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所以她又是獨自一個人。 他只問:“晚飯怎么吃?” “待會兒去外面隨便吃點兒好了。”語氣滿滿都是黯然。 他沉吟片刻,說:“我讓司機去接你,過來陪我參加宴會?!?/br> 蘇北不想去,“那種場合,不適合我吧?” 陸崇南只說:“司機大概十分鐘后到,我讓他帶衣服和鞋子給你,換好過來?!?/br> 那件粉皮掐腰的小禮服裙子,他終于找了個合適時機送了出去。 蘇北換好,然后踩上高跟鞋,頓時覺得自己成熟了兩個度,只是走路略困難。 她在電話里依舊打退堂鼓,“小叔,這鞋子太高,我走不動路啦!” 他無語,“才四厘米。” “???我覺得有十厘米?!?/br> “你眼神不好。” 最后自然還是去了,他穿著一件很正式的西裝,看起來更添幾分俊朗,也顯得氣場更冷了。 蘇北挽著他的胳膊進去,一路上緊張地牙齒直打顫,看著他從容和人打招呼,更覺得自己跟他,差的不僅僅是年紀,是閱歷和見識。 她幾乎不說話,他走哪,她跟哪,逢人點頭微笑,倒也不算太狼狽。 不乏有好奇的人過來攀談,微微打量蘇北,問陸崇南:“陸總,這位是?” 蘇北滿腔都是慌亂,挺直了背,盡力笑得得體,生怕給他丟臉。 他笑,直言:“我女朋友?!贝蟠蠓椒?。 有相熟的人過來攀他背,“哎呀,你這萬年光棍,終于談了女朋友呀!定下了嗎?” 他不多說,笑道:“私定終身算嗎?” “老頭子不催?你看你堂哥,人像你這么大,兒子都三歲了?!?/br> 他淡聲道:“不急。” 蘇北在邊兒上聽得心情頗黯然,忽然意識到,他早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她至少要上四年的大學(xué),她原本的規(guī)劃中,研究生也是要考的。 四年加上三年,畢業(yè)她都二十五歲了,他呢?他那時候三十五啦!她倒覺得三十五不老,可萬一他家里催呢,給他安排點兒相親對象,萬一他要是等不了…… 蘇北頓時感覺到完全有可能,心煩氣躁。 然后默默在心里盤算。她今年十八歲,法定婚齡是二十,再過兩年,小叔三十歲了,那時候她就是哄著騙著也得把證給先領(lǐng)了。 但就是不知道爸媽怎么想的,兩年后她還在上學(xué),爸媽肯定會覺得她太小,考慮婚嫁太早,要是爸媽反對怎么辦? 那就把戶口本偷出來? 太混蛋了,爸媽會打死她的。 算了,打就打吧!一頓打換一個小叔,值了。 蘇北一晚上都在盤算這事,好不容易宴會結(jié)束,蘇北愕然發(fā)現(xiàn),小叔他醉了,因為好不容易帶了女朋友的緣故,被人強行灌了不少酒。 他眼神迷離,雖然看起來依舊腰背挺直,沒有絲毫東倒西歪的架勢,可反應(yīng)已經(jīng)特別遲鈍了,蘇北問他,“小叔,我們怎么回去啊?”他愣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湊近她,“嗯?” 可不是醉了? 最后蘇北摸出他錢包,找出身份證和錢,去宴會酒店樓下的大廳辦了入住,打算等他酒醒再讓他回去。 在前臺的時候,碰上宴會的人,是個女孩子,蘇北有些印象,知道她姓李,長得很漂亮,說話也很和氣。 第一印象讓她對她毫無防備,于是對方問:“你們在七樓?” 蘇北點了頭。 “好巧,我也是,明早一起吃飯吧?我請客,附近一家餐點挺不錯的,酒店吃多沒意思?!?/br> 蘇北搖搖頭,“不了,謝謝,我送他上樓,待會兒就回去了?!?/br> “?。磕悴蛔∵@里?” 蘇北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夜不歸宿,她mama會擔心的。 