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盛森淵至今也摸不準(zhǔn)這位長輩的脾氣,只得訕笑。 議定后,李傷先繞著馬車走了一圈,確定車身完好,便坐上馬車,“進(jìn)車輿去,我今日便做一回車夫好了?!敝八龥_上馬車時,幾息間便結(jié)束戰(zhàn)斗,車夫幾乎未來得及做任何反應(yīng),連馬鞭都抓在手里,便雙臂盡斷被扔下了車。如今她也省得四處去找,走到車夫身邊,彎腰把馬鞭撿起來,拿在手里,剛要登上馬車,忽然覺得腳腕一涼,竟是被人捉住。 那蒙著面的黑衣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一有反應(yīng),當(dāng)即抓住她不許她走。 李傷抬起左腳,腳尖沖著他的手腕,若是一腳踢去,瞬時便能廢去他抓她的右手。 只是,這黑衣人用一句話便使她停下:“我是晉王派來的人?!?/br> 李傷怔住,望向盛森淵。 馬車與這兩人有一段距離,元娘和盛森淵只能看到李傷忽然停下,卻沒聽到那黑衣人說的話。元娘見到李傷的眼神,不覺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她有預(yù)感,若是此刻不走,就再也不能回豐城了。 可是盛森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便跳下馬車:“元娘,我過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昨天太困了把文扔進(jìn)存稿箱就走了,沒設(shè)置時間。 呃呃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好氣?。?/br> ☆、當(dāng)年之謎 元娘想叫住他,但聞聽遠(yuǎn)處李傷喊道:“世侄,過來說兩句話?!?/br> 盛森淵便跑了過去。 元娘想下馬車,可李傷看著她,朝她擺擺手:“你在車上等我們?!?/br> 她不敢忤逆。李傷的目光十分銳利,那夜看不到還不覺得,等到今日重逢,她才感到畏懼。元娘只好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在馬車上,眼睛卻一直盯著那三人,雖然耳朵聽不見,但也努力想從他們的口型里看出他們說的話——當(dāng)然不能,她沒這個絕技,努力再多,她也不知道這三人究竟說了什么。 事實(shí)上,說來說去,圍繞的都是她。 在盛森淵趕來后,黑衣人便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了。 李傷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再看看他身上裹的黑衣,搖頭嘆道:“你怕是有毛病?!?/br> 黑衣人拖下外面那層黑衣,里頭竟然是一身正常的衣服,解釋道:“我原本打算帶走小姐后,便換下那身黑衣,只要逃出豐城范圍,就能帶她回京城了?!?/br> “帶誰回京城?”盛森淵走過來時,只聽到個尾巴,不覺驚疑。 “你口中的元娘,便是我家小姐?!焙谝氯嗣撓潞谝拢瑓s還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你是文思?”盛森淵卻說。 見盛森淵已經(jīng)認(rèn)出來,他索性扯掉了蒙面的布,不再隱瞞身份,“對?!?/br> “元娘已經(jīng)說了,你不是她哥哥,她是我的人,憑什么跟你走?”盛森淵厲聲道。 文思卻笑:“小姐失蹤時還是襁褓里的嬰兒,怎會知道誰是她親人,誰不是?” “既然你知道她失蹤時還是嬰兒,我倒要問問你她為何會失蹤?既然當(dāng)初你們已經(jīng)把她扔了,就別再想把她帶回去。將她養(yǎng)大的是盛家,與你們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笔⑸瓬Y道。 “不錯,你們盛家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我們自然會報(bào)答?!蔽乃嫉?。 “我盛家不缺你們報(bào)答,你回去就行了?!?/br> “抱歉,我是奉命來豐城找我家小姐的,她說得對,我不是他哥哥,但是,我是她祖父派來找她的。”文思嘆了口氣,“當(dāng)年的事,我不需要向你解釋,總之小姐不是被拋棄的,回去以后,也不會受苦?!?/br> “你說我就信?”盛森淵冷哼一聲。 文思將麻煩推給李傷,“你可以問問身邊這位前輩,我家主人是否能好好待她?!?/br> 李傷扭頭看了他一眼,卻搖搖頭,“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是不是晉王的人,我還不確定?!?/br> “晉王?”盛森淵一愣。 文思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雙手捧給李傷:“前輩一看便知?!?/br> 李傷掃了一遍,嘆了口氣,卻是看向盛森淵:“這是真的?!?/br> 盛森淵半晌無語。 如果文思真是晉王的人,那么他要找的主人家小姐豈非是…… “看在你關(guān)心小姐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小姐便是晉王的親孫女,她的父母便是晉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現(xiàn)在你可信了?等小姐回去,絕不會受委屈,而且,她必須跟我回去。”文思說道,“我本來不想把事情搞得這么大張旗鼓,但是你不肯將小姐交給我,我也沒辦法。” 當(dāng)時他不可能在盛府那么多人面前說出這個秘密。 盛森淵怔住。 他畢竟才十七歲,無論他有多么沉穩(wěn),第一次遇到這么大的問題,他終于也有不知該如何解決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元娘正看著他,目光帶著期盼,他知道她期盼什么,她想回家了。