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錢豐盈死在了自己家里,死的時候眼睛瞪大,那張本來還算好看的臉變得慘不忍睹。 她身上很多傷痕,房間里都是血跡,一把沾了血的剪刀被丟在地上。 錢豐盈死了,哭的最傷心的反而是童小萱。 蘇辛去的時候,錢豐盈的婆婆和她meimei錢豐倩正在準備后事,一老一少都是面無表情,看起來十分滲人。 童小萱在那里泣不成聲,童柳扶著她的身體不讓她倒下去。 表面看起來好像是錢豐盈自己自殘而死,可是大家都知道這不可能,蘇辛一看便知道這是鬼所為,大抵又是那只女鬼。 那是女鬼到底想干什么,現在又重新別人下手了,錢豐盈的死狀,看起來受到了不少折磨,應該是也進入了女鬼的幻境,被女鬼折磨致死,但是在外人看來卻是她自己拿著一把剪刀不停的自殘。 “姐,你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br> 童柳很無奈,不知道為什么自己jiejie會哭成這個樣子。 “都是我的錯,如果那天我不讓她生氣的話,她就不會一個人回來了,她就不會想要去做那件事情了……” 童小萱聲音非常小的在碎碎念,表情看起來有些無神,蘇辛靠的比較看的比較近耳力又比較好,所以聽得一清二楚。 難道說錢豐盈的死和童小萱有關?童小萱說的錢豐盈是想去做什么事情? “你別哭了,你會吵到我姐的?!?/br> 錢豐倩冷冷的對著童小萱說,臉色非常冷漠。 這場面倒是一種古怪的荒誕感,人死了,身為她最親的家人,卻面無表情,眼淚都沒有流一滴,不相關的別人卻在旁邊哭到快要昏厥,好像身份都被顛倒了過來。 “呵,我才不像你這么沒有良心,她走了,你居然眼淚也不掉,一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啥,沒良心的狗東西?!?/br> 童小萱呸了一聲,表情很厭惡。 第151章 障中紅月15 蘇辛眉毛一挑,這村子里事情真多,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大家什么過節(jié)都沒有,什么事兒都沒有,沒想到私底下卻有這么多的事情。 “姐,說什么呢?!?/br> 童柳拉了一下童小萱,讓她不要這么激動。 “說狗呢?!?/br> 童小萱嘴皮子利索,一下就反駁了回去。 童柳有些尷尬,因為這樣好像顯得他和他姐一唱一和一樣。 “我姐都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讓她不得安寧嗎?” 錢豐倩皺起了眉頭,狠狠的瞪著童小萱。 “到底誰讓她不得安寧,你們自己心里清楚?!?/br> 童小萱抹了眼淚,氣勢很足。 “那誰把她害死的,你剛剛不是還說你的錯嗎?怎么這么快就不記得你剛剛自己說過的話了?害死我jiejie的你有什么好意思站在這里指責我?” 錢豐倩逼問,占據了道德制高點,還占盡了血緣關系。 童小萱一哽,無話可說。 蘇辛玩味地在心中咀嚼著她們的話,這不就更怪了嗎。 童小萱說錢豐盈死的是自己的責任,可是她卻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在錢豐盈的尸體面前指責著錢豐盈的meimei錢豐倩,為什么,他用什么立場,感覺她并沒有理由可以立得住腳,可是她卻這么理直氣壯,怪得很。 錢豐倩和錢豐盈的婆婆也是有意思,明明害死自己親生jiejie和兒媳婦的罪魁禍首就在面前,她們卻一點也沒有追究的意思,甚至一點憤怒的表情都沒有,錢豐倩生氣也只不過是因為童小萱在指責她而已。 雙方活著的人在不停的拿死了的人做借口互懟,原主對于錢豐盈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記得她總是喜歡穿一件藍色的長裙,盤起頭發(fā),笑起來很勾人的樣子。 錢豐盈的媚態(tài)來自于她的長相,錢豐盈是比較典型的妖艷賤貨的臉,而孤獨寂寞的少婦這個身份又為她蒙上了一層別樣的味道,明明她什么也沒有做,可是旁人總是忍不住拿異樣的眼光去看她。 大家在心底陰暗的慣性的猜測,一個正值如花年齡的女人,丈夫外出打工,心里是有多么的寂寞。 而錢豐盈又是一個喜歡打扮自己的,盡管男人并不在身邊,也并不妨礙她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嘴多舌的人就會說她別有用心。 可是愛美有錯嗎,都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放他娘的狗屁,老娘化妝給自己看有毛病嗎?沒有吧,有毛病的是那些亂猜測的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心思加在別人的身上,再胡言亂語,胡編亂造。 錢豐盈和錢豐倩雖然是親生姐妹花,但是她們長得并不相像,或許就像爸爸,或許就像mama,反正他們倆站在一塊,別人也都不會覺得她們是一對姐妹。 錢豐盈長相勾人,錢豐倩整個沒有她好看,勉勉強強算得上是可以看的過眼,可是一張臉的確沒有什么亮點,丟在人堆里別人也不會發(fā)現,是一張讓人看了第一次,第二次并不會想起來的臉。 “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嗎?你太吵了?!?/br> 童小萱立不住腳了,低著頭看了一眼被白布蓋住的錢豐盈,咬牙拉著童柳走了。 蘇辛和家人來往不多,家里的兩個女主人又一副不歡迎的態(tài)度,蘇辛朝著死者拜了拜,轉身準備離開。 走過去的時候和一個人擦肩而過,那個人跨過門檻,腿腳很不利索,一跛一跛的朝著里面走。 那是易叔,一個外村人,誰也不知道他從哪兒來,在原主還沒有出生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在這里了。 蘇辛只匆匆地和這個人打了個照面,就聞到了一股滄桑的味道,這個易叔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一定不是一個平常的人。 