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春燕氣鼓鼓的在后頭,瞪著白小菀,一副怨念深深的表情。 胡嬸子回頭罵道:“收起你那副嘴臉!” 白小菀又道:“春燕姐,你一個人在家不安全。不如這樣,你跟我去謝家,我也不讓你白走一趟,送你一塊香皂?!?/br> 春燕本來還是氣鼓鼓的,一聽這話,頓時驚喜道:“真的?小菀你別哄我。” 白小菀道:“當(dāng)著胡嬸子的面,我能哄你嗎?走吧?!庇謱鷭鹱拥溃骸澳憧烊ィ貋砦易尨貉嘣偕右粔K肥皂,給你洗衣服?!?/br> 胡嬸子連連笑道:“好好,我這就出門。” 白小菀領(lǐng)著春燕去了謝家,她心里其實是看中了春燕粗壯,萬一二房再鬧事,好歹也有個雇傭兵啊。到了屋子里,先跟寧氏把情況說了,然后帶著春燕去挑香皂,“一共有七種香味兒,你聞聞,喜歡哪個拿哪個?!?/br> 春燕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喜得抓耳撓腮的,“行啊,我都聞聞。” 白小菀給她介紹道:“這是玫瑰、桂花、丁香,這三種賣的是最好的。這幾樣是茉莉、梔子花、梅花和薄荷。” 春燕左聞聞,右聞聞,每一塊都愛不釋手。 可是她也知道,香皂五文一塊,白小菀不可能全部都送她。因此糾結(jié)了半天,選了一塊香味最濃烈的丁香皂,“就這個了。” 白小菀也沒說什么,嗯了一聲。 春燕又眼饞的看著試用裝,陪笑道:“小菀,你那些小的香皂,能不能送我兩塊兒?我想回去也用用別的味兒。” 白小菀今天有用得著她的地方,倒也好說話,“行,你再挑兩塊小的?!?/br> 春燕頓時喜得直搓手,“小菀你太好了?!庇肿筇粲姨袅税肷危詈筮€是選了香味重的玫瑰和桂花,“都好聞,樣樣兒都招人喜歡?!?/br> 白小菀沒多說,把剩下的香皂給收起來了。 春燕喜滋滋的坐了一陣,瞅著白小菀好說話,又腆著臉道:“小菀啊,你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吧?往后買東西啥的,豈不是很多?” 白小菀心不在焉,“嗯,咋了?” “那個……”春燕心情緊張,咽了咽了口水才道:“我想著,你要是生意做大了,總是要請幫手的,你看我怎么樣?”因為害怕被拒絕,又趕忙道:“你是知道的,我力氣大,干活和男人沒啥分別?!?/br> “???”白小菀愣住了。 春燕緊張道:“我干活跟男人一樣多,工錢卻按女人的算,你多省錢啊。要是你嫌貴,我的工錢還可以比女工更便宜,隨便給一點兒就行。” 她心里急啊。 她今年都十八歲,要說這年紀(jì),早就都該嫁人了。那些嫁得早的,娃娃都好幾個,已經(jīng)滿地撒丫子亂跑了。 可是她家里窮,窮得簡直叮當(dāng)亂響! 而且她又沒爹,沒兄弟,不僅幫襯不了她,將來還有一個娘要養(yǎng)老送終,誰愿意娶她這樣的累贅???再說了,論長相也平平,人又五大三粗不夠女人,所以遲遲嫁不出去。 要是能跟著白小菀掙個三瓜兩棗的,好歹攢點嫁妝,也有談親事的資本了啊。 春燕腦子不多,好話說到這兒已經(jīng)差不多是極限,有些著急,“小菀,我知道上次魯莽嚇著你了。我給你賠禮道歉,要是你還不解氣,拿大棍子打我一頓也行的?!?/br> “哎,我打你做什么?”白小菀擺擺手。 “那我自己打。”春燕說著,就把門栓給抽了下來。 嚇得白小菀趕忙叫道:“停!停停停!”她一陣頭疼,“春燕姐,你就別給我添亂了。這會兒寧大嬸正病著,謝家亂著,你再把自己敲破了頭算個啥???回頭好讓你娘找我麻煩嗎?行了,你快坐下。” “哎。”春燕訕訕的,趕緊放下門栓坐下了。 白小菀想了想,最近的確是有些忙累,也該招個伙計了。春燕正如她自己所說,男人的力氣,女人的工錢,而且腦子憨憨的沒啥心眼兒。 說起來,倒也是挺不錯的人選。 “咋樣?小菀,你看行嗎?”春燕可憐兮兮的央求道。 白小菀想了想,說道:“我只是一個做小本生意的,干活也是有限。不是修河壩、蓋房子,所以出不了多少力氣,也給不了多少工錢?!?/br> 春燕根本沒有別的地方賺錢,自然不挑,“我知道,你一個月隨便給點就行了?!?