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六種……不對,應(yīng)該是七種靈植混合釋放出來的。 “這又來了兩位天才煉藥師,元家主你可不能再說人手不夠了?!比艘惶みM(jìn)殿門,里面就傳來了一道略為陰陽怪氣的聲音。 蘇婉凝神看去,這殿里不僅僅有一群忙碌的煉藥師,還有幾個一看就知道不會煉藥的閑人。 “云兒為國君飼毒,如今毒性剛解;蘇姑娘更是徹夜煉丹,至今沒有休息。你到底是想要我兒子的命,還是想要我元家恩人的命?”元家家主不甘示弱地回嗆道。 蘇婉一看那先前發(fā)聲的人,但見其模樣三分刻薄,便猜到恐怕是章朗那廝的親人。 “元家主說得極是,元公子是大功臣,救了元公子的姑娘自然也是大功臣,當(dāng)以他們的安危為先?!痹壹抑饕话l(fā)話,旁邊一個筑基修士便附和道,看樣子是王室的人。 章家那位被他們兩個的嘲諷氣了個仰倒,如果不是顧忌著在王宮,恐怕早已動起手來。 白家家主比他聰明得多,一看三人進(jìn)來便上前,“晚婉長晚婉短”地喊著,顯然是想打柔情牌。 畢竟白晚婉出身白家,她生命的前十六年,白家可沒虧待過她。 蘇婉禮節(jié)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喚了聲“家主”,但并沒有順著他的意思上演一出家人相認(rèn)的動情戲碼,而是走上前,查看煉廢的幾種半成品丹藥。 “恐怕煉丹要幾人合力進(jìn)行。”蘇婉看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下了結(jié)論。 在場的一些人階煉藥師本來對她救了元凌云的事情還有些懷疑,但聽到她那么快就能看通訣竅,頓時扭轉(zhuǎn)了偏見。 這般眼力,煉藥才能恐怕確實(shí)不在元凌云之下。 元家家主也不在意她水平比自家兒子高,而是認(rèn)真與她溝通道:“確實(shí)如此,我們現(xiàn)在的計(jì)劃是由其他煉藥師提煉靈植的精華,我們?nèi)藷捴瞥傻ぃ蟾拍茉谒麄兌拘酝耆l(fā)前各煉制完一枚成丹。但問題是,我不知道你們的身體扛不扛得住。” 其實(shí)問題何止是這個,他們最多煉制三枚成丹,中毒厲害的共有四人,到底要拋棄誰? 第37章 爭鋒相對 “只是一枚丹藥的話, 我還能支撐。蘇姑娘身體不適, 恐怕不適宜煉藥。”元家要在國都立足, 在此事上元凌云不可能置身事外。 但蘇婉不同, 她既然找到了她的“表哥”, 只要元家將人保下,對方完全可以和江祈淵一走了之。 那位效忠于王室的筑基修士一聽元凌云應(yīng)聲,便搶下了話頭:“既然如此,兩位煉制的丹藥就留給二位皇子,如何?” 章白二人還待說話, 可看元家家主默認(rèn)的表情, 就知道自己沒辦法搶下丹藥來。 他們不敢得罪王室, 只能將希望的目光投向蘇婉。 蘇婉佯裝沒有留意到他們的視線,反而微笑著感謝了元家二人對自己的維護(hù):“多謝二位, 我倒也不是不能煉制一枚丹藥,只是, ”她說到一半, 稍稍停頓, 分別掃了眼牢牢盯著自己的兩個筑基后期的修士,“我想先弄明白幾件事?!?/br> “這種情況,你還弄什么事?”章家長老脾氣暴躁地駁斥了一句, 隨后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只能憋屈地將火氣強(qiáng)忍了下來, “只要姑娘你答應(yīng)救我孫兒, 我可以送你一個黃階法器?!?/br> 白家家主一聽, 也不甘示弱地開始搶人。 不過他比章家長老聰明,絲毫不對蘇婉甩臉色,而是和善地笑道:“婉兒有什么事?只要能做到,我一定幫忙?!?/br> “我的要求也很簡單,”蘇婉慢悠悠地說道,仿佛完全沒看到那兩個人焦急的神色,“讓白晚月進(jìn)宮,把當(dāng)初的事情,從我靈根怎么被廢,再到我嗓子怎么被毒啞,怎么一個人被留在云斷山脈的事情,說個一清二楚?!?/br> 她的表情在笑,可眼神卻異常地冰冷。 那位代行王室立場的修士聞言大駭,結(jié)合最近國都里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傳言,終于猜到了這個年輕女子是誰,竟然就是當(dāng)初因靈根被廢,傳聞在外香消玉殞的白晚婉。 蘇婉看到那章家長老霎時間難看的臉色,臉上笑意加深,看來又是一個知情人呢。 白家家主以前之所以不信她的說辭,是因?yàn)樗扇瞬檫^,卻什么也查不出。后來又尋思著她是不是受刺激過重,以致產(chǎn)生了幻覺。 他們白家捧她都來不及,如何會有人害她? 可她如今已是人階煉藥師,對當(dāng)年的事情理應(yīng)釋懷,畢竟自己也不是沒有求過藥。但她卻遲遲不肯回白家,難道當(dāng)初真的內(nèi)有隱情? 想到這里,白家家主一時間驚怒交加:“鄭兄,你看……”王宮不比他處,要人進(jìn)來自然要征得同意。 