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章年卿頷首道:“對,雖然現(xiàn)在回去亦有風險??扇私K歸是擺在明處,不比當年的冷宮皇后冷宮太子,開泰帝若為四皇子證明,至少一年,坊間都會對這件事津津樂道。鄭貴妃,不鄭太妃再也不能像當年那樣,想怎么擺布四皇子母子,就怎么擺布了?!?/br> 馮俏驀地哭了,章年卿手忙腳亂的替她擦眼淚。馮俏哽咽道:“天德哥,我突然覺得小睿好可憐。難怪王國舅要想盡辦法把他帶出宮。先帝還在的時候,縱然不喜王皇后,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鄭貴妃去欺負她。鄭貴妃頂多暗地里給小睿他們使點絆子??珊途暗垡蛔撸_泰帝肯定不會管王皇后母子死活?!?/br> 章年卿哄道:“不哭不哭,幼娘乖?!?/br> 馮俏淚眼婆娑道:“小睿是正宮嫡子,天下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若沒被接出來的話,肯定早被鄭貴妃弄死在深宮里了……”話未說完,又大哭起來。 章年卿很無奈:“你最近怎么這么多愁善感?!?/br> 馮俏捏著他袖子撒嬌:“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嘛?!?/br> 第113章 在趙鶴眼里,這些離章年卿都很遠,他只是把知道的消息都說一聲。然后開始匯報泉州新知府的事。這個新任知府,來頭可真是不小。 章年卿從陳伏口里得知他是靖安地方縣令的侄子。卻沒想到,此人還有個jiejie,是宣武大將軍關山月的寵妾。據(jù)說他泉州知府的位子就是這位寵妾給她謀的。 “寵妾?”馮俏皺眉想了一會兒,問章年卿:“新知府姓什么?” 章年卿道:“姓葛,單字茂?!?/br> 馮俏想了想道:“宣武將軍府上有個叫葛珠兒的寵妾,他的jiejie該不會說的就是這位?” 章年卿表情有些微妙,傾身問她:“你連將軍府的小妾都知道?莫要告訴我這個葛珠兒也摟著你在榻上睡過午覺?” “說什么呢?!瘪T俏嬌嗔,湊上前和他咬耳朵:“咱們成親時的禮單你沒看過嗎。宣武大將軍送禮時,就是這位葛珠兒來的?!?/br> 章年卿目中隱隱不悅:“將軍府就派個小妾過來?” 馮俏也不太高興,嘆氣道:“是啊。我娘為此還埋怨許久,說鄭家不講究?!蹦菚r候?qū)④姺蛉烁墒裁慈チ耍狂T俏也想不起來了。 章年卿喟然:“……真是棘手啊?!?/br> 馮俏明白他的意思,陳伏謀害朝廷命官,這件事沒法推翻。不管陳伏有什么隱情,什么苦衷。都不是他可以謀害朝廷命官的理由。 襲殺朝廷命官,視同謀反。章年卿便是有通天本事,也不能黑白顛倒,強行將陳伏從此案將陳伏摘出。 可葛茂這邊明顯是不想息事寧人,他背后有宣武大將軍撐腰。宣武大將軍背后還有鄭太妃,二皇子……等等。 馮俏敏銳的感到什么,杏眸微光,她喃喃道:“真的太……莫名其妙。知府到任時沒有帶隨從嗎?即便沒有迎接的排場,可三五個人足以保護他了。陳伏又不是什么武功高強的刺客。”語氣滿是懷疑。 章年卿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假想,“葛茂真受傷了。傷口很深,我親眼所見?!?/br> “……真受傷了啊?!瘪T俏泄氣道:“究竟是哪里不對勁?!?/br> 章年卿笑著揉著手里一雙小嫩手,慢悠悠道:“從陳伏出現(xiàn)在泉州那一刻便不對勁。”雖然他現(xiàn)在還看不透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況,但這一點卻毋庸置疑。 夫妻二人說話,被冷落在一旁的趙鶴眼睛都不敢亂瞄,僵著半晌,才離開。 “鶴叔叔!”青鸞驚喜道,“你回來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馮俏隔門望去,青鸞纏著趙鶴漸漸走遠。章年卿聽見青鸞的聲音,等了半晌,不見青鸞進來,奇道:“人呢?” “走了。”馮俏促狹道。 章年卿見她眼睛極亮,杏眸水盈。他靠在椅子上,將馮俏拉近。摸著她腹部,嘆氣道:“青鸞是養(yǎng)不熟啦。阿萱什么時候給我生個自己的小女兒?!?/br> “哪有這么快。孩子都是菩薩給的恩賜,哪會說有就有。” 章年卿不屑一顧,“你求菩薩,還不如來求我?!?