/br> 至少攢兩年,讓她把嫁衣啥的買了吧。 白小菀沉吟了下,“具體多少,回頭我看看需要用你多少時間,再算吧?!毖巯聛y糟糟的,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先把謝家的事料理了再說,“這幾天你跟著我,有事兒幫著搭把手什么的,也不累,一天給你算兩文錢。” “行啊,行啊?!贝貉嗉拥溃骸皺M豎最近秋收過了,田地里也沒活,我娘正在整天看我白吃飯不順眼。要是我能賺幾個,娘也不會天天罵我了?!?/br> 白小菀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又道:“春燕姐,你要是賺了錢,胡嬸子肯定會收走吧。” 春燕聽了一怔,“啊,嗯呢?!?/br> 白小菀覺得春燕憨了吧唧的,又是一股子蠻力,倒是可以當(dāng)做伙計使喚??墒呛鷭鹱舆@人有點難纏,實在不想有太多交集。再者,春燕的錢要是被胡嬸子都刮走了,她干活也動力啊。 所以,不論是出于對春燕干活積極性的考慮,還是不想讓春燕胡嬸子沆瀣一氣,都有必要離間離間。只是有些拿不準(zhǔn),萬一春燕傻乎乎的回去告訴胡嬸子,那可就不好了。 “怎么辦?”春燕哭喪著一張臉,“我娘最貪吃了。上次謝家給她的二百文,她全都拿去賣燒雞吃了,一個子兒都沒有留下?!?/br> 白小菀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春燕姐,你是想自己攢嫁妝吧?” “是啊?!贝貉帱c點頭,繼而又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哎呀,小菀你說啥呢?我可沒有說過,啥嫁妝不嫁妝的?!?/br>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白小菀一本正經(jīng)道:“春燕姐,你這個年紀(jì)早就該嫁人了,又啥可害臊的?應(yīng)該著急才對?!?/br> “我……”春燕一下子被說中了心事。 白小菀又趁熱打鐵,“你今年十八了吧?再挺一、兩年,都二十歲了,成別人眼里的老姑娘了。到時候啊,不是我嚇唬你,你自己也明白更不好嫁?!?/br> “誰說不是呢?!贝貉啾徽f得紅了眼圈兒,“可是我沒爹,沒兄弟,娘又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不管是田地里的活,還是家里的活,都是我一個人在做。就這樣,娘還嫌我吃得多,說我是個糟蹋糧食的賠錢貨?!?/br> “那你還想不想攢嫁妝?”白小菀問道。 “想啊,咋不想啊?”春燕急道:“我再耽擱,一輩子都要耽擱了?!?/br> 白小菀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故意嘆氣,“其實,我是不想摻和你家的事兒,免得胡嬸子知道了,不讓我好過??墒俏腋阋粯樱懒说?,有娘等于沒娘,所以才同命相憐,想要搭把手幫你一把?!?/br> 春燕聽不懂什么同命相憐,只知道白小菀她,趕緊道:“你只管說,是非好歹我還是分得清的。若是中聽,我就聽,不中聽也不告訴我娘。” “那你先發(fā)個誓。” “行!”春燕舉起手,發(fā)誓道:“神天菩薩在上,我發(fā)誓,要是把白小菀說的話告訴我娘,就讓我舌頭上長個瘡,一直爛到腸子里去?!?/br> 白小菀這才笑了,眨了眨眼,“我的意思,好比我這幾天給你一天兩文。對你娘,就說一天只給了你一文錢,這樣的話,你就能自己存下來一文了?!?/br> 第四十七章 幫手 “啊?還能這樣?!贝貉喑泽@道。 白小菀頓時沉了臉,“反正你發(fā)了誓,不能告訴你娘的。” 春燕悶聲不語了一陣。 白小菀又道:“我這又不是害你,只是好心幫你攢嫁妝,愛聽不聽隨你?!?/br> “行,就這么辦。”春燕一向順從娘親,順從慣了,眼下是為了嫁妝和將來,才咬牙下定的決心,“等下我娘回來,就說你只給了我一天一文跑腿兒錢,剩下一文給我?!?/br> “嗯,算你還是一個明白人兒。” “那……”春燕又期期艾艾的,擔(dān)心道:“你不會昧了我的錢吧?” “給你!”