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小媳婦兒又是滿意,又是羞澀,“我回去了,給我家那口子瞧一瞧去?!?/br> 白小菀讓春燕把東西給她包好,再讓她在香皂里挑了一塊兒,“慢走?!鞭D(zhuǎn)身招呼其他客人,有說有笑,眾人都各自買了一些。 等客人們都走了,春燕忍不住問道:“小菀,你這一個月都送,會不會吃虧?。俊?/br> 玉溪撲哧一笑,“你傻啊?沒見因為要湊個五分或者一錢銀子,客人們都多買了東西?香皂肥皂才幾個錢,怎么會虧?姑娘是最會做生意的了?!?/br> 白小菀笑道:“是這個理兒,再說剛開始要打響名氣,生意要做的熱鬧才好看。” 春燕點了點頭,又問:“小菀,等到過年的時候,那試用裝能讓用一次不?我不多用,就過年的時候用一次?!?/br> 白小菀打量著她,“可以,天天都可以?!?/br> 春燕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平時不需要用的,浪費了?!?/br> “傻丫頭?!卑仔≥倚χ忉?,“你在我的胭脂店里面干活兒,就是門臉兒,你要是蓬頭垢面的,生意怎么會不受影響?往后你都打扮打扮,不僅要化妝,還要天天化,化得好看了才行?!?/br> 春燕怔住了。 玉溪在旁邊看的心癢癢,嘟噥道:“我要是有個媳婦兒就好了,跟著在店里面干活,也能沾光,回頭讓我娘給我找個媳婦兒去?!?/br> 正說著,門口突然來了一堆母女。 那老嫗暫且不論,少女卻是長得杏眼桃腮、白凈水靈,身段也是柳條似的,一下子就把玉溪的目光吸引過去了。他忙不迭的跑過去,笑著招呼,“大娘、大姐,進來瞧瞧胭脂妝粉呢?來,里面請?!?/br> 白小菀卻是臉色微變,扯了扯春燕,低聲道:“快去寧家,把君謙哥給找過來?!比缓笮χ松先ィ肮竽?,杏兒姐,你們來城里逛逛啊。” 郭大娘拉長著一張臉,打量著店鋪,“這是……,你的店鋪?租金多少?。俊?/br> “來來來,快坐?!卑仔≥倚呛堑模瑳]有搭理她的話頭,吩咐玉溪,“還愣著做什么呢?趕緊去廚房泡茶端點心,瓜子花生的也拿來?!?/br> 玉溪本來在盯著謝杏兒看,一個激靈回神,“哎,我這就去?!?/br> 謝杏兒滿臉驚喜的看著胭脂妝粉,一連串的問道:“小菀,這個是胭脂吧?看起來顏色好漂亮啊?!?/br> 白小菀怕她張口就要東西,趕緊拿了試用裝打開,笑著道:“杏兒姐,這一盒子是給人試用效果的,你對鏡子照著試試。若是喜歡了,我給你算個九折優(yōu)惠價?!?/br> 謝杏兒微微一愣,看向郭大娘,“娘,等下我要買一點兒?!?/br> 郭大娘對胭脂妝粉沒啥興趣,更對白小菀堵話不高興,頓時臉拉得更長了。不過她今天來是有求白小菀,只得忍了氣,笑著道:“小菀啊,你看你這生意做這么大,每個人幫忙怎么行?所以我啊,就把杏兒給你帶來了?!?/br> 正說著,劉嫂和玉溪端了瓜果點心過來。 白小菀見狀便道:“郭大娘,我這小本生意用不了幾個人?,F(xiàn)在有了春燕和玉溪,后頭的劉師傅和劉嫂也能搭把手,人已經(jīng)足夠了?!?/br> 開什么玩笑!謝杏兒那種嬌滴滴的性子,留在店里,那是養(yǎng)一個活祖宗呢。 郭大娘卻一臉鄙夷,“春燕笨頭笨腦的,能干什么?這些精細的活計她干不了。你瞧瞧我們家杏兒,多機靈,長得多漂亮,一看就是看這活計的?!?