/br> 馮俏無奈至極,捂著他的嘴,壓低聲音道:“好好好,你比菩薩都厲害,可不要渾說了。” 章年卿心里毛毛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出門時,章年卿無意間看見供奉在東小間的送子觀音,送子觀音懷抱大胖娃娃,嘴角微笑,悲天憫人,普度眾生。 章年卿駐足,仔細打量了一番。只覺送子觀音嘴角那抹笑,說不上的yin。蕩。都說菩薩男生女相,章年卿內(nèi)心邪火橫生,揪起案桌上的紅包,想了想,還是怕冒犯。忍聲吞氣的去找盒子。 恭恭敬敬的將佛像’請‘進紅木盒里,這才心滿意足的出門。 什么菩薩,俏俏有他就夠了。 事情繼續(xù)一籌莫展,章年卿審問陳伏留宿的那兩個小姑娘。都是八。九歲的年紀,和青鸞查不多大。見著官瑟瑟發(fā)抖,幾乎都快哭了。 章年卿一見到小姑娘,就知道陳伏為什么去青樓留宿了。大約是找不到自己小侄女,所以去照顧這些和她同齡的孩子,讓她們睡個安穩(wěn)覺。借此冀望著自己不知在何處的小侄女,也能遇到這樣的額好心人,少受點磨難。 章年卿心里酸楚,沒有為難兩個孩子,審后卻遲遲不肯放回去?!幌胄」媚镌倩啬欠N地方去,可兩個小姑娘是有正經(jīng)賣身契的,章年卿只能以案子的名義,暫時扣留著她們。 知府大人重傷,陳伏在押監(jiān)獄,只等秋后問斬。 “一動不如一靜?!闭履昵溥@樣對馮俏解釋,“總有人比我們先耐不住?!?/br> 章年卿已經(jīng)察覺陳伏背后那個人的意圖,“那個人”想讓他順著陳伏,去查官養(yǎng)**案,查揚州瘦馬和諸位官員的底細。 章年卿覺得很有意思,他第一次體會到高手過招的感覺。運籌帷幄于千里,而始于無形。這種本事他只從章芮樊身上看到過。 他第一次知道章芮樊謀劃的那么大一場戲,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擺,心里除了佩服只有佩服。 如此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大計劃,除了計劃本身外,這個計劃里的關鍵人物脾性弱點,必須了如指掌,所以事情才能順著預期的方向發(fā)展,各中難度可想而知。 陳伏無疑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人,葛茂是推著陳伏不得不往前走的人。 章年卿不由贊賞,’那個人‘很聰明,不僅把陳伏和葛茂的性子摸的清清楚楚,對他性格也了如指掌。 不可否認,章年卿提審那兩個姑娘時,心里真的很難受,沖動的想為這兩個姑娘贖身。 可贖身以后呢,是,他能養(yǎng)著這兩個姑娘。 可世上還有千千萬萬的小姑娘,不知道在哪里受著苦,他救的一二百人,救的了天下人。癡人做夢! 章年卿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這些販賣女孩的人千刀萬剮,把鴇母們丟進大牢凌遲處死。 可他很快冷靜下來,克制著自己情緒。盡力把自己從這份感情**,章年卿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他是這么容易意氣用事的人,不,感情用事更恰當。 他太容易被這些小事激起心緒。 章芮樊說過,如果不想被人拿著擋槍使,你一定要敏銳。抓住你沖動的第一個念頭,那就是有心人期待你做的事。抓住機會,由明轉(zhuǎn)暗,這就是你反敗為勝的機會。 章年卿不想被人算計,’那個人‘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察覺他的意圖。 馮俏蹙眉道:“可你這邊不動,他們不是很快就會知道?!?/br> “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彼駛€得意洋洋的搗蛋鬼:“打亂他們的計劃。”這件事和他切身相關的,不過一個陳伏而已。有人想拉他入局,都不問他愿不愿意? 呵,他最討厭別人不問他的意思就擅作主張。 馮俏不愿潑他涼水,只道:“還是盡快把陳伏救出來是正經(jīng)?!?/br> “怎么救,他刺殺是事實,我還能幫他翻供不成。” 馮俏見他笑著,知道章年卿還是有辦法的,抿唇笑道:“和我都不說?” 章年卿笑意變淡,道:“我有辦法有什么用。陳伏那邊改口,我能怎么辦?!