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榮貴聒噪的聲音立刻在小梅腦中響起,頓了頓,他又補(bǔ)充了一句。 “呃——我和你的身體以外的?!?/br> 和小梅在一起久了,他多少也學(xué)會說話稍微嚴(yán)謹(jǐn)點。 “是什么樣的魚啊?什么顏色的?好看嗎?”很快,榮貴的心思就全轉(zhuǎn)移到了那些未知的“魚”身上了。 “黑色的,不好看?!毙∶返穆曇魶]有任何起伏。 “不好看啊……也是,這里又曬不到什么陽光,說起來,我之前看過一組深海魚的照片,那些魚長得一條比一條丑??!” “有人就點評:反正平時就住在深海里,誰也看不到誰,大家就隨便長長唄~” “隨便長長……這也行~哈哈哈哈,當(dāng)時真是笑死我了?!?/br> 榮貴沒心沒肺的笑了。 小梅卻沒有被他影響一分。 作為系統(tǒng)cao作者,他可以調(diào)整自己的頭顱以便讓視野最大化,何況他身上的掃描系統(tǒng)要比榮貴高級,在這種情況下,那條榮貴完全看不清的“魚”,在他的視野里是無所遁形,可以被看的一清二楚的。 在下方確實有魚,數(shù)量不多,只有一條而已。 正如他所說,那條魚確實是黑色的,而且不好看。 然而這個說法實在太簡單了,甚至稱不上描述。 也只有榮貴能被他用這段連描述也稱不上的形容打發(fā)過去了。 實際上那條魚長得是什么樣子呢? 那條魚長得丑、陋、極、了。 不僅丑陋,而且可怕,而且非常大。 比現(xiàn)在冷凍倉里榮貴十八歲的身體還要大! 巨大的牙齒暴露在外面,眼眶內(nèi)的眼珠幾乎萎縮成一個灰白色的小點,那條魚與其說是魚,不如更像一頭海怪。 好吧,這里是河,那么是河怪。 小梅的頭顱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方可怕的怪物,那怪物同樣在深水中看著他。 無論是小梅還是榮貴,他們兩個都在那頭怪物的狩獵范圍內(nèi)了。 黑水中,小梅和怪物倆倆相望。 榮貴仍然在小梅的頭腦中聒噪。 小梅注意到:那頭怪物又悄悄向上浮了一點。 它在朝他們兩個接近了。 對于對方的接近,小梅是冷靜的。 他冷靜的有點過分了。 然而這種冷靜并非來源于盲目的自信,亦非來自于對生命的無所謂。 而是來自于過去的記憶中—— 這并非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條魚了。 他幾乎每次都遇到過這條魚,就在他推開那扇門之后沒多久之后,為了繼續(xù)前進(jìn),他必須獨(dú)自渡過黑水,而在那邊的水域,他遇見了這條魚。 那條魚每次都跟在他身后,試圖襲擊他。 而他每次都?xì)⒌袅诉@條魚。 巨大的魚鰾可以儲存足夠他使用四個小時左右的空氣,他每次就是靠那些空氣渡過深水的。 他對這條魚的弱點了若指掌,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一千種方法殺掉這條魚。 所以他只是靜靜的停頓在那里,冷冷的看著下方的大魚。 那條魚也仿佛感到了危險,又悄悄下去一點。 然后又浮上來一點。 再浮上來一點。 距離的接近,小梅將那條魚打量的更加仔細(xì)了,他也越發(fā)肯定:這確實是他每次都會遇見的那條魚沒錯。 只是為何—— 他沒有推開門,仍然遇到它了呢? 水里有其他通往外界的通道?或者這條路原本就是通往外面的? 真正的“外面”? 小梅陷入了沉思。 不過這一刻,不可否認(rèn)的是他再次對下方的魚產(chǎn)生了無可遏制的殺意。 任何一個人,當(dāng)他做一件事做了成千上萬次之后,他一定會對此麻木。 這種事也不例外。 然而,打斷他的仍然是榮貴的“大嗓門”。 “小梅,那條魚還跟著我們嗎?” “你說……它會不會是餓啦?” “你說它會不會是吃了掉下去的蘑菇,游上來找蘑菇啦?” 