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看玉的老師傅有點舍不得,磨蹭了下,才把玉佩遞給她,“我這個價錢沒有欺你,換做別的當(dāng)鋪,也是這個價。再說了,鎮(zhèn)上就只得我們一家當(dāng)鋪。你要是急用錢,現(xiàn)在去別的地方再當(dāng)也來不及,車馬勞頓還得花錢?!?/br> “可是……”白小菀還是心疼rou疼的,遲疑道:“我再想想吧?!?/br> 她拿著玉佩滿街面的溜達(dá),想著去首飾店,興許掌柜的沒有當(dāng)鋪那么黑,結(jié)果人家接手一看就搖頭,“不行,不行。我這小店,最貴的首飾也就幾十兩銀子,壓不起這么貴重的東西,鎮(zhèn)上實在賣不出去的?!?/br> 白小菀無奈了。 沒法子,只得又轉(zhuǎn)回了當(dāng)鋪,哭喪臉道:“就死當(dāng)吧?!?/br> 老師傅頓時高興了,“行!現(xiàn)在就立字據(jù)。” 因為是一筆能賺錢的大買賣,當(dāng)鋪效率很高,很快就寫好了字據(jù)。白小菀拿著字據(jù)看了一遍,倒是沒有耍什么花招。上面寫著某某人急用錢,死當(dāng)玉佩,價值三百兩,承諾今后用不贖回。 伙計笑話她,“小丫頭,別裝模作樣好像識字似的?!?/br> 白小菀懶得理會他,只對師傅道:“給我二百兩銀子的銀票,另外一百兩要現(xiàn)銀,我急等著用錢買東西。” 老師傅笑道:“你不就是那個賣香皂的小姑娘嗎?拿了錢,是不是準(zhǔn)備去買東西,做什么貴重香皂了?還是搗鼓別的?” “做胭脂妝粉,買麝香蜜蠟珍珠粉呢?!卑仔≥铱嘀樀馈?/br> “那難怪,這些東西是金貴的很?!崩蠋煾的脕碛∧?,讓她畫了押,又擔(dān)心道:“你不是謝秀才家的親戚嗎?拿著這么多銀子,路上不妥當(dāng),我讓伙計送你到寧家書院吧。” “多謝了。”白小菀雖然沮喪,可也沒忘記感謝人家的好意,“等我做好了胭脂妝粉,給你們一人送一盒,拿回去送閨女送侄女都行。” 老師傅呵呵笑道:“小姑娘真是會做生意。” 伙計倒是來了興趣,問道:“好使嗎?我家媳婦兒長得不錯,就是面皮兒愛紅,一紅就跟個高粱棒子似的。用了妝粉,是不是就白生生的了?!?/br> 第四十一章 玉佩 白小菀被他逗樂,“你說的,倒是真有這種妝粉。等等吧,我回去搗鼓一下,做好了再送你,專門治你家媳婦的高粱面皮兒?!?/br> “那感情好啊?!被镉嫎妨?。 白小菀倒也不是誆他。 現(xiàn)代化妝術(shù)里,通常都用偏綠色的隔離霜,來彌補微紅色的肌膚,紅綠中和,能夠很好的掩蓋皮膚里的微紅色,使得肌膚呈現(xiàn)白皙。 只是這個偏綠,還得琢磨琢磨怎么弄才行。 白小菀先去藥鋪買了麝香等物,然后回了寧家,跟伙計道了謝,方才去找謝君謙,“我這里有二百兩銀票,你先幫我收著?!?/br> “二百兩銀票!”謝君謙驚訝道:“你哪兒來這么多錢?” 白小菀咳了咳,撒謊道:“呃……,我急用錢,把我娘留下的祖?zhèn)饔衽褰o當(dāng)了?!?/br> 謝君謙不太相信,“你娘能有這么貴的玉佩?”要有,當(dāng)初干嘛還偷偷的跑了?直接在村里招個女婿,大把的人排隊要娶啊。 再說了,白家窮的叮當(dāng)響,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貴重物品的。 不過也難說,有些祖?zhèn)鞯臇|西平時舍不得賣。 謝君謙思量了一圈兒,末了,還是覺得不對勁兒,“就算你娘有貴重的玉佩,她既然能狠心丟下你跑了,豈有不把值錢東西帶走的?還留給你?” “我、我……”白小菀解釋不清楚,急了,“反正就是我娘留下的玉佩!” “是嗎?”門外有人冷冷接話,人影一晃,是一襲黑衣的楚燁走了進(jìn)來。他目光犀利恍若冰棱,直視白小菀,“我什么時候成你娘了?” 白小菀頓時傻了眼了。 慌張之下,連遮掩都忘了遮掩,就傻愣愣的站著不動。 “我給你的玉佩呢?”楚燁進(jìn)門問道。 “嗯……”白小菀低頭,“放、放在家里了。” “那好,現(xiàn)在回去找給我看?!?/br> “干什么?”白小菀強撐道:“你說好送給我了,難道還想再要回去?