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字醍醐灌頂，許蘇如夢方醒，恨意又起，極致的快感中還能搖頭：“你不是我大哥……”

    許蘇的手指早從xue里滑脫出去，傅云憲又耐心弄了他半晌，直到他渾身顫抖著再次射出。

    人清醒之后便想到那位大明星，三分內(nèi)疚伴著七分不快，那癡守一夜的苦澀與酸楚再次襲上心間，這事也奇怪，他以前能忍現(xiàn)在卻不行，合著越親密越錙銖必較，越沉淪越難揉眼中沙。

    許蘇連著射了兩次，太爽又太累，自詰于方才的意亂情迷，他拿枕頭蓋住自己的臉，挺尸似的躺著。

    良久，才悶聲悶氣地說：“行了，挺爽的，你跪安吧?！?/br>
    伸手一掀枕頭，才發(fā)現(xiàn)特別沒勁，人早走了。

    第二十九章 如晦

    許蘇出現(xiàn)之前，傅云憲正跟一位故交在夜總會二樓的vip房里，透過落地玻璃，看大堂里的表演。房間名叫“星之海”，跟酒名似的，裝修得富麗堂皇，好似路易十五的宮殿。

    今晚唱歌的是個過氣多年的女歌手，真名叫田麗，藝名叫田熙兮，年輕時也曾花名遠(yuǎn)播，還上過春晚，如今四十開外，依然蜂腰豪乳，面目嬌美，不遜時下年輕女星。她算有點來頭，在這兒唱歌不為生計只為過癮，圈里傳言，她是黑道大哥的女人。

    這位黑道大哥此刻同坐于“星之?！?，一頭刻意漂染的銀發(fā)，面相很清癯，舉止很優(yōu)雅，但眉間一道極細(xì)的深紅色的疤，關(guān)公似的，不細(xì)看還當(dāng)是川字紋，襯著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莫名叫人不寒而栗。他叫胡石銀。擱在以前，那就是黃金榮或杜月笙。

    這地方也是胡石銀的。房間里還坐著幾位人物，杵著幾個保鏢，這些人甭管多大歲數(shù)，都恭恭敬敬地管胡石銀叫四爺，只有傅云憲不親不近地叫人胡總，他們年齡相差逾二十歲，卻以平輩相稱。

    傅云憲認(rèn)識胡石銀，可謂命中注定遇貴人，胡石銀交際廣闊，黑道自不在話下，便是白道也賣著他幾分面子，傅云憲執(zhí)業(yè)頭幾年便是憑借與這位“四哥”的關(guān)系，案源滾滾，一舉在刑辯圈內(nèi)扎穩(wěn)了腳跟。

    俗話說機會總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貴人事忙，也不是出門即能遇見。那時傅云憲正替西南某個老板辦一個集資詐騙的案子，調(diào)查取證過程中，發(fā)現(xiàn)當(dāng)?shù)毓矙C關(guān)辦案風(fēng)格十分粗暴，刑訊逼供是常態(tài)。他當(dāng)庭讓被告人展示傷痕，以有力供述申請排非。休庭后，公安不快，檢察惱火，年紀(jì)輕輕又孤身在外的傅律師被強行請去“喝了茶”。

    對方先是怒氣沖沖地“辯解”因為犯人鬧號才動了手，接著又質(zhì)問他是不是教唆了犯人翻供，七八名面相兇悍的警察向他逼近，看樣子也準(zhǔn)備屈打成招，逼他改口或者自己也進(jìn)號子。

    “你們‘請’我過來，并沒出具合法的傳喚手續(xù)?！本靷冊狡仍浇翟茟椀箯娜莶黄?，走兩步，抬腿踢了踢身前一根外置的排氣鐵管。

    “這條腿剛斷過，你們今天敢動我一下，我立馬再磕斷它——”他冷笑，“但凡你們弄不死我，法庭上我們死磕到底?！?/br>
    傅云憲是訛他們，但訛得太真，太狠。斷腿容易再斷，腿骨骨折便構(gòu)成輕傷，也就達(dá)到了故意傷害罪的量刑標(biāo)準(zhǔn)。威脅的人反被威脅，這個地方刑辯律師常來常往，大多點頭哈腰唯唯諾諾，那些警察從沒見過這么不要命的，原地愣了半晌，居然把人放了。