易叔獨居,雖然現在已經四五十歲了,但是身體還非常硬朗,盡管腿腳不便,但是身體其他的部分卻沒有什么問題。 易叔很孤僻,幾乎不和別人交流,記憶中他唯一走動的就是村長家,一個人沉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如果有人要他幫忙,他也會義不容辭,但是他從沒叫過別人幫他忙,盡管他腿腳不便,有一次原主路過他家,想要幫他一起抬個箱子,被他拒絕了,一個人慢慢的把箱子給弄了進去,非常的費勁,是個自尊心非常強又倔的人。 回去的路上,蘇辛一只手拉著童清,一只手拉著木柒,一下也沒吱聲,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事情都得避開童清說。 童清也不傻,相反的是他是一個看得非常明白的孩子,他的確很有求知欲,但是敏感的性格讓他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他知道這個村子里發(fā)生了一些不是人可以辦到的事情,也知道他們現在要出去很困難,可能連生死都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事的孩子,知道死意味著什么,村子里的人接二連三的死去,他去拜了一個又一個的死者,怎么會不明白呢,他之前那么著急和害怕,就是害怕下一個人會是他的jiejie,那是他無法承受的事情。 童清看出來了自己兩位jiejie好像有話要說,回到家之后打了聲招呼,都不用蘇辛說,就自己自覺的走進了房間里。 蘇辛那這個聽話的小正太感到憐惜,不管是為了任務還是為了自己的不忍,對一定要把這個好孩子給帶出去。如果童清真的能走出去,并且活的好好的,可以正常的上學讀書,絕對是一個人才,就算不會混的特別好,但是出人頭地也一定沒有問題。 “她是鬼殺的吧?” “是,房子有很重的陰氣,不僅僅是它本身散發(fā)出來的,應該就是那只女鬼干的?!?/br> 木柒肯定的說。 “鬼這樣一直害人的話,不會遭到報應嗎?不會被陰差抓起來嗎?” 都說因果輪回報應不爽,人害人會遭到報應,那鬼害人呢,說是因果,可是現世報還是沒有來。 “這個很難說,因為地方太大了,孤魂野鬼也太多了,而且很多的怨鬼厲氣難平,執(zhí)念未了,根本就沒有辦法進行投胎,那只女鬼如果被抓住了,最壞的下場應該是在地獄里受盡她應該受的折磨之后魂飛魄散,或者說投身于畜道,看她身上罪孽的深重,決定他要輪回幾世才能重新做人。” 木柒點了點書桌,表情十分平靜。 “那你呢,如果你干了壞事,是不是也要受到這些懲罰?” “我和她不一樣,她呢是下面管的,而我是上面管的,如果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大概上面一道雷下來就把我給劈死了吧。” 木柒攤手,她自己也不確定,畢竟她沒有干過壞事,也沒有見過別的妖。 “這樣子啊……不過沒事兒,有我在,壞事不用你去做,我來做就好了。” 反正她做完任務就走了,而原主算得上是另外一種程度的魂飛魄散,怕什么因果報應。 “噗,你這樣說好像我們一定會做什么壞事一樣?!?/br> 木柒走過去點了點蘇辛的鼻子,動作親昵。 “誰知道呢。” 有些事情它本質是壞的,可能做出來的結果是好的,有些事情它做事的本質是好的,可是也許做出來就釀成了大禍。 “你知不知道在童溪身體里的那個鬼東西是什么?” “不知道,很邪門,一般來說鬼是不可以借尸還魂的,因為他們已經死掉了,他們的rou身也還存在著,鬼上身和借尸還魂不一樣,如果是借尸還魂的話,陰差是可以看出來的,因為rou體和靈魂是不相符合的,成功率很低,就算成功了,也非常不穩(wěn)定,可能會成為活死人,或者被陰差當為死人帶走,不過不知道那個女鬼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讓那只鬼和童溪的rou身那么契合,簡直就像一個人一樣?!?/br> 木柒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感覺非常專業(yè),可是它只是一棵槐樹精,又不是什么專業(yè)的老道士。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東西?” “見得多了,自然也就懂得多了。” 木柒半摟著蘇辛,讓她坐在床上思考。 “你不是說你才成精幾年嗎?” “可是我有意識已經好久好久了?!?/br> “多久呢?” “我不知道有多久,但是我曾經見過一個人從小孩子長到大,他經常在我的枝干上爬來爬去,后來他長大了,我又看著他娶了妻子,他的妻子生了一個兒子,兒子又生了一個孫子,我看見他死去,他的兒子死去,他的孫子死去,可是我還在。” 木柒的嘆息悠長,她的聲音突然沒有了那種細聲細氣的溫柔,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帶著些許低沉的歲月的味道。 “那有好久好久了,你一直以棵樹的形態(tài)存在著嗎?” “是啊,不能動也不能跑,只能孤零零的呆在哪里,看著人類從我身邊走來走去。” “沒事,以后有我陪著你,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蘇辛反摟住了木柒的肩膀,十分豪爽的模樣。 “說好的,這可是你答應我的。” “當然。” “你知道嗎?不能輕易對一只妖需下諾言,因為他們特別的認死理?!?/br> “你這樣說我就有點害怕了,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蘇辛笑嘻嘻的倒在木柒的懷里,說起來好像有點感傷,木柒你會看著她老去。 “以前我是不懂寂寞的?!?/br> 木柒的聲音含糊。 “嗯?什么?你說大點聲兒,沒聽見?!?/br> “沒什么?!?/br> 現在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