/br> 白小菀仍舊微笑,“人夠了,養(yǎng)不起了。” 郭大娘的笑容有點僵硬,不滿道:“春燕跟你是啥關(guān)系?我們家跟你啥關(guān)系?”指著劉嫂和玉溪發(fā)火,“還有這些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你寧愿養(yǎng)活春燕,養(yǎng)活這些外姓人,都不愿意讓杏兒賺點錢?” 劉嫂和玉溪都緊張起來。 白小菀卻是淡定的很,微微笑道:“劉嫂和劉師傅是做飯的,玉溪是跑腿兒的。這些活計,杏兒jiejie怎么能做?廚房煙熏火燎,外頭風吹日曬,郭大娘你就不心疼女兒嗎?便是春燕,那也要跟著我十里八村的買材料,全憑一股子力氣啊?!?/br> 郭大娘撇了撇嘴,冷哼道:“我可聽說,你連胡嬸子都送新被褥了。怎地,不給謝家也送被褥?反倒便宜外頭的人?!?/br> 白小菀那聽了直皺眉,“我最近店里忙,所以讓春燕晚上也留下來。幫著打掃院子,看看店鋪,那床被褥算是她的工錢。謝家又不幫我干活,難道也要工錢?” 郭大娘找不到話來反駁,便撒潑,“白小菀,從前你爹死了,娘跑了,是在誰家吃喝拉撒的,都忘了不成?喪良心?。 ?/br> 劉嫂臉都變了,猶豫著,要不要去后面找劉師傅過來助陣。 白小菀依舊還是笑著,“沒有,沒有?!彼铱刹皇钦娴男」媚铮⒉慌聡?。當即從柜臺里數(shù)了一百個錢出來,笑著道:“最近忙得很,正說要把以前在謝家的飯錢給送去,偏巧給忘了。正好今兒郭大娘你來了,快拿著吧?!?/br> 郭大娘頓時一臉憋屈,“你,你……” 其實,白小菀在謝家根本就沒住幾天,花不了一百個錢。更不用說,謝家還欠著白家一條人命和撫養(yǎng)費,實在是沒法理直氣壯。因此忍了又忍,“錢你應(yīng)該給,可是你欠了謝家的人情,也不能不還啊?!?/br> 白小菀眉頭緊皺,咬牙道:“郭大娘你言之有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雖然沒有這么大的志氣,也不敢不多報恩情?!庇謴墓褡永飻?shù)了一百個錢,“我在謝家攏共住了不到十天,這加倍的二百個錢奉還,夠還了吧?” 寧愿多花點錢,但就是不接讓謝杏兒留下的話。 白小菀又道:“難道我還給的少了?”扭頭看向劉嫂,“想來是我年紀小,不懂事,不明白這報恩的規(guī)矩。你去外頭找?guī)讉€人,幫我問問,在桃花村謝家住了七、八天,二百個錢到底夠不夠?若不夠,我就再加?!?/br> 劉嫂聽得差點笑出聲來。 她算是看明白了,郭大娘在白小菀面前就是紙老虎,根本不頂用!白小菀三言兩語就把郭大娘饒進去,還說要去外面宣傳,對付郭大娘綽綽有余。 因此忙道:“我這就去問問?!?/br> 結(jié)果還沒有出門,門口就來了幾個買胭脂的女客。劉嫂也不用找人了,當即抓住這幾個客人問道:“你們說說,若是一個小孩子,在村里吃住一天,須得多少給多錢才合適?” 一個穿紅碎花衣服的媳婦兒笑道:“小孩子能吃多少?吃住什么的不過是添雙筷子,還能要錢?撐死一天一文錢,燒餅饅頭稀飯都管飽了?!?/br> 劉嫂便笑著點頭,“這么說,住了七、八天,給個十文錢也不算理虧了?!?/br> “那是自然?!奔t衣媳婦笑道:“不過話說回來,誰家孩子呀?要是沒地方吃住,就來我家,十天十文天天管吃飽,絕不多收錢?!?