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林染的手伏在陽臺上。

    “不是。”

    第37章

    得到否定的答案, 沈奪似乎松了一口氣, 臉色好了一些。

    林染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才將窗簾拉上，剛剛一激動拽掉的那兩個卡子就懸在空中，上頭的窗簾布也垂下來好大一塊, 她也懶得弄，走到茶幾旁將電視關(guān)掉。

    沙發(fā)上，那兩盒套套靜靜躺在那里, 應(yīng)該是從他衣服口袋掉出來的。

    林染原地站了一會, 把那兩盒東西塞到茶幾底下的置物架上。

    接下來的兩三天，林染很忙，專柜的事情定下了，分部的經(jīng)理是譚浩的朋友，比較靠譜, 剩下的雜事以后就由他處理, 按時跟加拿大總部匯報就可以。

    這幾天，沈奪沒有聯(lián)系林染，她惦記他的病，又不敢打給他，只能問林漾。

    林漾說：“他連著發(fā)兩天燒呢, 去醫(yī)院打了退燒針才好一些?！?/br>
    林染一下坐直身子，“現(xiàn)在呢？”

    “好像好多了?！?/br>
    “有人照顧他嗎？”

    林漾說：“放心吧，有胡鬧他們哥倆呢?！?/br>
    林染稍稍放心了些，“他沒有回家么?！?/br>
    林漾：“我聽胡鬧說, 自從十月一回過一次之后，到現(xiàn)在好像也沒有回去過，哎，反正這一年多他都不怎么回家的。你就知道問，擔心他你自個找他去，別老讓我當傳聲筒。”

    林染咬了咬牙，“我不跟你說了，掛了。”

    寢室門口。

    林漾聽著話筒里嘟嘟嘟的忙音，切了一聲：“就知道跟我耍威風(fēng)?！?/br>
    一旁的胡鬧偏了頭看她，“她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各種問唄，看他們兩個就累得慌。”林漾拿過他手里自己的背包：“我走了啊?！?/br>
    胡鬧一把拉住她，“哎哎哎？誰讓你走的？”

    林漾被他懟在墻上，一臉茫然，“?。俊?/br>
    胡鬧壓下身子，指了指自己的嘴。

    林漾抿著唇，踮起腳跟親了他一口，剛剛離開，胡鬧的唇就追了過來，使勁兒吮了幾下，最后咬了她一口，惡狠狠的說：“想蒙混過關(guān)啊你，你不乖，我早晚收拾你。”

    林漾小臉紅紅的，胳膊抵在他胸口，往外推他，“你走開一點啊，一會讓我同學(xué)看見了?！?/br>
    他一點也不在意，“看見怎么了？我親我女朋友，誰敢說一個字我撕了他嘴?！?/br>
    林漾錘了他胸口一下，“哎呀你一天兇巴巴的，別人還以為你是黑社會呢?！?/br>
    她的手又小又軟，砸在他胸口跟撓癢癢似的，胡鬧一下捉住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語氣軟了一些，“小漾，你別住寢室了，搬出來跟我住吧?！?/br>
    林漾的小手僵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不行，我姐知道要殺了我的?！?/br>
    “她下周就回加拿大了，你不說，她怎么知道？”

    胡鬧胳膊一圈，把她摟懷里，捏著她的小耳垂，有點可憐似的，“我不想這樣每天跟你分開了，你不想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么。”

    林漾猶豫著，“我姐說有事沒辦完，可能還得待一段時間?！?/br>
    胡鬧把她松開，退了一步，“你要不愿意，那就這個寒假也行，我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

    林漾似乎有點動心，可一想又不行，“我爸說讓我過幾天放了假就去加拿大呢?！?/br>
    胡鬧松了手，背靠在墻上，皺著眉十分不滿，“每次放假都要去，給我一個假期還不行么?！?/br>
    林漾覺得他好像有點生氣了，貼過去抱著他的腰，仰頭哄他：“別這樣嘛，我一年只見他們一兩個月，大部分時間都跟你在一起，還不夠么?！?/br>
    他把臉撇到一邊去，“不夠?！?/br>
    林漾伸手使勁兒捏他臉上的rou，本來他就故作嚴肅，這一弄把他的臉捏成各種形狀，倒有點滑稽，林漾咯咯笑：“你好像個小豬哦?！?/br>
    胡鬧一下?lián)е阉麄€人往上提了提，林漾忽然懸空，下意識緊緊摟著他脖子，“哎！”

    胡鬧板著臉：“你再弄我，信不信我今晚不讓你回去了?！?/br>
    這一提，林漾趕緊看了眼手機，一下從他身上滑下來：“糟了，還有半分鐘，我真得走了。”

    她轉(zhuǎn)頭跑了兩步，又回頭，“我姐他們倆這樣子不是事兒，我們得想個法子幫幫他們?！?/br>
    胡來愣了愣：“怎么幫？”

    “再議，拜拜！”

    小姑娘扔下這句話，風(fēng)一樣刮進寢室樓。

    胡鬧舔了舔嘴唇，眼睛順著樓道窗口向上，看著林漾一路爬到七樓。

    這個冬天的雪來得晚，一月一號那場初雪過后，似乎就跟開了閘一樣，下個沒完。

    今天又是一場鵝毛大雪，整個帝都銀裝素裹，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沈奪忙完工作室的事兒，來到魚骨巷。

