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臉上有點小得意，“那個，我們在的頻道這一期的主題不是民生民計嗎？下午的時候要出外景，剛才組長讓你跟著去呢！”許嬌和伍雨萌是早就確定的實習(xí)生，被安插在同一個頻道，地方衛(wèi)視，關(guān)注南城人民生活的。

    對這個安排，伍雨萌從前是不會有一點意見的。她只是個大二的學(xué)生，能被學(xué)校推薦來電視廣播臺已經(jīng)很滿足了?？墒牵裉炜匆姇r茶茶，心里瞬間變得不平衡。都說有對比，才會有攀比的心。而現(xiàn)在，她跟時茶茶一比，好似落了下乘。

    “學(xué)姐，學(xué)姐？你怎么不說話？”許嬌有些不安地看著伍雨萌，其實剛才伍雨萌不在的時候，組長問她是想要留在辦公室跟后期一起學(xué)習(xí)剪輯素材還是跟著主持人一起去出外景，許嬌看著窗外的烈日，心里瞬間打了退堂鼓?！啊M長，我現(xiàn)在才大一，這種出外景的好機(jī)會就先給我學(xué)姐吧，她是我們系的尖子生，我明年還有機(jī)會……”許嬌找了個合理的看起來還很貼心的借口，將伍雨萌給推了出去。但現(xiàn)在她看著伍雨萌不怎么好看的臉色，有些不安，生怕是被伍雨萌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伍雨萌哪里還是在糾結(jié)這問題，只是現(xiàn)在許嬌的話讓她從時茶茶的影響力出來，正視起自己的問題，“我，去外景？”

    許嬌點頭，“嗯，是組長說的?！?/br>
    伍雨萌點頭，她只是實習(xí)生，上面分配她做什么她完成就好，第一天來報到哪里還有挑三揀四的機(jī)會？從茶水間接了水，伍雨萌跟著許嬌一塊兒回到辦公室。

    等下午時，伍雨萌要跟著拍攝組一起出去，卻發(fā)現(xiàn)許嬌還坐在位置上沒有動身，她不由提醒一句：“許嬌，走了啊，還等什么？”

    忽然被伍雨萌叫了名字，許嬌心里有鬼，在那瞬間，還抖了抖，而后轉(zhuǎn)頭，討好一般看著伍雨萌，解釋道：“學(xué)姐，我不出外景，只需要一個人跟去……”

    聽見這話的伍雨萌像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被身邊的人拉走了。坐進(jìn)電梯里，伍雨萌都還像是沒回過神來，問著身邊一起的工作人員，“徐姐，我們只需要一個出外景的實習(xí)生嗎？那許嬌在做什么呢？”

    被稱作徐姐的人回道：“嗯，組長說的一個出外景，一個在后期學(xué)剪輯素材。我們這個頻道，主要就是出外景，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就是現(xiàn)在這環(huán)境天氣，是有點艱辛?！碑?dāng)然艱辛了，七月夏天的太陽，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伍雨萌也知道自己不能抱怨，可她還是很好奇，“那徐姐，我能問問組長為什么要怎么分配？”怎么就是她要跟著臺里的主持人跑出來，做這種累死累活的事情？而許嬌就能在辦公室悠閑地吹著空調(diào)？

    “這個啊，就不清楚了。我當(dāng)時上樓去開會，不知道?！?/br>
    伍雨萌帶著一肚子的疑惑走到地下停車場，她還沒從自己怎么跟許嬌不同的疑惑里走出來，結(jié)果又遇見了同樣去出外景的時茶茶。

    “你怎么也出外景？”伍雨萌走上前問。

    時茶茶看著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伍雨萌，對她的話感到一頭霧水，“這不很正常嗎？實習(xí)??！工作啊，難道我現(xiàn)在要去食堂做飯嗎？”

    伍雨萌：“……算了。”對上時茶茶疑惑的目光，伍雨萌不想跟時茶茶交流自己跟許嬌待遇不同的問題，之前在時茶茶跟前，許嬌可是她的跟班，也算是一個“戰(zhàn)隊”里的人，現(xiàn)在要是才上班頭一天，就被時茶茶知道自己跟許嬌之間出了矛盾，這說出來，就是打她的臉……