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丈夫言而有信,好男人頂天立地,你可不能反悔!” “少扯淡!”楚燁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轉(zhuǎn)了半圈兒,“玉佩我不會要回來,還是你的,但你要讓我看見玉佩在哪兒,而不是當(dāng)了。” 謝君謙在旁邊眼神閃爍,“你們……,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又什么時候給了玉佩?” 楚燁咬牙道:“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把我的玉佩給當(dāng)了?!?/br> “哎喲!哎喲!我的耳朵?!卑仔≥姨鄣绵秽唤校p手亂撲騰,喊道:“君謙哥,快救我啊,我的耳朵要被他揪掉了?!?/br> 謝君謙瞪了她一眼,勸道:“燁表弟,還是先問問她具體怎么回事,再說吧?!?/br> “行,讓他說!”楚燁陰沉道。 謝君謙沉了臉,訓(xùn)道:“小菀,到底怎么一回事?趕緊說?!?/br> “嗚嗚,我的耳朵?!卑仔≥椅嬷浜拷?,瞅著楚燁一身殺氣坐在門口,謝君謙也臉色陰沉,面對兩個大男人肯定逃不掉,只得老實道:“我給秦三小姐做胭脂妝粉,需要買點麝香、蜜蠟,這些東西太貴,我的銀子不夠……” “所以,你就把我的玉佩當(dāng)了!”楚燁冷冷道。 “燁表弟,先別生氣?!敝x君謙勸解道:“我現(xiàn)在就帶小菀去當(dāng)鋪,把玉佩贖回來,不過是損失一些錢財罷了?!?/br> 白小菀哭喪著臉,“君謙哥,是……,死當(dāng)?!?/br> “死當(dāng)?”謝君謙怔住了。 “你個臭丫頭!”楚燁當(dāng)即一跳三丈高,抓住白小菀就往外拎,“真是膽子肥了!當(dāng)了我的玉佩不說,還敢死當(dāng)!根本就不打算贖回了,是吧?” “我贖不起啊?!卑仔≥蚁袷且恢恍‰u,被他拎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人家說了,一個月就要百分之十的手續(xù)費。你那玉佩活當(dāng)二百兩銀子,一個月利息就是二十兩,我……,我到哪兒去賺二十兩啊?!?/br> “放屁!我那塊玉佩才值二百兩?”楚燁氣得不行。 “啊啊?。e打我……”白小菀趕緊抱住腦袋,大喊道:“君謙哥!救命啊,他要活活打死我了,嗚嗚……” 謝君謙看得啼笑皆非,走出來道:“讓你胡鬧!” 白小菀嗚嗚道:“我又沒敢壞事,再說了,那玉佩是他自己給我的。既然給我,就是我的東西,當(dāng)然隨得我處置……” “行了!別說了?!敝x君謙眼看楚燁的臉色越來越黑,趕緊打斷她,然后勸道:“燁表弟,別跟小丫頭一般見識。雖說是死當(dāng),也未必就不能贖回。寧家書院在鎮(zhèn)上還是有幾分臉面,我這就去找舅舅,多賠當(dāng)鋪一點錢,把你的玉佩給贖回來?!?/br> “我不稀罕玉佩!就是受不了她糟蹋東西?!背顫M腔著火的看著白小菀,要是換個人,或者她不是小姑娘,早就狠狠揍一頓了!眼下想打不好下手,放了又生氣,于是生氣的往外一甩,“回頭再慢慢收拾你!” 白小菀個子小小,被他這股子力道甩的連連后退,“啪嗒”摔在地上!接近著,便聽見“叮鈴”一聲脆響,從她胸口掉出一個金鐲子,被紅繩掛在脖子上,歪歪滾出來了。 眾人都是一怔。 楚燁看了看,臉色更加陰冷嚇人,“你不是說沒錢了,才當(dāng)了我的玉佩嗎?這個金鐲子又是怎么說?你買點零碎東西能用幾個錢,金鐲子當(dāng)了,也足夠你花了。為什么不當(dāng)金鐲子,只當(dāng)玉佩?” “那……,那不一樣?!卑仔≥易诘厣希呀痂C子悄悄塞回懷里,“這個金鐲子是寧大嬸給我的,怎么好隨便當(dāng)?shù)???/br> 楚燁臉色一黑,“意思是,我的玉佩就可以隨便當(dāng)?shù)袅?。?/br> 白小菀有些害怕,慌忙解釋,“這個……,長者賜,當(dāng)然是要尊重一些。再說,再說我還想留著金鐲子做嫁妝,所以……” 楚燁氣得不想說話,直接揪住了她的耳朵,“還敢鬼扯!” “我的耳朵!”白小菀一聲慘叫。 謝君謙心下微微觸動。 