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她打了個哈欠,困意如同浪花一樣,一波又一波地打了過來。 “我先睡一下,你等下再叫我起來?!?/br> 她這樣說道,也不挑剔,直接窩在那白骨做成的王座上,闔眼睡了。她頭頂?shù)幕ò甑蚵淞讼聛?。子房的部分則開始膨脹起來,有了果實的雛形,那子房像是被什么力量所束縛住一樣,無法繼續(xù)長成。 徐春深眉頭微微皺起,他下意識地接住了掉落的黑色花瓣。那花瓣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沒入他的手掌心。 他怔了怔,因為沒有恢復(fù)前世的記憶,因此他并不明白這代表著什么。 他垂下眼眸,心念一起,黑色的熔漿便化作了潺潺流水,白骨鑄成的大道長出了妍麗的花朵。唯獨那虛無海和海中央的宮殿無法被他改變。 不過這樣也差不多了。 徐春深坐了下來,拿出釣竿,開始垂釣起來。 …… 楊三是被魚的香氣給饞醒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下意識問道:“我睡了多久?一千年?” 不然她現(xiàn)在的饑餓程度怎么跟她沉睡時剛起來一樣,餓得恨不得將自己都吃了。 徐春深將煮好的魚湯遞給她,楊三慢慢喝著,讓美味溫暖的魚湯撫慰自己饑餓的肚子。 徐春深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兩千年。” 楊三呆住了,神色有些茫然,“那、那么久?”她怎么越睡越久了?難怪她肚子這么餓。 徐春深輕描淡寫說道:“因為時間過去太久,你的山再次充公?,F(xiàn)在地價比起之前漲了十倍?!?/br> 平靜的話語,卻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刀子,往楊三的心口捅。 她辛苦買的山,沒了!地價還漲了十倍! 這世道對她太不友好了吧?兩百億……這個字?jǐn)?shù)直接讓她失去了奮斗的力氣。 徐春深見她面如死灰的表情,忍俊不禁,“其實剛剛是騙你的,只過去兩天?!?/br> 騙你的。 三個字在她腦海中回蕩。 楊三很生氣,將湯全部喝完,一口都不留給他。怎么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呢。太過生氣的她,都沒發(fā)現(xiàn)魔界已經(jīng)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直到要離開時,才后知后覺了一把。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么一弄,的確很好看。徐春深的品味實在沒的說。 …… 當(dāng)他們離開魔界時,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月。 楊三懶得做飛機,直接召喚了一朵云過來,還可以省下機票費。 此時正是深夜,如天鵝絨的夜幕掛著一顆顆星星。他們距離天空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碰觸到。 楊三前面還記仇,不想和徐春深說話。但是等徐春深貢獻(xiàn)了血液后,她便寬容大量地原諒他了。 “我原本還擔(dān)心這么高空,你也會恐高呢。”畢竟從云朵往下看和從飛機上往下看是不同的體驗,前者有種隨時會墜落下去的恐慌加成。 徐春深迅速地抓住了重點,“也?” 楊三不介意拿尹文覺的糗事出來,笑嘻嘻說道:“是啊,他當(dāng)時在云上,直接就腿軟了?!?/br> 徐春深則是在心中默默地給尹文覺記上一筆。在這樣寧靜的晚上,他想起了魔王自爆之前說過的那番話,神色不自覺凝重了少許。 他身旁的楊三眉眼彎彎,似乎完全不受到半點影響。 她真的全然不在意嗎? 楊三扭過頭,正好抓到某人看她,“我臉上還有血跡嗎?”她有點緊張,師傅最不喜歡她在外面打野食,嫌棄外頭食物不干凈,被看到了以后,肯定會碎碎念。加上她這次還不打招呼一聲就跑去魔族,失蹤這么久時間。 