蘇北后來回想,大概問題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她說自己要回家,但后來實在不放心,又回來了,和他睡在一張床上,她很忐忑,跟陳雅婷通風(fēng)報信,讓她偽造一下自己去她那里過夜的消息,然后跟母親說太晚了不想回去了,在同學(xué)家睡下了。 床很大,蘇北占據(jù)很窄的一個邊,不敢靠他太近,怕自己控制不住撲了他,畢竟他現(xiàn)在那樣子太性感。 他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還自己洗了澡換了睡袍,只是意識總歸不大清晰就對了,洗完澡倒頭就睡,空調(diào)開著,蘇北怕他著涼,給他蓋了被子,結(jié)果都被他踢走了,睡袍松散地滑下去,露出他精壯的上身,整天抱抱親親,蘇北也知道他身材好,可知道和看到完全是兩個概念。 蘇北越發(fā)覺得口干舌燥,再不敢看他 閉著眼,好不容易入睡,卻聽見他電話聲,迷迷糊糊睜開眼去看,他已經(jīng)抓過來調(diào)了靜音,接著睡。 蘇北困意濃重,又閉了眼,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蘇北是不知道的,倒是喝醉了的小叔起了身,但大概是意識還不太清醒,不知道自己在酒店,直接把門打開了。 外面是李小姐,溫聲問:“聽說陸總喝醉了,現(xiàn)在好些了嗎?” 總歸是睡了一會兒,蘇北路過藥店還買了解酒藥給他吃,這會兒已經(jīng)緩過來了一點,看著眼前的人,大致明白了些什么,冷著聲音說,“請問有事嗎?” 李小姐聲音柔媚,嗔怪道:“關(guān)心一下,陸總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蘇北霎時清醒了,聽著那邊傳來的聲音,狠狠咬了下后槽牙,臥槽?大半夜的,這位李小姐,你想做什么? 蘇北幾乎是一秒從床上翻了下來,正準備殺出去的時候,就聽見小叔冷淡的聲音,“這恐怕不好,我家小姑娘沒那么大肚量?!?/br> 李小姐倒是很貼心,小聲說:“陸總說笑了,您不說,我自然是不會說的?!闭f著,媚眼如絲地看著陸崇南。 陸崇南饒是見慣大風(fēng)大浪,也忍不住挑了下眉,正欲開口,里面?zhèn)鱽硖K北的聲音,嘟囔說:“誰啊?小叔,先讓我穿上衣服再進來好不好?” 李小姐身體一僵,笑容都凝固了,就見陸崇南嘲諷地笑了下,“抱歉,真的不方便?!睜柡笞隽藗€“請”的手勢,隨手關(guān)上了門。 蘇北又氣成了金魚,鼓著腮幫子指責(zé)他,“招蜂引蝶!” 陸崇南爬上床,撈著她的腰抱過來,擱在自個兒懷里,又是哄又是逗的,最后才消了氣。 蘇北被他逗笑,自覺很丟臉,于是抱被子躺倒翻身,不理他了。 他也躺下來,搶她被子,兩個人你拉我扯,最后終于滾到了一塊兒。 氣氛突然安靜,蘇北吞了口唾沫,感覺馬上就要擦槍走火了。 蘇北躍躍欲試,他卻偃旗息鼓,抱著她,啞聲說:“別動!” 蘇北后來腦子抽,嘟囔了一句,“憋死你算了?!?/br> 他卻笑了,“算不了,回頭都記在你賬上,以后慢慢還?!?/br> ……無恥! 第28章 28. 那天, 蘇北問她:“你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女孩子總是敏感,太容易以為自己被愛, 但也害怕是錯覺。 有人說愛和性難分,喜歡就會不自抑, 可他似乎,自控力太強? 他揉了把她的頭發(fā),笑說:“為什么這么問?” 蘇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羞恥又別扭, 但還是悶聲開口:“你都不碰我?!?