白小菀先摸出兩文錢,塞到她手里,“這算是明天的工錢。明面上告訴你的娘是一文,剩下的一文,自己找個地方藏好,免得落你娘手里。” “好。”春燕捏著錢,訕訕道:“小菀,你別生氣啊?!?/br> 正說著,就聽見外面一陣熱鬧喧嘩。 “小菀!春燕!”胡嬸子在外頭喊道:“謝家大郎回來了!大夫也來了?!?/br> 白小菀瞪了春燕一眼,“嘴嚴(yán)點兒!別忘了你發(fā)的誓。還有……,我要是因為幫攢嫁妝被娘罵,拼著吵一架,以后也不在找你干活兒了。” “行,行,我懂得?!贝貉嘤美稂c頭道。 白小菀領(lǐng)著她出門,對胡嬸子道:“今兒的事多謝你們了?!庇挚攘丝龋胺讲盼腋貉嗾f了,這幾天叫她過來幫忙,不白使喚她,一天給她一文跑腿兒錢?!?/br> “啊?給錢?”胡嬸子立即見錢眼開。 白小菀捏了春燕一把,推她道:“我忙,跟你娘慢慢兒說?!惫室獍押鷭鹱雍痛貉嗔粼谕忸^說話,依照胡嬸子那長舌婦的性子,必定舍不得走。寡婦寂寞,多半是要偷聽謝家的熱鬧,回頭好嚼舌的。 這樣倒是省下宣傳費了。 白小菀去了寧氏的屋子,見到謝君謙先打招呼,“君謙哥。” 謝君謙卻沒有顧得上她,只點點頭,便招呼大夫,“快給我娘診脈,勞煩了?!?/br> 大夫坐下切了一會兒脈象,抬頭道:“還好,沒有大礙。只是令堂有些氣血攻心,淤積在胸,需要開點疏散滋補的方子。” 謝君謙道:“好,不管要用什么補藥,都只管開。” 大夫便刷刷刷寫了一個方子,又拿出幾粒丸藥,說道:“令堂這病是慢病,倒是不用急著今夜去抓藥。先吃這幾粒人參養(yǎng)榮丸,兌了溫水喝,明兒再去按照藥方抓藥,須得平時多休息調(diào)養(yǎng),慢慢養(yǎng)一陣才好?!?/br> 謝君謙全都應(yīng)了,送大夫去了另一間屋子,“夜深了,先在我家將就一夜。明早我送你回鎮(zhèn)上,順便去藥店抓藥,今兒辛苦了。” “沒事?!贝蠓驍[擺手,“你去照顧你娘吧?!?/br> 謝君謙微笑著關(guān)上了門,方才回去。 白小菀和謝璽坐在床邊,兩人圍著寧氏,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見他進(jìn)來,都齊刷刷的站了起來。謝璽更是控制不住,撲到哥哥懷里大哭,“,你可算是回來了。嗚嗚……,我和娘……,都要被人逼死了?!?/br> 謝君謙臉色微變,忙問:“到底出什么事了?” 寧氏垂淚,“君謙……” 白小菀見他母子二人都哭得傷心,開口解釋道:“原是二郎在我房里的水碗下毒,放了耗子藥,被我發(fā)現(xiàn)了。我去找他們理論,他們不講道理,還……” “還什么?”謝君謙沉色問道。 白小菀看了看寧氏,知道有些難聽的話她說不出,故意吞吐道:“寧大嬸見我受了委屈,就幫著說了幾句,結(jié)果惹惱了二房的人。他們不僅護(hù)著二郎,還連道歉都沒有就要走,寧大嬸上前拉住謝二叔,沒想到……” 謝璽氣憤接話,“二嬸好不要臉,叫娘不要拉扯二叔,說二叔是她的男人,不是娘的男人!娘被他們氣壞了,想不開,就……”說到這兒一頓,猛地想起娘親上吊是假的,不知道該怎么跟哥哥說了。 謝君謙信以為真,驚駭?shù)溃骸澳?!你真的……”急急忙忙去看寧氏的脖子,上面果然有一圈兒淡淡淤痕,不由氣得心血沸騰,“二叔、二嬸欺人太甚!我不在家,他們就這樣欺負(fù)娘和弟弟,我這就去找他們!” “君謙!”寧氏趕緊阻攔。 但是她躺在床上,一下子起不來,白小菀和謝璽又是小孩子,哪里攔得住?謝君謙從未有過如此憤怒,一下子就沖出去了。 寧氏急道:“小菀,你們怎么不攔一下?” 白小菀為難道:“寧大嬸,我和璽哥兒還是小孩子,哪里攔得???” 寧氏也知道她的話沒錯,只是著急,“這可怎么好?萬一君謙忍不住氣,和他二叔打起來,君謙斯文,哪里打得過?。俊?/br> “沒事!我讓胡嬸子和春燕去幫忙。”白小菀騰的一下,跳了起來,然后慌慌張張找到胡嬸子母女,“不好了,君謙哥和寫二叔要打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