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呀,沒事,大姐不是回來了嗎?”麥小溪喜笑顏開,把麥小芽拉進來,人群在見到她的一瞬,興致勃勃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驚疑,有人竊竊私語,“大丫頭居然回來了!” 麥小寶面色先是一喜,又是一憂,最后又一喜,拍了灰撲撲的身體,也不管鐵蛋在地上咒罵,走向長姐,“姐,你來了?” 麥小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語氣嚴肅:“為什么打架?我不是說過了出事要文明解決,不要打架的嗎?!”從前,只要沒經(jīng)過允許打架,麥小芽都會取了拇指粗的竹子抽打他的腿肚子,可疼了! 麥小寶見長姐沒有打他,眸中露出一絲懼色,忙義憤填膺、指著鐵蛋癱軟的身體說:“他罵我!” “罵你也不該打架??!”在問清事情的經(jīng)過之前,麥小芽是不會輕易動鞭子的,畢竟世界上他只有麥小寶一個弟弟。 “他……他就是罵我!”麥小寶突然漲紅了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鐵蛋早就哭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一個勁兒地找爹娘,就像一個沒有斷奶的孩子。麥小芽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是啊,你快說?。 丙溞∠娴艿苣罅艘话押?。 麥小寶才忌憚地看了一眼長姐,細若蚊聲地說:“他……他說我jiejie去蹲班房了!還說我jiejie是殺人犯!”說罷又要上前踹鐵蛋,腿還沒到鐵蛋就夸張地放聲大哭。 麥小芽沉默了,揚起的鞭子也下不了手。 人群中傳來刺耳的議論聲。 “喲,是殺人犯的弟弟,敢做還不讓別人說?”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不是看你能打,教訓鐵蛋,誰愛跟殺人犯的弟弟玩!” 麥小寶發(fā)瘋似地沖到人群面前,撕扯著脖子揮舞著小拳頭,“滾!滾!你們才是殺人犯!我jiejie是清白的!清白的!” 敢在背后動嘴的人多半不敢當面動手,被麥小寶瘋狂的氣勢嚇壞,扔下幾句難聽的話作鳥獸散,鐵蛋終于找回了知覺,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神十分狼狽而驚懼地看著麥小寶,躡手躡腳地離開了,生怕再挨一頓打。 祠堂前小院里,只剩下姐弟仨。 淚水迷蒙了麥小芽的眼睛,她只得別過臉偷偷把淚水擦完,一把抱住麥小寶,仔細檢查他的傷口,身上看得見的傷有三塊,都是青腫帶紫的,看不見但觸碰生痛的傷口更是不少,“疼嗎?”麥小芽強忍住淚水,關(guān)切地問。 麥小寶抬起纖細無rou的小手背,閃過一絲驚慌失措,替jiejie擦拭眼角的淚珠,“姐,你別聽他們瞎說!你是清白的,我相信你!” 她裂開了一抹苦澀的微笑,“姐沒哭。姐是清白的,姐知道?!闭f罷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淚珠,吧嗒吧嗒一滴滴掉落在地,摔成千萬朵水花。 在麥小芽出獄后,姐弟仨第一次哭作一團,摟著一雙弟妹,麥小芽喃喃自語又似在安慰他們:“沒事了!沒事了!姐是清白的,姐有你們就夠了?!毙牡装底园l(fā)誓,今生今世一定要護弟妹們的周全。 “喲,殺人犯正在唱苦情戲呢!”一個陰陽怪氣、甚是譏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麥小芽把淚痕擦得一干二凈,面部表情變得冷硬而富含殺氣,把一雙弟妹護在羽翼下,旋然轉(zhuǎn)身,對上了劉雪芬那張刻薄、陰沉的臉。 幾個月不見,劉雪芬像換了一個人,瘦得只剩下骨架,顴骨高高突起,說起話來唇黏在牙齒上,只是眼中的凌厲冷漠越發(fā)濃重,像是要把人吞沒了。 麥小芽冷冷回望她,心中升起一絲冷漠,麥小言害她的時候,她這個當母親的怎么沒想到有今天? “殺人犯是你女兒,麥小言?!北涞难哉Z像一把刀,撕破了劉雪芬不堪一擊的障眼法,讓她看到背后的真實,“是你,慫恿她害人!是你,沒教育好她,白白斷送了她的前程!”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不要再造孽了 劉雪芬渾身一震,眸中涌滿了nongnong的恨意與不甘,“要不是你,我女兒根本不會害人!都是你,把我女兒推上了絕境!沒有你,我女兒根本不會蹲班房!”