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寧清明聽到大黑的話沒感到驚訝，因為他也覺得呂安身上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看來不用多久，我們還得再去北灣一趟?！睂幥迕魅嗔讼绿杧ue，發(fā)現(xiàn)自己這兩天最喜歡的動作就是這個了。

    “對了，那個魍魎鬼。”大黑頓了下，才說，“據(jù)說他上面好像有老大罩著的?！?/br>
    “老大？”寧清明摸著下巴沉思起來，“那要不咱們再把他放回去？”

    大黑也沉思了一下，“不成，妖怪局肯定不會讓他回去，這種還不會分辨是非的小孩子放回去萬一再被召喚出來做了什么惡事該怎么辦？”

    “那萬一他老大找上門來該怎么辦？”寧清明看向他，問道。

    “他有老大，我也有??！”大黑抬頭挺胸，“要是找到我要跟我打架，我就說我也是有老大罩著的妖！我會讓他來找你的！老大！”

    寧清明：“……”

    滾好嗎？

    不過話雖如此，寧清明還是留心上了魍魎鬼說得有老大一事，打算等妖怪局里問出老大是誰之后，就做好跑路的準(zhǔn)備……

    “說起來，老大你最近在網(wǎng)上好火啊?！眰z人在說話已經(jīng)快走到家了，大黑想了下自己直播間最近的打賞，厚著臉皮說道，“啥時候老大你有時間在我直播間露個臉？觀眾都吵著要見你呢！”

    “等這段時間過去吧?！睂幥迕鞑幌胝婊?，畢竟真火了，出門什么的都不方便，身后隨時都會尾隨記者之類的，萬一被他們拍到了一些無法用科學(xué)解釋的事情該怎么辦？

    大黑看寧清明這樣，也就沒把網(wǎng)上關(guān)于他已經(jīng)吵翻天的言論說出來，反正在網(wǎng)上的言論當(dāng)不得真，又不耽擱吃耽擱睡的。

    雖然大黑沒說，但寧清明在閑下來的時候還是看到了網(wǎng)上關(guān)于他那個公益廣告吵得火熱的評論。

    出乎意料的，本該因為影帝府晨凱吵鬧不休的評論到最后反倒發(fā)展成了新奇的“粉轉(zhuǎn)黑”“黑轉(zhuǎn)粉”……

    本來就有不少粉絲的寧清明因為這個公益廣告還順帶招攬了不少府晨凱的粉絲。

    他不是真的藝人，所以對這些評論并不太上心，但視線還是在一個叫寧清明后援團的id名上多看了幾眼，因為這人兩條畫風(fēng)迥異的評論被人頂?shù)搅藷衢T，一條嘲諷他一條夸他的評論讓人看得哭笑不得，除此之外這個id號還發(fā)了一大串私信過來。

    先是對自己嘲諷人的評論進(jìn)行道歉，然后詳細(xì)規(guī)劃了寧清明后援團未來的發(fā)展趨向，甚至在最后還給寧清明做了一份展望未來的宏圖大綱，給他列舉了最近正在試鏡的電視劇電影之類，讓寧清明有時間的話可以去試試。

    “……”寧清明表情復(fù)雜，他真沒打算去娛樂圈??！不過在這id的熱情之下，他還真有了去試試鏡的想法……

    寧清明這邊剛到家沒多久，門就被人敲響了，寧清明抬眸看向門口，一股妖力徘徊在他門外，不知道來找他做什么。

    妖力這個東西是個很玄妙的存在，對外展示的妖力可以適當(dāng)?shù)谋磉_(dá)自己的情緒，當(dāng)一個妖是對你厭惡還是喜歡的時候，他們的妖力波動最好的證明。

    雖然門外這個妖力寧清明從來沒見過，但其中透出的喜悅卻是做不了假的。

    寧清明神色一動，隱隱知道了這是誰。

    他走到門口把門打開，看到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男人，離得近了能明顯聞到男人身上的青草香味，清冽的讓人覺得仿佛身處在大自然中。

    來人看到寧清明的時候身子僵了下，開口的聲音有些哽咽：“大人?！?/br>
    寧清明側(cè)身讓他進(jìn)來，對他稱呼的大人一詞沒有表現(xiàn)出不適應(yīng)，畢竟現(xiàn)在稱呼他啥的都有，從妖皇到老大再到大佬、大師之類的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哦對了還有個虎精，現(xiàn)在就算再加個大人也沒啥。

    “華禹舒？”寧清明在聽到他聲音的時候就確定了他的身份，原因無他，實在是華禹舒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他是少有的拍戲不用配音可以自己勝任配音的演員，而每部戲中最吸引人的往往不是他那張異常好看的臉，反而是他清潤柔和的聲音。

