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平靜地應了聲。隨即，客廳里的燈光就隨著人工智能的沉默而漸漸熄滅，只剩下冰箱上的顯示燈還在發(fā)出藍盈盈的光芒，合著從落地窗外灑落下的銀白月暈，在地板上拉出一道很長很長的影子。

    四周，是似水般溫柔的黑暗，隱隱綽綽勾勒出兩人幾乎是緊貼在一起的輪廓。在視線失去作用之后，其他感官也隨之被無限放大。耳邊的呼吸，人體的溫度，甚至搭在肩膀上的手都顯得前所未有清晰，將對方的氣息一點一點刻入每個細胞里，點燃胸膛中漸漸如鼓擂般的心跳。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按在精靈肩膀上的手動了動，撫上他的后頸。史蒂夫深吸口氣，率先開口，這么問道。

    嘉洛德眨了眨眼。

    “呃，我們明天還要飛很遠，還有一場肯定很激烈的戰(zhàn)斗?！彼麨殡y地回答：“而且餐桌太硬了，我也真的很累，可能沒辦法支撐一整晚。”

    空氣再度變得一片寂靜。

    在多少有點尷尬的沉默過后，史蒂夫慢慢地說：“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不要總把我劃到你的計劃之外。”

    “我真的很害怕，嘉嘉。”

    抿緊嘴角，似乎并不習慣將這種軟弱的情緒訴諸于口，他頓了頓，默默嘆口氣。雖然在黑暗中只能隱隱看到對方的輪廓，但他還是精確地低下頭，與嘉洛德額頭相抵：

    “我確實會擔心，也確實會阻止你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但你不能因此而剝奪我知情的權利，尤其是事關于你，我什么都不想錯過?！?/br>
    他這話說的很誠懇，而且聲音里帶著隱隱的受傷，這可比氣急敗壞的質(zhì)問要讓人難以招架的多。嘉洛德坐在原地沉默了會兒，感受著額頭上不屬于自己的體溫，終于慢慢伸出手，試探著勾上對方的制服。

    “或許我應該再給你道一次歉?！?/br>
    他微微苦笑了下：“你知道，我確實不是故意要讓你難過的……我只是覺得，與其多一個人提心吊膽，還不如把既定的事實擺在面前，可能就不會那么煎熬?！?/br>
    但與之相對，那種被排斥，被拒絕的失落也會是雙倍的。

    “而且你不能只做你以為為我好的事。”

    忍不住收緊了手，史蒂夫聲音放得很輕：“我愿意尊重你的一切決定和計劃，為你提心吊膽。為你承擔一切。就算這些再讓人痛苦，那對我來說也永遠都比被你隱瞞要好過的多?！?/br>
    沉默了會兒，嘉洛德移動掌心，慢慢貼上對方的胸口。另一只手則繞到他背后，插進那頭并不算柔軟的金發(fā)之間，輕輕扯了扯。

    “我知道我在干些什么。”精靈先生的聲音很堅決，卻也帶了絲微不可覺的松融：“你明白的，無論什么時候，我都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br>
    “對，我明白?！辈⒉唤橐鈱Ψ饺鄟y了自己的頭發(fā)，甚至還更往前貼了貼，史蒂夫再度嘆了口氣：

    “但同樣，我也可以選擇每一次都為你擔憂，選擇按我自己的準則來保護你……你不能讓我否認這個?！?/br>
    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悖論，就是有這樣明明都是為了彼此，卻最終讓彼此受到了傷害的矛盾。他們或許永遠沒辦法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一致，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會試著作出妥協(xié)，為了對方，也同樣為了自己。

    “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把臉埋進史蒂夫的衣領里，嘉洛德輕輕啄了口他沾滿硝煙與灰塵的側(cè)頸，含含糊糊地開口。

    “沒門?！?/br>
    同樣回敬道。史蒂夫也偏過頭，吻上他的發(fā)旋，他的額角。然后尋找到柔軟的嘴唇，溫柔而堅決地覆了上去。

    唇齒間都是熟悉的氣息，還有對方透過舌尖傳來的，令人無法忽視的占有欲和欲望。嘉洛德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什么，隨即用力回應過去，像是要把人拆吞入腹那樣激烈。

    “……嘉洛德？”

    顯然是被精靈前所未有的熱情給嚇到了。史蒂夫愣了愣，但很快又被對方拉了下來，不允許他有半點分神。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身上的制服已經(jīng)被靈巧地解開，一只微涼的手貼在肌膚上，順著腰線撫摸下去，并很快就到達了一個令人無法忍受的程度。

    這么主動？

    既然嘉洛德這么干了，自然不會拒絕他的好意。史蒂夫目光頓了頓，隨即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撕扯著精靈作戰(zhàn)服的肩帶，眼底終究開始燃起暗沉的火焰。

