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干就干漂亮。這是章年卿的一貫原則。

    現(xiàn)在了無心事，章年卿也有心思在里面盤算，怎么撈些無傷大雅的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大家先去睡。我沖杯咖啡，看看能不能卡個晨起八點(diǎn)檔。

    愛你們，么么噠。

    第125章

    孔穆行本不著急回去，拿著章年卿新鮮出爐的信，光明正大的偷看，本事存著玩味的心思，看看章年卿是寫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展開信，頓時神色大變。當(dāng)天夜里，便坐船離去。

    陶孟新頗為寂寞，問章年卿：“你托他去干什么了？”

    章年卿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他媳婦生孩子了。”

    “恩？”陶孟新皺眉道：“我聽小孔說，他小女兒不剛過百天嗎？”

    連這個都知道。章年卿神色來不及掩飾，被陶孟新逮個正著，陶孟新重重放下酒杯，不悅的問：“你給我老實(shí)交代，你是不是想納妾了？”話題突然一扯三丈遠(yuǎn)，章年卿有些猝不及防。

    “我？”章年卿百口莫辯，無力道：“我到底哪里擺出一副想納妾的樣子，怎么你和娘都拿這事來問我?！彼嗔丝趷灳疲y得在陶孟新面前說了實(shí)話，“我比馮俏大，我對情。事開竅的時候她還懵懂著。我最熱烈的時候她還天真著，見著我只是一味的怕……如今她肚子里還懷著我的孩子，我再混賬，也不會這時候傷她的心?！?/br>
    陶孟新主動給他倒了一杯，松口氣道：“我就怕你這時候犯渾?！?/br>
    章年卿無奈苦笑。

    孔穆行離開不久，馮承輝的信便到了。章年卿拆開一看，向來儒雅的馮先生，出乎意料的殺伐果斷，他道：“不告訴任何人是對的，把柄擺在對手眼皮子底下是最蠢的?！薄啊诵心銛≡谠S淮，你既想籠絡(luò)于他，便該把人放在自己身邊。一則威脅馮嵐更有力，二則旁人碰不得，便會斷了念頭。留在京城是必然禍?！?/br>
    章年卿心有戚戚，馮先生一語中的。他一邊對著許淮好，一邊把人留在京城。許淮是個聽話的孩子，說朝東不往西，他身上抓不住什么。譚宗賢會摸到山東查徐家一點(diǎn)也不奇怪。

    馮先生出乎意料的狠戾，他說，章年卿一開始就不該把許淮打造的那么完美無瑕。讓許淮聽話的辦法不是不犯錯，而是由著他犯錯，你來幫他解決。這樣別人下手動他的時候，先得下手擇掉他身上的刺。

    章年卿吐出一口濁氣，是啊，他做錯了。他的做法幾乎在逼著譚宗賢去山東查真相。

    意識到是自己把刀活生生遞給對手的，章年卿久久沉默。

    六年了，這一步他始終跨不出去。

    章年卿自認(rèn)不是什么正直不阿的好人，人生卻一直面臨著兩次近乎毀滅性的動蕩。第一次是意識到官場上的黑暗，第二次是意識到自己黑暗。

    章年卿一直在竭力克制，他想做個好官。和章芮樊的好，馮承輝的好不一樣。他不僅想為百姓辦事，還冀望著自己能守著內(nèi)心最后一點(diǎn)底線。

    陰謀也好，陽謀也罷。不要傷天害理，不要傷及人命。

    章年卿想做一個干凈的人，起碼能在馮俏……孩子面前挺直腰板。他不想他的兒子在某一天成人后，發(fā)現(xiàn)：哦，原來章年卿是這么一個人。

    原來我父親是這么一個人。

    這個滋味不好受。理智告訴章年卿，章芮樊沒有做錯，官場就是這樣。情感卻在角落瑟瑟發(fā)抖，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我的父親是這樣的人。我將來也要成為這樣的人嗎？