    如果說他這個人看起來讓人有種置身在青青草地上的感覺，那他的聲音就像春季雨夜里溫柔的小雨，清晨花瓣上掉落的第一滴雨露，純凈的不摻一絲雜質(zhì)。

    華禹舒走進(jìn)院子里，伸手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張讓無數(shù)粉絲著迷的臉，他看著寧清明，眼中有淚水在凝聚。

    “別哭！”寧清明把門關(guān)上，對他說道，“怎么還跟幼苗似的，還是這樣動不動就哭。”

    話一出口倆人都愣了一下，華禹舒噗嗤一聲笑出來，眼中的淚水來得快去得更快，“大人您還記得我?！?/br>
    寧清明移開視線，沒有隱瞞：“不記得了，剛剛只是下意識說的話，看來你以前天天哭在我心里印象太深?！?/br>
    華禹舒露出個又想笑又想哭的表情，似乎對寧清明就算沒恢復(fù)記憶但還能記得他感到高興，他的笑收了起來，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寧清明，說道：“上次見到您，還是在商朝，此后就不曾再見過您。”

    “東皇太一說我已經(jīng)轉(zhuǎn)世了三十多次?！睂幥迕髯叩绞肋呑?，“你只見過我一次？”

    “三十多次？”華禹舒露出個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只在商朝見過您那一次，那一世的您還是個孩童，但命格不好，貴極必傷，只在人間活了短短的七年?！?/br>
    “也是那次讓我知道大人您還存在這天地間?！比A禹舒也走到石桌前，不過沒有坐下，而是習(xí)慣性地走到寧清明身后，目光中滿是對見到寧清明的欣喜。

    “坐?！睂幥迕髋ゎ^看了他一眼，“別站在我身后?！?/br>
    華禹舒表情微怔，有些急迫地說：“初次見面，是我哪里做得不合大人您的心意嗎？”

    寧清明看了他好一會，他眼中的急切是真心的，里面是滿滿的不知所措和驚慌。和大黑還有余不染不同，這個人是把他當(dāng)作了信仰一般認(rèn)真對待著。

    “坐?！睂幥迕髟俅握f了一遍。

    滿腦子都是大人不要我了的華禹舒這才反應(yīng)過來，寧清明之前好像說了這么一個字……

    “多謝大人?！彼?guī)規(guī)矩矩的道謝，然后才坐在寧清明對面的石凳上。

    “我現(xiàn)在叫寧清明?！睂幥迕鲗⑹址旁谑郎?，抬眸看向他，“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br>
    “那怎么行！不管大人您現(xiàn)在叫什么都和華禹身份有別，華禹不能以下犯上?！比A禹舒的視線落在寧清明的手上，那左手食指指尖上有一顆紅色的痣，和之前的位置一模一樣，他眼睛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他記得在上古時期，因為他生長在大人腳下，所以大人在他化形之后對他格外照顧，教他法術(shù)，庇佑他平安，因為他經(jīng)常跟在大人身后，就連那些上古大佬見到他也會含笑問候一句。

    可惜之后的大人……

    “那就像余不染他們那樣喊我老大吧?！睂幥迕鞯穆曇舸驍嗳A禹舒的思緒，他抬起頭，對老大這個稱呼沒意見。

    “妖怪局的余不染？”

    “你不是叫華禹舒嗎？”

    倆人的問話幾乎異口同聲，華禹舒本有些傷感的心情被這默契沖散，臉上不由帶上了些笑，率先回答道：“我本名叫華禹，只不過在進(jìn)入人類社會后在后面加了一個字?！?/br>
    寧清明先是回了他，就是在妖怪局的余不染，然后才繼續(xù)問道：“那府晨凱難道叫府晨？”

    華禹舒點頭：“他本名的確叫府晨?！?/br>
    說過這話，華禹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大人，東皇太一也回來了。”

    寧清明一怔，指尖在石桌上摩挲了下，然后才回道：“在不久前我見過他。”

    “您身上的確有東皇鐘的氣息?！比A禹舒從私心上來說是不想寧清明和東皇太一再有接觸的，畢竟寧清明會死也是因為東皇太一，但寧清明在上古時期就和東皇太一關(guān)系好也是不爭的事實，想從中斬斷他們的關(guān)系只怕只有道祖能做到了。

    華禹舒頓了下，接著說道：“他現(xiàn)在在妖盟，我聽說，妖盟已經(jīng)被他控制了大部分。”

    妖盟畢竟還是妖怪多，而妖怪則天生就對東皇太一有種莫名的敬畏感，只要東皇太一想，控制妖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通天等人不在妖盟？”寧清明有些疑惑，論真的以武力來看的話，東皇太一明顯不是通天的對手，他既然能這么順利就拿下妖盟，估計妖盟中也沒有圣人坐鎮(zhèn)。

    華禹舒有些驚訝：“大人您已經(jīng)見過通天教主了？圣人不插手妖盟之間的事，而除了圣人，在妖盟中，東皇太一的修為又有誰能反抗？”

