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玹璉面色沉沉:“靈絳的安危應當無虞,就給她幾天時間吧?!?/br> 第二天清晨,墨隱瀾正陪孔嫀用早點,墨臨意就進了屋來。 墨隱瀾為孔嫀舀了勺糯珠圓子,道:“外邊等著?!?/br> 墨臨意于是退出去。 墨隱瀾陪孔嫀用完早膳,才來到殿外,候著的侍女立即進屋收拾餐具,墨臨意過來稟報:“尊主,打探到天狐族最后一人的下落了,似乎勾結(jié)了九黎蛟有所圖謀,墨祈叔叔請尊主過去看看。” 墨隱瀾聞言返回殿內(nèi),道:“嫀嫀,出了點事,我得出去一趟?!?/br> 孔嫀問:“需要我?guī)兔???/br> 墨隱瀾笑了笑:“不用,你在院里練練功,我會盡快回來?!?/br> “好?!?/br> 墨隱瀾走了,墨臨意走了,那侍女也走了??讒幱行o聊,想去昨天的樹爺爺那與他聊聊天,這才發(fā)現(xiàn)整個一念遙方圍著結(jié)界,以她的法力根本打不開。 “唉,我和隱瀾哥哥的修為差距太大了?!?/br> 孔嫀就取出墜星戟練了半日,忽然間,結(jié)界有所波動,孔嫀回頭就看見一抹黑色身影,原來是墨臨意。 他看了孔嫀一眼,將一個提盒放在庭院的石桌上。 這人終年帶著張紅色面具,面具上繪著猙獰的秘紋,從前在畫厘山的時候,他總是影子一般隱匿著,很少將自己暴露在他人目光下??讒幰搽y得這樣近地打量他,今天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段雖高,卻娉婷有致,舉止氣息無不似女子。 孔嫀突然道:“墨臨意,原來你是女孩子?”她一直以為墨臨意是男人。 墨臨意仿佛被嚇到,轉(zhuǎn)眸瞪著孔嫀,叫孔嫀也唬得一抖?!澳氵@樣兇看著我做什么?一個人是男是女都不能說嗎?” 墨臨意始終一言不發(fā),又看孔嫀一眼,轉(zhuǎn)身消失了。 孔嫀覺得莫名其妙,墨臨意果然是個怪異的人,正常人誰會藏頭露尾?不再去想她,她取下提盒的蓋子,全是吃的,心道果然還是隱瀾哥哥最懂得她。將肚子填飽,孔嫀坐在殿外臺階上打坐參想。當她睜開眼時,就看見墨隱瀾坐在她旁邊,手里拿著一卷《百輪經(jīng)》在看。 孔嫀看看天,已是日落時分。 “隱瀾哥哥,你回來了?” “嗯?!蹦[瀾放下書卷看她:“參悟可有所得?” “還好。” “走,我?guī)闳ド⒉健!?/br> “好?!?/br> 墨隱瀾如今身為一界之主,即使推掉大半的事,仍不可能鎮(zhèn)日閑著,故而之后的兩日,也總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時間,墨隱瀾外出之時,孔嫀就獨自待在一念遙方。 在妖界第四天的時候,孔嫀終于向墨隱瀾道:“隱瀾哥哥,我能不能同你一道去處理事務呢?” 墨隱瀾道:“有些事你不參與為好?!?/br> “你信不過我?” “自然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沾惹是非?!?/br> “可是隱瀾哥哥,你不能這樣關(guān)著我?!?/br> “我不是關(guān)著你,前兩天恰好有棘手的事,必須得我去辦。現(xiàn)下已解決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著你。” 孔嫀想了想才道:“隱瀾哥哥,你還是讓我去紫上闕吧?!?/br> 墨隱瀾不說話。 孔嫀這才意識到,他是真的沒打算讓她再回紫上闕,頓時慌了神。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孔嫀又急又氣,卻束手無策。 墨隱瀾不為所動,他可以失去一切,可是,他不能失去孔嫀。哪怕她一時被別的人別的事迷了眼,但時間久了,她終會回心轉(zhuǎn)意。 他道:“嫀嫀,玹璉與天上天的關(guān)系,遠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簡單。尋叔終有再對上天帝的一天,屆時你該如何抉擇?紫上闕又該如何抉擇?還不如盡早了斷,以免到那個時候,左右為難。” 墨隱瀾從來擅于拿捏人心,這番話自是字字烙進孔嫀心頭,她其實也清楚自己在天界的立場尷尬,只不過一直自欺欺人罷了。 “可是,帝尊對我有恩,師姐他們對我有義。我……”孔嫀說不下去。 “紫上闕曾對你有恩,我已命人送了玹璉大禮。天帝與你的仇,我也會令他付出代價。只是尚需一些時間。” 孔嫀的心一下提起:“送了大禮給帝尊?送了什么?” “總歸是他想要之物?!?/br> 孔嫀愣神:“不對,隱瀾哥哥!既然你連帝尊想要何物都知道?為何之前你要問我他是怎樣的人?” 墨隱瀾徐徐道:“我只是詢問你的看法,可從未說過我不認得其人?!?/br> 話里透露的另層涵義,他不僅早與帝尊打過交道,還對其了解甚深?孔嫀醒過味來,氣呼呼轉(zhuǎn)身,不再理會墨隱瀾。他常常是這樣,將她蒙得團團轉(zhuǎn),卻偏偏全無悔意。 墨隱瀾挑起唇角,扶著孔嫀肩膀?qū)⑺D(zhuǎn)過來:“生氣了?” 孔嫀哼一聲,不想理他。 “好了,別生氣,我?guī)愠鲅缬螝v一番可好?” 孔嫀本還想再賭會兒氣,卻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順勢就下了臺階,問:“隱瀾哥哥,你怎么認識帝尊的呢?” 墨隱瀾自己提及玹璉還好,但孔嫀一臉關(guān)切,他便不愿多談了:“不過是我父親認識他的師父,我們隨各自的長輩,見過幾面?!?/br> “哦?!笨讒幭嘈帕?。 墨隱瀾說到做到,接下來的幾日,都陪在孔嫀身邊,帶她離開妖界游山玩水。 這幾天孔嫀的確也是歡喜的,可每到夜深人靜,心里總有一處揮不去的空落。直到有天晚上夢見玹璉,她才明白,她應該是想念帝尊了吧。 這天,墨隱瀾突然接到墨祈的消息,天狐之事生變,要他速回妖界,孔嫀也就跟他折返了,獨自在遙方殿里研習《徵音譜》。 孔嫀正專心,突然聽到聲響,她抬起頭。 看到來人,孔嫀失望之色畢露無疑。原來是墨臨意,大抵又是代墨隱瀾送東西過來。 墨臨意從不會和她說話,孔嫀也不指望這次例外,就又低頭看《徵音譜》。 “還不走?” 孔嫀吃驚地抬頭看對方。 她叫她走? 這人仿佛從沒有自己的情感,沒有自己的思想,一切只為墨隱瀾而活。 她竟然背叛墨隱瀾的意志,放自己走? 墨臨意見孔嫀愣著不動,有些不耐:“看什么看?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走,難道現(xiàn)下又不想走了?” “你為什么幫我? “幫你?”對方道:“誰說我放你走是幫你。你到底走不走?” 孔嫀猶豫片刻,深吸口氣:“我走?!?/br> 孔嫀穿過墨臨意打開的結(jié)界離開。 一回到火宵閣,孔嫀立即給流汐與千蒔去了信,告知她們自己回闕了,以免對方憂心。 以至于,孔嫀剛坐在廊下調(diào)息,就看見三個熟悉的身影。 “師姐!師兄!” 孔嫀忙站起來,朝他們迎過去。 流汐一把抱住孔嫀:“小師妹,你可回來了?!?/br> “嗯?!笨讒幮老驳溃骸澳銈冊趺炊紒砹耍俊?/br> “大家都想你了呀?!鼻P笑道。 離鉦忙撇清:“我可沒有,我只是順道跟來看看你趕路灰頭土臉的樣子?!?/br> 孔嫀嗤地笑出來,擂了離鉦的肩膀一拳。 千蒔道:“為了給小師妹接風,今晚大家在角峰用膳吧。” “好!”聽聞師姐又要做好吃的,大家立即響應。 “水酒包在我身上!”流汐道。 千蒔道:“師弟,你去請帝尊和大師兄也參加吧。” “好?!彪x鉦應下來。 聽到千蒔提及玹璉,孔嫀終于憋不住悄聲問流汐:“師姐,我沒跟你回紫上闕,帝尊沒有生氣吧?” 流汐回想了一下:“我就是回來那天見了帝尊,當時瞧著還好,那之后還沒和他照面呢。不過你放心,帝尊歷來寬宏,不會指責你的。” 孔嫀松了口氣。 接著大家各自回峰了。 待離鉦踏著夕照來到角峰,就見孔嫀正幫千蒔陸續(xù)往雪合歡樹下的石桌擺放菜肴,流汐則在搗鼓她的酒壇子。 千蒔問:“師弟,讓你通知的帝尊和大師兄呢?” 孔嫀連忙看過去。 “帝尊和大師兄正巧有事要處理,就不來了,讓我們自個吃好?!?/br> 孔嫀失望地轉(zhuǎn)回腦袋,繼續(xù)將注意放在滿桌菜色上。 千蒔笑道:“如此我們就開席吧?!?/br> “好?!?/br> “師姐辛苦了。”流汐率先舉杯:“大家今天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四人一起碰杯。 孔嫀給自己斟的是烈酒。從前在畫厘山,她是不被允許喝酒的。之前流汐師姐也只是給她一些清淡的果酒,今晚上大家戴月把酒,猜拳逗樂,興致高昂,自然不同。 天如潑墨,夜不知不覺就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