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雪啞然。

    “你這語氣…你確定你清楚自己也是改造人嗎？”

    卡列寧點頭，“我當然清楚?！?/br>
    “邏輯紊亂，這是我的性格中不該出現(xiàn)的問題?！?/br>
    西嶺雪皺眉，略微意動，手掌上顯示智人計劃的相關資料，青色的數(shù)據(jù)流動，她邊看邊嘆氣：

    “我沒立場評價什么?！?/br>
    “我也是智人計劃的受益者，做銀河的‘眼睛’也是我的夢想?！?/br>
    “但是——修改性格這做法聽起來可怕，cao作起來更是難度驚人啊?！?/br>
    “…就算我了解這事很久了，我都覺得這個提出智人計劃的銀河前輩…真是個鬼才啊。”

    瑞亞在門外和西嶺雪同步點頭，心中贊同學姐的說法。

    門內，卡列寧似乎笑了一聲：

    “西嶺，你就不奇怪嗎。”

    “銀河從來都是物理改造的行家，什么時候摻和進性格記憶這種很‘星河’的領域了？”

    西嶺雪一愣，“你什么意思？”

    卡列寧道：“你作為銀河系統(tǒng)半智人，檢測系統(tǒng)內流轉經過的所有消息，本身處在極高的地位，所以你更習慣于往下看?！?/br>
    “頭頂上高度不足，你的個性也沒心思去查探那些‘星空’是骯臟還是干凈?！?/br>
    “但是只往下看，你只會是銀河的‘眼睛’，成不了銀河的‘腦子’?！?/br>
    西嶺雪面色不虞，“卡列寧，想罵人直說，拐彎抹角沒意思?！?/br>
    卡列寧搖搖頭，“并不是。”

    “我只是揭露了一個很明顯的事實。”

    “智人計劃的核心，可能是一個有星河背景的銀河人?！?/br>
    西嶺雪噓他：

    “咋，從jiejie這里來挖消息了？”

    “改造成功了，來刨老東家的門了？”

    卡列寧搖頭，“我只是想到了一個人的背景信息?！睂ξ液苤匾娜?。

    “她背景信息中的一位親人，和我剛描述的智人計劃指導，經歷背景很類似?！?/br>
    西嶺雪：“…”

    西嶺雪無語，“所以繞了一圈，你其實只是想從我這里，問智人計劃領頭人的名字，對不對？”

    卡列寧點頭。

    西嶺雪翻眼睛：“那你直說啊?！?/br>
    卡列寧笑道：“智人計劃相關，對于你是燈下黑，有屏蔽效果?！?/br>
    “而且，你也不愿意告訴我智人計劃相關的消息——別反駁，當初十八個月的實驗期這個具體時間，你都不愿意講?！?/br>
    西嶺雪撇嘴：“真是牙尖嘴利?！?/br>
    “喏，給你看?！?/br>
    “人家名字大喇喇的根本連個馬賽克都沒有?！?/br>
    說著，西嶺雪伸出青色的手掌，展示給卡列寧。

    卡列寧盯著瑞初的名字，點頭：

    “我猜的沒錯。”

    作者有話要說：　　倒數(shù)第三張

    第194章 猜想

    世事無常, 巧合頻生。這是一種通行的取信說法。

    但也有一種說法, 叫做, 世上本無巧合，所有的巧合不過是必然的某種呈現(xiàn)。

    瑞亞說不準自己相信哪一種。

    眼前虛掩的房門像是一團云霧謎團, 將解未解, 內里兩人的談話聽的瑞亞心中好笑又略微好奇。

    她其實對自己原身的那個父親, 一點興趣都沒有。

    病房里，卡列寧在對西嶺雪闡述自己的一系列猜想。

    瑞亞在外面邊聽邊點頭，覺得站久了姿勢不舒服, 她還換了一只腳做為支力點。

    毫無疑問, 改造過后的學長，智商沒有一丁點的下降——相反, 隨著本性中迂善的徹底根除, 他的智慧只會愈發(fā)鋒利。

    原來他可能不愿意深究的現(xiàn)象, 現(xiàn)在他會追查；

    原來他也許心懷不忍于禮不合的事情, 現(xiàn)在他做的如魚得水。

    比方說，通過各種方式，搜集瑞亞的背景信息，并暗搓搓的幫助瑞亞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隱雷。

    斷續(xù)的聲音從房門里傳出來。

    “…沒錯，我見過智人計劃的指導，隔著改造艙?！?/br>
    “中年人…眼睛和瑞亞長得很像?！?/br>
    “對，遺傳決定了高度重合的五官，其所有者很可能親緣關系很近。”

