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 秦穆緩緩睜開眼,愣愣地盯著天花板,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夢到謝戈了。 第24章 愛我你怕了嗎 此時距離謝戈離開安平村已經(jīng)過了整整十年。 在這十年里,果果跟自己的親生父母相認了,當年拐賣他的人販子被送進了監(jiān)獄,那個貧困腐朽的村莊也得到了整頓。 果果很聰明,安平村的師資力量那么落后,他硬是靠著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大學,成了安平村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大學生,而秦穆則以兩分之差落了榜。秦奶奶雖然失望,但她知道秦穆已經(jīng)盡力了,在秦穆提出外出打工的時候,她沒有反對,她覺得秦穆還年輕,是應(yīng)該出去闖闖,總比一輩子待在村里強。 就這樣,秦穆跟果果終于走出了安平村,在果果被拐來的第十年。 安平村出來一個大學生不容易,果果大學四年的學費是村長帶頭跟村民們一起攢出來的,這筆錢勉強只夠?qū)W費。他的養(yǎng)父母掙錢少,當初把果果從人販子那里買來已經(jīng)花光了他們所有的積蓄,扣扣索索擠出來的錢只夠果果在學校每頓吃個咸菜跟包子。 秦穆把果果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于是他理所當然地承擔了果果的學費。 大城市消費水平高,樣樣要花錢,為了不讓果果被同學看不起,秦穆什么工作都干過,他做過機修工,當過服務(wù)生,也去工地上做過一段時間。 這樣的情況只持續(xù)了一段時間。 果果天生就有商業(yè)頭腦,平素聰明好學,性格謙和,很受老師的器重,他用村民贊助的那筆錢從校領(lǐng)導那里租下了一個地段很好店面,開了一家小小的奶茶小吃店。 由于果果的好人緣,光顧他店里的學生絡(luò)繹不絕,再加上小店的小吃確實價格便宜又好吃,還能免費送到宿舍,小店的生意十分紅火。 秦穆平時就負責送送外賣,因為經(jīng)常在大學城里跑,很多學生都認識他。以前在安平村的時候,秦穆對自己的長相沒有多大的概念,有長輩夸他長的好看,他也只是笑笑,并沒有放在心上,直到每次送外賣都被無數(shù)男女學生圍觀,他才知道原來他的長相在這里很受歡迎。 擁有出色外貌的他當然會受到很多人的覬覦,沒過多久,秦穆就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書。果果知道這件事后,坐不住了,他沒再讓秦穆去送外賣,而是重新雇了一個外賣員。秦穆哪里同意果果的決定,要知道多雇一個員工需要支付的月工資都可以抵消安平村一個村民一年的收入了,兩人為了這事兒大吵一架。 那是果果第一次生氣,跟秦穆吵的臉紅脖子粗,哪有以往溫柔平和的樣子,爭吵的最后以果果摔門離開作為結(jié)束。 秦穆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沒過多久就不氣了,只是他拂不開面子主動去求和,便整天在租的房子里窩著。三天后,果果找上門來,一臉嚴肅地跟他說有一件事想告訴他。 以為是發(fā)生了什么嚴重的事情,秦穆便著急地問他是什么事。 果果埋頭磨蹭了很久,才鼓足勇氣大聲道:“秦穆,我喜歡你?!?/br> 秦穆聽了就笑了,松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我也喜歡你啊?!?/br> “不,我說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br> 秦穆先是一愣,隨即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可是……可是我是男的啊?!?/br> “我知道?!惫ǘǖ乜粗啬?,“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br> 秦穆一直把果果當做自己的親弟弟看待,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他在一起,于是他拒絕了果果的表白,為此,兩人有長達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聯(lián)系,那一個月里秦穆內(nèi)心一直在糾結(jié),他已經(jīng)習慣了身邊有果果的存在。 事情很快就有了轉(zhuǎn)折—— 果果被車撞斷了左腿。 秦穆去醫(yī)院看望果果,彼時果果左腿打著厚厚的石膏,躺在床上,扭過脖子用后腦勺對著秦穆,想著自己比果果大三歲,讓著他一點也沒什么,于是秦穆主動示弱,跟果果道了歉。 躺在床上的果果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靜默的姿態(tài)就像是一座石雕。 秦穆便繞過床頭走到對面,一瞧,發(fā)現(xiàn)果果雙眸緊閉,眼淚無聲地流淌下來,濡濕了枕頭的一角。此時距離果果最后一次哭已經(jīng)過了很多年,這些年無論面對什么事果果一律微笑面對,秦穆都快忘了果果哭起來是什么樣子了。 