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白小菀悄悄打開窗戶，趁外頭的人不注意，像小魚兒一樣悄摸溜了。

    她對京城不算太熟，怕遇到拐子，于是專門朝著路寬人多的街道走去。一邊走，一邊四處閑逛，看看京城鬧市的繁華，等下吃點小吃，買點小玩意兒挺不錯的。

    哎，要不是上官天寰和楚燁都在京城，擱這兒做生意多好啊。

    白小菀心里遺憾的想著。

    為了安慰心情，干脆去小攤兒上要了一碗桂花湯圓，甜食最能安撫情緒啦。一碗六個湯圓，六文錢，忍不住感嘆道：“到底是京城，湯圓都買的貴一倍?！?/br>
    賣湯圓的笑道：“姑娘，你是外地人？你呀，別嫌我們京城的湯圓兒貴。要知道，天子腳下寸土寸金，我們出個攤，每月得交一兩八錢銀子的攤位費。這些也得算在湯圓的成本里頭，論賺錢，咱們就是賺點吃飯錢?！?/br>
    白小菀點點頭，感慨道：“所以啊，我還是不在京城呆了?！?/br>
    賣湯圓的給客人煮了湯圓兒，騰出空，又開始閑聊，“姑娘，我看你穿著打扮都甚是富貴，還差這幾文錢不成？即便是不想在京城里頭呆了，既然來了，多逛幾天也無妨，回去也能跟家里人說說?！?/br>
    正說著，忽地來了一個兇神惡煞的賴漢，吼道：“湯圓家的，你那小閨女人呢？”

    賣湯圓的頓時變了臉色，勉強笑道：“這位爺，我的老娘病了，我家閨女回去照顧祖母，已經(jīng)不在京城了?！?/br>
    “放屁！你這是在哄我蔣三，當我傻啊？”賴漢怒吼道：“告訴你，爺就看上你家的小閨女了。你要是不把人交出去，嘿嘿，別怪我不客氣，今兒就把你這湯圓攤子給砸了！”

    “蔣爺，蔣爺！高抬貴手啊?！辟u湯圓的央求道。

    “看我今天不把你這人砸個稀巴爛！”賴漢抄起一根扁擔就要砸，嚇得吃湯圓的人紛紛躲開。只聽“哐當”一聲，一張桌子上的碗被他砸了個稀爛，碎瓷片飛得到處都是。偏生不巧，白小菀就在旁邊吃湯圓，還沒來得及跑，頓時被碎片給砸中了！

    “哎喲！”白小菀一聲痛呼，抬起手腕一看，流血了！

    賴漢瞟了她一眼，瞅著她是單身女子不免動了心思，垂涎笑道：“喲呵！這兒還藏著一個小美人兒啊。雖然年紀小了點兒，但是帶回去，做個童養(yǎng)媳養(yǎng)幾年也不錯，哈哈，小妞跟爺走吧。”

    “瞎了你的狗眼！”白小菀聞言心頭火起，當即把手里的碗一墩，然后爬上桌子，對著賴漢大聲罵道：“我乃皇上圣旨特封的婉縣主，你算是什么東西？當街擾民滋事，還口出狂言要帶走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她身量雖小，氣勢卻是莫名的強大迫人！

    特別是“婉縣主”三個字，最近早就名聲大漲傳遍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且她的年輕、穿著、打扮，都得對上。

    賴漢頓時愣住了。

    周圍的路人也是紛紛圍觀，議論起來。

    “天！那位小姑娘就是婉縣主啊?！?/br>
    “嘿嘿，今天可有熱鬧戲看咯?！?/br>
    白小菀捂著受傷流血的手，居高臨下的看著賴漢，咬牙道：“你砸壞了老板的碗，傷了我的手，怎么說？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沒完！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天子城里，你還能無法無天了不成？！”

