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可是,白小菀沒有錯。 她是認真的,一個時間段只和一個男人談感情,而不是全都接受。她的確對他坦誠,連這種話都告訴他了,沒有片字欺瞞,他應(yīng)該感到幸運才對。 可是,心里卻只有無窮無盡的痛。 皇甫焱握緊了拳,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小白,就因為世子爺比我先遇到你,所以你就把機會都給他了?連個讓我表現(xiàn)的機會,都不給嗎?” “不是。”白小菀輕輕搖頭,“如果論先后,我和三郡王是最先認識的,世子爺反而是后來認識的。但是情不知所起,感情的事,并不是先認識就會先有感情啊。我……,也不知道他哪點吸引了我,困住了我,讓我到現(xiàn)在還不得解脫。” 皇甫焱更是沒話說了。 “我言盡于此?!卑仔≥艺酒鹕韥?,看著他,目光認真的說道:“你非要一個及笄之約,也隨你。畢竟我的年紀在那兒卡著,再怎么都要等到夠了年紀,才會成親嫁人。但是,到時候如果我還沒有選擇你,你就不要怪我,一開始就對你說的是虛假謊言。” “我不怪你。”皇甫焱閉上眼睛,自己一個人靜靜感受那份傷痛苦澀。 白小菀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原本她還可以說一句,“船上風大,別呆太久容易著涼”之類的話,但是不合時宜。既然要拒絕別人,就不要再對人示好,給人一種還有可能的虛假希望。 她回了屋子,自己關(guān)起來一個人獨處靜靜。 上官天寰已經(jīng)娶妻,甚至可能府里還納了妾,所以她不想嫁給他。當然了,她的身份也不配嫁給他,頂多只能做一個妾。但理智能控制她不去做妾,卻無法控制不去想他,不去回憶過去的重重點滴。 和他在一起的默契投緣。 和他在一起的經(jīng)歷生死險境,彼此愿意付諸生命。 和他…… 白小菀不知道,再次見到那張魂牽夢縈的臉,理智會不會潰散?也許,上官天寰已經(jīng)把她忘了呢?那樣,是不是對彼此都好?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天色漸漸黑了,月明星稀,夜幕像是一張巨大的深藍色絲絨布,上面綴滿了繁星點點,帶出一抹讓人安寧的靜謐。畫舫靜靜的停泊在碼頭,人們陸陸續(xù)續(xù)的安睡,白小菀卻是滿腹心事睡不著,輾轉(zhuǎn)難眠。 京城,梁王府。 上官天寰也躺在床上睡不著,他的小菀……,很快就要抵達京城了。 上次好不容易找到她,卻被皇甫焱搗亂,找來顧清漪鬧得雞飛狗跳,不得片刻安寧。最后還因為顧清漪中毒,白小菀有了嫌疑,為了保護白小菀不被顧家追殺,不得不妥協(xié)離開了岷縣!這件事,現(xiàn)在一想起來還是恨。 不過話說回來,上次說是白小菀給顧清漪下了毒,總覺得事情蹊蹺。 小菀不是那種狠毒的性子啊。 她真的會因為一己之私,因為嫉妒,因為一個世子夫人的位置,就對清漪下手?如果她真的有這份狠毒的心,為什么不藥下得重一點兒,買點砒霜,直接毒死清漪?偏偏小菀下了毒,清漪中了毒,最后卻還能活過來了。 表面看起來沒有問題,實際細想,卻越發(fā)透出陰謀的味道。 要不然,小菀怎么會剛巧磕壞了頭?竟然失憶了。 但從結(jié)果上來看,這一系列的事分明就是讓他不得不離開岷縣,并且被白小菀失憶遺忘再無瓜葛,……利落的斬斷情緣??! 不!不對! 上官天寰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首先,顧清漪身邊那么多人,又明知道白小菀是情敵,廚房送來的東西豈有不檢查的?就這么隨隨便便的喝了,中了毒,還剛剛好毒不死,實在是太蹊蹺了。 其次,當天小菀的反應(yīng)也特別異常。她估計言辭激烈,激怒顧mama,然后就被顧mama推倒摔了下去,磕破了頭。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早有預(yù)謀的計劃,每一步都是按照制定腳步走的,精準無比! 還有最可疑的一點,如果真是白小菀毒殺顧清漪,就算顧清漪能忍,顧mama豈有不把事情捅到顧家的道理?為什么顧mama回來以后,一直安安生生。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一切是因為顧清漪和白小菀同謀,顧清漪知道自己不會死,還會讓他離開白小菀,所以才不追究。 而顧mama也是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故而沒有鬧大。 上官天寰心里忍不住升起一抹憤怒! 他一直擔心顧清漪的身體,擔心白小菀會被顧家追殺,卻沒有想到,這兩個女人會一起聯(lián)合起來騙他!