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可是……您忘了那本書里女主的結(jié)局嗎?”元娘忍不住提醒。 聽到這里,盛森淵的表情頓時陰了幾分,他搖搖頭,“放心,我不會落入她那種局面的?!?/br> “當真?” “我敢用這招,自然是有把握,我怎會做損人又損己的事?” 元娘聽了這句,才算有點安心,她點點頭,“那就但愿您真的能成功。” “先吃飯吧。”盛森淵與她說了幾句,依舊沒有失去自信。 他為了布置此計,既花了心思也花了不少錢,不過動的是自家積蓄,沒有走公賬。盛家雖然只有三個主人,但無論是盛老爺,盛夫人還是他,若是要跟府中要錢,張口可以拿到,不會拖延,卻必須記賬,這是盛老爺?shù)闹饕狻?/br> 不過,盛森淵的小金庫里也有不少錢,從前他專心讀書,很少出去玩,也攢下一筆不小的積蓄,此次撥出來用,只為了不驚動母親。 只要不讓盛夫人知道那謠言的源頭就是自家兒子,這件事便功競九成。 吃飯時,楊柳到底把林大夫請來了。 林大夫本來不想來,專程來一趟就為了把盛森淵大罵一頓。 “是藥三分毒你懂嗎?我開的藥已經(jīng)足夠了!除非她現(xiàn)在立刻病得更嚴重,吹點風就喝一碗藥?你巴不得毒死她?巴不得我來毒死她?” 盛森淵被罵得無法還口,只得唯唯諾諾地認錯。 林大夫罵夠了,倒是在桌上放下一瓶藥。 “別多心,這藥不是喝的,是涂臉的,她現(xiàn)在受了涼,涂的藥得改配方?!绷执蠓蚶淅浯蛄吭飵籽郏K于還是不甘心地離去。沒法將元娘的臉治好,林大夫甚是失望,他總覺得這是自己多年行醫(yī)里的一樁憾事,總是不斷調(diào)整藥方,想要治好她的臉。 堅持小半年了,他至今未曾放棄。 不過,他在這方面可能真的沒天賦,元娘涂了這么久的藥,雖不見壞,也不見好。 林大夫搖搖頭,嘆息著走了。 “別擔心,他沒辦法,總有擅長這個的人?!笔⑸瓬Y勸慰道。 元娘反倒來勸他,“您不用總替我擔心,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等我解決婚事的問題,就帶你出去散心?!笔⑸瓬Y說。 “不用了?!庇辛私袢粘鲂械慕?jīng)歷,元娘短時間內(nèi)都不想再出門了。 盛森淵便不再提,他很了解元娘,今日出門感覺不好便不想再出門,其實,過幾天就忘了。 二人繼續(xù)吃飯,楊柳見到盛森淵在,一直哆哆嗦嗦,好不容易得到盛森淵一句允許離開的話,就迅速逃出了房間。 “對了,院子里總需要一個一等丫鬟主事,這楊柳可以試試?!笔⑸瓬Y對古列說。 古列一愣,忙提醒他:“少爺,桃花也是一等丫鬟?!?/br> 盛森淵看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送她到別處去?!?/br> “是……”古列似有所悟,“那小的這就去辦。” “等等,我那天吩咐你的事,做好沒有?” “這消息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很快就能傳到各位夫人的耳朵里。”古列得意地說。 雖然他當初答應得不情不愿,可那畢竟是盛森淵難得交給他的一件大事,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好,古列自忖他把盛森淵的要求完成得不錯,如是事成,應也算得一件小功。 盛森淵滿意地點點頭,“行了,去辦桃花的事吧?!?/br> “小的告退?!惫帕谢琶ψ吡?。 元娘吃著飯,她認真地琢磨了一下盛森淵剛才對古列說的話,仔細琢磨了半天,直到一餐飯吃完,才終于想明白了一點,她問:“今日以后,我就不用再見到桃花了吧?” ☆、謠言 難為聽到元娘會說這句話,盛森淵既驚訝又欣慰。 他說:“你要是嫌她礙眼,早就應該來告訴我?!?/br> “下次我會記得的?!?/br> “還想有下次?”盛森淵白她一眼,“若真有下次,不定就是楊柳了,你舍得?” 元娘道:“楊柳不會像芙蓉和桃花那樣做的。” “哦,為何?” “我覺得,她比芙蓉和桃花更聰明?!?/br> “你看人可不準。”盛森淵搖頭說道。 “楊柳比她們聰明,我絕沒有看錯?!?/br> “你有自信?” “有。” “那么,我提拔她做一等丫鬟,便沒錯了,只要你不討厭她,她別做得太差勁,這位子應當能夠坐得穩(wěn)?!笔⑸瓬Y嘆道,“難得你有一個能說話的人,但愿她不要讓我失望,更不要讓你失望?!?/br> 元娘沒有繼續(xù)回答。 人將來會變成怎樣,連自己都不能下定論,何況是替人預言呢? 不過,她現(xiàn)在挺喜歡楊柳。 …… 幾日后。 佛塔院。 此地本是盛老爺?shù)淖婺缸∵^的院子,她酷愛佛學,在家中建造了一座佛塔,供奉佛像。在老人仙逝后,當時的孫夫人,如今的盛夫人便搬入了佛塔院內(nèi)居住。