    非法證據(jù)被排除之后，那小老板最終被無罪釋放，對傅云憲很是感激，幾經(jīng)輾轉(zhuǎn)將他介紹給了胡石銀。

    胡石銀當(dāng)時也攤上了一件事兒，一件要命的事兒。

    曾有一歌唱得好，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但旋律依舊雋永，時代卻早已不是那個時代。國家打黑的決心日益堅決，洪流不可逆，形勢不樂觀，胡四爺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自然深諳“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的道理，知道中國再出不了黃金榮杜月笙，及早洗白才能免禍。

    胡石銀手下有個人叫洪兆龍，江湖人稱“出林龍”，跟水滸人物一個諢號，可見很有些地位。他看出胡石銀有心散了兄弟去做正經(jīng)生意，大罵他是宋江，竟打算以下犯上，趁機搶班奪權(quán)。

    胡石銀尋思出一個“一石二鳥”的主意，正好借洪兆龍向政府投誠，既借刀殺人又將功折罪，簡單點說，就是賣了這個有著過命交情的兄弟。為免對方有機會反咬一口，把自己都兜進(jìn)去，他請了一個龐大的律師團隊研究手頭的證據(jù)，傅云憲就是那律師團隊成員之一。

    最后跟著洪兆龍鬧事的，槍斃了好幾個，而洪兆龍散盡家財拼盡全力，還是坐實了四項罪名，什么組織領(lǐng)導(dǎo)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罪，什么非法持有槍支彈藥罪，反正被判了個無期，勉強撿了條命。

    胡石銀全身而退。

    故事到此還不算完。洪兆龍有個獨子洪銳在國外念書，知道父親的事情立馬回了國，二十出頭的少年人不諳世事又血氣方剛，為了報仇，竟花錢找了幾個人去教訓(xùn)胡石銀。

    重賞出勇夫，可這些勇夫cao砍刀，持鐵棍，不但沒能揍得了胡石銀，連胡石銀身邊一個跟班也僅被弄出一點皮外傷。

    胡四爺對此還是很惱火的，擔(dān)心洪銳那瘋小子沒休沒止地糾纏。然而古往今來，窩里斗都是江湖上最為人不齒的事兒，何況他已被招安，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能真動手再把人兒子給殺了。所以洪銳派人傷人當(dāng)天，他指著自己那個跟班，問手下那群律師，有沒有辦法讓兒子跟老子一樣，也把牢底坐穿。

    “現(xiàn)在講究的是依法治國，那咱們也依法辦事，”胡石銀江湖氣息不改，豪邁道，“誰最先想出辦法，就賞他個大的?！?/br>
    律師們看了看受傷的人，紛紛表態(tài)，這傷勢太輕了，不太可能把牢底坐穿，最多也就定個尋釁滋事。

    黑社會的地盤，刀槍棍棒總是很常見的。傅云憲從地上撿了根鐵棍，走到那跟班身前，問他：“怎么打你的？”

    “一開始喊打喊殺地直接在大街上追，后來把我堵進(jìn)了窄巷子里，還好我跟四爺打過江山，也就開頭蹭破點皮，后來找著機會溜了，搭車跑——”

    話還沒完，傅云憲猝然揚手，朝那人頭上狠狠砸下一棍。

    那人應(yīng)聲而倒。

    眾人驚呼聲中他仍不停手，低下頭，又極冷靜地朝人頭上補了兩棍。

    “雇兇殺人，致人重傷，性質(zhì)仍是故意殺人。”

    當(dāng)時距許文軍被槍斃僅僅過去三年，傅云憲將將三十而立，他扔掉帶血的鐵棍，抬手拭了拭濺在臉上的血跡，沒什么表情，轉(zhuǎn)身對年過半百的胡石銀說，我不叫你四爺。

    胡石銀年輕時是個極狠的人物，對人對己都不留余地，而今過了花甲之年，反倒不怎么顯山露水了。他見傅云憲從外頭進(jìn)來，身上還有些未干的水漬，像剛剛清理過，便笑著問：“這就吃好了？”