那位王室負(fù)責(zé)人思索了片刻,倒也不覺得事情難辦。左右不過是一個煉氣修士,還能翻出什么大風(fēng)浪不成? “行,我差人去請。” 有了王室的首肯,又有了白家家主的同意,白晚月進(jìn)宮的速度可謂是飛快。 她一路上都在思索,到底是為什么讓她進(jìn)宮,難道是章朗想見她?但又覺得哪里不對。 直到進(jìn)了偏殿,看到傲立其中的蘇婉,她才心里一慌,隱約猜到了什么。 看著眼前一眨眼就落淚,向眾人行完禮后就啜泣著詢問兩位兄長身體情況的白晚月,蘇婉不得不佩服這姑娘的心理素質(zhì)。 明明猜出了事情不妙,但還是能用最快的速度選擇最有利于她的姿態(tài)。 倘若自己不是人階煉藥師,而是普通的煉氣修士,光看白晚月那模樣,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她的話吧。 “白姑娘先別急著哭,”蘇婉在來國都的路上,不知與江祈淵一同演了多少戲,白晚月這一哭,幾分真幾分假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如我們來談?wù)劊?dāng)初我靈根被廢的事情?” 蘇婉這話說得慢條斯理,一邊說一邊翻看著旁邊放著的靈植。 嗯,王宮的靈植品相都不錯,可以減少處理的步驟。 白晚月一聽她這話,心神便是一亂。不過她面上不顯,反而哭得更厲害了:“二jiejie這話從何說起?在云斷山脈之時便是因?yàn)槟銘岩晌?、冤枉我,章大哥才一怒之下帶我先行離去。誰曾想……誰曾想后來獸潮爆發(fā),我們擔(dān)憂你的安危,再回去尋你,你已經(jīng)不見了……” 白晚月生怕她將自己誣陷她偷盜手鐲,以及她慫恿章朗故意拋下她好讓她死在獸潮之中的事情說出來,先一步扭曲了事實(shí)。 反正她剛才的話與事實(shí)的差別就是知情不知情獸潮、有沒有回去找而已,這種事情誰能證明是她是對的,還是蘇婉是對的?更何況她已經(jīng)與章朗商量過了,對方也會是這個說法。 “所以,我的嗓子也是我自己故意毒啞的?”已經(jīng)聽過一遍這個說辭的蘇婉表情動也不動,只是將靈植丟下,回頭看著她接著問道。 “這……我和章大哥畢竟不是煉藥師,采來的靈植中有幾樣有毒,也是情理之中?!卑淄碓驴此龥]有糾結(jié)之前的話題,以為她說不過自己,心中暗自竊喜。 至于后面這個問題,比起之前的就更加不重要了。 蘇婉沒有忽略她神色中的自得,搖了搖頭:“你說是就是吧?!?/br> 她與不與白晚月爭辯,而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黑色的瓶子,隨后看向了白家家主:“一命換一命,家主讓我將白晚月毒死,我便救族兄,這筆買賣,你看如何?” 蘇婉這話一出,白晚月駭?shù)眠B哭都忘了。 江祈淵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面容,生不出一絲憐惜的心思,只覺得這人真是又愚蠢又惡毒。 她居然會以為,只要蘇婉說不過她就不敢動手,可現(xiàn)在她與蘇婉的身份天差地別,白家家主又有求于蘇婉,哪怕是突然興起,蘇婉都能夠下手,更何況只是口舌之爭? “這……”白家家主也有些遲疑。白晚月雖然只是個三靈根,但天賦還算可以。而且蘇婉沒有證據(jù)證明當(dāng)初是白晚月害她不是? 蘇婉算是知道白家家主的性情了,這等優(yōu)柔寡斷分不清輕重之人,難怪他會相信白晚婉自己誤服有毒的食物。 “家主,族兄不過三十余歲吧。你可甘心看著他年紀(jì)輕輕就成為凡人,從此郁郁寡歡?這樣的話別說家主之位,恐怕連長老之位都無緣了吧?” 蘇婉也不想跟他討論白晚月到底是不是有錯。反正她的目的,只是想讓白晚月知道,原身好歹是因?yàn)闆]有了靈根才被放棄,而她有靈根又如何? 比不上原身就是比不上。 白家家主被她這一段話刺中了軟肋。他與夫人只有這一個兒子,想到他日后可能會有的下場,一咬牙便應(yīng)道:“我答應(yīng)你,可你也要救你族兄。” 原身是白家的人,靠著白家的資源修煉,哪怕后來放棄了她,可看在白家家主還為她幾次上門找元家求藥的份上,她為對方救了兒子,就算了斷了原身與白家的因果。 至于白晚月……她要對付白晚月哪里需要那么大的功夫,她只是想讓白家的人知道,他們會失去一個天才修士,都是白晚月從中作祟。 沒錯,她并不打算真的毒死白晚月,她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甚至白家家主不答應(yīng),她也會救白聘,只不過會換個方式對付白晚月罷了。 但其他方式哪有這種更讓人絕望?無論她的謊言多么天衣無縫,她都是一個隨時可以被犧牲的籌碼,就好像砧板上的魚,又或是拔了毛的野雞。 