    “說得好。”上官天寰笑著鼓掌走過來。

    白小菀扭頭看見他，原本是想要走的，但是想著再跑肯定跑不掉，不如扯著梁王府的大旗用一用，也算出了一口惡氣。因而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上前福了福，“今兒真是巧，忽然在大街上遇到梁王府的世子爺，給你請安了?！?/br>
    “梁王府的世子爺！”

    “哎喲，這事兒越發(fā)鬧大了?！?/br>
    周圍的人都是議論紛紛。

    那賴漢平時欺軟怕硬，得罪了不少的人，大家見他惹上麻煩都是拍手稱快，“婉縣主、世子爺，可不能放過這個混蛋！往日里，壞事他可沒少做啊?！?/br>
    上官天寰微笑道：“來人，把這人送去官府處置?！?/br>
    開玩笑！他才沒功夫理什么賴漢呢。

    那賴漢嚇得腳下一軟，“撲通”跪下，“世子爺、婉縣主，小的剛才灌了一點黃湯、胡言亂語，還望恕罪，恕罪啊?！?/br>
    上官天寰不耐煩揮手，“帶走！”

    當即上來兩個侍衛(wèi)，朝那賴漢踹了兩腳，像是拖死豬一樣給拖了下去。正要押走，忽地又被上官天寰叫住，“等等！”他目光灼熱的看著白小菀的手，有鮮血低落，不由沖了上去問道，“你手上怎么了？”

    白小菀嘴一撇，“還能怎么？被那人砸得碗給劃了唄。”

    她心里生氣，但是在上官天寰跟前，還是不知不覺流露出一絲撒嬌。那微微嘟起的小嘴，靈動的眼珠，嬌嗔的語氣，上官天寰看在眼里不由一笑，她反倒沒有察覺。

    只是現(xiàn)在，并不是你儂我儂的時候。

    上官天寰轉(zhuǎn)過身去，吩咐侍衛(wèi)，“等下去了衙門，告訴京兆尹大人，就說此人簡直是膽大包天，竟然用兇器刺傷婉縣主，讓他務(wù)必從嚴處理！”

    這便是定下殺人罪了！

    那賴漢嚇得，當即就尿了褲子，嗷嗷哭道：“世子爺，世子爺饒命啊！”他張大著嘴巴嚎叫，結(jié)果很快被人塞上了嘴，強行帶走了。

    “別動，當心碎片扎進去了?！鄙瞎偬戾緭破鸢仔≥业氖?，小心的不得了，“這也看不清楚啊?！背I湯圓的喊道：“燒點碗干凈的溫水來?！?/br>
    “折騰別人做什么？”白小菀還不領(lǐng)這個情，吩咐侍衛(wèi)，“給老板二百錢，壓壓驚，補償一下?lián)p失?！比缓笞约禾统鲆粔K帕子，把手給裹了，便要走人。

    上官天寰不方便在街面上拉扯，跟了上去。

    白小菀知道甩不開他，不吭聲兒，直接找了一間客棧要了房。正好叫了丫頭打溫水清洗傷口，以及拿來金瘡藥敷上，同時也方便和上官天寰說話。

    她倒是不想說，但是甩不開，不說肯定不行。

    “你還真是不心疼自己。”上官天寰語氣有些責備，又幾分埋怨，“便是跟我賭氣使性子，也不該這么草草的包扎傷口，萬一碎片掉里頭，回頭可有你哭的。這樣不行，等下還是找個太醫(yī)瞧瞧。”

    白小菀斜眼看他，“世子爺，我求你別鬧騰了。就你剛才那番動靜，保證不出一時三刻就要傳開，世子夫人和顧家的人聽了，還不知道怎么想呢?！?/br>
    “愛怎么想怎么想?！鄙瞎偬戾靖揪筒辉谝?，“我看上誰，喜歡誰，愿意和誰在一起，那是我的事。顧清漪管不了，顧家的人也管不了?！?/br>
    “他們是管不了你?！卑仔≥易笫质軅?，右手卻么嫌著，拿了一個橘子單手剝，“可是我算什么?。炕仡^找我的麻煩，煩的也是我?！?/br>
    “我來剝?！鄙瞎偬戾灸昧碎僮?，小心的剝著，然后剝的干干凈凈遞給她，“我讓蔣統(tǒng)領(lǐng)跟著你，誰敢找你的麻煩？顧家的人也沒那么蠢。”