白小菀這人看著有些不著調(diào),內(nèi)里還是懂事的。一想到她到了急難的時候,寧愿把楚燁的玉佩當(dāng)?shù)簦紱]拿娘親的金鐲子去換錢,心里就軟和了一些。 因而上前道:“燁表弟,先繞了她吧?!?/br> 楚燁雖然生氣,但也不能真的把白小菀的耳朵揪掉,只得忿忿甩開了。 白小菀又被甩的連連后退。 謝君謙一把扶住了她,低聲訓(xùn)斥,“以后不可再如此胡鬧了?!甭牫畹囊馑?,早先和白小菀是認(rèn)識的,倒是蹊蹺,回頭找個機會得好好問問。眼下沒工夫思量,說道:“你在這兒老實呆著,我去找舅舅說話?!?/br> 他趕緊去了里面,找到寧大舅,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寧大舅驚訝道:“這、這……,都是什么亂糟糟的?。啃≥疫@鄉(xiāng)下丫頭,怎么會和楚燁那樣的人物認(rèn)識?太蹊蹺了?!?/br> 謝君謙面色冷靜,說道:“舅舅,現(xiàn)在不是追究小菀和楚燁關(guān)系的時候。咱們還是趕緊去當(dāng)鋪,賠個臉面,再搭點錢,趕緊把楚燁的玉佩給贖回來?!?/br> 寧大舅連連點頭,“走,這就去?!?/br> 謝君謙和他一起來到前院,找到白小菀,“把當(dāng)玉佩的銀子給我?!?/br> 白小菀哭喪著一張臉,紅著一對耳朵,委委屈屈摸出二百兩銀票,和剩下的銀子,“買東西花了一點兒,不夠三百兩了。” 謝君謙倒是沒多說,只道:“只三百兩也是不夠的,就算說盡好話,也得給當(dāng)鋪搭錢才行。”招呼寧大舅,“咱們先過去吧?!?/br> 白小菀耷拉著腦袋,蹲在地上,摸著紅耳朵不說話了。 楚燁陰沉著臉,坐在連廊上冷冷看著她,“我的東西就那么不值得珍重?幾百兩銀子的玉佩,說當(dāng)就當(dāng)!” “我沒錢啊?!?/br> “那金鐲子你怎么不當(dāng)?!” “不一樣。”白小菀紅著耳朵解釋,“當(dāng)初我沒爹沒娘,差點被村里的人給欺負(fù)死了。是寧大嬸收留了我,拿我當(dāng)親閨女一樣疼。在我心里,寧大嬸就是和親娘一樣的人,怎么能把她的東西給當(dāng)了?我還是個人嗎?” 楚燁聽得不好反駁,只是生氣,“你的眼里只有錢是不是?不管什么東西都能拿去換錢!就你這樣,還想整天找個好男人嫁了,誰娶你,誰倒霉!” “你懂什么?”白小菀也惱了,耳朵又疼得厲害,眼圈兒紅紅的猛站起來,“你是十指不沾陽的貴公子,有錢花,有人使喚,吃喝不愁風(fēng)雨不怕!我一個孤女,沒有爹,沒有娘,不賺錢怎么活下去?” 她越說越是傷心,“要是可以,我也愿意做清高自詡的大小姐啊。誰特么愿意每天起早摸黑,熬夜點燈,跟驢似的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到最后,不過是賺個三瓜兩棗,一年都掙不夠富貴人家一頓飯錢!” 第四十二章 和解 “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 “你這是何不食rou糜?什么都不懂,就知道高高在上的指責(zé)別人!好比今天,我買東西就差三兩多銀子,要是有人給我三、五兩,我用得著當(dāng)你的玉佩嗎?你以為我傻啊,當(dāng)鋪換錢虧一半,難道我就不心疼啊?” “我……,我就是窮,窮人的感情是不值錢的!” 楚燁臉上的怒氣漸漸散去。 特別是聽她說,其實是不愿意當(dāng)?shù)粲衽宓臅r候,氣就散得差不多了。再想到她沒爹沒娘的一個小姑娘,和他沒了娘,有爹等于沒爹,更是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白小菀捧著臉嗚嗚咽咽的哭,哽咽道:“你嫌棄我也好,看不起我也好,我還是要努力賺錢的!等我有了錢,以后……,以后就再也不用當(dāng)?shù)羯磉叺臇|西。” 楚燁看了她一眼,“行了,別哭了?!?/br> 白小菀卻是放聲大哭了一場,“哇……” 她被胡嬸子和春燕追趕,被郭大娘和謝杏兒埋汰,被葛氏辱罵,被二郎和四郎陷害,所有的委屈都通通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