即使只看文字都能感受到的天真感,是榮貴特有的說話方式。 “你再丟一盆蘑菇喂它唄~反正我們的蘑菇還很多?!?/br> 榮貴繼續(xù)在旁邊攛掇。 攛掇久了,小梅又對車上的系統(tǒng)下了一個指令,一盆綁著“蘑菇”的繩子忽然斷裂開來,在兩個機(jī)器人的注視下,那盆“蘑菇”滿滿向下飄去。 “不會砸到那條魚吧?”榮貴忽然有點憂心忡忡。 小梅沒有說話。 “它還在嗎?”榮貴又問。 “在?!?/br> “那就再丟一盆唄~” “還在嗎?” “在?!?/br> “再丟!” 就這樣,兩個人一問一答,先后丟了四個花盆下去,榮貴再問的時候,得到的回答終于是“不在”了。 “它吃飽了離開了,我們繼續(xù)趕路吧!”榮貴就高高興興說了。 “它一定是個大個子?!彼终f。 這是水路中唯一的插曲了。 這之后又過了兩個小時,小梅宣布他們即將上岸了。 第28章 老天愛阿貴~ “還是好黑啊?!北恍∶分匦聦㈩^安在頭上的過程中,榮貴仍然是一動也不能動的,不過即使這樣也沒阻止他飄來蕩去四下探看的“眼神”。 岸上的世界和下水前、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同——都是黑漆漆的。 榮貴多少有些失望。 小梅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反應(yīng),不過其實心里…… 他心里剛剛的反應(yīng)算是“松了一口氣”嗎? 一邊擰著榮貴脖子上的最后一根螺絲,他抽空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雖然再次見到了那條魚,然而上岸之后的世界卻仍然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自己正在截然不同的命運(yùn)道路上——他再次確認(rèn)了這一點。 而他將螺絲擰好,蓋上防護(hù)蓋的時候,榮貴同時感到身體再次聽使喚了。 “啊~可以動了?!迸ち伺げ弊?,又跳了跳,榮貴宣布自己滿血復(fù)活~ “原來城里人也用不起電嗎?”他感慨道,然后又搖了搖頭:“嗯,對了,也可能這里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啊~” 對于榮貴的“高見”,小梅的反應(yīng)是—— “……” 一聲不吭,他去檢查身后的大黃……不,是車子去了。 “哎?!你先別忙著去顧大黃啊,你身上還沒擦干凈吶!”看到身體的孔洞仍然不停的呲水就去干活的小梅,榮貴急忙撿起小手絹追過去了。 這一忙活就是很久,雖然其他的活兒基本上都不會干,然而榮貴唯獨(dú)在照顧身體這項技能上著實過硬,他干的又快又好,不但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小梅的身體擦干了,甚至還趁機(jī)給他磨了磨皮,然后上了點油~ 被“美容”完畢的小梅去干活了,榮貴這才慢悠悠的照顧起自己來。 他這一“梳妝打扮”的時間就很久,剛好和小梅處理大黃的時間差不多,小梅這邊收工的同時,榮貴剛好用布巾擦掉身上最后一點油漬,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又是一個得體的機(jī)器人啦~ “走了?!崩_車門,小梅在車門口叫他了。 “哎?等等,我們還有件事沒做呢!”榮貴忙在四周尋找起來,找了半天似乎一無所獲,他就爬到車上,半晌抱著一個花盆下來了。 小梅微微偏了偏頭。 榮貴就笑了。 “剛剛那條河的名字小梅你還沒取呢~我們的紀(jì)念品也沒埋進(jìn)去哩~” “找不到石頭,就用這個花盆唄~”說著,榮貴拍了拍手中的花盆。 這家伙對“紀(jì)念”可真執(zhí)著——小梅無語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