    章年卿不想讓他兒子再體驗(yàn)一次這個感覺。

    這么些年了，章年卿玩得轉(zhuǎn)陰謀陽謀，卻玩不轉(zhuǎn)人心……他下不去手。有時候章年卿會想，如果章芮樊知道他是這么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窩囊廢，會不會很失望。

    就跟劉宗光對劉俞仁的屢教不改，一樣失望？

    章年卿沒有答案，他也找不到答案。

    最終，章年卿提筆給馮承輝回道：“我會把許淮調(diào)到泉州來?！?/br>
    馮承輝并不滿意章年卿的做法，卻沒有說什么，只道：山東的事全權(quán)交給他和衍圣公，不許章年卿再插手。這次章年卿答應(yīng)的很痛快。

    衍圣公親赴山東，將孔仲令軟禁起來，并將馮嵐販賣阿芙蓉的事告訴許家，以許淮前途恐嚇許家休了馮嵐，結(jié)果自然是無疾而終。

    許家人當(dāng)然不愿意，馮嵐每年給許家?guī)淼氖找鏌o法估量，一大家子都靠著馮嵐過。許家上下居然沒有人野心派跳出來反對的。不知是該感嘆馮嵐這么多年經(jīng)營有方，還是許家上下太過無能。

    衍圣公懶得管別人家事，讓馮嵐寫斷親書，表示和馮承輝再無瓜葛。

    起先馮嵐絕不同意，斷然道：“馮家的事，衍圣公也沒有插手的道理?！?/br>
    衍圣公也不和她廢話，直接叫馮承輝出面。馮承輝略遲衍圣公一步，去了陜西涼州，千里迢迢請來族人，當(dāng)著孔、徐、馮三家人的面和馮嵐斷了血親。

    馮家大房怕被馮嵐拖累，也趁機(jī)將其在族譜中除名。

    馮嵐神色一直很漠然，末了她只說了一句話，“這輩子父親、母親、哥哥、族人、丈夫、兒子我都靠不上，我只能靠自己?！彼Γ骸翱磥砦业倪x擇沒有錯。你們，都靠不住?！?/br>
    最終，馮嵐心不甘情不愿的斷親書簽字、按手印。

    許嬌覺得，她很凄涼。

    在此期間，章年卿則去了揚(yáng)州，進(jìn)行最后的收尾工作。王國舅和章年卿聯(lián)手消滅官員和瘦馬之間的聯(lián)系。直接惹怒了鄭乾，鄭王兩家的矛盾徹底明朗化。

    與此同時，儲謙、張恪、譚宗賢三人聯(lián)手，推進(jìn)了《新獄法》的實(shí)施。也不枉張恪因章年卿一句話，刑部上下苦熬那么天。

    滿城風(fēng)雨欲來，各家的小妾瘦馬分別發(fā)賣的發(fā)賣，送往莊子的送往莊子。好在揚(yáng)州瘦馬，多在當(dāng)瘦馬的時候便傷了身子，沒有孩子牽絆，分離起來也容易些。

    譚宗賢一心想用章年卿將這些人送往南云的辦法，徹底斷了內(nèi)院和這些姑娘的聯(lián)系。便建議開泰帝清肅紀(jì)明，責(zé)令言官御史匿名舉報，錯而不罰。

    一時上下，人心惶惶。許多官員被揪住了小辮子，開泰帝趁機(jī)在一切關(guān)鍵位子上換了自己的人。自此，開泰帝在朝中的大勢基本穩(wěn)定也有心思開始管二皇子和四皇子那點(diǎn)破事。

    鄭家失了內(nèi)院的助力，雖心懷不忿，卻因王國舅’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也沒撈到什么好處，暫時沒有和王國舅明刀明槍的干。

    他們專注于二皇子立太子一事。

    而王國舅卻并不愿放棄對付鄭家。他趁鄭家暫時是聾子瞎子的機(jī)會，一紙?jiān)V狀告到御前。稱鄭貴妃當(dāng)年肚子里那個孩子是故意流產(chǎn)的，就是為了謀害王皇后肚子里正宮嫡子。起先王皇后不敢聲張，生怕保不住孩子；后來王皇后被打入冷宮。無法訴說，只能小心的護(hù)著孩子。