    還記得林染走后不久，他來到素悄，發(fā)現(xiàn)大門居然是敞開的，他滿懷希望跑進去，沒有看到林染。

    院子里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看樣子有八|九十歲了，精神抖擻，眼睛一瞪跟銅鈴似的，精瘦，披了件老漢衫，手里拿著以前那種煙袋鍋子，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煙。

    老爺爺聽了沈奪的來意，才說這房子是他剛剛買下，準備在這養(yǎng)老。

    沈奪好言好語，想把這房子從他手里買過來，老頭就是不答應(yīng)。后來沈奪退了一步，給老爺子買了很多吃的用的，各種禮品，說這院子以前是他老婆的，求他能不能別動這個院子，就讓它保持原樣。

    老頭答應(yīng)了。

    從那以后，沈奪隔三差五就過來看看，老爺子也挺守信用，連林染的工作臺都留著。時間一久，沈奪倒是跟他成了忘年交。

    以后再過去的時候，不單是想看房子，也想看看老人家。

    沈奪一推開大門，就發(fā)現(xiàn)老爺子正扯著苫布蓋院子里的煤球。

    他趕緊小跑過去，接過他手里的苫布，“章爺爺，你怎么不等我過來，快進屋去。”他個子高，力氣又大，幾下就把小山一樣的煤球蓋好。

    老爺子站在門口，背著手笑呵呵看著他，“你來得正好，隔壁老王上他閨女家了，我正愁沒人跟我下棋呢?！?/br>
    屋子里燒了爐火，很暖和，沈奪一進去就脫了外套，轉(zhuǎn)頭一看，老爺子正在那擺盤呢。

    他幫著把小桌子搬到火炕上，兩個人盤腿一坐，開始下棋。

    往常沈奪為了哄他，總是輸?shù)牟涣艉圹E，這會兒卻明顯有些分神，老爺子看出來，吃了他一個兵，漫不經(jīng)心的問：“有心事？”

    沈奪抬起的手一頓，“嗯，”他說，“章爺爺，她回來了?！?/br>
    老爺子抬起眼皮，“見過了？”

    “嗯?！?/br>
    “那是好事，你怎么不高興？”

    沈奪挪了一步馬，咳嗽了幾聲，“有什么可高興的，她馬上又要走了。”

    老爺子抓起一旁的煙袋鍋子，捏了點煙絲塞進去，點燃，吸了一口，“你走錯了。”

    “嗯？”

    “把那個馬給我撤回來，馬走日，這都忘了？”

    沈奪放下棋子，“算了，我認輸，不玩了?！?/br>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放不下，就追回來唄，你這個年輕人，難道還要我這個老頭子教你不成？”

    炕頭熱乎乎的，沈奪躺平了，倆手墊在腦后當枕頭，他的病還沒好利索，一直在咳嗽，這會兒的熱炕頭正舒服。

    他看著天花板，沒說話。

    老爺子問：“還別扭著呢？”

    沈奪閉上眼睛，裝睡。

    老頭沒再說話，過了會，他扯了個小毯子給沈奪蓋上。

    沈奪睡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被一股飯香勾醒了，是他喜歡的醬茄子的味道，他下地穿了鞋，想去廚房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還沒到廚房門口，就聽里面有動靜，他也沒想那么多，掀開簾子就進去了，“章爺爺，燜飯了嗎？”

    里頭的人一回頭，沈奪愣在那里。

    林染系著圍裙，手里拿著鍋鏟，茄子還沒出鍋，她瞪大了眼睛，手僵硬的停在空中：“你……”

    “丫頭，小菜洗了，蘸醬吃?！崩蠣斪訌耐饷孀哌M來，手里掐了把小白菜，看到沈奪，就把小白菜塞給他，“你醒了？那你洗吧，我得看看我那魚去?！?/br>
    沈奪趕緊叫了一聲：“章爺爺，她？”

    老爺子回頭：“我沒跟你說過，我有個徒弟嗎？”說完，老爺子給他使了個眼色，竟然笑的有點俏皮，轉(zhuǎn)身就走了。

    只剩兩個人在廚房里。

    氣氛有點尷尬，沈奪悶了半天，終于憋出一句話來，“原來章爺爺是你師父。”

    林染輕輕嗯了一聲，“你怎么來了?！?/br>
    沈奪用清水沖洗小白菜，沒有看她，“我總來?！?/br>
    林染頓了一下，隨后關(guān)了火，把菜撥到盤子里，沈奪忽然接過去：“我來吧?！?/br>
    她來的時候并不知道還有別人，所以這會又炒了兩個菜，三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老爺子興致似乎不錯，天南地北的胡侃，還必須兩個人搭腔，不說話就一直問，問到你理他為止。

    這頓飯的氣氛看起來很好。

    吃完飯，林染起身收拾，老爺子把碗一推，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丫頭，你把我煙袋鍋子拿過來，小子去刷碗?！?/br>
    沈奪聽了，沒二話，撿了碗端到廚房去刷。

    他回來后，屁股還沒坐熱，老爺子抬了抬下巴，“劈點兒柴吧，院子角落里有斧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