    傅云憲今天沒什么性致，不然方才弄許蘇的時候鐵定就硬了，沒回答胡石銀的問題，反從煙盒抽了支煙，叼上說：“不忙?！?/br>
    馬秉元與范明也在，經(jīng)上回g市里傅大律師介紹，兩人狼狽相見，迅速為jian，前者見傅云憲進(jìn)門，立馬起身，讓出胡石銀身邊的位置，后者及時掏出打火機，打著了遞上去。

    煙點著了，暗室里一簇跳躍的星火，傅云憲吸了口煙：“洪兆龍的事情，繼續(xù)說?！?/br>
    馬秉元說：“你就是老五的代理律師，洪銳那小子判了十二年的事兒就不用我說了，但他在號子里上躥下跳仍不安分，可能得罪什么人了吧，反正在服刑的第四個年頭——嘎嘣，死了?！?/br>
    洪銳殞命監(jiān)獄，官方解釋是心源性猝死，但到底怎么死的，這就沒人知道了。傅云憲以前就聽人提過一句，但沒往心里去，狗咬狗、黑吃黑的事情他沒興趣，他從胡石銀手頭拿些案子，法律專業(yè)內(nèi)傾盡全力，除此之外，不做深交。

    何況早在若干年前，傅云憲就已不再需要向一介草寇低頭——他也從來沒怎么低過。佛的一炷香，人的一口氣，歸根結(jié)底，都是自己爭回來的。

    “洪銳那會兒也才二十五六，就這么死了是怪可惜的?！瘪R秉元貓哭耗子，繼續(xù)說，“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即使是高墻。兒子的事，比起四爺，這出林龍更恨你，他同倉的犯人匯報說，他幾次夢里喊話，都說要弄死你?！?/br>
    作為當(dāng)時打黑大案的第一被告，洪兆龍撿了條命，手下的兄弟卻槍斃好幾個，不是他的辯護律師水平高，實是這人兄弟賣得快，主動檢舉揭發(fā)求立功，比他自己不齒的宋江還不如。

    “黔之驢，怕什么？”傅云憲從來就沒瞧得上洪兆龍與他那點出息，又吸一口煙，淡淡道，“他來，我等著。”

    “就怕他鋌而走險?！瘪R秉元看了一眼胡石銀，馬屁拍得倍兒響，“四爺跟傅爺都是天人，我是一點不擔(dān)心的，我主要擔(dān)心傅爺身邊那個許姓的小朋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沒有萬一?！备翟茟棸櫭迹驍囫R秉元，又注視他的眼睛，冷冷重復(fù)一遍，“你記著我的話，不準(zhǔn)有‘萬一’?！?/br>
    這一整晚的那點意興闌珊、那點刺撓不快，總算找到了因由，傅云憲把玩著手中那根沒抽幾口的煙，瞇著眼睛皺著眉，目光不知所向，看似十分專注。

    半晌，傅云憲問：“姓洪的既然出來了，人呢？”

    簡簡單單一句話，馬秉元竟被懾得有點不敢搭腔，胡石銀道：“我派人打聽過洪兆龍的動向，沒打聽著，這人剛出來，就藏了起來?！鳖D了片刻，胡石銀笑了一聲：“我明敵暗?！?/br>
    “他最好肯踏實過他后半輩子，不然，他能出來，我也能再送他進(jìn)去。”傅云憲修長手指與煙糾纏，慢慢地捏，徐徐地揉，最后直接撳滅于掌心里，猶帶火星的煙頭與皮膚接觸，他渾然不覺燙。

    氣氛不太對，范明及時插嘴，樂呵呵的：“所里那個小朋友這回非要跟我出來，快畢業(yè)了，嫌我們所太小，容不下他，打算北上發(fā)展。傅爺要不收留一下？”