    王國舅聲淚齊下，一一請出當(dāng)年冷宮伺候的人，皇后宮里一干嬤嬤，以及內(nèi)務(wù)府的幾位前主管。相繼有認(rèn)證物證證明，和景帝當(dāng)時的確給冷宮提供條件照顧孩子。

    王國舅跪在金鑾殿上，七十歲的老人哭的像個孩子。四皇子幾次想扶外公起來都被人拉住，他看著王國舅跪，看著王國舅為他的前程求情。

    四皇子偷偷背手哭了。

    王國舅道：“先駕崩后，皇后和四皇子在宮里再無所依靠，連最后一絲依仗也沒有了。我唯恐皇后和四皇子性命不保，這才把人接出宮。這些年來東躲西藏，若不是為睿兒的病，我這輩子也不會帶他回京！”

    鄭太妃冷笑，心道：那你帶他滾啊。她嫌惡的看了一眼四皇子，比尋常人都要大一倍的腦袋，細(xì)細(xì)的脖子仿佛無法支撐這樣的重量，他臉色蒼白，面無血色，似乎隨時都能死去一樣。

    開泰帝目光掃過四周，將眾人的表情一一收在眼中。半晌，他問：“都是一群奴才，說話怎么能作數(shù)?！?/br>
    鄭太妃搶白道：“皇上說的是！誰知道廢后肚子那個孩子是打入冷宮前有的，還是打入冷宮后不甘寂寞……時隔這么多年，誰說得清?！?/br>
    鄭乾輕蔑道：“不錯，若四皇子真是先帝的兒子，廢后怎么沒有母憑子貴被接出冷宮？呵，先帝都不認(rèn)的兒子，如今讓做二叔的代認(rèn)，真是荒謬！”

    這話太難聽了。

    連開泰帝也皺了皺眉。

    王國舅拱手道：“皇上圣明。臣還有一人證?！?/br>
    “哦？”開泰帝頗有興致道：“叫上來?！?/br>
    “此人不在京城。”王國舅道。

    鄭乾立即道：“不在？哈哈哈，請問他活著沒有?！?/br>
    開泰帝也頗為贊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王國舅莫不是要拉上來一副白骨?！?/br>
    “斷然不會！此人便是馮承輝馮大學(xué)士的女兒，現(xiàn)任市舶司提督章年卿的結(jié)發(fā)妻子——馮俏?！蓖鯂藬S地有聲道：“此女幼時多次出入皇宮，曾撞見過大嬤嬤清洗……咳。此事皇上一問便知?！?/br>
    開泰帝點(diǎn)頭，起身道：“來人，傳旨。速去泉州傳章年卿夫人進(jìn)京，諸位，今天就到此為止。等馮俏進(jìn)京后，咱們再進(jìn)行商……”

    “皇上，皇上。”譚宗賢連聲阻攔道。

    “譚愛卿？”

    譚宗賢行叩拜大禮，道：“皇上，萬萬不可。章年卿與其夫人成親三年才得一子，如今孩兒尚在腹中，勉勉成形。萬萬經(jīng)不起周途奔波，若這個孩子有一二閃失，只怕會寒了臣子的心啊?！?/br>
    “哦？章年卿成親三年，現(xiàn)在才有孩子？”開泰帝奇道。

    王國舅立即幫腔道：“此事臣也有所耳聞。固才沒有請馮姑娘今日上金鑾殿?！?/br>
    開泰帝似笑非笑，“照你說，這個人證還不能證了？”

    作者有話要說：　　4：14，我去補(bǔ)覺。

    大家早安～我定了存稿箱。應(yīng)該會非常準(zhǔn)時。

    第126章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金鑾殿上諸人無不屏息閉氣，以頭搶地。

    開泰帝大步離去，譚宗賢王國舅等人皆俯首恭送，不敢出氣。良久，鄭太妃才帶著二皇子離開，宣武大將軍離開臨走前狠狠撞了一下王國舅肩膀，他是武將，常年在軍中，王國舅哪里經(jīng)得起他這么一撞。一個趔趄，好懸沒摔著。

