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不等顧欽開口,秦穆道:“好,我跟你去,此事因我而起,我會跟白兄好好說清楚的?!笨礃幼?,白如云很喜歡他,或許他可以想辦法讓白如云流淚,如果封印解除,他也不需要留在顧欽身邊了。 “就這么說定了?!笔挸尚Σ[瞇地道:“既然十八開口了,我想顧將軍沒有理由反對吧。” 顧欽沉默片刻,道:“十八犯了錯,身為十八的主子,我愿與他同去,親自向白如云賠罪。?!?/br> “這就不必了。”從這番你來我往的對答中,蕭成大致了解了男人在顧欽心中的地位,他沉下臉,語鋒一轉(zhuǎn),道:“只是去跟白兄解釋清楚而已,半天的工夫就夠了,將軍這般在意十八的去留,莫非將軍不信任本王,怕本王會對十八不利?” 這句話壓下來,顧欽不好繼續(xù)堅持,他遲疑了一會兒,道:“如此,那一切就拜托殿下了?!?/br> “放心,本王定會將十八完璧歸趙?!?/br> 然后,秦穆就在顧欽安靜而深沉的注視下,上了蕭成的馬車。 蕭成的馬車比顧欽的還要高上幾個檔次,就是一古代版豪華房車,尤其是那張鋪著柔軟錦被的大床,秦穆有幸摸了一摸,舒服地都不想把手抽回來了。 此時蕭成斜躺在床上,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捻起一葡萄放到嘴邊,殷紅的小嘴微張,靈活地將葡萄卷入口中,等他再次張嘴的時候,癟癟的葡萄皮落到了床頭的一只白瓷小碟中。 秦穆目不斜視,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余光中,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被蕭成遞到了他的嘴邊,“要吃嗎?” 秦穆?lián)u頭,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影衛(wèi),“殿下吃吧?!?/br> 蕭成笑了笑,把葡萄皮剝開,白嫩嫩的小手捏著剝好的葡萄去碰秦穆的嘴唇。嘴唇上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秦穆微一皺眉,然后就聽到蕭成用命令的口吻道:“張嘴。” “……” 秦穆微微張嘴,蕭成順勢一塞,那顆葡萄就滑入了秦穆的口中。 “好吃嗎?” 蕭成眨巴著眼,故作天真地問。 不愧是皇宮里才有的特級貢品,比秦穆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吃過的還要還吃。他咀嚼了幾下,咽下,沖蕭成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br> 蕭成聽言,眉眼彎彎,一雙彎成月牙的笑眼里暈染的nongnong的笑意,很能感染人。 然而已經(jīng)吃過一次的虧,秦穆不可能再上蕭成的當(dāng),也不會被他的這些小恩小惠所收買。 見蕭成把一盤葡萄都遞了過來,秦穆遲疑著沒接,蕭成也不生氣,“吃吧,就當(dāng)是我賞你的?!?/br> 秦穆默默把葡萄接了過來,“屬下多謝殿下賞賜。” 蕭成似乎很開心,嘴角的笑容咧的很大,看起來真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他坐在床上,晃蕩著兩條小短腿,跟秦穆閑聊起來:“你跟顧欽認(rèn)識多久了?” 才幾個月。 秦穆瞎掰了一個數(shù)字:“回殿下,有十年了?!?/br> “這么久了啊?!?/br> 蕭成掀開眼皮瞅了瞅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你多大了?” “二十有六。” 秦穆也不知道身為山神的他應(yīng)該多少歲,便隨口報了他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的實(shí)際年齡。 “那你豈不是十六歲就跟著顧欽了?” “是的?!?/br> 蕭成感嘆道:“如果我身邊也有像你這樣忠心不二的影衛(wèi)就好了?!?/br> 秦穆:“會有的?!?/br> “希望吧?!笔挸珊橇艘宦?,眼神陡然變得幽深起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琉璃眼里好似藏著一個漩渦,能夠?qū)⒁磺卸嘉^來,他就這么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秦穆的眼。 在蕭成這樣專注沉凝的注視下,有一瞬,秦穆差點(diǎn)以為蕭成認(rèn)出了自己。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且不說他跟蕭成總共就相處了三天,那時候他的臉有三個蕭成的臉那么大,視覺上總是會所有差異,秦穆不相信蕭成記憶那么好,能夠在半年后還能認(rèn)出他來。 秦穆鎮(zhèn)定地由著蕭成打量,在蕭成伸手觸碰到他面具的邊緣時,他出聲阻止道:“殿下,不可?!?/br> 蕭成沒再進(jìn)一步,笑說:“為何?莫非十八長得不能見人?” 秦穆道:“主子有令,身為影衛(wèi),除非死亡,否則一律不得摘下臉上的面具?!?/br> 對于秦穆的拒絕,蕭成臉上的笑里漸漸多了一抹譏諷,“可是我聽白兄說,他不但親自摘下了你的面具,還跟你有肌膚之親呢?!?/br> “……”只是抱在一起,衣服都還沒脫呢。 最關(guān)鍵的是,白如云那廝怎么把什么都告訴蕭成啊。 蕭成忽又放輕了聲音:“白兄可以摘下你的面具,我就不行嗎?”他真的對這個男人的臉十分的好奇呢。 不知道該作何解釋,秦穆只能轉(zhuǎn)移話題:“殿下,我們是去丞相府嗎?” “不是?!?