    好在時茶茶原本也沒什么興趣，見伍雨萌不說，她也沒什么興趣，轉(zhuǎn)身跟上自己的大部隊上車了。

    時茶茶到了現(xiàn)場，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不過還是被眼前的情況給嚇了一跳。

    這一周她們頻道選出來的主題是針對身陷高利貸的家庭的采訪，最近這些年，小額高利貸款越來越常見，有的人為了借可能就一萬塊錢，最后利滾利超出本金幾十倍，導(dǎo)致了一系類的悲劇。今天時茶茶跟著主持人便是走進(jìn)這些幕后人的家里。在路上時候，主持人已經(jīng)跟時茶茶介紹過了這個案件的前期事件。這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為了娶媳婦兒，家里拿不出來女方要求的彩禮，只好去借高利貸。只不過錢是借到了，可最后女方也沒成為他的妻子。因為在婚禮前夕，放高利貸的人已經(jīng)找上門來，女方當(dāng)然拒絕背負(fù)共同債務(wù)，先行撤退，獨留男方一個人承擔(dān)高達(dá)幾十萬的債務(wù)。

    如今時茶茶就站在那個年輕人的家里，如果在這種天橋下臨時搭建的“帳篷”也算是一個家的話，潮濕悶熱，篷布搭建的帳篷不透風(fēng)不隔熱，原本外面就三十好幾的溫度，走在這里，時茶茶估計都快要四十度了?？諝饫镞€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藥味。

    這個年輕的男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工作，而是躺在這個家臨時用床墊制成的床上。因為一直還不上高利貸，他遭到黑打，現(xiàn)在一雙腿還沒好全，躺在床上，沒有工作的能力。

    時茶茶幫著攝影師在帳篷里打光，聽見主持人輕聲詢問現(xiàn)在她們生計來源。

    “啊喲，還能有什么賺錢的法子勒！我家老頭子年紀(jì)大了，白天在工地上搬磚，晚上就去撿垃圾，娃成現(xiàn)在這樣，我們也沒法子??！”還守在家里的這位明明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如今看起來像是六七十歲，因為家里獨子的婚事，早早急白了頭發(fā)。

    “那你們有向當(dāng)?shù)赜嘘P(guān)社會慈善部門求助嗎？”

    “求助什么勒？那些人，聽說我們是借高利貸欠下的一屁股的債，誰還要理我們?。俊崩蠇D人眼睛閃動著淚水，“也是作孽啊！”

    時茶茶環(huán)顧著自己現(xiàn)在身處的這個“家”里，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為過。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大家哦，明天的話，阿原把更新挪到后天，23333，日萬結(jié)束后，就完結(jié)啦！等，等一下下，啵啵你們！

    第74章

    眼前的這個看起來格外蒼老的婦人說的沒錯, 她們這樣的情況想要去尋求慈善機(jī)構(gòu)的幫助, 可能后者不會搭救。一來是城市里像是她們這樣的人家可能還不在少數(shù)，大家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欠下高利貸，如果這時候撕開了慈善機(jī)構(gòu)的缺口，那以后慈善機(jī)構(gòu)不就徹底變成免費的銀行？專門為了那些欠錢的人的提款機(jī)嗎？二來, 怕是人家慈善機(jī)構(gòu)也沒有這一項的專門基金吧。

    “我們能去看看他嗎？”主持人詢問到眼前的婦人。

    后者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伸手指了指最里面的白色的蚊帳, “因為家里出了這件事, 他脾氣有點不好。從前他不是這樣的，從前他還是一個好孩子，不是這樣的，不是……”

    時茶茶跟上前去，這個家里腳邊堆滿了雜物, 她看見蚊帳里躺著的男人, 有些心酸。

    原本三十歲左右的正值風(fēng)華正茂的男人，現(xiàn)在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樣，就算家里這時候有人來了，大約知道是電視臺的主持人，也無動于衷, 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一言不發(fā)。