    白小菀看著水靈靈的橘子，橙亮飽滿，卻沒有心思吃。

    “小菀?！鄙瞎偬戾倦p目深邃閃爍，仿佛是一望無底的萬丈深淵，黑而幽深，深淵盡頭卻閃著點點星火，“咱們……，平心靜氣的說幾句話，行嗎？”

    第二百七十六章 表白

    白小菀沒有吃橘子，推開道：“平心靜氣又能說什么？還不是翻來覆去那幾句話，無非是讓我等幾年，顧清漪就死了。到時候，進了梁王府做你的侍妾，上頭沒有人管束，我就自由自在了。”

    她輕笑，“世子，我就算喜歡你，也還做不到惡毒的盼著別人死。再說了，誰說顧清漪就一定要死了？萬一她再活個十年八年呢？再說了，即便沒有她，其他的侍妾通房丫頭們就是相處的？罷了，我不想說了。”

    上官天寰有點無言以對。

    白小菀自己拿了一個橘子開始剝，剝好了，一大口全部嘴里。吃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滿嘴酸甜橘子味兒，不知怎地都變成了苦澀。

    她和上官天寰就是孽緣。

    明知道不合適，可是心里仍舊牽掛不斷。不在京城的時候，不見面，還可以把他鎖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不放出來?？墒乾F(xiàn)在他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面前，又如何能心思不動？畢竟感情這種事，根本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她只能盡量控制自己，不說出什么悱惻的話，做出奇怪的決定。

    白小菀轉(zhuǎn)過臉去，連上官天寰的臉都不想看。

    上官天寰也靜默著，不知道說點什么好，干脆就什么都不說。就算靜默無聲，只要看著她在身邊，心里就覺得安寧踏實。自己把之前的橘子吃了，又給她剝了一個，“我剝的橘子又沒有下毒，吃吧?！?/br>
    “毒死算了！”白小菀一低頭，大口將橘子全咬了，差點咬到上官天寰的手指頭，逗得他直笑，“這是多久沒吃rou了？這么饞。”

    白小菀的性格，不是傷春悲秋的那種，所以愁緒很快散開。

    她一心一意的吃起橘子來。

    因為是小小的砂糖橘，一小個，根本就沒多少一點兒份量，“剝?。±^續(xù)剝?。』仡^看把你指甲都給染黃了?！?/br>
    白小菀個子嬌小，削若蓮瓣的嬌小臉龐上，一雙水波瀲滟妙目流盼動人，恍惚星子閃爍一般，透著盈動明媚的水光。如今是婉縣主了，穿著打扮的檔次也上去不少，若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她是京城里的豪門千金。

    上官天寰看得心思一動，“對呀，小菀！你現(xiàn)在是婉縣主了。”

    白小菀挑眉，“那又如何？”

    上官天寰臉上露出些許激動，目光明亮望向她，“王府里頭有許多規(guī)矩，你從前的身份的確不能做世子夫人，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你是婉縣主，又是圣旨特封，更何況嫁給我也是再娶，身份是足足的夠了啊?！?/br>
    白小菀聽著也是眼睛一亮，“這……”繼而又搖頭，“有屁用！那我不還是得等顧清漪撒手，咒她死??！算了吧，我可不想折這個福?！?/br>
    “不?！鄙瞎偬戾疚⒂谐聊?，靜了片刻，方才說道：“上次我從樓梯上摔下來，摔得頭破血流的，你卻不理我，跟著皇甫焱一起走了。當時我就覺得心涼……”