/br> “別說了?!卑仔≥亿s緊上前打岔,攔住劉嫂,“去買菜,弄中午飯吧?!比缓蠹傺b送她到門口,悄悄的道了一句,“給我弄一張沾滿蔥汁兒的帕子過來?!?/br> 劉嫂怔了怔,繼而大聲笑道:“好好,我去廚房看看缺什么菜?不夠就買?!?/br> 郭大娘的臉都快黑透了。 白小菀只不理會,笑盈盈的招呼客人們,介紹道:“我家胭脂店新開業(yè),頭一個月都是有買有送。大家看看,夠一錢銀子就送香皂,夠五分銀子就送肥皂?!?/br> 女客們各自散開看東西了。 白小菀在旁邊介紹著,說笑著,只當郭大娘和謝杏兒是一團空氣。 郭大娘忍無可忍,“白小菀!你把我們晾在這兒算什么?眼里還有沒有長輩了?!?/br> 白小菀頓時詫異的回頭,“咋了?我已經(jīng)讓劉嫂去買菜做飯,等下中午,留你和杏兒姐一起吃飯啊?!?/br> 正巧劉嫂過來,笑道:“是啊,我們家那口子已經(jīng)出去了。”說著,悄悄把沾滿蔥汁兒的帕子,塞了過去。 白小菀不動聲色的接了,又道:“郭大娘,你也瞧見了。我這會兒有點忙,實在是招待不周,你們先去寧家呆一會兒吧?!?/br> 郭大娘惱火道:“你敢攆人?有你這么跟長輩說話的嗎?!”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爭吵 白小菀毫不相讓,正色道:“郭大娘,你這話是怎么說呢?我們是同村的人沒錯,可是你來我,我這又拿瓜果點心,又上茶的,也沒有怠慢你啊。我還讓廚房做飯,留你和杏兒姐等下吃中飯,難道禮數(shù)上還虧了?” 她朝著眾人無奈一笑,“我著開門做生意的,總不好丟下客人和老人家閑聊吧。” 前頭穿紅衣服的媳婦兒看出來了,方才劉嫂意有所指,就是白小菀在這位郭大娘家吃過幾天飯,所以上門來打秋風了。因為看不慣郭大娘的無賴嘴臉,便道:“白掌柜,是你在這位大娘家住過吧?” “是啊?!卑仔≥冶愠脵C跟眾人叫苦,“之前我爹幫他們謝家修房子,結(jié)果被石頭給砸死了,我娘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沒地方住,所以呀,就在謝家住了幾天。今兒郭大娘上門來,我也沒含糊,就說直接給她一百文錢報答?!?/br> “住幾天?就要給一百文!”眾女客都是驚呼不已。 白小菀嘆氣道:“郭大娘不肯要,說我沒良心。”一臉被無賴逼得沒辦法的樣子,可憐兮兮的,“所以我……,我……,又加了一百文,沒想到郭大娘還是不愿意。” “哎喲喲!”紅衣媳婦兒嘖嘖道:“就白掌柜這么小小的身板兒,一頓飯能吃多少?況且鄉(xiāng)下又有什么矜貴東西,幾天就吃出兩百文來了?!?/br> “可不……”旁邊的同伴搭話,輕嘲道:“這不擺明了欺負小姑娘,搶錢嘛?!?/br> 郭大娘沒想到白小菀這么能說。 三言兩語,就把她們上門找點事兒做,說成了來訛詐了!一時氣血攻心,說不出話,連推謝杏兒哆嗦道:“你說……,你說清楚?!?/br> 謝杏兒早就忍耐不住了。 本來以為她娘要開口,沒想到她娘今兒氣壞了,當即叫道:“你們是哪兒來的?紅口白牙的,青天白日說誰搶錢呢?簡直混帳!” 紅衣媳婦輕笑,“誰搶錢,就說誰。” “你……,你別血口噴人。”謝杏兒并不擅長吵架,翻來覆去,都是沒有什么殺傷力的幾句話,“我沒有要錢!沒有!” 白小菀故作一臉震驚,“難道是我誤會了?郭大娘和杏兒姐今天來,不是要錢,只是來隨便坐坐聊天的?