    好在一旁太監(jiān)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王國舅眼前陣陣發(fā)黑，左肩頭隱隱作痛，強(qiáng)穩(wěn)住身子，一言不發(fā)。宣武大將軍立即頓住，冷笑道：“可真是對不住了。我這人眼神不好使，來讓我看看，我們王國舅撞到哪了?！?/br>
    王國舅不說話，宣武大將軍譏道：“來人，請?zhí)t(yī)?！彼龡l斯理的整理著袖口，嘲諷道：“王國舅這張嘴可謂是顛倒黑白，胡攪蠻纏。死人都能讓他說成活的，若今日不請?zhí)t(yī)。改明兒這事傳進(jìn)皇上耳朵里，只怕又成了我故意撞人，不知好歹！”

    他挑釁道：“若王國舅他老人家有個閃失，都是我鄭乾的罪過”

    “你！”不知是誰說了句。

    話未說完，四皇子沖上前，對著鄭乾小腿，狠狠一踢?？床怀鏊昧Χ啻?，只見宣武大將軍那么硬的一條漢子，膝蓋一軟，險些跪下。

    四皇子的宮侍忙沖上來，死死拉住’發(fā)瘋‘的四皇子。

    鄭乾完全沒有防備，他眼神陰鷙的看著四皇子，“是你踢的我？”

    四皇子梗著脖子，霍然一圈，怒道：“本皇子就喜歡踢你如何，跪下！”他盯著鄭乾道：“本皇子命令你跪下?！彼钢鯂说姆较颍娻嵡粍?，又想踢他另一只腿，拳頭也掄了上去。

    你算什么狗屁皇子。宣武大將軍輕輕閃過，不屑道：“四皇子性情如此暴戾，恐怕不是什么好事。”這次他有了防備，四皇子出手的一瞬間，攥住了他的拳頭。

    四皇子半分不怕，扭頭看了眼年邁的外公，緩緩轉(zhuǎn)頭，目光死死盯著鄭乾。

    那個眼神不像人，像孤山野林里的一條毒蛇，陰狠辛毒。

    宣武大將軍熟悉這樣的眼神，軍中死士都是這個目光。他下意識的后退，可惜已經(jīng)來不及了。四皇子猛的撲倒鄭乾，兩人在金鑾殿上滾做一團(tuán)。

    “我不當(dāng)皇子，我不做什么狗屁皇子?！彼幕首雍鸬?，他用盡全身力氣騎在鄭乾脖子上。這個動作他做的很熟練，他曾不止一次的用這個動作撲倒過，比宣武大將軍壯碩很多的趙虎。他絞著鄭乾的脖子，咆哮，“鄭乾你王八蛋！”

    “睿兒，睿兒！”王國舅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看見眼前的這一幕險些又昏過去。他對殿內(nèi)侍衛(wèi)急道：“快把他們拉開?！?/br>
    四皇子哪里是宣武大將軍的對手，只是四皇子再落魄他也是一名皇子，鄭乾不敢對他下死手。如今性命危在旦夕，顧不得許多。他先是折了四皇子腳腕，咯嘣一聲，鄭乾心中一喜。四皇子若是殘疾……

    正欲動手捏的更粉碎，侍衛(wèi)已經(jīng)沖上來了。四皇子手和胳膊被人拉著，腳太痛腿也使不上力氣。他有些發(fā)急，雙目赤紅，憋紅了臉想從侍衛(wèi)手中掙脫。

    眾侍衛(wèi)怕宣武大將軍傷著四皇子，也將他的手腳都按住。鄭乾看著四皇子快被拉開，也不做掙扎，嫌惡道：“真蠻?！蹦睦锵駛€皇子的樣子。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