但她想回的,是盛家。 如果她知道自己是晉王的孫女,如果她知道自己有父母,并非被拋棄的,她還想回盛家嗎? 這是盛森淵第一次不敢替她定奪。 “盛公子,你們盛家在這豐城確實(shí)是個土霸王,不過去了京城,卻什么都不是。你與我家小姐唯一的接觸,就是你救過她,但不可能再更近一步了。殿下會看在你收留過我們小姐的份上給你們盛家補(bǔ)償,但是你必須保守秘密,絕不能讓人知道晉王孫女曾經(jīng)在你家做過侍女,明白嗎?”文思道。 他猜測盛森淵已經(jīng)動搖,說話便不再顧忌。 雖然他確實(shí)不是李傷的對手,但他一確認(rèn)元娘便是自己要找的人,就馬上把這個消息送回了京城,如果他不去,馬上會有人來。就算李傷今日殺了他,難道盛森淵能不在乎他的家人么?他能走,盛家卻不能,他還有外祖家,這些人都是牽絆……與累贅。 盛森淵良久無語。 “從此以后,你們就沒關(guān)系了,放心,我會轉(zhuǎn)告殿下,你們對小姐很好,但我希望你們也要配合我,千萬別做讓我為難的事,好嗎?”文思謹(jǐn)慎地看著盛森淵,見他沒有反對,才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他朝元娘走去,元娘看到他的臉,認(rèn)出了他,頓時尖叫起來:“少爺!” 盛森淵飛快地跑了過去,將她攔在身后。 “小孩子?!崩顐麩o奈地站在原地,沒有過去。 “少爺……”元娘緊緊地抓住盛森淵的衣服,躲在他背后只露了個腦袋,“他怎么會在這?” “盛公子,我們剛才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嗎?!”文思變臉。 “她不肯跟你走,你怎么逼她?難道又想像剛才一樣,把她打暈?”盛森淵厲聲道。 文思一怔,卻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笑道:“難道盛公子愿意幫我勸服小姐?” “你讓我單獨(dú)跟她談?wù)劇!?/br> “好?!蔽乃键c(diǎn)頭,又道,“不過,還請盛公子你考慮清楚,不要說些不能說的話?!?/br> “我知道!” “哼。”文思笑了笑,退后開去,站在了絕對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地方。 他走到李傷身邊,朝她拱手道謝:“多謝這位前輩,肯給我們晉王府面子?!?/br> 方才李傷制服車夫那一幕,加上制服他的速度,都令文思警惕。就算在京城,有她這種功夫的人,他也不曾見過。這種人,武藝高超,沒有跟腳,如同浮萍,最不能得罪。 他試探著問道:“在下文思,可否請問前輩的大名?” “告訴你也無妨,我叫李傷?!彼菩Ψ切Α?/br> “李傷?”文思仔細(xì)想了想,卻不曾聽說過這個名字,暗暗嘆了口氣,她果然說了個假的。 李傷看向馬車那,扭頭對文思說:“方才你沒騙我世侄吧?” “當(dāng)然沒有。” “可你說這個元娘是晉王世子的女兒?!崩顐湫σ宦暎皶x王世子只有一個兒子,哪來的女兒?若你說她是世子的私生女,我也無話可講,可你偏偏說她是世子妃所生?!?/br> 文思笑容變淡,“沒想到李前輩對京城的事情如此了解?!?/br> “不用套我的話,你只要給我解釋一下你說的話?!?/br> “若我解釋得不對,您就不會讓我走了吧?” “唔……嗯?!崩顐τc(diǎn)點(diǎn)頭,“我會把你埋了,就說你不小心弄死了世子之女,畏罪潛逃。你剛才敢拿世侄的家人來威脅我?有趣,難道你沒有家人嗎?” 文思神情一變,他沒想到李傷翻臉竟如此快。 但他不得不顧忌她的話,她說得對,他有家人——這種無根浮萍,果然不好得罪。 于是文思老老實(shí)實(shí)地交代了:“我并沒有說謊,小姐確實(shí)是世子和世子妃的女兒,不過,是我們晉王府的‘前世子’?!?/br> 李傷瞇著眼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你是說晉王府大公子?當(dāng)初不是說他和世子妃外出時感染疾病,暴斃了嗎?” 文思苦笑一聲,“還請您不要問得太細(xì),總之世子和世子妃是來豐城時去世,身邊的人方寸大亂,都忘了小姐,令她被遺棄在了豐城郊外,后來大概就是被盛公子發(fā)現(xiàn),帶回了盛家。至于世子和世子妃,回晉國后不久便去世了,他們身邊的人都說不清小姐失落在何處,直到最近才有線索,再派我來找?!?/br> “對了,我有件事很好奇,你們晉國被月國攻陷后,就回到京城避難,怎么晉王身邊只帶著世子……哦,就是如今的三公子,你們二公子呢?” 文思眼神閃爍:“二公子在逃難途中走失了?!?/br> 話不必說得太明。 “原來如此?!崩顐α耍斑@個答案我還算滿意,不過,你可別想著回京城去向你殿下添油加醋。我這世侄畢竟救了你們晉王府的千金,跟你們可無仇無怨。你若是記恨我,也別拿他出氣,不然我便教你知道厲害。” “您不用教我,方才晚輩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您的厲害?!蔽乃伎嘈Σ恢?。 他一邊與李傷說話,一邊忍不住往馬車那里瞧。 “不用看,你放心,我這位世侄很懂事,不會讓你為難?!崩顐馈?/br> 文思立刻說:“晚輩并不是想偷聽……” “得了吧。”李傷笑笑,“反正,他知道什么是為她好,他不會讓你為難,更不會讓她為難?!?/br> 文思輕笑一聲,點(diǎn)點(diǎn)頭,似是附和:“但愿如此?!?/br> …… 盛森淵握著元娘的手,珍重地凝視她的眼睛。 元娘心有所感,懇求道:“少爺,別不要我?!?/br> “我沒不要你。”盛森淵搖搖頭,卻在元娘期盼的目光中說,“可是,你要跟他回去?!?/br> ☆、勸歸 “我不!”這是元娘第一次強(qiáng)烈地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