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安木楊其實很聰明,她知道,這渾水不好蹚。 大哥對舒童的心思,她也是老早就知道了的。只是,發(fā)生那件事情后,舒童不但對她爸爸痛恨,對安木杉跟大哥,也是恨的。 舒童跟她不一樣,她因為身子原因,從小又寄人籬下討生活,所以格外能忍,性子也自然是溫順的。但是舒童,她是名副其實的安家大小姐,千人疼萬人寵,有時候難免不會有些驕縱大小姐的脾氣。 她跟爸爸還有大哥他們的恩怨,她不想摻和,她也沒有能力跟精神摻和。 安嘉靖也明白,他點頭說:“那你跟奶奶說一聲,舒童那邊,我去說。” 安木楊立馬笑起來:“太好了。大哥,你一定要好好說,千萬別再惹著她不高興了。外面那么苦,她要是能低一低頭,回來住,又有大哥你護著,肯定比外面過得好?!?/br> “而且,這些日子沒見了,我也挺想她。有時候,總會想到小時候的很多事情?!?/br> 小時候……安嘉靖目光柔和了些,小時候挺好。至少,她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總是什么都愿意跟他說的。 后來她漸漸大了,藏了心事,也知道刻意躲著他了。畢竟不是親兄妹,一個屋檐下住著,總該要避開些才好。這些話,也不知道誰跟她說的,他冷笑。 掛了安木楊的電話,安嘉靖手捏著手機,又一個人想了好久。 ~ 安舒童準時下班,順便下班路上,在小區(qū)附近菜場買了菜。 她最近又閑了下來,就想著,要好好學(xué)著做些拿手的菜才行?,F(xiàn)在不比往常了,她總不能一直外面吃吧,沒那個錢。 或者看廚藝節(jié)目,或者在路邊報亭買了有關(guān)廚藝的雜志來看,從最簡單的做起。比如說,番茄炒蛋,香菇青菜,麻辣豆腐……這些菜,她還是能夠?qū)W會的。 做了兩個菜,又按著書上說的,燒了牛rou。 她想著,等阿陽回來,可以做牛rou面給他吃。 安舒童端了飯菜去餐廳,一個人吃飯。邊吃,邊繼續(xù)看菜譜。 門鈴聲響起,安舒童擱下碗筷去開門。 外面,安嘉靖修長挺拔的身子立在門邊,手上拎著不少東西。安舒童沒想到會是安嘉靖,見到人,立即要關(guān)門。 安嘉靖手抵著門,態(tài)度溫和:“我有話說,說完就走。”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你滾出去!”對待安嘉靖,安舒童絲毫不客氣,她能把所有她會說的具有侮辱性的詞語都用在他身上。 罵他是白眼狼,恩將仇報,冷血,就是一條毒蛇。 安嘉靖到底是男人,他想進門,安舒童攔不住。 他稍稍用點力氣,就擠了進去。順便,反手將門鎖上了。 目光在屋里轉(zhuǎn)了圈,最后落在安舒童臉上:“霍江城給你租的房子?”他面色陰冷,似有隱隱的憤怒。 “有事說事,我沒功夫跟你耗著。”安舒童面色凝重,看著安嘉靖,好似看著自己的殺父仇人。 在她心里,安嘉靖跟殺父仇人,也差不多了。 “你晚上就吃這個?”安嘉靖看著餐桌上簡單的兩道菜,眉蹙了起來,“舒童,跟我回家吧?!?/br> “家?”安舒童覺得好笑,“自從我爸爸死后,我還有家嗎?你不是知道么,現(xiàn)在的安家,是安振業(yè)當家做主,那里,早已經(jīng)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你要是不想回老宅,可以去別的地方?!卑布尉肝兆“彩嫱绨?,“舒童,你不是一無所有。” 安舒童一把甩開他的手,因為憤怒,呼吸也急促了不少。她斜眼瞪著他,目光凌厲。 “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我爸爸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那樣,你天天跟他呆在一起,會不清楚?我知道,你跟安振業(yè)早謀劃好了,你們就是想奪我爸爸的家產(chǎn)?!卑彩嫱志o緊攥住衣角,這樣,她才能穩(wěn)住情緒,不至于太過激憤,“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爸爸對你那么好,你為什么要害他?!” “我沒有害他?!卑布尉附吡Ψ€(wěn)住情緒,他看著安舒童,望著那張潔白純凈的臉說,“他自己沾惹上了毒癮,敗了大半家財,我勸,也沒有用?!?/br> “那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安舒童頓時潸然淚下,“你那么厲害,你要是真想阻止他,幫他,他不會是這種結(jié)局。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爸爸……他或許會聽我的話,聽mama的話,他也不至于……” 想起爸爸來,安舒童心都絞著痛。 安嘉靖側(cè)過頭去,目光漸漸變得凌厲起來。 默了良久,他才說:“我對安家,沒有絲毫歉疚。舒童,你怪我,也沒有錯,畢竟那是你親生父親。但是事已至此,你只有接受,沒有別的辦法。你逃出來,對你、對翊陽,就有好處了?” 安舒童不聽他的話,他的話,她早就聽不進去了。 她有自己的固執(zhí),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有判斷能力。 “好不好的,輪不到你來教訓(xùn)。如果今天是奉了某人的意思來勸我的,你來錯了?!鄙焓珠_了門,“滾!” “舒童?”安嘉靖對她狠不起來,但又想緩和關(guān)系,回到從前,這一時間,他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我讓你滾!”使勁推了他一把,她迅速將門又關(guān)上,背抵著門,淚還在流。 外面,安嘉靖沒有立即離開。 安舒童忍不住大哭起來,他全都聽到了。 聽到她哭,安嘉靖渾身不是滋味兒。他舍不得她哭,他怎么舍得? 來之前,他是想好了怎么說怎么做,但是真正在面對她的時候,那想好的一套,根本不管用。安嘉靖想,也就只有在她跟前,他才會手足無措,怎么做,都不對。 ~ 在門外呆了足足近一個小時,之后,安嘉靖才離開。 卻也沒有立即離去,而是下了樓,等在單元門前。他知道,再沒一會兒,安翊陽就該下晚自習(xí)回來了。 安嘉靖抄手站在樓下,時不時抬頭,朝上面看幾眼。燈一直亮著,他想,她該還沒有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