至于章朗,無人搭理落入塵埃的結(jié)局不是更適合他嗎? “家主……家主……”白晚月一看白家家主點(diǎn)頭,整個人都嚇懵了,哀求無效之后,又想求章家長老。 可章家長老氣她蠱惑章朗,恨不得將她丟出門外,哪里會為她說話。 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現(xiàn)在這個不遜色于元凌云的人階煉藥師,可就是他的孫媳婦。 白晚月連續(xù)被兩人拒絕,只覺大腦一片空白,她巡視了一圈,竟撲到了江祈淵腳下。 “真人……真人,二jiejie不是我害的,她不該這么對我?!?/br> 江祈淵看她居然求到自己頭上,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看起來有那么傻嗎?不支持自家表妹支持她? “別掙扎了,我也不為難你,這藥毒性發(fā)作得很快,不會比我被兇獸撕咬難熬?!碧K婉雖然一直在說著處置她的話,可神色里卻沒有絲毫的陰鷙,反而和平和一樣,溫溫的、淡淡的。 白晚月覺得在她眼中自己就像一只小小的螻蟻,自己的掙扎也好,謊言也罷,激不起她情緒中任何一絲的波瀾。 她知道無力回天,也不再掙扎,而是歇斯底里地大笑道:“你殺了我又能如何?能改變你那段悲慘的過去嗎?當(dāng)初確實(shí)是我給你的食物里加了黑市淘換來的毒素,讓你靈根被廢。看著你痛苦不堪,看著你被白家放棄的模樣,天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開心?!?/br> 白晚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起這些,大概是想在死前重溫一下自己一生中最輝煌的戰(zhàn)績:“我本來想放你一馬,可誰知章大哥顧忌名聲,不肯馬上與你解除婚約。所以,我就騙你們?nèi)チ嗽茢嗌矫},再在你喝的水里下毒,毒啞了你的嗓子,然后將你母親留給你的手鐲說成是我的,是你搶我的。 “然后章大哥就信了,他這次找不到靈植,已經(jīng)對救你失望,迫切需要一個擺脫你的借口,我正好給了他一個臺階。于是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你留在獸潮里,這樣他依然是個深情的世家公子,我依然是個善良的好meimei,多好。” 蘇婉只是想試著刺激她,沒想到她真如自己預(yù)料一般說出了全部的真相。 看著白家家主錯愕的眼神,蘇婉輕輕捂上了胸口:小姑娘,你受到的一切傷害,終于大白于天下,可是……你再也不會知道了。 白晚月以為她回憶起了痛苦的過去,更加瘋狂地大笑起來:“你現(xiàn)在眾人追捧又如何?你的靈根怎么恢復(fù)的?有奇遇還是得到了傳承?你旁邊的人看到你那么惡毒地想要害死我,他還會像以前一樣以為你是朵小白花嗎?白晚婉,你真可憐,你以前單純又善良,卻被人誤會惡毒要冤枉我,現(xiàn)在你真的變成那樣了?!?/br> 蘇婉對她話里話外的挑撥無動于衷,小白花?江祈淵會以為她是小白花,他瞎了嗎? 她也不管白晚月的發(fā)瘋,走上前便將藥塞進(jìn)了對方嘴里。后者想暴起傷人,卻被江祈淵驟然釋放出來的威壓鎮(zhèn)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將那藥吞下。 蘇婉看她試圖咳出來,又看她痛苦地在地上打滾,閉上眼輕舒了一口氣:“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那不是殺人的□□,它只會廢了你的靈根,毀了你的容顏,讓你無法說話。家主,可否請你將她也送去云斷山脈?” 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白家家主活剮了白晚月的心都有,哪里會不同意這小小的請求。 蘇婉看著她被丟在一旁,也不在乎白家是真的將她送走,還是暗地里將人折磨死。 這已經(jīng)與她無關(guān)了。 “那家主,我就先去煉藥了。” 章家長老固然想逼他給章朗煉藥,可聽了剛才的事,哪怕對方同意他也不敢答應(yīng)。 萬一白晚婉在藥里做了些手腳,誰又能發(fā)現(xiàn)得出來? 于是只能眼睜睜地看她取了靈植,施施然地前往隔壁的煉丹房。 第38章 情思與陰謀 也不知章家長老是否當(dāng)真死了心, 蘇婉七天后將丹藥交給白家家主時, 已經(jīng)沒有再見到那位長老的身影。 至于白晚月,根據(jù)白家家主的說法, 已經(jīng)差人送去了云斷山脈??粗鴮Ψ窖凵窭飳Π淄碓律钌畹膮拹阂约皩ψ约旱囊笄? 蘇婉只是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 也懶得去想她到底結(jié)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