雖然盛夫人并不篤信佛教,但也不敢拆了先人建造的佛塔,只好繼續(xù)供奉那尊佛像,保持香火。 反正這種閑雜小事,都有下人來替她做。 盛夫人也不知是否天天和佛塔比鄰而居的緣故,性情越發(fā)溫順。 所以,今日她在臥房中大發(fā)了一通火,把院子里所有下人都嚇了一跳。 蘭芳不斷勸說她消消火,一邊努力把盛夫人面前的花盆瓷器都挪開,免得她一怒砸了,被碎片傷了手。 “可惡!這些人當真可惡!”盛夫人氣得把眼前唯剩的一張桌子給掀翻,終于毀無可毀。 她氣鼓鼓走到床邊坐下,以她做了多年貴婦人的涵養(yǎng),還做不到抬腿去踹床腿的地步。 盛森淵收到消息,趕來佛塔院。 他停在門口,先將地上碎片掃視一眼,回頭吩咐道,“來人把這些碎片掃一掃?!?/br> 盛夫人摜得挺狠,隨手砸下去的東西全都摔得粉碎,少見大件,多是小半個巴掌大的銳器。 蘭芳見了他,高興極了,慌忙請他來勸夫人,自己也趕緊帶人把臥房里收拾一遍。 盛森淵走到盛夫人面前,有節(jié)制地作揖:“娘?!?/br> “淵兒,你……你且坐下。”盛夫人愧疚地說,“你的婚事,恐怕得暫停了?!?/br> 盛森淵心有預料,面上卻還要作疑惑之色:“是嗎?” “不知道是誰看我們盛家不順眼,得知我準備給你cao辦親事,竟然從中作梗!說你八字不好,是天煞孤星,??宋磥矸蛉恕?!你長到這么大,我和你爹從來沒生過一場大病,什么八字只克夫人的?可那些愚夫愚婦竟然信了,我遞帖子去,連面都不想跟我見!” 盛夫人越說越生氣,“虧得平日里來往求我們盛家那么多事,連一個女兒也不肯嫁到我們家,難道會委屈了她們?這些人真是……過分!沒有遠見!淵兒,你這么好的男人,哪個女子嫁你不是注定要享福的?我們盛家又不是那種虧待兒媳的人家……” “沒人肯嫁嗎?”盛森淵作疑慮狀,“當真連一家也沒有?” “有倒是有幾家,不過我討厭他們擺出賣女兒的樣子,這種人家差勁透了,我看不上眼,才不想跟他們做親家,我想,他們教出來的女兒,也好不到哪里去,若要你娶,是委屈了你,難道你娶不到一個好女子嗎?”盛夫人道。 盛森淵便笑了,點頭說道:“不錯,反正兒子如今還年輕,不必急著成親,那些人害怕,就不要和他們議親,等我有了功名,就容易找親事了。” “不錯不錯,還是淵兒你聰明機智,那些人目光短淺,等來日后悔吧!”盛夫人又冷哼一聲,“不過,這個私自造謠害你的人,用心實在歹毒!我一定要查出這人是誰,到時候替你出氣?!?/br> “是啊,兒子也很生氣,我自忖沒得罪過誰,不知是哪個小人竟敢在背后詆毀?”盛森淵附和道,“娘,這事不如交給我,讓我親自查出此人,親自報仇,不是更好嗎?” “好,那娘就交給你,一定不要放過他!” “自然自然?!笔⑸瓬Y笑容不變,又勸了幾句,便離開了佛塔院。 古列陪著他來的,一直在臥房外候著,這對母子說的話,他全部都聽到了。 等二人走出佛塔院,他小心翼翼張口,“少爺,那這個傳播謠言的人……該怎么查?” 盛森淵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怕我把你交出去頂罪?” 古列訕笑,不敢搭話。 “放心吧,你是簽了死契的人,我自然信你,你不告訴我娘,我娘就不會知道,那人是你?!?/br> 古列略微安心,忙道:“少爺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把秘密攔在肚子里。” “本該如此,我反正沒關(guān)系,你泄密,倒霉的人只有你?!笔⑸瓬Y瞟了他一眼。 “是……”古列苦笑。 盛森淵這么明目張膽地威脅他,他也沒有辦法。 不過,少爺這樣說,倒是真的安了他的心,沒錯,現(xiàn)在夫人把調(diào)查出此人的任務交給盛森淵,到時候他完全可以隨便張口搪塞出去,不想讓盛夫人知道謠言出自這邊的……可不止他古列,連盛森淵也絕不會樂意,這法子可是他教自己的,為什么?難道古列還想不明白嗎? 話說回來,他給少爺辦了這樁事,恐怕,會更受信任了。 這樣說來,擔了一點小風險,回報卻有十倍,做這件事,倒是真值! 盛森淵回到田江院時,元娘正在院子里穿針,生病那幾天她關(guān)在屋子里不出門,現(xiàn)在痊愈了,立刻忙不迭地跑出來,央求楊柳拿來針線,楊柳手把手教她繡了朵花,然后就把針線和繃子留給她,叫她自己玩了。 元娘側(cè)對著田江院的拱門,盛森淵踏入時步履輕微,她卻依舊聽見響動,抬起了頭。 “少爺您回來了?”元娘放下針線,朝盛森淵走來。 楊柳一驚,連忙起身向盛森淵行禮,然后尷尬地留在原地,誰看她的表情都是一臉想走。 盛森淵了然,扭頭對古列說:“你送她回去?!?/br> 古列苦笑道:“少爺,楊柳姑娘也怕我?!?/br> 盛森淵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