/br> 偶爾親吻,擁抱,也有情動,但都是壓抑的, 克制的。 她才不信他說的什么狗屁她還小, 一點兒都不小了,已成年,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zé)了。 她不是很保守的女孩子, 也和他委婉提過。 蘇北有時候都會覺得自己比他還主動,這主動讓她感覺很喪氣。 這么沒魅力的嗎? “如果你像我這樣的年紀, 可能會更明白些。”他不想說,他二十八歲高齡,還像十幾歲男生的那樣,對愛情迷惑而不安。 不確定,到處都是不確定。 可看著她一臉委屈的樣子,最后還是開口和她解釋, 他抱她在懷里,單純地抱著,低聲跟她說:“很多時候,我都會在想,你還這么小——不是年齡,是意識和圈子。 “你還是很感性的年紀,看不到很多矛盾和沖突,我有時候恨不得自己年輕十歲,陪你一起瘋,愛也好,恨也罷,就算最后分手,也可以坦然。但畢竟,我不是十幾歲,你也不可能一夜長大,你和我之間,差距總是在。 “蘇北,你想過嗎?可能有一天,你會遇見更喜歡的人,我不敢碰你,怕你將來后悔。 “你以后會遇見更多的人,而我在你生命里能占據(jù)怎樣的位置,我不知道,我希望你快樂,你幸福,我希望就算最后不在一起了,你可以毫無顧慮?!?/br> 蘇北轉(zhuǎn)過身看他,有很多話想說,可不知怎么開口,于是怔怔看他,“我不會……” 不會什么?不會遇見更好的人,不會移情別戀,言語這么蒼白,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信服力。 蘇北不是沒有想過,年齡,家庭,事業(yè),見識,甚至財力,處處都是矛盾。 但蘇北從小到大驕傲慣了,總覺得這世上沒有什么是努力得不來的東西,她堅信車到山前必有路,不信兩個人沒未來。 可現(xiàn)在聽他這樣說,才覺得,自己考慮的還是太少。 她一直覺得,兩個人的關(guān)系中,她是最弱勢的那一方,他處處比她厲害,無論是哪一方面,蘇北都比不上,于是惶恐,害怕,甚至渴望通過更親密的關(guān)系來彌補種種缺失。 可這一會兒,蘇北忽然覺得,他其實才是弱勢的那一個。因為年長,所以心理負擔更重。 的確,她還年輕,未來有很多路可以選擇,也會遇見更多的人,或許比他更優(yōu)秀,或許比他更合她心意,如果到那時候她走了,他失去的,比她更多,反正她還小,大不了就是愛錯了人,頂多也就重新來過,可他已經(jīng)快過而立了,怎么經(jīng)得起折騰? 他看她臉色蒼白,以為她嚇到了,于是輕輕捏她臉,安慰她,“我這樣說,其實很冠冕堂皇。我沒有那么高尚,我只希望我愛的人,可以永遠愛我,屬于我,為此我可以等待,可以蟄伏,可以創(chuàng)造一切條件。 蘇北楞楞看他,便聽他又說:“我不碰你,不是我多能忍耐,我等你考慮清楚,你是愛我,還是非我不可。而且,我還要討好你爸媽,讓他們把寶貝女兒交給我呢,要是知道我欺負你,他們還怎么信任我?” 蘇北張了張嘴,想開口,被他堵住,“別急著回答我,想清楚,我不用聽,感受得到。” 那晚蘇北以為自己會失眠,其實沒有,她睡的很好,或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有多愛他。 就一天一天過下去,總有一日到白頭。等到那一天,或許蘇北可以告訴他,“這輩子,就是非你不可?!?/br> 唔,如果他不變心的話。 他會嗎?蘇北不知道,只期盼他能等一等她,她可以跑得快一點,總有一天能追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