碧崞痍惙蜕鷼?,他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去看陳伏了。 馮俏只好不再問。其他她也私下尋思過,陳伏是官身,和葛茂不過是品級上的差別。能不能把行刺,轉(zhuǎn)移到口角糾紛上,改判過失傷人。 至于陳伏以后的官途,把他留在章年卿身邊便好。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作者有話要說: 唉,很抱歉昨天沒有更新。刷了一天國乒隊的事,心里感慨萬千。 抬棺死諫,可敬又可悲。 大家都是成年人,誰都明白后果,卻毅然決然的這么做了。像小說的每一個熱血主角一樣。只可惜他們未必有小說的結(jié)局。 唉,我覺得,無論是乒乓隊是不是劉之隊,這樣做都過了。岳家軍還姓岳呢,難道他們打仗流血都是假的? 可愛可敬的英雄們,愿你們有小說般光明的結(jié)局。 第114章 光線昏暗,陳伏在腐臭的牢房里醒來。有章年卿的特別關照,他獨居一間小牢房。房子姑且算干凈,人煙也少,獄卒平時不會來打擾,飯菜也比平日更可口一些。 “開飯了,開飯了?!?/br> 陳伏習慣性的伸手去端飯,一下,端不動,兩下,三下……他終于舍得抬頭看來人一眼,那人眉眼壓的極低,相貌普通,“陳大人在這大牢過的安逸哦?!币豢谡谒拇ㄔ?。 陳伏看見熟悉的面孔,笑了笑,午飯是陽春面,兩片蔫蔫的綠葉蓋在白花花的面上,吃起來一點滋味都沒有。那人遞過來一只辣椒,“加點料?” “謝了。”陳伏這邊吃著面。 那人低頭攪著飯桶,壓低聲道:“章大人最近為什么不來看你?” 陳伏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如今是戴罪之身,章大人明哲保身,有什么可奇怪?!?/br> 那人不予置否,章年卿和陳伏談心的時候,他們的人又不是不在場?!昂昧?,下次章大人來探望你的時候,你告訴他,你想出去。” 陳伏聞言笑了,“看來,章大人不如我聽話啊。怎么,你們是打算動他妻子,還是動他meimei?” “別拿話擠兌我?!币粋€是衍圣公的外孫女,一個是陶金海的外孫女。誰敢碰。那人笑笑,“陳大人,牢里再安逸,別忘了你侄女還在火坑里。章年卿如果不敢管這件事,你覺得天下誰敢?陳大人,聽我一句勸。趕緊把自己從刺殺案里摘出去,協(xié)助章年卿審官養(yǎng)**案,把’揚州瘦馬’背后的脈系斬斷?!?/br> 他語重心長道:“早一天辦成,早一天把你侄女救出來。這點道理你還不明白嗎。” 陳伏眼角帶淚,“譚大人就這么心系黎民百姓嗎?” 那人沉默片刻,言簡意賅道:“和你一樣?!?/br> 一樣,什么一樣?報仇么。 陳伏味同爵蠟吃完一碗面,和衣倒在床上。一閉眼,就是渾身帶血的哥哥和嫂嫂。 譚宗賢說,葛茂去揚州采辦瘦馬,事實上是為二皇子辦事。宣武大將軍是二皇子的親舅舅,葛茂是二皇子的人,陳伏一點也不奇怪。 可他恨死葛茂那張顛倒是非的嘴,若不是葛茂曖昧的向哥哥提起嫂嫂臀上的胎記,哥哥也不會氣成那個樣子。 陳伏不止一次的想,他當年若硬氣一點,哪怕只硬氣一點點,不心疼那點銀子。不租紅廟街那所房子,是不是哥哥就能不被挑撥。 陳伏發(fā)誓,他一直讓人看著嫂嫂的,嫂嫂和葛茂之間絕對沒有茍且。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凈房。那是葛茂的別院,哪里能看到什么,葛茂再清楚不過。 陳伏不知道葛茂那雙猥瑣又惡心眼睛什么時候偷窺過嫂嫂,他只恨沒有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戳瞎那雙猥瑣的眼睛。 那天,陳伏抓了勾欄院的鴇母龜公等一眾人,關在監(jiān)獄里,嚴刑逼供。不消半日,上面下命令,讓放人。起初陳伏以為,出入勾欄的多是高官,鴇母有相熟的人脈。雖不忿,卻也沒有起疑。 直到譚宗賢找上陳伏。 譚宗賢告訴陳伏‘揚州瘦馬’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皮rou勾當那么簡單。譚宗賢道:“你小侄女長的那么漂亮,已經(jīng)作為上好的苗子,被送到內(nèi)院。你找不到的?!?/br> 陳伏微微絕望,他敏銳的感覺到譚宗賢對這里面的熟悉。他追問:“內(nèi)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