    時茶茶從這個家里退出來，她背上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就在這帳篷的門口，剛才跟她們講話的那個中年婦人正彎著腰, 在一只水桶里洗著菜葉子。都是一些發(fā)黃的看起來被蟲蛀了的爛菜葉，這樣子，像是要做飯用。

    “您平常就吃這個嗎？”時茶茶蹲下身，也不嫌棄，自己伸手在那水桶里清洗菜葉。當(dāng)她摸到那一片片軟軟的觸感很不新鮮的葉子時，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這菜葉的糟糕。怕不僅僅是買的別人剩下的，估計這東西根本就不要錢，去菜市場撿來的吧？沒有一點水分，還臟兮兮的。

    “嗯。”老婦人眼睛有些紅腫，“家里沒錢，能省一點是一點，錢都還要給娃子治病，總不能就讓他這么一輩子殘廢下去吧？做父母的也不忍心啊！”看著時茶茶還沒有停下，老婦人伸手想要攔住時茶茶幫著洗菜的動作，“你還是去那邊站著玩吧，我來就好……”

    時茶茶微微一笑，“沒事沒事的，反正我在這里沒什么事情做，我就幫著您吧。”

    “那多不好意思！”

    “沒事的……”

    當(dāng)在帳篷里采訪結(jié)束出來的主持人高晶還有攝影師一行人出來，就看見門口蹲著一個很周圍環(huán)境極不相符的小姑娘，后者臉上居然還帶著溫和的笑跟身邊的老婦人親切聊天，就連臉上的汗水浸濕了頭發(fā)順著臉頰流下都沒功夫抹一把。

    剛才考慮到病人可能不太愿意見人的心理，高晶示意時茶茶可以關(guān)閉掉手里的燈光，所以時茶茶這才出來。高晶原本以為時茶茶會趁著這個機(jī)會去哪兒乘涼，沒想到居然還看見這樣一幕。

    高晶在最開始知道自己要帶一個實習(xí)生時，心里本來就不怎么高興。她從前家境不好，完全是靠著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在南城這個大城市里站穩(wěn)了腳跟。對現(xiàn)在城市里的那些個嬌嬌女，她向來嗤之以鼻。何況，當(dāng)知道時茶茶居然還是一個“大牌的后門”時，心里就更不高興了。這意味著，她簡直不是帶實習(xí)生，而是要供著一個祖宗??！

    所以從最開始，高晶對時茶茶的態(tài)度，就是敬而遠(yuǎn)之。不過現(xiàn)在眼前看見的這一幕，倒是令高晶對時茶茶有些另眼相待了。

    “茶茶?！备呔д驹陂T口喊了一聲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我們該走了?！睍r間不早，她們還要回臺里整理素材，剪輯視頻做后期處理什么的。

    時茶茶聽見聲音，跟身邊的老婦人道了一聲再見，然后這才站起來跟著高晶一行人一起走回車上。

    “高姐，你說，她們以后可怎么辦呢？”時茶茶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家庭，居然在這個年代，還有人連青菜葉子都買不起，需要節(jié)省那一點點的錢積攢著去給自己的孩子治病。

    高晶揉了揉自己的鬢角，她做法制專欄已經(jīng)有很長的時間了，各種案件見過不少，像是今天這一樁，在她的職業(yè)生涯中，見識到的不過算是滄海一粟，甚至都不是最嚴(yán)重最可憐的。其實，面對時，早就已經(jīng)變得麻木了。而現(xiàn)在聽見時茶茶的問話，高晶靠在座椅上，嘆氣，“你覺得能怎么辦？這事兒曝光后，難道讓高利貸把錢還出來嗎？還是說減免利息？不可能的，眾籌什么的，如果是你的話，你會在網(wǎng)上看見這種因為貸款而欠賬捐款嗎？不會的，多數(shù)人都不會。能怎么辦，慢慢還，或者遇見個好心人，幫他們還了……”最后一句，高晶明顯是在說笑。