/br> 知道秦穆的心思,蕭成也不拆穿,慢悠悠地收回了手。 “那是?” “白兄在一處閑情雅致的好地方等著你我。”蕭成一邊說,一邊要跳下床,就在這時,馬車一個顛簸,蕭成小小的身體一個不穩(wěn),眼看要從床上摔下,秦穆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蕭成的身體。 他忘了手上還端著那一盤葡萄,這么一來,原本飽滿晶瑩的葡萄瞬間被擠成了一灘水。秦穆將蕭成推開,忙著將灑在胸前的葡萄取下,沒留意到蕭成悄然欺近。 下一刻,秦穆臉上一涼,卻是蕭成趁他沒注意,把他臉上的面具摘了去。這還不算,摘下面具的蕭成轉(zhuǎn)而將面具從窗戶口扔了,臉上掛著惡作劇成功的笑容回過頭,在對上秦穆那張熟悉而俊美的臉時,笑容當(dāng)場僵在了臉上。 第211章 山神的禮物 “你……” 蕭成張了張嘴,一時有些失神。 秦穆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問:“殿下怎么了?” “停轎?!?/br> 蕭成沒應(yīng)聲,直接跟馬夫道。 “吁——” 馬車停下,坐在馬夫身旁的小廝掀開簾子,恭恭敬敬地詢問道:“殿下有何吩咐?”他不敢亂看,目光始終落到了蕭成的腳下。 蕭成冷著眼,“本王剛才遺落了一張面具,你且去把它撿回來?!?/br> “是,殿下?!?/br> 小廝麻溜地跳下了馬車,往回把面具撿了回來。不多時,小廝去而復(fù)返,將那張銀白色的面具交到了蕭成的手中。 馬車很快重新上路,在噔噔噔的顛簸聲中,收拾好心情的蕭成低頭輕撫著手下的面具,冰涼的質(zhì)地摩擦著他柔軟的指腹,“什么時候跟著顧欽的?” “十年前——” 話沒說完,蕭成就抬起了臉,笑容寡淡地打斷道:“說實(shí)話?!?/br> 秦穆頓了頓,倒是沒想到蕭成能一眼就認(rèn)出自己,索性就招了:“三個月前?!?/br> 蕭成沒說話,低頭扣弄著面具上鑲嵌的寶石,尖利刺耳的摩擦聲在馬車?yán)镯懫?,傳到秦穆耳里,像是有石子在他心間上劃,聽著怪讓人不舒服的。 許久,蕭成終于出了聲,他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加重了語氣:“你喝了顧欽的血?” 秦穆愣了一愣,“你怎么知道?” 當(dāng)初他可是問過蕭成有什么辦法能夠變成普通人,當(dāng)時蕭成只說要找到愛人為他流淚,可沒說其他方法。 “果然啊?!?/br> 蕭成兀自喃喃,稚氣未脫的臉上充斥著跟他外表不相符的陰郁表情。 “怎么了?” 聽到秦穆的聲音,蕭成回過神來,眸色冷漠地睨了秦穆一眼,忽然道:“你接近白如云,是不是想騙取白如云的眼淚,從而擺脫顧欽?” “可以這么說?!?/br> 既然他的身份已經(jīng)被蕭成戳穿,他也不需要再繼續(xù)偽裝下去了。 蕭成:“以我對白如云的了解,他不會那么輕易喜歡上一個人,等到他對你的新鮮勁兒過去,他會毫不猶豫地尋找下一個能引起他興趣的對象,或者說是玩具。” “不試試怎么知道?”蕭成看的他很緊,他手邊暫時沒有其他實(shí)驗的對象,秦穆不想放棄白如云這個人選。 除非白如云對他的眼淚不起作用,他才會死心。 “好?!笔挸沙烈鲀擅耄拔铱梢詭湍?。” 秦穆挑眉,“怎么幫?” 蕭成:“你一會兒就知道了?!?/br> 馬車漸漸脫離了京都,秦穆掀開簾子看了眼窗外倒退的風(fēng)景,他沒問蕭成要帶他去哪兒,只道:“為什么要幫我?” 他可是記得當(dāng)初蕭成被救后從沒回來看過他。 蕭成淡聲回道:“你當(dāng)初救過我,我這次幫你,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鼻啬潞敛谎陲椖樕现S刺的神色,嗤笑了一聲,道:“當(dāng)初你在凌霄山的山谷,信誓旦旦說出去后會經(jīng)常回來看我,給我?guī)澄铮阌肿龅搅???/br> 蕭成沉默。 本來以為那段經(jīng)歷會永遠(yuǎn)封存在他心底的某個角落,然而在這個男人出現(xiàn)的那一刻,那些回憶全部竄進(jìn)了他的腦海,讓他想忘都忘不掉。 蕭成嘆息般地呢喃:“為什么要來這里呢?” 秦穆反問:“這里有美景、有美食,還有美人,我為什么不能來這里?” “呵,塵世間到底有很多讓人留戀的東西?!睂㈩^抬起,蕭成目光沉沉地跟秦穆對視,即使他的野心很大,他的那雙眼依舊澄澈分明,毫無任何雜質(zhì),他掀了掀嘴角,慢聲道:“當(dāng)初是我錯了?!?/br> 有生之年居然能得到蕭成的道歉,秦穆差點(diǎn)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確確實(shí)實(shí)失信于你,這一點(diǎn),我無可辯駁。”蕭成一眨不眨地看著秦穆,眼神真摯,語氣也是極為鄭重。 秦穆率先收回視線,倏然一笑,“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彼亩攘空f大不大,說小不小,蕭成犯下這個小錯,他還是可以既往不咎,但要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那就不可能了。 失去的信任很難再找回來。 秦穆清楚這個道理,蕭成也清楚,所以蕭成沒有想要求得秦穆的原諒。 “老實(shí)說,我沒有想到會再次見到你?!笔挸呻y得敞開心扉,跟秦穆說起了真心話。 嘴角勾起淺淡的弧度,秦穆淡淡掃他一眼,問:“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跟我老死不相往來的準(zhǔn)備?”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