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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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瑤心道:“這大夫長得倒不錯,難不成云萍和華裳所言就是他?”熙瑤扭頭又看了一眼,見他雖臉面扭曲,卻還是挺俊的,尤其惹人憐。 “公子,你真的沒事嗎?”熙瑤不放心地問。 那公子像是沒力氣說話,眼睛依然半閉著,只是拼命擺手,估計是死要面子,不想熙瑤看他痛苦狼狽的樣子。 熙瑤尋思:“這家伙,看模樣道行還不淺,比我強得多了。都不知我洗澡的時候,他有沒有偷看,既然他說沒事,倒也好?!?/br> 于是,熙瑤順勢說了聲“后會有期”,便要離開。 那公子突然在身后喊住了:“姑娘別走!” 熙瑤又轉(zhuǎn)身走了回去,問道:“你還是想讓我為你找個大夫來,對吧?我這就去!” 那人一邊翻滾,一邊道:“不!不是!你不要走,我突然想起了你的名字,但是又忘了……” 熙瑤好生奇怪地問:“公子,我們真有那么熟嗎?” 慢慢地,那人的疼痛癥狀似乎平復(fù)了些,他皺著眉頭坐了起來,一整張臉擱置在自己的雙膝,雙手不停地揉撮著太陽xue。 熙瑤見他身上沾滿了塵土和雜草,便過去幫著他清理了一下,又扶著他站了起來。只見他雙目含情地看向自己,道:“我想我們不止是熟悉這么簡單吧!” 說罷,他便要來拉熙瑤的手。 熙瑤忽然想起,她大哥熙沅平時同女孩兒搭訕,開場白大概也是用的這句,于是趕緊后退半步,朝那公子擺擺手,道:“不好意思哈,我突然記起還有什么事兒要做,既然公子病疼也好了,那么我也得走了! 說罷熙瑤一晃身,便朝浮云觀的方向走遠了。 這段時間以來,每日早膳過后,陸黎都會自覺地去那石洞練劍,今天也不例外。熙瑤回到浮云觀的時候,陸黎又練劍去了。 熙瑤見天仁老兒一個人在伙房做午餐,就自覺過去幫忙添柴看火。 陸黎練功完畢回到浮云觀用午膳時,熙瑤發(fā)現(xiàn)他今日面容也挺憔悴,于是問道:“陸黎你怎么啦?是不是練劍又走神了?” “不是,只是不知怎的,練著練著,突然心口很疼,頭也很疼。”陸黎道。 熙瑤好生奇怪:“我方才在小山上見到一公子,好像也是你這個癥狀?!?/br> “真的?”陸黎雙目瞪得滾圓道。 “千真萬確?!?/br> 熙瑤于是同陸黎把方才在小山上看到的事兒說了,沒想到兩人連發(fā)病的時辰都是一模一樣,陸黎有些不相信。 此時,天仁老兒走了進來,陸黎問他最近本地可有什么疫情發(fā)生。天仁老兒說沒有,他每天早上都去集市買菜,也沒見到有什么不對的人或事。 “難道是有人對你倆施了法?”熙瑤疑道。 天仁老兒一邊歪著個頭用膳,一邊道:“也不像啊,你倆離得這么遠,一個在山上,一個在石洞里,相隔至少一里地,就算施法,也不能同時呀?!?/br> “說得也是?!蔽醅庌D(zhuǎn)臉問陸黎,“那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 陸黎先是臉有點紅,隨即道:“我好像,丟了什么東西?!?/br> “那是什么?和我一樣丟了絲帕之類?”熙瑤問。 陸黎笑著搖頭:“我一男兒,要絲帕做什么?” “我只是打比方哦,那要么,是丟了劍?” “劍在這兒!”陸黎指指一旁矮幾上的劍。 “那是丟了……丟了臉?”熙瑤說著說著,就有點不懷好意了。 沒料陸黎卻意外回答:“快了,快接近答案了,你繼續(xù)說,繼續(xù)提示我。” 此時,天仁老兒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小子你是失憶了!部分失憶!” “對,對,就是部分失憶!” 這就更離奇了。一個人好端端的在山洞練劍,沒招惹誰,也沒喝什么藥,也沒受傷,怎么就突然頭疼心口疼,然后部分失憶了呢? “那你現(xiàn)在無礙了吧?”熙瑤問陸黎。 陸黎攥緊拳頭在他們面前晃了晃,以示強壯:“我沒事,好得很!” 熙瑤于是又想起小山上那個公子,難不成,他也失憶了?卻不知他是部分失憶?還是完全失憶?若他經(jīng)歷和陸黎一樣,那他道行高,現(xiàn)在身體也便無礙。 