    時茶茶像覺得有點失望那樣，耷拉著腦袋回到辦公室里。

    下班之前，時茶茶跟在后期剪輯師旁邊，將今天高晶的采訪又看了一遍。

    三十幾歲的人不想活，在高晶后面的這段采訪中，高晶詢問男子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男子原本不想講話，對這一切似乎變得麻木不仁。直到聽見高晶寬慰他說就算是在電視上播放也會給他打上馬賽克，男人這才輕笑一聲，然后開口：“我連命都不想要了，還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嗎？現(xiàn)在還沒有去死，是因為我媽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空隙地守著我，死不掉……”

    看見這一段時，時茶茶心里堵得慌。

    “我想死啊，那些人咋就那么壞呢！開始的時候說好了百分之幾的利息，但怎么就一周的時間就變成了十幾甚至幾十了呢！這，這不是擺明了要搶錢嗎??？”男人憤怒又絕望的聲音從音頻軌道里播放出來，誰聽了都能聽出來這里面失望和無措。原本就是一個不富裕的家庭，因為這一次變故，不僅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甚至完全看不見未來的希望。

    這段視頻還沒有剪輯完，就已經(jīng)到了下班時間。做后期剪輯的小哥哥不愿意加班，做這個專欄的時間還很充裕，分分鐘跟時茶茶說了再見，關(guān)上電腦就離開了辦公室。

    時茶茶是還有點沒回過神來，直到手機(jī)在桌上響起來，是江濯來接她了。

    時茶茶慢吞吞地站在電梯門口，等著電梯。下來的電梯還沒來，上來的電梯的門倒是先打開了。時茶茶聽見“叮咚”的一聲，下意識轉(zhuǎn)頭朝著旁邊看了眼，結(jié)果沒想到居然又撞見伍雨萌。只是這時候的伍雨萌比下午時她看見的要狼狽太多，額頭上甚至都還有一團(tuán)紅腫，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砸破了頭。

    伍雨萌心里這時候正憋著火，但在撞見時茶茶的那瞬間，剎那間就只想消失在原地了。她寧愿被所有人看見自己現(xiàn)在這模樣，也不想要被時茶茶看見。

    伍雨萌想要避開自己的那樣子，時茶茶不是沒看懂。她很有分寸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選擇尊重當(dāng)事人的意見，只是從包里拿出一袋濕巾紙，一聲不吭遞給伍雨萌。

    伍雨萌有點意外時茶茶的這個動作，可最后還是接受了時茶茶的好意，道了聲謝謝然后離開。

    很快時茶茶等的電梯也來了，走進(jìn)去到停車場，江濯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她好一會兒。

    江濯最近也是忙著辦理各種出國的手續(xù)，抽時間過來接時茶茶，卻發(fā)現(xiàn)似乎自己的女朋友不是很高興?！霸趺戳?？工作很累嗎？”江濯見她上來就問。

    時茶茶搖頭，“工作不累，心里累?！彼龑⒔裉旄@高晶一起出去采訪實習(xí)的事情告訴了江濯，“你怎么想？”

    江濯原本是想直接開車回家的，可現(xiàn)在聽見時茶茶的話忽然改變了主意，掉頭朝著另一個方向開去。

    “現(xiàn)在肚子餓嗎？”江濯在車上問。

    “還好?！睍r茶茶沒注意到這完全不是回家的路，她靠著車門，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當(dāng)江濯都已經(jīng)開了好長一段距離時，時茶茶才意識到現(xiàn)在的道路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她看著窗外的景象，“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正在開車的江濯回頭沖著她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不是一直很擔(dān)心住在橋下的那一家人嗎？現(xiàn)在下班之后，我們?nèi)タ纯纯偸强梢缘陌?？如果你真那么?dān)心他們的生活，現(xiàn)在網(wǎng)上購買蔬菜什么的都很方便，要不要今天試一試？”江濯問。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時茶茶完全沒有想到江濯居然會帶著她回頭，江濯的用意很明顯，知道時茶茶不開心，知道她想去看看在橋下的那家人，那就什么也不說直接帶著她朝那處去。