    寧清明現(xiàn)在對妖盟到底有哪些神仙還真不清楚，但就從上古時期來說，東皇太一能做到妖皇的位置，實力是無須質(zhì)疑的。現(xiàn)在也的確有種說法，若不是妖族的沒落早已注定，那圣人的位置必有東皇太一。

    不過雖然不知道妖盟，但他對通天還是略知一二的。

    “你還喊他為教主？”寧清明想到雖然瀟灑如舊，但眉眼間隱隱有絲郁氣的通天，不由嘆了口氣，“截教已滅?！?/br>
    華禹舒渾身一震：“是華禹考慮不周……不過，自從大人你隕落之后，我也沒再見過通天教……大人?！?/br>
    寧清明垂眸，沒有多說什么，但見到故人讓他生出一種想要恢復(fù)記憶的沖動。

    “你可知，我該如何恢復(fù)記憶？”寧清明看向華禹舒，問道。

    華禹舒回：“可前去地府或者去尋道祖?！?/br>
    “道祖那里就算了……不過地府倒是可以一去?！睂幥迕髡f，“我沒去過地府，你知道地府之門從哪里進(jìn)嗎？”

    “我陪您……”華禹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淡淡的聲音打斷。

    “你要去地府做什么？”

    寧清明抬頭看向門口，今天可真熱鬧。

    一身金袍的青年不急不緩地走向這邊，視線在華禹舒身上頓了下然后又轉(zhuǎn)到寧清明身上，“你要去地府找回記憶？”

    華禹舒在看到他的瞬間就從石凳上站起身，又咻的一下站回寧清明身后。

    東皇太一看了華禹舒一眼，坐到石凳上，目光靜靜地落在寧清明身上。

    明明青年的眸子是比陽光還要明艷的暖金色，但華禹舒在這視線下只覺得身體發(fā)寒，他聲音不穩(wěn)地說：“大人，我先回去了，有事您再找我。”

    寧清明點頭，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門外才收回視線。

    “我已經(jīng)知道我是誰，現(xiàn)在想知道以前發(fā)生了什么事?！睂幥迕髟诿鎸|皇太一的時候卻沒有感覺到什么修為的壓制，他直視著東皇太一說道，“剛剛?cè)A禹說想要恢復(fù)記憶要么去找道祖要么就去地府。”

    東皇太一聽到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眼眸顫動了一下，“去地府恢復(fù)記憶的話，恢復(fù)的不止是一世，而是包括你隕落之后的生生世世記憶。”

    寧清明看著他，目光不解：“不錯啊，恢復(fù)三十多世的記憶之后，我一定特別學(xué)識淵博。”

    東皇太一說：“也有人因為接受不了之前雜亂的記憶而瘋瘋癲癲?！?/br>
    寧清明看著他金色的眼眸，像是要打量進(jìn)他眼底深處，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不希望我去？如果我真的是沐月，那我不可能連三十多世的記憶都融合不了，這些記憶加在一起又怎么樣？難道有道祖一開課就萬年的大道灌輸還要可怕？”

    東皇太一沒說話。

    寧清明說：“我已經(jīng)知道我是為了救你而死的了。”

    東皇太一驀地抬眸看向他。

    寧清明食指微屈，敲了敲桌面，“不管之前發(fā)生了什么，我都不會對自己做出的決定后悔?！?/br>
    “帶我去地府吧?！?/br>
    東皇太一斂目：“好?！?/br>
    和東皇太一來到地府的寧清明久久都沒回過神，和寧清明想象的陰暗不同，地府看起來就是現(xiàn)代化的政府機構(gòu)，整潔明亮的大廳讓寧清明看傻了眼。

    腳下的地板干凈的能將人臉上的絨毛都映照得一清二楚，就在寧清明陷入深深沉思的時候，大廳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陣鬼叫：“鬼啊啊啊?。?！”

    這聲音之凄慘讓人以為這鬼是不是見了鬼了……

    寧清明看向前方，發(fā)現(xiàn)前面的一個入口處有一個鬼從地板上看到自己臨死前的模樣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叫著。

    寧清明：“……”

    他好像知道為啥有的鬼喜歡嚇唬人了，敢情是一開始自己把自己嚇哭了，然后習(xí)慣了之后就要去嚇嚇別人找找存在感？

    “你們妖盟也是這樣嗎？”寧清明有些好奇地問東皇太一。

    東皇太一搖頭：“妖盟和上古時期沒什么差別，地府是業(yè)務(wù)繁忙所以才采用人族敏捷迅速的辦公模式?！?/br>
    寧清明露出一個頗為奇妙的表情：“你這才去妖盟多久，說話用詞就完全變了，之前那么文縐縐，現(xiàn)在竟然成了一副現(xiàn)代精英人士的模樣。”

    東皇太一瞥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妖盟的那些妖天天在人間玩，說話方式都變得和人族一樣了，我耳目熏染之下在所難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