    范明打了個電話，喊人進(jìn)來，也不知對方一開始在哪兒躲著，門開了，進(jìn)來一個鮮眉亮眼的年輕人。

    熟面孔。許霖。

    許霖挨次見過屋里幾位爺，年紀(jì)輕輕倒不怯場，倒了酒，遞了煙，直接向傅云憲表達(dá)了自己的愿望，說想進(jìn)君漢當(dāng)實習(xí)生。

    傅云憲沒回答，一旁的范明笑笑說：“君漢是想進(jìn)就能進(jìn)的？我得代傅爺出道題考考你?！?/br>
    馬范二人都極好女色，但可能久染紅塵污穢，對許霖這般漂亮的男孩子，也有點歪心思，所以題目問得特別yin邪。范明開口就對許霖說：“我想強jian你?！?/br>
    “范律別胡說。”許霖瞧著臉色明顯一變，將求助似的目光投向傅云憲，很有些不知所措。

    上回在g市，這小孩兒分明能屈能伸還能一屁股坐人腿上，這會兒反倒裝起貞烈來了。傅云憲看著他，覺得有意思。

    范明哈哈大笑，笑聲中把許霖拉到自己身邊，一邊動手動腳，一邊指了指馬秉元說：“撇開在我國強jian男性暫不能定罪，我想強jian你，騙馬哥說把你帶進(jìn)樹林，由他望風(fēng)，我來偷你東西。他同意后照辦了，而我沒偷你東西卻分開你的長腿，插進(jìn)了你的屁股……”

    范明也算當(dāng)?shù)匦∮忻麣獾穆蓭?，竟?jié)M嘴葷話，且越說越露骨，手中動作也越來越放肆。許霖連推帶搡掙不過，估計被這人弄惡心了，咬著牙愣是半晌不肯出聲，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傅云憲，泛著瑩瑩淚光，滿含委屈。

    五官看著熟悉，尤其這雙眼睛，輪廓特別漂亮，神態(tài)特別清純，似笑非笑似怨非冤，清皎皎的。傅云憲也嫌范明動作猥瑣說話惡心，淡聲制止：“問你的，規(guī)矩點。”

    范明一聽這話，立馬乖乖把手松開，心里倒還琢磨著，不是上回沒看上這小子么？

    許霖如遭大赦，趕忙起身坐離范明一米遠(yuǎn)，鎮(zhèn)定下來，沖傅云憲感激一笑。

    “范律師是強jian故意，強jian行為，定強jian罪?！备翟茟椇攘丝诰?，簡單提煉了范明那個問題，“那么，身為望風(fēng)者的馬老板是否構(gòu)成共同犯罪？”

    題不算難，但有些繞，許霖想了想道：“共犯具有從屬性，幫助犯不是一般意義上幫助犯罪，而是幫助特定之罪，馬老板是盜竊故意，而沒意識到強jian罪的客觀行為，所以不成立共犯。”

    “學(xué)得倒挺扎實的?！备翟茟椏此茲M意地點了點頭，讓對方周一去君漢報道。

    第三十章 雙標(biāo)

    許蘇在夜總會里過了一夜，酣暢淋漓xiele兩回，一覺睡得相當(dāng)踏實，不得不說，比起大三那夜的慘痛記憶，這回的滋味還不錯。

    潦草在浴室里洗了一把，回家又仔仔細(xì)細(xì)把自己收拾一遍，問白默借了輛車，自己去明珠臺錄節(jié)目。

    新版《緣來是你》不再定位于平民相親節(jié)目，而是明星教你談戀愛，從頭到我歡騰嘈雜，愈發(fā)像是一場娛樂性強的綜藝秀。

    不過這樣的學(xué)歷到了節(jié)目上就挺管用，含混一句“留澳海歸”，再加上君漢所的強大背景，他剛在后臺露臉，就有女嘉賓跑來打聽，想先交個朋友。

    許蘇拒而不見，留在化妝室里照了照鏡子，他看見一張相當(dāng)陌生的臉孔，那人華服，厚妝，看著光彩照人，不遜任何一位熒幕當(dāng)紅小生。

    他勸慰自己，行吧，還挺像那么回事。

    節(jié)目開始錄制，臺上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其中一位算是熟人，明珠臺的新聞主播，刑鳴。許蘇坐在選手席上，身旁一溜漂亮男孩子，有的才剛滿二十，不為上節(jié)目找對象，就想露臉當(dāng)網(wǎng)紅。