    “你還要翻舊賬啊？”白小菀聽了火大，“當初是誰先撒謊，說自己要死了，活不長了？是誰騙的我心急火燎的趕到京城里來？皇甫腿上本來就有舊疾，為了連著趕路，路上犯了好幾次腿疼，我又說什么了？你現(xiàn)在還來指責我？我到京城，見你在里頭活蹦亂跳的，心里還能熱乎了不成？”

    她心里憋了許多的氣，一股腦兒的全倒出來了。

    上官天寰并不打斷，而是等著她說完了，方才笑道：“消消氣，我沒有翻舊賬，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啊?！?/br>
    白小菀眼珠子一斜，“趕緊的！”

    上官天寰本來還有幾分凝重的心思，被她給逗得都快笑了，“我啊，當時的確心涼，可是更擔心你真的一去不回，再也不理我了。后來我就回去仔細琢磨了，覺得是我不好，不能又想占著顧家的便宜，又惦記著你?！?/br>
    “知道就好！”

    “所以，我想過了?！鄙瞎偬戾臼墙?jīng)過深思熟慮的，鄭重道：“顧清漪不能生育，也不能圓房，我和她其實并無夫妻之實，她不過是占了世子夫人一個名份罷了。所以我想，讓meimei嫁到顧家去，保證梁王府和顧家的聯(lián)姻，然后跟顧清漪和離！”

    一語落地，簡直可謂石破天驚！

    白小菀瞪大眼睛，木呆呆的看著他仿佛石化了。

    其實，她一直說上官天寰齊大非偶，身份不配啊，有妻妾啊?？墒牵F(xiàn)在按照上官天寰的話來說，身份的問題解決了，顧清漪的問題也解決了。至于妾室通房之流，根本就不算是個問題。

    她有些愣住了。

    因為從來都是想著怎么逃避，怎么拒絕，還沒想過怎么接受呢。

    白小菀莫名其妙的臉上發(fā)燙起來。

    她覺得不好意思，身體卻是一點都不配合，臉更燙了。

    上官天寰看著忍不住笑，“看把你高興的?！?/br>
    “誰高興了？！”白小菀羞惱的跺腳，起身就要走，結(jié)果被上官天寰用力一拽，正好跌到他的懷里，只能死鴨子嘴硬，“你別得意！我……，我，我可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上輩子也是有很多人喜歡的，見多識廣了?！?/br>
    上官天寰先是怔住，心下吃醋，又是冒火，繼而瞅著她心虛的樣子，才明白她是惱羞成怒的掩飾，不由好笑，“你還見多識廣？倒是說說，見了多少，識了多少？讓我也聽聽，長長見識……”

    結(jié)果話沒說完，就被白小菀捏住了臉，“信不信？我給你撕爛了！”

    可憐上官天寰俊美的臉龐，被扯得變了形，“哎喲，爛了！回頭成了爛臉，你再嫁給我，看別人都笑話你沒眼光。”

    “呸！”白小菀忍不住噴笑，埋汰他，“我就是這么沒眼光！要不然，能傻乎乎的和你糾纏這么久嗎？”說著，忽地涌出來一陣心酸，“你這個混蛋！騙我什么不好？非得說你要死了，你不知道……，我當時多著急，多害怕，多……”

    她的眼淚不自控的掉了下來，忍了多日的委屈，一下子都止不住了。

    上官天寰心疼道：“好了，是我不對?！陛p輕摟著她，用溫柔如水的語氣哄道：“你要是覺得不解氣，打我一頓，反正這兒沒人看見?！?/br>
    “呸！你以為我不敢？還是舍不得？”白小菀破涕為笑，伸手在他根兒用力擰了一把，“這才叫沒人看得見！哼，今天先擰一下，回頭再慢慢說?！?/br>
    上官天寰疼得直抽冷氣，苦笑道：“你還挺有勁兒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