您瞧瞧?!?/br>
    玉兒說:“我活一把年紀,還沒見過兔子嗎?”

    可是傻乎乎的小常在,笑得那么甜,高興地跟著自己的宮女走了。

    蘇麻喇見邊上的帳子里,眾貴人、常在的眼神齊刷刷地看向這里,輕聲對玉兒說:“皇上寵也罷了,您也跟著寵,旁人不吃味才怪。”

    玉兒嘆:“她們沒能讓玄燁選中,又有什么辦法呢,既然玄燁挑了這個小丫頭,做戲就要做足了,我不過是幾句好話而已,談不上什么恩寵?!?/br>
    蘇麻喇說:“您做戲,可是皇上呢?”

    玉兒看向她:“怎么說?”

    蘇麻喇搖了搖頭:“奴婢可不覺得皇上是做戲。”

    “可是舒舒她才……”玉兒內(nèi)心也有所動搖,“玄燁會嗎?”

    蘇麻喇道:“就看烏雅常在,自己的造化了。”

    日落前,大部隊都回到了營地,但皇帝尚未歸來,有人說皇帝去東邊視察河堤,晚些才能歸來,玉兒便派福全去接玄燁,擔心日落后野外有危險。

    可是皇帝卻先一步派人回來,說要接常在烏雅氏前去。

    眾目睽睽下,嵐琪上了馬車,一路被帶到皇帝所在的河邊,侍衛(wèi)、馬匹和獵犬都在遠處待命,水草萋萋,夕陽艷艷的河岸邊,只有皇帝一人孤獨的身影。

    嵐琪便命宮女留下,自己緩緩走來,然而她前幾天把腳崴了,走路很不靈便,自然沒法兒輕手輕腳,早早就弄出動靜,吸引皇帝回眸來瞧。

    玄燁起身,走向她,嵐琪忙福身行禮,但見皇帝牽了自己的手,說:“慢些走,仔細腳下?!?/br>
    “皇上,天很快就黑了,太皇太后很惦記您。”嵐琪說,“您要臣妾來看什么?”

    玄燁淡淡一笑:“沒什么,就在這兒坐坐?!?/br>
    “是?!奔热蝗绱?,嵐琪沒再多問,跟著皇帝來到河邊,玄燁攙扶她在石塊上坐下,將自己的風衣解下,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嵐琪卻擔心皇帝受凍。

    “起風了。”玄燁道,“跟你的人糊涂,眼瞧著日落了,也不叫你帶上風衣。”

    嵐琪笑悠悠:“知道皇上在等我,出門急了,不怪她們?!?/br>
    元宵節(jié)以來,已經(jīng)兩個多月,嵐琪幾乎熟悉了乾清宮里的一切,和皇帝之間,也再不是剛開始那樣謹小慎微,說起話來也更親昵隨意。

    但宮里是是非非,鐘粹宮還有個嘴碎的王嬤嬤,嵐琪知道自己是什么處境,就連布常在都好心提醒過,皇上這樣把她推在風口浪尖,可別是要捧殺了她。

    可是嵐琪想,她和皇帝無冤無仇,皇帝何必作踐自己,更何況在乾清宮伴駕的日子,除了默不出他教的字會挨罵,其余的時候,他都那么溫和,也那么悲傷。

    外人以為他們在乾清宮里有多親熱,實則很多時候,皇帝只是一個人發(fā)呆,哪怕是在乾清宮的書桌后,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折,他也會陷入悲傷。

    最開始的時候,皇帝就明說,他討厭任何人的安慰和可憐,所以兩個月來,除非皇帝提起,嵐琪從不會談到先皇后。

    他若是陷入悲傷,就算發(fā)一整天的呆,她也安安靜靜地陪在一邊,什么話都不說。

    嵐琪對布常在說,大不了,自己就當個宮女,大不了,把每一天都當最后一天來過。

    這輩子,能陪在他身邊,她已經(jīng)滿足了。

    誠然,人有貪欲,陪伴的日子越長,想要在一起的愿望就越強烈,若可以,她愿意一生一世都能陪著他發(fā)呆。

    “你看。”玄燁指著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河面,“魚跳起來了?!?/br>
    嵐琪說:“皇上很稀奇呀?”

    玄燁瞥她一眼:“你不稀奇?”