    然而，就當他扯開了對方的衣領，蓄勢待發(fā)的時候。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睡覺了?！?/br>
    整只精一縮，就像一尾狡猾的魚一般從自家網(wǎng)友懷里滑了出去。嘉洛德眨眨眼，不等史蒂夫反應過來，就迅速邁開長腿跑上了樓梯，并回頭朝自家網(wǎng)友揮揮手：“明天真的還有事要做?！?/br>
    隨即，他消失在樓梯口，過了幾秒，二樓就傳來房間門被關上的聲音，還夾雜著精靈一陣惡作劇得逞的大笑。

    只留下美國隊長站在客廳里，滿臉懵逼，就像是一只被人丟棄的金毛大狗。

    史蒂夫：……

    在“沖上去砸開門把他艸死在床上”和“回自己屋里沖個冷水澡”之間左右搖擺了很久，最終還是遺憾選擇了后者。史蒂夫嘆口氣，看了眼自己崩得緊緊的褲子，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痛恨過美國隊長的責任感。

    當然，他會記得這筆賬的一起算的：)

    只覺得一陣汗毛倒豎。正在打開淋浴的嘉洛德突然打了個噴嚏，又默默把水調(diào)熱了點。

    第88章

    于是，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時候, 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美國隊長臉上幾乎要實體化的怨念, 以及那連超級血清都遮掩不住的黑眼圈。

    為了避免引火燒身, 在行動之前先造成復仇者聯(lián)盟的內(nèi)戰(zhàn)，別墅里的每個人都決定對此視而不見。只有托尼不怕死地想上去撩兩把, 卻在半途被黑寡婦精準抓住, 拖到了他們即將乘坐的昆式機上, 進行起飛前的檢查。

    “往好處想?！蹦人炖锏鹬C鷹烤出的面包片：“我替你避免了一次和羅杰斯的盾牌親密接觸的機會，你應該感謝我?！?/br>
    總裁爸爸本來正在調(diào)試程序，聞言幽怨地轉(zhuǎn)過身，眼底寫滿了敢言不敢動手的憤怒：“如果你記得同時也給我?guī)б环菰绮? 我顯然會更感謝你。”

    “但你沒說你需要早餐。”寡婦漫不經(jīng)心地抽了張餐巾紙。

    “我也沒說我需要被你拉到這里?！蓖心岣砂桶偷匦α寺暎拖癖蝗似×瞬弊拥囊半u：“我現(xiàn)在能把cap的盾牌吃下去。”

    真的？

    娜塔莎挑了挑眉, 朝身后比了個‘請便’的手勢。而不等總裁爸爸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意思，一聲輕快的腳步聲就從機艙口響起，很快將他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聽說你想吃這個？”

    見托尼轉(zhuǎn)頭望來，在他們身后站了有一會兒的嘉洛德提起手上的星盾, 明顯是在拼命忍笑：“我?guī)湍隳眠^來了?！?/br>
    總裁爸爸生無可戀地瞪著他。

    “好好好?！?/br>
    彼此僵持了幾秒鐘，最終由精靈舉手投降。他好笑地搖搖頭，放下左手拎著的盾牌, 把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和手里攥著的早餐遞了過去, 并大度容忍對方毫無禮貌地從自己掌心劈手奪過：“雙倍的奶和糖, 我沒記錯吧？”

    這還差不多。

    從袋子里掏出還有點燙手的咖啡, 托尼哼了聲, 目光看向嘉洛德身后，卻意外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以為能夠看到的人影。

    “隊長還沒出來？”他咬了口昨天外賣剩下的雞rou卷：“你拿著他的盾干什么？”

    “為了不讓他用這玩意兒把我拍死?！奔温宓侣柭柤?，在機艙里隨便挑了個地方坐下：“一點私人恩怨，嗯……你們懂得。”

    “他沒滿足你？”托尼抬了抬眼皮。

    “不，我想事實正好相反。”

    這句話的信息量顯然比他能夠以為的更大。精靈先生看著娜塔莎把餐巾紙團成一團的動作一頓，而托尼嘴角掛著生菜葉，兩雙同樣迷茫又驚愕的眼神充滿審視意味地望著他，似乎有點困惑。

    “你的意思是，”總裁爸爸舉起手里的咖啡，謹慎地開口：“你昨晚和cap鬧了點不愉快，在眾所周知的某些方面。而原因是你沒能滿足他?！?/br>
    “對?！奔温宓曼c了點頭：“準確的說，是我沒把握好分寸——”

    把人撩得太過火了。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將一個四倍精力的超級士兵在最后關頭單獨丟下是一種怎樣殘忍的折磨。精靈先生有理由相信，當托尼在未來某天看到這棟別墅的水費清單時，一定會被氣出腦淤血——鑒于昨天晚上美國隊長房間里水聲持續(xù)的聲音要遠遠長于該有的時間。