她的牙齒森白而陰冷,仿佛要把麥小芽撕碎、將血rou吞咬進肚。 麥小芽只是冷冷一瞥,語氣冷靜而自持,“事到如今,你還不自省?還在把錯處推到別人身上?害人終害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吧?!?/br> 劉雪芬從身后豁然抽出一柄鐮刀,月牙形的刀口磨得鋒利锃亮,陰沉沉的臉色裂開了一絲詭異兇殘的笑容:“那就讓你們給她陪葬!” 一見情勢不好,麥小芽把一雙弟妹推得遠遠的,可這一推也給了劉雪芬下手的空間,彎曲的鐮刀閃爍著冷光向她的腦后砸來,若一鐮刀下去,她的腦袋就別要了! 說時遲那時快,麥小芽一個蹲身躲過了鐮刀,帶著新磨鐵銹氣息的刀風從頭頂飄來,麥小芽一個掃堂腿向劉雪芬踢去,劉雪芬沒想到她的身手這樣矯健,“砰”一聲連人帶刀跌在石板上,手肘剛好頂在一根鋒利突兀的石頭上,只聽見“咯噔”一聲骨裂,她發(fā)出了一陣痛苦的哀嚎。 “殺千刀的!麥小芽,你不得好死!”劉雪芬還不甘心,不顧手臂的疼痛掙扎著起身去撿鐮刀。 麥小芽見一雙弟妹已經(jīng)走遠,從剛才驚魂的一幕回過神,唇角的冷笑越發(fā)濃烈,轉(zhuǎn)身如驚弓之鳥哭嚎起來:“大嬸,我沒有害爺爺!也沒有害小言姐!是她害我的!我是清白的!” “清白?你現(xiàn)在跟我談清白?我要殺了你,給小言報仇!”麥小芽的話就像催化劑一樣,毫不留情地催化著劉雪芬心中郁積的仇恨,用沒有受傷的手掄起了鋒利的鐮刀,瘋子一般向麥小芽撲來。 “救命?。【让?!大嬸要殺了我!我是清白的!”麥小芽一邊哭一邊求劉雪芬,在祠堂門口上演著天涯孤女的辛酸。 鄉(xiāng)親們聽到哭喊聲,紛紛跑到祠堂前看熱鬧,卻見了劉雪芬追殺侄女的瘋狀,紛紛喝止:“劉嬸子!你不要再造孽了!你女兒造的孽還不夠嗎?” “你鐮刀磨得這么利,是打聽好了麥小芽的行程,專門來祠堂人少的地方殺她的吧!” “造業(yè)啊!咱們白石村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對變態(tài)的母女!” 劉雪芬的身體豁然一驚,腳步頓住了,手里揚起的刀正好落在在場所有人眼里,村長、弛大媽、附近的鄉(xiāng)鄰統(tǒng)統(tǒng)都在,一雙手哆嗦了一下,鐮刀落了下來,顫抖著手指著來人,“你……你們說什么!” 弛大媽瞧不上她的潑辣勁兒,忙把可憐兮兮的麥小芽藏在身后,奪了劉雪芬的鐮刀,十分失望地說:“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連親侄女都害!我當初還說你女兒是自己走岔了路子,沒想到是跟你學的呀!” 村長李世貴拍了一下大腿,對弛大媽表示贊許:“哎喲,弛大媽,多虧你繳了她的鐮刀!要是村里再出一次命案,我的村長職位恐怕保不住了!” 田花花白了他一眼,酸不拉幾地說:“喲,剛才刀子揚起來的時候,你想保住烏紗帽就該去奪??!” 這位少妻是出了名的愛拿丈夫開涮,當著全村人的面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李世貴卻不敢反抗,忙賠笑著:“夫人,你不說話大家也看得見你?!?/br> 幾個婦女噗嗤笑出了聲,這分明是“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的雅版嘛。 田花花臉色一變,朝麥小芽發(fā)泄怒火:“要我說,麥家二丫頭就該再勞改幾年,省得一出局子就惹是生非。” 麥小芽怒了:“田嬸子,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惹事了?” 弛大媽最瞧不得田花花妖妖喬喬的打扮,一股子風塵味兒不說,在村里婦女里一扎堆準挑事,今天東家的媳婦兒撩sao誰了,明天西家的婆婆虐待兒媳婦了,見縫插針就沒有她攪不黃的事兒,甚至差點把她大女兒的婚事攪黃了,弛大媽一想起來就氣憤。 “小花,說話呢要講證據(jù),去年我環(huán)丫頭談親,你說她勾搭了野漢子,沒成想是你勾了徐天成!呵呵,老李,你這個綠帽子呀也得洗洗白,在頭上戴久了是會生根發(fā)芽的!”弛大媽扯了一下李世貴的衣角。 李世貴漲紅了臉,說起徐天成他就恨不得拿刀剁了他,十鄉(xiāng)八里的來收個鴨毛,也能勾上田花花,他把自家媳婦和徐天成堵在后山地窖的時候,兩人還一絲不掛纏一窩! “沒點眉高眼低的臭娘們,滾回去喂豬!別出來給我丟人現(xiàn)眼!”當著幾十個村民的面,李世貴終于男人了一回,噴著口水罵了田花花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