還把他騙得團團轉(zhuǎn)!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不好查證。 上官天寰深邃的眼睛里閃動光芒,像是水光流轉(zhuǎn),很快有了一個驗證的主意!他不能對病弱的顧清漪用刑,顧mama也會為了主子寧死不說,只能……,只能從白小菀身上作為突破口了!而且,他實在是太想見到白小菀了。 幾天后,一封書信用三百里急遞飛傳,送到蔣統(tǒng)領(lǐng)的手里。同時還另有一份密令,也一起送到。蔣統(tǒng)領(lǐng)飛快的看完了密令,明白了主子的用意。他故意找準了時間,瞅著皇甫焱要去找白小菀的時候,沖上去叫嚷,“不好了,不好了!世子爺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皇甫焱驚訝的停住腳步。 此次上京的畫舫一共有三艘,第一艘是宮中的人,第二艘是白小菀和林玉兒,第三艘則是皇甫焱和林縣令。畢竟白小菀和林玉兒都是女子,皇甫焱白天過去說說話還行,晚上是不方便住一起的。 今兒一大早,他和平常一樣要去找白小菀吃飯,結(jié)果就遇到了這事兒。 蔣統(tǒng)領(lǐng)急道:“世子爺帶著侍衛(wèi)出去狩獵,結(jié)果……,結(jié)果落馬摔倒了!說是傷勢很重,當時世子爺都沒法起身,周圍的草地都被鮮血染紅了?!?/br> “啊?!”皇甫焱大驚失色,“好端端的,世子怎么會落馬摔倒?傷得重嗎?”他雖然和上官天寰是情敵,但也是親舅舅,關(guān)心已經(jīng)是一種自然的本能了。 蔣統(tǒng)領(lǐng)一臉如喪考妣的樣子,哭喪道:“世子爺傷得很重,太醫(yī)……,太醫(yī)們都不敢打包票啊。所以,世子爺讓傳信帶白姑娘即刻進京,想見上一面?!币荒樞募比绶俚臉幼?,“皇甫公子,水路舒服卻走得慢,還是趕緊叫白姑娘下來走陸路吧。” 皇甫焱的臉色變幻不定,心生猜疑。 世子上官天寰從小就騎馬打獵,居然從馬背上摔下,豈非太古怪了一些?而且,偏生還這么巧,剛好他陪著白小菀走水路上京,就要讓白小菀改成陸路。 到底是真的摔著了?還是耍詭計要讓白小菀和他分開? 而且,不對啊。 如果上官天寰真的傷重,已經(jīng)到了彌留的時候,再叫白小菀進梁王府有何用?萬一上官天寰真的不行了,王府和顧家的人豈能容下白小菀?還不把她給生吃了啊。 而且,如果上官天寰真的到了這一步,皇甫家肯定會送消息的! 所以,此事有詐! “皇甫公子,你讓讓……,我要上去帶白姑娘走。”蔣統(tǒng)領(lǐng)一臉著急的道。 “蔣統(tǒng)領(lǐng)?!被矢屠淅淇粗?,“你的主子都病危成這樣了,你還不急著回京?就不怕三郡王成了世子?你反倒在這兒磨蹭,婆婆mama,這個說不通吧。再者,如果世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把白小菀?guī)нM梁王府,豈不是要了白小菀的小命?!” 沒有上官天寰的維護,白小菀只要敢踏進梁王府就必定是個死! “這……”蔣統(tǒng)領(lǐng)目光閃爍不定,顯得很心虛,“皇甫公子,話不能這么說啊。誰說世子爺就要不行了?只是傷重,想要見到白姑娘而已?!?/br> 皇甫焱越發(fā)覺得對方是在撒謊,冷冷道:“既然世子傷得不重,那么,反正白小菀也是要去京城的,去了,自然就能見到了?!?/br> “不行啊,皇甫公子?!?/br> “這兒由不得你說話!”皇甫焱當即喊人,“來人!把蔣統(tǒng)領(lǐng)給帶下去,送回房間,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他再四處亂走!” “是。”一群皇甫家的下人上前拉扯,押住了蔣統(tǒng)領(lǐng),“走吧?!?/br> “放開我!”蔣統(tǒng)領(lǐng)畢竟是行伍出身,力大無比,又簡直會功夫刀劍,哪能隨便被人束縛押送?用力掙扎,便退出了包圍圈兒,隨即沖到畫舫欄桿邊用力一跳,“撲通!”,頓時一片雪白水花飛濺! 畫舫上到處都是人,膽小的見此情形不由驚呼,“不好了,有人跳水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情字 “天吶!快看那人。” “河流這么急,掉水里不會送了性命吧?!?/br> 幾艘畫舫上,人群都紛紛撲到了欄桿邊看熱鬧,各自議論起來。白小菀原本還在賴床睡懶覺的,聽見外面吵作一團兒,自然也睡不著了。 林玉兒更是火急火燎的跑進來,驚呼道:“天吶!有人跳水了?!?/br> “???”白小菀嚇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會有人一大早跳水?出了什么事?”因為事情發(fā)生在畫舫上,畫舫又是皇甫焱的,不自禁的擔心起來。