    “對了，我出來身上錢包里有一張一兩萬塊錢的銀行卡，如果你想幫他們，這點錢雖然是車杯薪水，但你覺得心頭舒坦的話，就拿去用吧。”江濯繼續(xù)說。

    如果是江濯自己，當(dāng)然不會理會這些跟自己無關(guān)的人和事，但江濯知道時茶茶跟自己不同，就像是最開始對奚映一樣，即便那時候時茶茶跟奚映還不是什么特別要好的朋友，但時茶茶還是會站出來。在江濯心里，有時候時茶茶就像是憤青一樣，路見不平還要拔刀相助，有點傻乎乎的還不考慮后果，就憑著一腔熱血，也不考慮后果。

    他開始是挺煩時茶茶這樣沒頭沒腦就因為想要去做，就把自己帶進(jìn)麻煩的行為，可是漸漸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qū)r茶茶這種行為變得縱容，甚至無條件去支持她，任由她“胡鬧”，而自己卻是始終愿意站在她身邊保護(hù)她。江濯想，可能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像是自己的女朋友這樣對萬事萬物懷著一種“為己任”的熱血，但是，他想，至少自己可以一輩子這樣站在時茶茶身邊，在她需要支持需要保護(hù)的時候始終站在她身邊。

    江濯想，自己成為不了激進(jìn)的甚至想要推動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前行的懷抱一腔赤誠和熱血的人，但卻能為了像是這樣的人的時茶茶遮風(fēng)擋雨。世界上多的是像是自己這樣中立對跟自己無關(guān)的事無動于衷的人，可是像是時茶茶這樣的，心軟到有時候看起來像個傻瓜，愿意麻煩自己勞累自己也想要幫助別人的人卻不多了。就算不為別的，江濯想，就當(dāng)做自己這是為了世界，盡一點自己的綿薄之力吧。做不到別人能做到的，看起來有點多管閑事的那些麻煩事，他不愿意做背后笑話這些人的旁觀者，愿意默默地支持這樣的人。

    “江濯，你是傻瓜嗎？”時茶茶是真沒想到按照江濯的性子竟然會主動招攬這些麻煩事，還是需要“破財”的。她看著在開車的年輕男子的側(cè)臉，“但我還喜歡?！睍r茶茶的聲音，一掃頹勢，變得興奮。

    江濯沒說話，但嘴角卻是微微翹了起來。

    看，就是這樣，其實想要讓時茶茶開心很簡單，只要自己站在她身后，默默地支持她，讓她知道自己在做“傻瓜一樣”的多管閑事的時候不是一個人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就好。

    第75章

    兩個人到目的地時, 南城的江河面上刮來一陣席卷著熱氣惡毒風(fēng)。

    江濯剛走到時茶茶身邊, 結(jié)果從車上跳下來的小姑娘就一頭扎進(jìn)了他的懷中。

    “江濯，對不起?！焙鋈灰幌拢犚姇r茶茶的這句話，他還有點一頭霧水, 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時候時茶茶對自己抱歉。

    江濯伸手想要將懷中的小姑娘給拉出來，可是時茶茶就像是一直小壁虎一樣緊緊地貼在他身上，怎么都不下去, 江濯深感無奈, 這樣的時茶茶頗是有幾分像是她小時候的模樣，就像是一塊小牛皮糖一樣，怎么可都不肯從自己身上離開。既然時茶茶不愿意離開自己懷中，江濯也不勉強(qiáng)，他的那只手轉(zhuǎn)而搭在時茶茶的肩頭, 而后低聲詢問道：“這又是怎么了？”

    其實沒什么, 只是一下忽然有了點情緒。時茶茶還將自己的臉藏在江濯的胸口，她是覺得自己有點沒臉?！爸拔艺f不想要讓你出國……”時茶茶忽然開口，聲音有點悶悶的，又像是委屈又像是小傲嬌，她雙手現(xiàn)在緊緊地拽著江濯胸口的衣服沒有放開, “我覺得對不起你，有點羞愧。我覺得如果我們之間隔了那么遠(yuǎn)的話，可能你就不會喜歡我了。江濯，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厲害很厲害, 以后肯定還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我沒有信心，擔(dān)心因為距離我們就沒感情了，也擔(dān)心你會喜歡上別的女孩子。她們說不定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比我善解人意，甚至，比我更了解你。我沒有自信覺得你是很喜歡我，所以我很害怕。我怕當(dāng)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但那時候的自己還很固執(zhí)地喜歡著你，那樣的話，我想我真的是太悲慘了。我很自私，我只想要被愛著，不想要做被拋棄的人……”

