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落日照孤村
祁家村,座落在平原西北的一個山坳中,臨著桑干河。 踏入村口,就是一條蜿蜒的泥石小路,兩邊多是樹木干草搭起的房屋,錯落有致。 此時已近黃昏,村中雞鳴犬吠,炊煙裊裊,形貌雖然簡陋,卻是生機勃勃,落日映照下,給村子蒙上了一層詩意,別有一番世外之地的安寧祥和。 花愷跟著祁老人走進村子時,這個小小的村莊就被驚動了。 如此偏僻的一個小村莊,常常好幾年都見不到幾次外人,尤其是如此俊俏非凡,貴氣逼人的少年。 一村子男女老少聞風(fēng)而至,把他當(dāng)猴兒一樣圍觀,其中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不知是不是地處邊地,學(xué)了胡人風(fēng)氣的緣故,作風(fēng)極為開放大膽,看向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像是要把他活吃了一般。 許是祁老人的原因,村中的男人也沒有將他這個外來者當(dāng)賊來防,目光中透著純樸和善。 直到花愷有些狼狽地來到祁老人簡陋的房子里,還有人提著一些雞蛋魚干rou脯之類的上門。 簡直是一家來,全村動員,還真是個好得嚇人得的純樸村莊。 祁老人也是好不容易將這幫熱情的村民給轟走,花愷才心有余悸地松口氣。 祁老人領(lǐng)著他一邊往屋里走,一邊唯唯道:“山野之民,不懂什么禮數(shù),讓小公子見笑了?!?/br> 花愷笑道:“老丈何必如此,此地民風(fēng)純樸,倒是比許多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之輩強勝百倍?!?/br> 祁老人滿臉皺紋的臉上綻開笑顏,他沒那么多想法,只聽得花愷是在稱贊自家人,就很是歡心了。 進到家中,又見他搓著手有些小心道:“家中簡陋,怕委屈了小公子?!?/br> 花愷看在眼里,暗嘆了口氣:“老丈,我不是什么嬌貴人物,能有一處棲身之地已經(jīng)感激不盡,反倒是我叨擾了老丈?!?/br> “哎,不礙的,出門在外,相互扶持本是應(yīng)當(dāng),當(dāng)不得謝的。” 祁老人生怕怠慢了對方,見他如此說,才略微放下了心,又扯起嗓子向一直在外頭舍不得離開浮云馬的小豆丁喊道:“狗娃!莫貪玩了,快去喊你爹爹回來,就說家里來了,讓他帶些野物,去安靖堡換些糧米回來?!?/br> 花愷不知道他說的安靖堡在哪,但聽來也不像什么簡單的事,連忙攔?。骸袄险?,在下不過暫歇一日罷了,您沒必要如此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的,那安靖堡也不遠,去去就回了?!?/br> 花愷見攔不住,干脆直接道:“您要這么做,就是要趕我走了?” 祁老人不知道他話中哄嚇之意,只以為真是自己哪里沒做對怠慢了人,慌忙道:“好好好,那就依小公子,不去,不去,狗娃,快去叫你爹爹回來就是?!?/br> “好噠!” 小豆丁雖然舍不得大馬,卻也懂事得緊,立馬甩開小短腿噠噠噠地跑開了。 花愷松了口氣,早知道這里人這么熱情,他就不來了,一個人過得久了,面對別人的熱情,他總會和有些負擔(dān)和抗拒。 除去這讓人難以招架的熱情,在祁家村這一夜倒是過得挺自在,也趁著機會,向祁老人和他的兒子了解這個世界,只是他們見識也有限得緊,所知不多。 祁老人家中只有這三口人,原本他三個兒子。 不過這三個兒子在七年前,宋太祖趙光義親率大軍攻伐北漢時,招募鄉(xiāng)軍時全去投了軍,雖然此戰(zhàn)滅了北漢,他兩個兒子卻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只剩二兒子得全性命活了下來,不過也失了一條左臂。 而且這個世界也在是因為這場戰(zhàn)爭而走上了岔道,原本他所知的歷史中,趙光義此戰(zhàn)之中,先敗遼軍,再破太原,攻滅北漢,是有宋一朝難得的勝仗,為進取幽云奠下了基石。 可在這個世界,這位宋太宗雖然也勝了此戰(zhàn),滅了北漢,但他本人卻在此戰(zhàn)中受過重傷,雖然保住了性命,卻留下了隱患,此后數(shù)年,就因舊患復(fù)發(fā),駕崩薨逝。 三子趙恒繼承帝位,倒比他所知的原本那位宋真宗早了十幾年登上帝位。 其余祁老人和他兒子所知也不多,都是些瑣碎事,花愷也聽不出什么來。 倒是對那位宋太宗有些好奇,堂堂九五之尊,竟然真的親上戰(zhàn)場,還負傷而歸,絕對是個奇葩。 所謂天子親征,許多時候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雖然跟著大軍一起,卻肯定是在被大軍層層保護,做個吉祥物罷了,只要能做到不瞎指揮、扯后腿壞事,就是明君圣君。 如果還能知兵事、曉謀略,能指揮大軍作戰(zhàn),那就是雄才大略,英明神武。 可無論哪種,都不過是坐鎮(zhèn)中軍,嚴防死守,又哪里可能真的親上戰(zhàn)場? 真正能上陣撕殺的,恐怕歷史上也只有屈指可數(shù)的幾位開國皇帝了。 這位倒是厲害,直接上陣撕殺,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 花愷拉著祁老人和他兒子說了大半夜的話,第二天一早起床,發(fā)現(xiàn)一家三口早已開始了一天的活計,連那顆小豆丁都不例外。 屋里矮桌上,還擺著一些吃食,是早為他準備好的早飯。 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混雜著一些不知名的草根之類的東西做成的饃饃樣的黑乎乎一團,又干又硬,還有股怪異的味道。 和著晾曬的魚干煮成的湯水,雖然有些腥,好歹有些鮮咸味道,總算能下咽。 想來之魚湯還是因為招待他才拿出來的,想起昨夜吃的東西,花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這村子的日子過得這么艱難,昨日那些村民竟然還能一見他這個外人,就送出了許多于他們來說很難得的東西。 默默地吃完那難以下咽,卻重得有些難以承受的食物?;◥鹁驮谛睦锉P算著怎么報答一下這家子人,還有這些個熱情的村民。 走到門口,正看到祁老人的兒子,祁二拿著一把刀,肩上跨著繩子,腰上系著個革帶,正要出門。 他好奇道:“祁二哥,這是要上哪去?。俊?/br> 祁老二憨厚一笑:“小公子您醒了,俺進山打獵去?!?/br> 花愷才想起昨晚聽說過的事,這祁老二當(dāng)過兵,上過戰(zhàn)場,手上也有幾分功夫,那把樸刀也是他在戰(zhàn)場上得來的,會一手飛刀之術(shù),想來腰上革帶中裝的就是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