她飛快的穿好了衣服,跑出去問道:“怎么回事兒?。俊?/br> “還不清楚。”一名宮人指著下面,說道:“婉縣主你看,就是那人,已經(jīng)被人打撈上來了??粗袷菦]死,等下問問就知道了。” “哎,沒死就好?!卑仔≥宜闪艘豢跉猓^而仔細看看被打撈上來的人,雖然隔得有點遠,但還是看著面熟,“咦……,怎么好像是蔣統(tǒng)領(lǐng)啊?!?/br> 她正在琢磨,就見渾身濕淋淋的蔣統(tǒng)領(lǐng)不停咳嗽,掙扎著爬了起來,在畫舫一樓大聲朝上喊道:“婉縣主!縣主!我有話,咳咳……,咳,要跟你說?!?/br> 白小菀心下疑惑,趕忙噔噔噔的下了樓。 剛到路口,就見皇甫焱臉色難看的站在那里,她還以為是皇甫焱擔心蔣統(tǒng)領(lǐng),故而也沒有在意。但是走過去的時候,卻被皇甫焱攔住,“小白,你別過去?!?/br> “怎么了?”白小菀不解問道。 皇甫焱額頭上青筋直跳,簡直火冒三丈,指著蔣統(tǒng)領(lǐng)怒罵道:“你在我面前瞎編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出落水這樣下三濫的法子,引的小白前來!你要是敢在她面前胡說八道,我饒不了你!” 白小菀從沒有見他如此生氣過,更是迷惑,“皇甫,到底怎么了呀?” “怎么了?他……”皇甫焱剛要說,抬眼卻發(fā)現(xiàn)周圍人山人海的,當即喝斥,“都看什么熱鬧?各自回自己的地兒去!都滾!” 他聲色俱厲,下人們和宮人們都紛紛散開。 蔣統(tǒng)領(lǐng)濕漉漉的趴在地上,抹了一把臉,又咳嗽了半天,方才喘氣道:“皇甫公子,我理解你想攔著婉縣主的心思。但是世子爺病危,你攔著婉縣主,不讓他們見最后一面,這說得過去嗎?!你這樣做,就不怕折了福報?” “世子爺病危?”白小菀的頭一下子就懵了。 “婉縣主!”蔣統(tǒng)領(lǐng)一臉悲戚的模樣,哽咽道:“剛剛收到京城來信,世子爺在馬背上面摔落,情形很是不好。世子爺……,他……,他想讓婉縣主即刻陸路進京,也許還能見上最后一面?!?/br> “小白!小白!”皇甫焱當即轉(zhuǎn)身,一把抓住了她,急急道:“你根本就不記得世子爺了,對不對?上次在畫舫上你受了傷,全都忘了??!”生怕她說出不合適的來,“他們這是故意耍詐!詐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世子!詐你進京?!?/br> “婉縣主,我說的都是真的!”蔣統(tǒng)領(lǐng)在旁邊悲慘喊道:“世子爺摔下來的時候,聽說是頭先著地,擰著了脖子,太醫(yī)……,太醫(yī)全都不敢打包票啊。你是不知道,當時鮮血流了一地,染的草地都是紅的了?!?/br> “你又不在京城,知道個屁!”皇甫焱氣急敗壞,罵道:“你就瞎編吧!” 白小菀愣愣的不說話。 皇甫焱顧不上跟蔣統(tǒng)領(lǐng)吵架,只是急切道:“小白,你別胡思亂想了。你上次把腦袋磕著了以后,就失憶了,哪里還記得什么世子爺?他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再說,他根本就沒有受傷,完全是在派蔣統(tǒng)領(lǐng)詐騙你??!” 白小菀心里很明白。 上次她為了躲避上官天寰,說失憶了,借此斬斷彼此之間的瓜葛。如果現(xiàn)在,她表現(xiàn)出很著急的樣子,或者同意即刻上京,那么就說明她是記得上官天寰的!甚至,就是不打自招根本沒失憶! 可是,她做不到不聞不問。 “小白,你別信他!蔣統(tǒng)領(lǐng)是在撒謊!”皇甫焱急道:“你想想看,要是世子真的病重不起,皇甫家豈有不著急的?豈能不送信給我?” “皇甫公子!”蔣統(tǒng)領(lǐng)叫道:“世子爺病危豈能傳得人人皆知?京城里,世子爺有那么多對手,若是都知道這個消息,豈不亂套?皇甫家縱然知道消息,也肯定是秘密的幫世子爺找良醫(yī),而不是宣揚的人盡皆知!再說了,告訴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 “你們就是在撒謊!” “夠了!”白小菀頭疼欲裂,一想到上官天寰躺在血淋淋的血泊里,痛苦的,期盼著見她一面的畫面,就忍不住的惶恐驚駭。哪怕不能確定是真的,但只要有這種可能,心里就一揪一揪的,疼得難受。 “小白……” “婉縣主……” “你們都別說了。”白小菀推開皇甫焱,看了看蔣統(tǒng)領(lǐng),“我不知道,你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只能先相信?!?/br> 是的,她只能先相信,因為她賭不起那個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