    西嶺雪感到難以置信：

    “就因為這個，你懷疑計劃指導是學妹的長輩？”

    “卡列寧, 這也太扯了。”

    卡列寧坦誠道：

    “確實牽強。”

    “所以，這只是猜測?！?/br>
    瑞亞的五官在他記憶中銘刻清晰，所以這現(xiàn)象令他警醒。

    “同時，我的猜測不止一個?！?/br>
    “‘疑似長輩’這僅僅算是個好猜測，還有不好的。”

    接下來，卡列寧又闡述了一番他的觀察，西嶺雪時不時發(fā)問，瑞亞在外面聽的搖頭不止。

    “首先，我曾經在銀河基地瑞指導的工作室中，見到過瑞亞的資料?！?/br>
    當初被改造者作為實驗品，陳列在實驗室中，實驗臺上就存放過瑞亞的資料，卡列寧看的清清楚楚。

    他舉起一根銀色的手指，對著西嶺雪舉證。

    “其次，這些年，我一直從你這里搜集瑞亞的信息，她的每一次成績每一次負責的工程星球——她的晉升一直非常緩慢，軍功批不下來，軍級漲不上去?！笨袑庁Q起第二根手指，補充道：

    “西嶺，經手你這里的消息非常多，你清楚的，瑞亞這幾年的成績多么漂亮，竟然只是個七隊隊長。”

    連一隊都不是，老老實實的按照功績計算，瑞亞的成績單足以讓她平步青云，走上星河中高層，不用漂泊在荒蕪太空的一線，卡列寧如此道。

    這話西嶺雪也反駁不得，但是她皺眉反問：

    “學妹的晉升可能確實有幺蛾子?！?/br>
    “但是——注意，我要說的是但是，聽得出來，你一直在極力暗示瑞指導和瑞亞的關系——但是，以上你舉得兩點例子，長得像，有資料，學妹晉升慢，這八桿子打不著啊?！?/br>
    西嶺雪費解攤手道。

    “…”卡列寧平淡的看了一眼西嶺雪，問道：

    “你自己就是銀河人，銀河人有什么尿性你最清楚。”

    “唯物，喜好研究成性，道德感淡漠，對不對？”

    瑞亞一個星河新人，何德何能會讓她的詳細資料出現(xiàn)在資深銀河人的桌子上呢？

    總歸，不會是很好的理由。

    西嶺雪沒吱聲。

    “還有，我這里還有第三點疑處?！笨袑幷f著掏出自己的光腦，銀色手指敲擊屏幕，調出來了一些圖片，西嶺雪湊過來看，發(fā)現(xiàn)是星海圖書館的檢索圖景——

    檢索詞是復式檢索：【瑞初；銀河；研究成果】

    細看，那些論文資料的名稱綜述看的人心驚膽戰(zhàn)，西嶺雪不過草草一覽，就看到了很多駭人的文字——

    【人類進化的拐點出現(xiàn)了，讓我們討論一下記憶剝離的可能性…】

    【…作為一個發(fā)生過自體記憶剝離的人，我在此呈遞一份關于自我的研究報告，報告中將會深刻討論記憶的‘實體’‘虛體’可能性，以及記憶和人工智能的兼容性】

    【…這是一個偉大的發(fā)現(xiàn)，將會是人工智能超脫于原本的制約，真正成為物種的一次機會】

    【偉大的文明誕生之機已經出現(xiàn)，情感和記憶作為進化賦予人類的雙刃劍，我們可以將其的作用發(fā)揚光大，一做二，二為三，熱愛的熱愛，工作的工作，各司其職，各得其所】

    西嶺雪：“…”

    西嶺雪覺得自己的眼睛騙了自己，這些字每個她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她隱約從這些短短的文字中品嘗出來了詭異的意思，但她卻一個字沒有提。

    卡列寧偏頭看西嶺雪臉色不對，青色光芒映襯下，精神體面色看起來更顯青白，他不動聲色，甚至體貼的幫著西嶺雪翻頁，邊說：

    “同樣是銀河人，你看起來應該比較有感觸。”

    有感觸個屁，老娘快嚇死了，西嶺雪心中吐槽，一面催促卡列寧快點翻頁。

    后面的內容畫風一變，變成了更加奇怪的研究方向，看上去文字邏輯未必那么清晰，很像是實驗日記：

    【…從未被人發(fā)掘過的課題，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子息作為遺傳規(guī)律的延續(xù)，反映出的絕不僅僅只是五官的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