徐春深知道對楊三來說,打直球是適合的方式。他直截了當(dāng)問道:“你不介意魔王說的那番話?” 楊三怔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燦爛的笑,眼角眉梢的笑意不帶半點的陰霾,“哼,那位魔王居心不良,想要挑撥離間,我才不會傻乎乎跳坑,如他所愿呢。” “我自小就是師傅撫養(yǎng)的,師傅待我如何,其中是否真心假意,我再清楚不過了。就算我的內(nèi)丹真被師傅拿了給rou包,那肯定也是為了我好?!?/br> 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所以她還真沒將魔王說的那些話放心上。 楊三性格一向如此,相信一個人,便毫無保留。 徐春深,很喜歡這樣的楊三。純粹、自信,如同一塊不需要雕琢的寶石,散發(fā)著獨屬于她的光芒,讓人無法忽視,無法忘記。 下一秒,楊三鼻子微微皺起,“不過師傅在這件事上很不應(yīng)該。他要是直接和我說的話,只要給我兩個人參果,我內(nèi)丹肯定會給他的,他何必偷偷摸摸呢。” 如果說生氣的話,那就是因為這一點。 徐春深回憶起鎮(zhèn)元子這段時間沒少給他的追求之路添堵,決定禮尚往來一把,“也許他是為了省那兩個人參果?!?/br> 楊三聽了這話,頓時好氣哦。師傅可是說了,徐春深前世是他至交好友,對他肯定十分了解。徐春深都這樣說了,原因就八九不離十。 真的過分了!她平時吃個人參果都得斗智斗勇,十分不容易,師傅還想扣她的口糧。 “不行!我要報復(fù)回去!”她擲地有聲,轉(zhuǎn)頭看向徐春深,“你會幫我嗎?” 心上人的溫軟的請求,又有誰能夠拒絕? 徐春深當(dāng)然是選擇幫忙挖坑了。 …… 鎮(zhèn)元子在家中喝茶,平日最喜歡的香茗入口,卻令人食之無味。 他心中微微嘆氣:雖然三兒的修為一日千里,即使入魔界,要全身而退也問題不大。但做師傅的還是會忍不住cao心起來。說起來他所有的徒弟加起來,還沒楊三一個人令人cao心。 當(dāng)感應(yīng)到了楊三的氣息由遠(yuǎn)及近靠近時,鎮(zhèn)元子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放下了胸口的大石頭。 等聽到開門聲響起,他板起臉,語氣威嚴(yán),“你還知道要回來?!?/br> 進(jìn)門的楊三,卻低垂著頭不語。 鎮(zhèn)元子不由望向弟子,卻看到晶瑩的淚珠掉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 鎮(zhèn)元子維持不住之前的淡定,焦急問道:“受傷了嗎?還是誰欺負(fù)你了?”后面一句話,帶出了怒氣,顯然只要楊三說出名字,他就要為自己的徒弟討回公道。 楊三抽了抽鼻子,抬起頭,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是師傅欺負(fù)我的?!彼Z氣凄婉,“我都知道了,師傅不用隱瞞我了?!?/br> “我知道其實rou包不是我弟弟,他其實是師傅你的私生子?!?/br> “你取走了我的內(nèi)丹,為了讓他能夠成功出世。因為融合了我的內(nèi)丹,他才能表現(xiàn)出建木的特征?!?/br> 她聲音越發(fā)委屈,“從頭到尾,我只是一個替身。當(dāng)rou包醒來后,我就該功成身退了,我都懂的。難怪師傅你一貫遠(yuǎn)離俗世,卻親自入凡間,都是為了他?!?/br> 咦,那句替身的臺詞好像不是用在這個地方的?算了,將錯就錯吧。楊三心中感慨徐春深不愧是當(dāng)演員的,編起故事來一套一套的。有理有據(jù),自有一套邏輯,她都要信了。 鎮(zhèn)元子差點沒吐血:是哪個混蛋顛倒黑白的?不知道她單純,最容易被洗腦的嗎? 第141章 楊三拿出手絹, 抹淚, “您撫養(yǎng)了我那么多年,我用內(nèi)丹回報你的私生子也是應(yīng)該的。我會做好我替身的工作的。” 鎮(zhèn)元子身子哆嗦著,主要是被氣的。