    除了選手席外另設(shè)嘉賓席，席上也有一張熟面孔，鄭世嘉。

    鄭世嘉正當(dāng)紅，《緣來是你》回歸第一期就請他亮相，可見臺里對王牌欄目的改版再播出，相當(dāng)重視。

    鄭世嘉身邊一左一右還坐著兩個人，都是電視里常見的面孔，男的叫高珉，女的叫唐茵，真人比鏡頭里看著臉更小，人更瘦，都跟鳳凰似的漂亮，煌煌然，金燦燦。三人皆是即將開播的某部仙俠劇的主演，鄭世嘉演男一，白皙精致，高珉演男二，黝黑健康，兩人戲里為奪女主針鋒相對大打出手，戲外感情倒篤，這回同上節(jié)目，順道宣傳新劇。

    刑鳴的表現(xiàn)遠(yuǎn)在許蘇意料之外，明珠臺赫赫有名的“冰王子”，正兒八經(jīng)的新聞欄目主持人，竟也能收能放能上能下，把一場娛樂節(jié)目的現(xiàn)場氣氛調(diào)動得相當(dāng)熱烈。許蘇便也跟著他，最大程度調(diào)動自己的娛樂細(xì)胞，與女嘉賓一起臉貼臉傳氣球、叼著吸管夾乒乓球，還玩什么看圖傳字，做什么智力問答。跟他搭檔的女嘉賓是個十足的繡花枕頭，問答環(huán)節(jié)，任憑主持人刑鳴與搭檔許蘇怎么提示正確答案都自巋然不動，許蘇被她連累屢屢受罰，那懸于頭頂?shù)腻伾w一直往他頭上砸，乒乒乓乓，砸得他頭暈眼花。

    臺下臺下，人人喜興，整個世界，笑聲喧天。

    他也得跟著笑。

    節(jié)目半程錄制結(jié)束，中長休息二十分鐘，許蘇迫不及待離開演播大廳出去透氣，鬧了三個小時，他已滿臉疲倦。

    沒成想又撞見了熟人，昨晚剛見過面的龐圣楠遠(yuǎn)遠(yuǎn)走過來，身邊還有兩個人，許蘇認(rèn)得其中一個戴眼鏡的，明珠臺《法治天下》節(jié)目的主持人。臺風(fēng)很穩(wěn)健，人也很睿智，唐律宋刑張口即來，許蘇喜歡他的節(jié)目，基本每期都看，還常發(fā)表觀眾留言，就是從沒得到過回應(yīng)。

    龐圣楠看見許蘇也不打招呼，仍跟那主持人說說笑笑，滿嘴刻意顯擺的法言法語，徑直從許蘇身邊走過。

    許蘇稍一琢磨就明白過來，瞿凌案二審還沒判呢，這廝就迫不及待上節(jié)目露臉了，還據(jù)他人之功勞為己有，好像那些證人證言的矛盾疑點都是他察覺的。

    主持人盛贊龐圣楠專業(yè)又敏銳，讓他當(dāng)著全國觀眾的面這么講一講。

    許蘇望著龐圣楠西裝筆挺的背影，忽覺對方精英范十足，反觀自己，濃妝艷抹奇裝異服。他的心里一陣怪異滋味，說不上來。而對方越走越遠(yuǎn)。

    身為律師的他的同學(xué)們，在這條道上越走越遠(yuǎn)。

    “許主管?！?/br>
    正瞎琢磨著，身后有人喊他。許蘇應(yīng)聲回頭，是刑鳴。

    不比他的長相那般拒人千里，刑鳴私下倒是個挺隨和的人，他用目光指了指遠(yuǎn)去的一行三人，問他：“認(rèn)識？”

    “大學(xué)同學(xué)，大概也是來錄節(jié)目的?！痹S蘇點點頭，努力收起眼里那點微妙的情緒，“你也出來透氣？不補妝嗎？”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刑主播竟是不帶妝的，不比鄭世嘉高珉及臺上一眾男嘉賓，他沒擦粉底，眉毛眼線都沒畫。

    “久沒主持這類節(jié)目了，確實緊張。”刑鳴走到窗邊，深深喘了口氣，轉(zhuǎn)身對許蘇說，“上半場你表現(xiàn)不錯，能適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