    嵐琪道:“臣妾小時候,爺爺常帶我來這里玩,那一頭,還有我家的地呢?!?/br>
    玄燁不屑:“你家的地?”

    嵐琪甜甜一笑:“是,是皇上的地?!?/br>
    玄燁摸了摸她的手,縱然披著風衣,也微微發(fā)涼,便道:“罷了,等天氣暖和些,我們再來,別把你凍壞了。”

    嵐琪卻拉著他的手說:“我不冷,皇上,天氣暖和就有蟲子了,這會兒多舒服?”

    玄燁想了想,抖開了嵐琪的風衣,與她并肩坐著,寬大的風衣將二人都裹住,這樣果然一下子就暖了。

    “皇上……”懷中人輕聲喚,可玄燁只是嗯了一聲。

    嵐琪抬眸悄悄地看他,他眼中是悲傷,是孤獨,是讓人心碎的痛苦,她收回目光,將腦袋靠在了皇帝的胸前,什么也沒說。

    就算,他只是要一個人來取暖,她也心甘情愿,她永遠無法取代赫舍里皇后,也從沒想過能有那么一天,她只是她自己,這就足夠了。

    驕陽西下,玉兒擔心晚歸的玄燁,忍不住帶著蘇麻喇,到帳子外頭張望。

    終于,東邊有人來,迎著夕陽余暉,玄燁和他的坐騎,都像鍍了一層金光。

    “主子,皇上懷里,還坐著一人呢?!碧K麻喇眼神好,說,“是嵐琪吧?!?/br>
    玉兒瞇著眼睛看,馬兒悠悠,風兒悠悠,玄燁帶著他的女人,緩緩歸來。

    “你說他,不是做戲?”玉兒說,“這樣刻意夸張,就怕不被人瞧見,還不是做戲?”

    “格格,咱們打個賭?”蘇麻喇笑道,“看看嵐琪這小丫頭,能有什么造化?!?/br>
    玉兒擺手:“你眼睛毒,我不和你賭。我只是沒信心,只是太心疼我的孫子,心疼他這一輩子,總是被丟下。我這個老祖母什么好都沒傳給他,卻把這硬如寒鐵注定孤獨的命,給了他?!?/br>
    玄燁一行,越走越近,玉兒恍然在孫子的身上看見故人的身影,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蘇麻喇趕緊來攙扶。

    玉兒道:“蘇麻喇,你知道嗎,皇太極曾問我,盛京好,還是科爾沁好。”

    蘇麻喇頷首:“是,您曾說過?!?/br>
    晚風清冷,眼角冰涼的,是她的眼淚,玉兒扶著蘇麻喇,穩(wěn)穩(wěn)地站定,說道:“盛京好。”

    【結(jié)束語】《宮檐》一書正文至此,請千萬不要誤會大瑣爛尾,本書分為《盛京篇》、《福臨篇》和《康熙初年》三段故事。按照歷史,后續(xù)內(nèi)容與我的另一本書《有種后宮叫德妃》重疊,為了報答讀者們五年來的支持,我將繼續(xù)《宮檐》的歷史,在我的微信平臺上,免費為大家更新后面與《德妃》重疊,但不同視角的故事內(nèi)容。

    大瑣作揖

    第《宮檐》下的我和大家

    大瑣曾在評論區(qū)回復一位讀者說,因為我需要把每天更新的內(nèi)容整理到一個文檔中,每天打開那個文檔,第一頁都是《宮檐》第一章內(nèi)容。

    于是我每天都會看到當年的玉兒,還不是后來驕傲霸道的小福晉,是最原始的還不懂得反抗的布木布泰。

    而且,原版本比大家看到的要多上兩百字左右,原版里皇太極和玉兒纏綿得十分火熱,也是在那樣的繾綣動情之下,皇太極說冷就冷,大半夜丟下玉兒就走。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曾想要一個吸睛的開篇,卻那么巧,注定了玉兒的一生。

    寫完《德妃》時,在讀者中超高人氣的太皇太后,讓我和大家做下了一個約定,就是要寫孝莊皇后一生的故事,可是我一拖再拖,從2015年1月31日(德妃完結(jié)日),到2017年10月(宮檐開篇),將近三年之后,才有勇氣開始寫這故事。

    玉兒是我筆下唯一一個,對愛情如此執(zhí)著的女主角,當然也因為只有她的愛情是破碎的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