他感到不是一般的頭大,不知道該從哪里同楊三解釋起。真正的緣由, 他們早對天道發(fā)過心誓, 不能告訴楊三。 “rou包不是我私生子?!彼胩觳艔难揽p中擠出這句話。 “那就是外甥?您不用說了, 我真的不會怪你的。人有親近之分也是正常的,我, 我只是有點難過?!彼瓜卵垌? 紅彤彤的眼睛活脫脫就是個被苛待的小可憐。 她哽咽著說道:“只是內(nèi)丹被奪,對我的身體多少也造成了一些傷害。我只想要三個人參果和一個蟠桃來勉為其難彌補一□□內(nèi)的暗傷。” 暗傷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不過卻是一個拿來敲詐師傅的好借口。 楊三琢磨著師傅的庫存還有十個左右的人參果, 也沒有敲詐得太狠,只拿了三個。 鎮(zhèn)元子原本正頭疼著, 聽到三個人參果,理智便重新回籠, 眼底多了一抹的深思。前面那一番臺詞,哭哭啼啼的,一點都沒有楊三本人的風(fēng)格,只怕這三個人參果才是她這一番哭訴真正的緣由。 以楊三的性子,不太可能能夠編出這么一段話,應(yīng)該是有人教她的。 對鎮(zhèn)元子而言,徒弟不乖了, 那也是別人帶壞的。 他沉聲問道:“誰教你背這些的?” 楊三被手絹上的東西弄的眼睛不住掉眼淚,哭得久了,還真有點疲倦。冷不防師傅來了這么一個問題,她怔了一下,搖搖頭,“沒有誰教我,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 她才不會輕易將徐春深給供出來呢!三個人參果就靠徐春深了! 鎮(zhèn)元子果斷說道:“四個人參果加一個蟠桃。”大不了他舍去這張老臉,上天庭去要一下蟠桃。 楊三動搖了,吞了吞口水,卻還是拒絕了這讓她十分心動的提議,“真的沒有其他人,我是真的很委屈,很難過?!?/br> 她覺得自己對徐春深夠義氣了,到這時候都沒供出他。 對她性子十分了解的鎮(zhèn)元子繼續(xù)加價,“四個人參果加兩個蟠桃。” 楊三臉上掙扎的表情更明顯了,整個人陷入了天人交戰(zhàn)中。 鎮(zhèn)元子一狠心,咬牙道:“五個人參果加三個蟠桃?!?/br> 這一通下來,大失血啊。 楊三眼睛亮了起來,飛快地出賣了徐春深,“是徐春深教我噠!”上揚的尾音彰顯了她的好心情。好多好吃的,想到就開心。對楊三來說,修為沒了,多吃一些就恢復(fù)了。但美食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徐、春、深! 鎮(zhèn)元子將好友的名字在舌尖上翻滾好幾圈罵個沒完,他就猜到是他!不然三兒那么單純,哪里懂什么私生子、替身這一套。 呵呵!他和他沒完!還想惦記著他三兒,想得美!不給他挖坑,他就不叫鎮(zhèn)元子。 鎮(zhèn)元子深呼吸一口氣,擰著眉毛,“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徐春深?!?/br> “明明,rou包才是他的私生子啊。” 楊三瞪大了眼睛,“咦咦咦?真的嗎?” 鎮(zhèn)元子呵呵說道:“所以我只是看在前世好友一場的份上,幫他照顧rou包的。若不是親父子的話,為何rou包一見面就粘著他不放?” 楊三思考了一下,說道:“rou包也粘著我啊?!?/br> 鎮(zhèn)元子說道:“那是因為他體內(nèi)有你的內(nèi)丹,所以對你天然地感到了親近?!?/br> 楊三神色恍惚,“原來如此?!彼櫫税櫭?,“那rou包真正的母親是誰?難道是他自攻自受的?” 鎮(zhèn)元子道:“不知道,當(dāng)時他將rou包托付給我后,不曾提起過,也許這其中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吧?!彼蜃约旱耐降?,殷殷告誡:“當(dāng)時也有人推測他轉(zhuǎn)世是因為情殤?!?/br> 鎮(zhèn)元子努力抹黑自己的好友,不就是挖坑嗎?誰不會?徐春深都一把年紀(jì)了,就別想著惦記他家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