目睹果果的眼淚,秦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惶急地伸手去擦那些透明的淚跡。 “是不是腿很疼?別怕,過幾個月你就可以重新走路了?!?/br> 掌心的淚水似乎有決堤的架勢,秦穆又是心疼又是著急,聲線里也染上了幾許慌張:“誒你別哭啊,我們家果果最堅強了。” 果果本來哭的正兇,聽到這話,他猛地睜開了淚水漣漣的雙眸。 “秦穆,我不是你弟弟?!辈恢朗鞘裁磿r候起,他已經(jīng)不再叫秦穆小哥哥了。 少年通紅的眼睛跟微蹙的眉心讓秦穆的心疼了一疼,“我……我知道啊?!?/br> 嗓音哽了一哽,少年忍住哽咽,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如果你不喜歡我,你就不要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他用力閉上眼睛,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反正……反正我本來就是一個人,你走了,我絕對不會纏著你?!?/br> 秦穆沒有喜歡過什么人,對感情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如果果果沒有跟他說那番話,他可能永遠不會明白果果對他的感情。他是很喜歡果果,第一眼看到果果,他就知道果果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他很心疼果果的遭遇,同時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自慚。 他雖不是直接的加害者,可他也是安平村的一份子,他改變不了安平村的腐朽跟罪惡,只能對果果好一點再好一點,以彌補內(nèi)心的愧疚跟不安。這些年來,他身邊的小伙伴走的走散的散,只有果果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秦穆從來沒有想過要跟果果成為陌路。 “我們……”他張了張嘴。 果果無聲地凝視秦穆,靜靜地等著他的宣判。 如果這樣還是不行的話,他緩緩閉上了眼,濃密的長睫上綴著一滴透明的淚珠。 隨后,他聽到秦穆磁性輕柔的響起:“那我們試一試?!?/br> 睫毛輕顫下,那滴淚終是不堪重負地墜落下來,果果嘴角延伸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如釋重負的笑意,經(jīng)過淚水洗禮的眸子又黑又亮,宛如沼澤一般吸引著秦穆的目光。 他看著秦穆,滿眼的真誠:“秦穆,謝謝你?!?/br> 秦穆別開了眼:“先別謝我,我們就是試一試,不合適的話還是做回兄弟。” “我知道的?!?/br> 果果看著秦穆,眼里的淚光散去,只余溫存繾綣的笑意。 結(jié)果這一試就試了很多年。 果果跟親生父母相認也是機緣巧合,他在醫(yī)院養(yǎng)傷的那些日子,秦穆經(jīng)常會推著輪椅帶他在周圍散心,然后有一天兩人聊天的時候,一個保養(yǎng)得宜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溫柔又不失禮貌地跟果果聊了幾句。 那次兩人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沒過幾天,就有人找到了果果,說是通過dna配對發(fā)現(xiàn)他是祁氏集團董事長失蹤多年的兒子。等到他們被人安排著見了祁振國之后,看著果果那跟對方極為相似的眉眼,秦穆不得不相信果果真的找到了親生父親。 果果無疑是幸運的,祁振國最近剛好生病住進了這家醫(yī)院,先前的那個女人就是果果的生母,她看果果跟自己的丈夫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就留了個心眼取了他的一根頭發(fā),這才有了后續(xù)的這些事情。 原來果果真名叫祁衡,是祁振國的獨生子,夫妻二人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果果,現(xiàn)在一家人終于團聚,秦穆很為果果感到開心。 接下來順理成章的,果果認祖歸宗,安平村那些被拐賣的婦女也得到了解救,村長以及那些人販子都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 這看起來似乎是最好的結(jié)局。 然而…… 第25章 愛我你怕了嗎 祁氏集團雖是c城赫赫有名的大公司,然而這些年來因為祁振國的經(jīng)營不善,集團內(nèi)部虧損嚴重,早就沒有了昔日的輝煌。后來齊振國被檢查出得了心臟病臥病在床,祁衡臨危受命接管公司,只是解決祁氏集團內(nèi)部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項就是資金鏈接不上。 祁氏集團虧空的數(shù)額太過龐大,接近天文數(shù)字,沒有企業(yè)跟銀行愿意冒險,為了改變祁氏集團的頹勢,祁衡在這兩年里斷斷續(xù)續(xù)變賣了祁家多處房產(chǎn)。