    鋼鐵俠和黑寡婦沉默了很久。

    “……我一直以為cap是更主動的那個?！卑芽Х扰策h了點，以防自己不小心把它打翻在這個全是精密儀器的駕駛室里，托尼花了很久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確實是?！倍谕耆珱]有對上頻道的情況下，嘉洛德誠懇地接上了他的話：“不過昨天晚上顯然是我?！?/br>
    “……嗯，我覺得這樣挺好?！眲恿藙幼齑剑人舱{(diào)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像是在窒息：“畢竟隊長有四倍的恢復力，什么都不耽誤?！?/br>
    說著，她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講真的，當時我打算撮合你們的時候可沒想到你能這么出息。”

    “不好嗎？”

    精靈眨了眨眼。

    “不，這樣挺好?！卑底院蠡谧蛱鞛槭裁凑娴淖屬Z維斯休眠，托尼深吸口氣，朝精靈先生伸出拇指：“別為cap煩惱，反正回去之后你有大把的時間讓他下不了床，總能想辦法滿足他。”

    “……”

    機艙里的空氣更加凝重了。

    看了看托尼，又看了看娜塔莎，確定他們沒有在開自己的玩笑。嘉洛德的笑容漸漸僵在臉上，努力消化半晌，終于意識到他們是可能誤會了什么。

    “呃——”

    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斗爭，還是無法說服自己的良心，作為一只從不說謊的正經(jīng)精靈，嘉洛德沉默半秒，然后還是毅然決然地點點頭：“我會的?！?/br>
    于是，當史蒂夫收拾好東西，和獵鷹一起走進機艙時，迎接他的是三道極其慈愛的目光。其中兩道都在和他對視之后慢慢下移，落在了他的下半身上，還同情地嘖了聲。

    美國隊長一臉懵逼，并不懂這是什么現(xiàn)代人打招呼的新風尚。

    但很快，他就放棄了探究這些‘年輕人’想法的企圖，在機艙里環(huán)顧一圈，毫不費力找到了正在嘗試著把自己塞到盾牌后面的網(wǎng)友，在他身邊慢悠悠地坐下。

    獵鷹和索爾也先后走了上來。

    “有人不打一聲招呼就拿了我的盾牌。”

    系好安全帶，感受著昆式機起飛時輕微的失重感。史蒂夫看向旁邊沒有半點安全措施卻依然穩(wěn)穩(wěn)待在原地的精靈，伸手在正中央銀白色的星星上敲了敲：“雖然我確實不介意跟你換一換裝備，但我可不會射箭?！?/br>
    “我還有刀，你可以用它們?！卑讯芘坡畔?，小心翼翼地露出兩只眼睛，嘉洛德這么誠懇建議道。

    “但我還是更喜歡我的盾。”

    聳了聳肩，表情就像是在看著一只橫在枕頭上霸占了主人大床的貓。史蒂夫在飛機平穩(wěn)后解開帶子，在旁邊的武器柜里摸了摸，從里面抽了個十分讓人眼熟的東西出來。

    “用這個交換，怎么樣？”把刻著花紋的銀白長弓舉到對方面前，他微微笑了笑：“克林特要我?guī)Ыo你的?！?/br>
    “準確地說，是他從鷹眼手里搶出來的?！弊趦扇藢γ?，從托尼的平板里抬起頭，獵鷹毫不猶豫揭發(fā)道：“你是不知道當時巴頓嚎得有多慘?！?/br>
    他說這話的聲音挺大，語氣也很真誠，并引來了當場在場的所有人的一致附和。正在機艙前端拉著索爾試圖教他打牌的托尼回過頭，似乎想說什么，卻在開口之前被一陣并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聲音打斷。

    “嘿，我沒有好嗎？！”

    語氣里明顯夾雜著惱火，還有電流輕微的干擾聲。隨著黑寡婦意味不明的輕笑，正躺在神盾局醫(yī)院里修養(yǎng)的鷹眼出現(xiàn)在昆式機的屏幕里，腦袋上扎著一整卷繃帶，看起來就像是剛剛?cè)ビ《榷攘藗€假。

    說實話，這個造型非常別致，而且令人困惑不解。

    “他們?yōu)槭裁窗涯憬壋蛇@樣？”回想了下克林特受傷的部位，嘉洛德一臉茫然：“你什么時候又撞壞腦子了？”

    “你記得我是為了誰搞成這樣的嗎？”鷹眼明顯被噎了下：“把‘又’去掉我還可以原諒你?！?/br>
    “怎么？老精又沒有說錯?！?/br>
    把牌一扔，隨手給神盾局的頻道調(diào)試得更加清晰了點。托尼站起身把屏幕拉低，讓自己和克林特處于同一水平線上，決定加入這場突如其來的對話里：“這已經(jīng)已經(jīng)是你第二次因為撞壞腦子缺席公共活動了?！?/br>
    “我沒有撞壞腦子！”抓著通訊，鷹眼簡直出離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