午餐結(jié)束的時候,熙瑤發(fā)現(xiàn)自己的絲帕不見了。那上頭寫著兩個字,她還總提醒自己那很重要,千萬不能丟,但今天就丟了,她覺得也真是對不起自己。 卻聽陸黎道:“丟就丟了唄,不就一個絲帕么?待會兒我練完劍,就陪你去買個新的?!?/br> 熙瑤白了一眼,道:“可我上頭寫了字,似乎對我很重要?!?/br> 陸黎大笑,食指敲了敲熙瑤的頭:“笨啊,你就不會在那個新的上頭,也寫上兩個字啊?!?/br> 熙瑤點點頭:“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在浮云觀等了大半天,熙瑤總算等到陸黎收工。兩個人來到集市,看了好幾個賣絲帕的攤位,都沒有找到熙瑤喜歡的花色。熙瑤也明白自己是個很挑剔的人,什么事兒都不想委屈求全。 陸黎道:“女孩子家不能沒有這個,那就先隨便買個吧。下次看到喜歡的,再買便是,也花不了多少銀子?!?/br> 于是就近一個攤位買了個絲帕,因不中意,熙瑤也就沒有在上頭題字。 天晴了又雨,雨過了又晴。熙瑤這段時日四處游蕩,看遍周遭美景,亦嘗過人情冷暖,酒醉酒醒后,終知仙界人界,其實沒什么兩樣。 很快,三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潆S塵、秋葉黃透之時,陸黎的劍法也練得有些眉目了。 那日,熙瑤想試試陸黎的真本領(lǐng),便把他約到小山上。熙瑤喚出靈劍,陸黎亦拿著他的配劍,兩個人在破道觀前的草地上擺開了陣勢。 打斗開始了,熙瑤一個箭步?jīng)_上去,騰升到空中,一劍朝陸黎劈下!陸黎閃身錯步,待熙瑤還未落地,陸黎長劍便是一挑,熙瑤飛起一腳,將陸黎的長劍彈開,接著靈劍朝前一刺,將陸挫步后仰躲過…… 后來熙瑤暗暗運氣,陸黎為了抵擋熙瑤,也一道運氣。周遭樹木紛紛掉葉,在空中胡亂飛舞,轉(zhuǎn)眼間就在草地上堆積了薄薄的一層。 二人打了三十幾個來回后,熙瑤依然沒能占上風(fēng)。再打下去也是疲倦,熙瑤只得偷偷運了些許法力,這才贏了陸黎。 由此看來,陸黎的武藝確實比之前在紫霞峰的時候進步了不少。熙瑤將此事告知了天仁老兒,為此,天仁老兒也總算釋懷了。 看著別人一個個心愿達成,而熙瑤的心愿呢?她那方絲帕上留下的那兩個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熙瑤不得而知。 第040章 鳳族公主 這日一大早, 熙瑤剛要起床,大哥熙沅卻來了??此菨M面春風(fēng)、穿戴整齊的樣子,想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兒。 “大哥,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熙瑤問。 “你師尊說的唄?!蔽蹉錉N笑。 “大哥這是要帶我出去是吧?”熙瑤又迫不及待問。 “對!” “去哪呀?” 熙沅發(fā)束一甩, 神氣活現(xiàn)道:“去木之國赴那鳳族三公主的一面之約!你是女兒家,對女兒家更了解些, 跟我一起去如何?” 熙瑤一聽,臉頓時煞白煞白, 上次她將那鳳帝側(cè)妃的兒子不小心害死, 結(jié)果差點被鳳帝生吞活剝, 于是找了個借口,撲倒了繼續(xù)睡著。 熙沅二指一點,一帶, 熙瑤身體就不聽使喚地朝他那方飛去。與他撞到了一起。 低頭看看自己睡袍加身,熙瑤驚叫一聲,趕緊縮身下去,鉆進了錦被中。 在錦被中露出一張臉, 熙瑤道:“大哥,鳳族那地方我去不得,我那次弄的麻煩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三公主一見到我,必定連你一起攆走,我不想害了你?。 ?/br> 熙沅手指點了一下熙瑤額頭道:“六妹,就你這木頭疙瘩不開竅!三公主乃鳳后所生, 鳳后如今失寵,將那側(cè)妃當(dāng)作仇家,你殺了側(cè)妃的兒子,就等于殺了三公主她仇家,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攆你?” 熙瑤還是拼命地搖頭擺手:“可是萬一,萬一被鳳帝撞到,發(fā)現(xiàn)我這小命兒還好端端的,不會刁難我,把我捉起來么?” “那要么這樣,我施法將你變作五弟的樣子,你道如何?” 