他心底清楚,這只能解一時燃眉之急,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不出一年,祁氏集團就要正式宣布破產(chǎn)。 那一段時間,祁衡經(jīng)常失眠,秦穆看在眼里卻無能為力,只是在他身邊默默地陪著他。他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用開玩笑的語氣道:“以前那么艱苦的日子我們都過過來了,大不了就重頭再來,我相信你一定能東山再起?!?/br> 祁衡聽了,臉上閃過復雜的神色,輕撫上秦穆的臉頰,“不,祁氏絕對不能倒下。”祁氏集團是父親畢生的心血,現(xiàn)在父親病重,他不能讓祁氏毀在他的手中。 可任憑他如何想辦法,沒有巨額資金支持,祁氏絕無翻盤的可能。 …… 秦穆起床后,覺得有點口渴,就想去倒一杯水,走出去沒幾步,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右側(cè)方傳來:“秦穆?!北唤械矫值哪腥艘汇叮曂?,卻是祁衡縮在了沙發(fā)里,面色蒼白,眼底發(fā)黑,透明茶幾上放置的水晶煙灰缸里積了無數(shù)煙頭。 只見祁衡右手搭在沙發(fā)上,指尖夾著跟燃起的煙,白色的煙霧裊裊蒸騰,空氣中彌漫著一層濃重的煙草味。 秦穆皺了皺眉,走過去一把奪下了祁衡手里的煙,直接摁滅在了煙灰缸里,“回來了怎么不叫醒我?”昨晚祁衡打電話給他說臨時要去外地幾天,晚上不回來了。 “我看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br> 也許是最近一直沒有休息好,祁衡嘴唇發(fā)干,臉上也沒有什么血色。 “餓了嗎?我先做早餐……” 話沒說完,秦穆只覺手臂一緊,下一刻,他就被祁衡拉到了沙發(fā)上,并被對方從身后抱住。祁衡兩手環(huán)住秦穆的脖子,瘦的尖尖的下巴抵上了秦穆的肩膀,溫柔的聲音近在耳畔,低低地呢喃:“秦穆,對不起。” 熱氣灌入耳洞帶來些微的癢。 為祁衡的奔波感到心疼,秦穆伸手撫上了他的鬢角,柔柔地摩挲,“怎么了?干嘛跟我說對不起?”今天的果果怎么這么奇怪,一回來抽那么多煙不說,還跟他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沒什么,就是想你了?!?/br> 祁衡把臉埋在了秦穆的頸窩,貪婪地呼吸著男人身上的獨有氣息,纖細的長睫垂下,覆蓋住了他那雙充斥著矛盾跟復雜的眼。聽到這話,秦穆不由失笑,捏了捏祁衡的耳垂,笑道:“只是一個晚上沒見面而已,都這么大的人了,說起話來怎么還像個小孩子?!?/br> 青年沒說話,抱著秦穆的手臂微微收緊。 到后來,秦穆被他的雙臂箍的有點喘不過氣了,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果果,放開,我快不能呼吸了。” 祁衡這才如夢初醒地放松了力道,掰過秦穆的肩膀,雙目追隨著秦穆的眼,男人汪洋似海的瞳仁上倒影著他那張麻木蒼白的臉,似乎是不想看到秦穆眼底的自己,祁衡猛地閉上了眼,雙臂摸索著撫上了秦穆的臉頰。 耳邊聽到男人略帶擔憂的聲音:“果果,你到底怎么了?” “沒什么?!?/br> 他重新睜開了眼,印入他眼簾的男人有著這世上最俊美的面孔跟最柔軟的內(nèi)心,他相信,任何人看到他都會愛上他,就如當初的自己。此時這件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就躺在了懷里,如果自己不夠強大,他就保護不了他。 “還在為公司的事情煩惱嗎?” 指尖抵上了青年的額頭,秦穆富有技巧地幫他按摩著太陽xue,他幫不了果果什么,只能以這種方式緩解果果的壓力。 “沒有?!逼詈獯瓜卵郏吐暬氐?。 …… 三天后,秦穆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彼時他正在準備晚飯,果果這陣子消瘦不少,他想好好給果果補補,聽到電話鈴聲,他關(guān)了火,掏出手機,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他眼里泛起笑意,“果果,你今晚什么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秦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漆黑的眸中照不出任何的星光。 第26章 愛我你怕了嗎 掛斷電話后,秦穆無心繼續(xù)炒菜,拿起手機不斷地給祁衡打電話,電話里的忙音讓他的心越來越沉,直至墜入深淵。 他預(yù)感到果果出事了。 那通電話是一個叫邵擎宇的男人打來的,對方聲稱是果果生意場上的朋友,有一些關(guān)于果果的事情想要當面跟他說。秦穆對他沒有什么印象,果果從來沒有把他引薦給別人認識,剛好他自己也不喜歡那些紈绔子弟紙醉金迷的生活,閑暇時他寧愿跟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登山徒步。 外界傳言祁衡有一個相戀多年的同性愛人,祁衡把秦穆保護的很好,沒人知道傳言的真假,有人曾好奇地詢問祁衡到底什么樣的人能入他的眼,祁衡只是笑笑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