那真是太好了。” 她沒客氣,當即吩咐劉嫂:“快,把那二百個大錢收起來。” 劉嫂趕緊笑著收了。 郭大娘越看越氣,胸口那串悶氣緩了過來,當即開炮,“你這個滿嘴胡吣的!今兒我們來,何曾找你要過錢?不過是看你開店,想讓杏兒在店里做一份幫工。你不愿意,還滿嘴的胡說八道!” 白小菀一臉委屈,“我說了,店里已經(jīng)四個人夠用了。再多,我真是養(yǎng)不活。況且杏兒姐是嬌滴滴的人,粗活累活也干不了啊?!?/br> 郭大娘跳腳罵道:“你干嘛要讓杏兒做粗活累活?就不能給她找個輕省點的?” 白小菀眨了眨眼睛,假裝一臉不解的茫然樣子,“郭大娘,你的意思是說,我就找個讓杏兒姐坐著不累,喝茶不渴,還有瓜果點心日日吃著的活計,每月給錢就行是嗎?這樣的活計,我自己都相干找不到啊?!?/br> 她說得滑稽,旁邊的女客們都是噴笑,“這哪里是請人幫工?活生生養(yǎng)了一個祖宗啊?!?/br> 郭大娘氣得發(fā)抖,指著白小菀罵道:“你這個喪良心的!你沒爹沒娘的時候,是在誰家吃喝拉撒的?死爹跑娘的小掃把精,禍害種子……” 白小菀當即放聲大哭,“爹!你死得好慘吶。嗚嗚……,你怎么那么傻,為了幾個大子兒的工錢,就去給謝家修房子。結(jié)果錢沒有掙到,倒是把你砸死了!嗚嗚……,你死了,我娘也跑了,我真是命苦啊……” 她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把沾過蔥汁兒的帕子捂在眼睛上,頓時熏得眼淚直流,止都止不住。 劉嫂在旁邊幫腔,勸道:“小菀,別難過了。你爹就是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哭得這么傷心,這么難過,真是叫人心疼?!?/br> 旁邊的女客們也看不下去了。 特別是那個紅衣媳婦,當即開口,“我說你這位老人家,怎么回事?她爹給你們家修房子被砸死了,娘又跑了,無家可歸在你們家住幾天,也是應(yīng)該的。你們不說給她爹賠錢,反而現(xiàn)在看人家開店了,就要讓人家小姑娘白養(yǎng)活你家閨女,是那門子的道理?” “就是,就是,沒道理嘛?!?/br> “真是不像話!” 鎮(zhèn)上的人大都買過白小菀的香皂、肥皂,對這個討喜嘴甜的小姑娘很是喜歡,自動將郭大娘和謝杏兒看做了外來入侵者,頗有幾分同仇敵愾。再加上郭大娘看著兇神惡煞的,白小菀又哭得眼淚汪汪,強弱善惡對比就更明顯了。 白小菀哭得抽抽搭搭,傷心欲絕。 “爹,娘……,我到底要怎么辦???嗚嗚,我要是被人逼得活不下去了,我……,我就找你們,嗚嗚嗚……,我也不想活了?!?/br> “瞧瞧,哎喲喲。”因為店里熱鬧,越來越多的人過來圍觀,指指點點,“這小姑娘都逼得活不下去了?!?/br> “到底怎么回事?。俊?/br> “瞧見沒?小姑娘在那老婦人家住過幾天,見人家做生意了,就上門來要錢,整整二百個打錢都不滿意呢?!?/br> “天吶!這不是搶錢嗎?” “還有呢?!奔t衣媳婦出去說道:“白掌柜的爹,給那郭大娘家修房子被砸死了,娘又跑了,所以才臨時住了幾天。那家人可真不要臉,不配人家爹的喪命錢,還非要上門讓小姑娘給養(yǎng)活閨女,簡直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