熙瑤與五哥本生得有四五分相像,長相都隨了娘。若將熙瑤扮作五哥,卻也是個新奇的玩法。 就見熙沅眼睛一閉,口中念念有詞,須臾,熙瑤全身裝束就變了一套。熙瑤一股腦從床上跳起來,摸了摸臉,又低眉看了看,還確實與五哥有八分相像,只是這個頭尚且矮了幾分。 作為美男熙睿的替身,個兒可不能太矮。熙瑤正為這身高發(fā)愁,熙沅立時又掐一訣,熙瑤靴底“呼呼呼”立時朝上墊高,他那方還沒有要停訣的意思,熙瑤卻開始站立不穩(wěn),只得大喊:“夠了夠了。” 這靴子一變高,袍子又短了,于是熙沅又掐訣將袍子變長。幾番鼓搗之后,熙沅前前后后將熙瑤檢查了一遍,道:“馬馬虎虎,就這么著吧?!?/br> 熙瑤還是有些不自信,熙沅只得自袖內(nèi)掏出把扇子道:“你若實在拘謹,便將這扇子瀟灑一扇,嘖嘖,那風(fēng)流勁兒,瞬間抹去你諸多雜念?!?/br> 熙沅平時玩世不恭,腦子卻也還使得,插科打諢自是信手拈來。不過鳳帝法力高強,熙沅的法術(shù)他鐵定識破。熙瑤如此顧慮著,還是不太愿意趟這渾水。 熙沅看出熙瑤為難處,又發(fā)話了:“那鳳帝日日臨幸專寵側(cè)妃,已有數(shù)年之久,你就放一萬個心,他切切不會在鳳后的地盤露面。” 這話倒也著些道理。熙瑤于是就這么被說服,同熙沅一道騰云到了鳳族三公主的后花園上空。 熙瑤俯身張望,這園子雖大,亭臺軒榭倒也布置了些,可花花草草卻唯獨西邊那個角落有一小塊。其余都是高大蒼翠的梧桐樹,青幽幽連成一片。 還是熙沅眼尖,指著西邊那一處花叢間晃動的小黑點,道:“三公主估計就在那兒!” 于是按下云頭,二人直接墜入花叢。 見兩公子哥從天而降,這鳳族三公主倒也不驚不慌,只甚優(yōu)雅地定定望著。 熙瑤見她面孔精致;模樣兒小巧,站在自己身邊估計才及肩膀。當(dāng)然,熙瑤靴底下倒是墊了些雜物,不過即使不墊高,那三公主也至少矮出她半個頭。 三公主想是記起了先前的約定,于是先自報家門,說她閨名曇悅;芳齡一千二百歲,這么說來,倒是比她大哥熙沅還小那么一丟丟。 隨后,三公主就那么站在花叢中,朝熙沅嫣然一笑,熙沅這情場浪子立時暈上一暈,若非熙瑤暗地里將他扶住,只怕就要給他丟碧波海的大丑了。 既然大哥遭遇下馬威,只得熙瑤這陪同出手了。 熙瑤倒是記得,自己此番出演的可是美男熙睿,于是云扇一開,一只手負在背上,瀟灑自如地踱步走了過去,壓低了嗓門道:“曇悅公主,聞聽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否讓在下開開眼界,見識一回!” 曇悅公主杏眼望向熙瑤,突然臉上飛出兩朵紅云。 熙瑤這才曉得,原來她初時那嫣然一笑并不是沖她大哥去的,她大哥卻生生受了,當(dāng)真是自作多情自苦惱。 也不知當(dāng)初那公主是怎么約的她大哥熙沅,熙瑤估摸著,想是沖她五哥熙睿去的,只是給捎信的人張冠李戴,這才約到了熙沅。 如今人也來了,總不能就這么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反正熙瑤方才說過了,讓那曇悅公主琴棋書畫全部顯露一番,如此一來,倒足夠累上她一陣。 曇悅公主立時吩咐下去,命人設(shè)好琴臺,搬來一把伏羲琴。 尚未湊樂,曇悅公主便當(dāng)先解釋道:“當(dāng)年先祖伏羲見鳳集于桐花樹上,便按照此情此景,削桐樹制出此琴。早前,據(jù)說這琴是水之國一位鮫族女子所有,后來不知怎的,這琴又落到北海之北青衫也就是你們伯父手中,再后來,青衫為了換取我們另一件寶物,才將這琴留在這兒?!?/br> 熙瑤心道:“這曇悅公主倒是有些學(xué)識,雖說配我五哥熙睿還欠了那么一點點,但也絕非我大哥熙沅可御之人?!?/br> 曇悅公主言罷,撩衣坐下,十指輕輕在琴弦上流水似的一抹,一縷琴音便裊裊飄出,繚繞畫檐、貫穿回廊。 試音完畢,曇悅公主方才輕撥琴弦,悠揚琴聲自她纖纖玉指間淺淺溢出,如月色清泉般秀麗;又如云霧仙境般神秘悵然。 熙瑤幽幽望向她的臉,見其眉宇間萬千柔情;細密的青絲自微風(fēng)中劃過如櫻紅唇;那股認真而執(zhí)著的韻味,或許只有在她彈琴的時候才能顯現(xià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