    時茶茶這番話，是江濯從來不知道的。

    當(dāng)時茶茶開口說這著時，江濯已經(jīng)有好幾次忍不住想要打算她的聲音，但都忍住了。但直到現(xiàn)在這一刻，他聽見時茶茶說自己不想要做拋棄的人時，江濯一手按在了她的后腦勺上，有點用力，將她抱得緊緊的。

    “不會，至少你在我這里，永遠(yuǎn)是不會被拋棄的人。”他當(dāng)初既然選擇了要主動去跟時茶茶牽手，就沒有再想過要松開?，F(xiàn)在聽著時茶茶的那些話，江濯心頭有些難受，他不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給了時茶茶安全感的人，不然，現(xiàn)在時茶茶也不會這么胡思亂想，甚至在聽見他要離開做交換生時有那么大的情緒波動。

    時茶茶：“現(xiàn)在知道了……”她說，因為江濯總是縱容她想要做的一切，她明明知道江濯是有多討厭麻煩，可因為她，江濯還是來了。

    江濯笑了笑，輕輕地?fù)崦鴷r茶茶的頭發(fā)，“那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說一聲對不起？之前沒能讓你感到安心？”

    打斷兩人的默默低語的是時茶茶的手機(jī)鈴聲，是她在網(wǎng)上叫來的外賣蔬菜和rou類到了，外賣小哥對她填寫的地址正感到疑惑，這時候的打電話詢問。

    時茶茶找到人后，接過那一口袋的食料，轉(zhuǎn)身朝著橋墩處走去。

    今天是時茶茶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簡易的“住宅”，對江濯而言，同樣也是第一次。

    在看見眼前用一張篷布包裹起來的“家”，江濯咋舌。

    從時茶茶的口中他了解到其實這一家三口都是外地人，來南城打拼了這么些年，房子肯定是沒買上的，但好歹一家人的收入還是勉強(qiáng)能在南城租房住，但現(xiàn)在，因為這一筆債務(wù)，連租房子的錢都沒有了，甚至還要為了生計發(fā)愁。

    在里面聽見動靜的老婦人走出來，看見時茶茶時，吃驚道：“姑娘你咋又來了？”又看了看之前沒有見過的顯得面生的江濯，更是一頭霧水。

    時茶茶將手里的外賣袋子遞給老婦人的手中，“我跟男朋友下班路過，就過來看看。雖然里面那位大哥看病需要花錢，但是你們也不能太虧待了自己呀，如果你們的身體都不行了，那這位大哥又要怎么辦呢？”說著，時茶茶將江濯那里拿來的卡塞進(jìn)面前人的手里，“我雖然知道這點錢只是一點點，可能對你們現(xiàn)在的處境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但一點心意，阿姨你收下吧?！?/br>
    “這，這不行，這可咋整！”老婦人從今天下午跟時茶茶的交流也知道她不過都還是個學(xué)生，就這樣接受時茶茶的好，她會感到良心不安。“你，這是你的錢，你自己收好！”

    時茶茶阻止了前者的推拒，勸說道：“阿姨，就算是你覺得這錢你不需要的，但是你也要為了這大哥想一想不是？每次去醫(yī)院治療都是一大筆支出，如果到了就醫(yī)的時間卻還沒有攢到那么多錢的話，可能就只有一再推遲治療的時間。這長久以往，你們不是還想要治好他的腿的希望不就變得越來越渺茫了嗎？我暫時還不需要用錢，這一點點，是我男朋友的一點心意，你就收著吧?！?/br>
    聽著時茶茶這么說，老婦人有些灰暗的眼睛里一下就流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