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但另一方面,傅毅洺卻將那幾十人的頭顱砍下來掛在了距離青崗寨不遠的地方,讓里面的人一眼就能看見。 翌日,又有幾人的頭顱被掛了上去,而且比之前的人更慘,全都被挖了眼睛。 青崗寨里的小嘍啰不認得這些人,但有個小頭目卻一眼認出這正是他們安排到霧峰寨里的“新人”。 傅毅洺前幾日從曹萬屠的那句話里就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之后立刻讓人去把當初在路上打劫他們的那幾個人全都抓來了。 他和唐芙當初并未經過青崗寨的地盤,也沒遇到青崗寨的人馬,曹萬屠是從哪里知道唐芙長什么樣的?唯一有可能給他傳話的就只有霧峰寨的那幾個“新人”而已。 后來他把這幾個人抓來一盤問,果然得知他們其實是青崗寨的人,唐芙的消息就是他們透露給曹萬屠的。 曹萬屠雖然綁了彭寨主的老母親,但也知道那個人一根筋,骨子里怕是不愿和他同流合污,就以他們規(guī)模太小為由,硬逼著他們招攬新人,然后私底下派了幾個自己的人過去。 一來起到監(jiān)督的作用,二來試圖讓這些人把霧峰寨染黑,變成和他們青崗寨一樣的地方,別總自視清高的只劫財不害命。 誰知道這些人這么倒霉,還沒見著別人的血呢,先見著自己的血了,這一見就直接沒了命。 經過這一波,青崗寨里異樣的聲音更少了一些。 又過了一日,寨子里的人隔著老遠來數(shù)那些人頭有沒有變多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人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十個活人。 他們嚇了一跳,還以為那些人死而復生了,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些并不是青崗寨的人,而是巴刀寨的。 原來傅毅洺這邊圍了青崗寨,卻也沒忘了兩面三刀在他剛離開蜀中就抱緊了曹萬屠大腿的巴刀寨。 葛老三既然這么愿意當出頭鳥,他就成全了他一回,讓人把巴刀寨血洗了一番,除了三十多個老弱婦孺之外,其余人幾乎全都殺了,最后只剩了這幾十個,帶到了青崗寨門前來,讓里面的人知道,巴刀寨確實已經完了,連寨主都被他們綁來了。 葛老三沒想到向來溫和的傅毅洺這次回來竟然會大開殺戒,此時再要后悔已經晚了,被人吊在樹上掛了一天一夜,連口水都沒的喝。 眼看著他就要這么渴死過去了,第二天夜里竟然下了場雨,電閃雷鳴的,硬是把他給澆醒了,張著嘴連喝了幾大口。 戴著斗笠巡夜至此的季南看見了,對他說道“你們運氣不錯,我家侯爺可喜歡打雷了,一打雷他心情就好,看什么都順眼,你們估計死不了了。” 葛老三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會有喜歡打雷的人,雖然不太理解,但還是在心里求爺爺告奶奶的希望老天爺給臉,這雷能多打一會,聲音能再大一點。 老天爺或許聽到了他的聲音,這雷打的越來越響,一個接著一個。 片刻之后,傅毅洺果然冒雨從營帳里走出來了,但臉上卻半點沒有高興的神色,沉著臉指著掛在樹上的人道:“把他們都給我砍了!” 葛老三:“……” 姓季的你個騙子! 作者有話要說: 季南:誒?這……不對啊…… 第35章 季南覺得他們侯爺最近有些琢磨不透,一會喜歡打雷,一會又不喜歡了,非常的喜怒無常反復不定。 可他也沒傻到這個時候去找傅毅洺的不痛快,就頂著葛老三怨憤不甘的眼神把他砍了。 幾十人死在了這個雷雨夜里,血水流的遍地都是,第二日一早留給青崗寨的就是一座被染成紅色的山頭。 青崗寨里的人被這位侯爺徹底嚇傻了,老老實實接受了朝廷招安。 唐芙并不知道傅毅洺是去做什么了,但知道他肯定是有正事,便也沒有多問。 可她在府里等了整整三天,把傅毅洺給她帶來的孔明鎖都快拆完了,卻還沒能將他等回來,心里便開始有些著急了。 以前她在唐府的時候,經常自己一個人在房中待著,唐老太爺年紀大了,不可能時時陪伴在她身邊,程墨雖然偶爾會跟她一去出去玩,但畢竟不是唐家自己人,又跟唐芙是未婚夫妻,不便單獨跟她出去,所以向來都是唐老太爺邀約的,最多也就一兩個月一次,不可能整日陪著她。 那時她也沒覺得日子有多難熬,自己在房中看看書寫寫字也就把時間打發(fā)了。 可自從跟傅毅洺成親之后,她就從來沒跟他分開過,每日一睜眼便能聽到他的聲音,一日三餐都與他在一起,現(xiàn)在驟然分開好幾日都不見,她竟然頗有些不習慣。 唐芙對窗發(fā)呆,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當初成親的時候,只是因為不得以才選了這個人,怎么現(xiàn)在卻…… 卻好像有點離不開他了呢? 這個念頭讓唐芙有些心慌,為了讓自己靜下心來,她難得做起了針線活。 她的繡活兒雖然不錯,但自己其實并不太喜歡做,因為嫌麻煩,所以除了給祖父祖母做過些東西以外,就只給自己繡過幾條帕子而已,那還是為了出門時應付旁人準備的,免得京城那些夫人們在宴席上聊起女兒家們的手藝,她拿不出東西被人指點。 就連當初要跟程墨成親時候準備的嫁衣和被面,她也只是象征性的縫了幾針,沒一件是自己完成的。 但繡活又是最需要認真最能讓人靜下心的事情,眼下她為了讓自己清心靜氣,便隨手裁了塊料子,繡了個荷包。 荷包小巧精致又不太費時間,不至于讓她繡了兩針就嫌煩,停下手來不繡了,想來想去是最合適的東西了。 唐芙一針一線地低頭繡著,果然不再去想別的事,漸漸沉下心來。 佩蘭見自家小姐這幾日一直心不在焉,難得靜下心來做點什么,便沒有去打擾。 等那荷包繡出雛形的時候,她卻發(fā)覺有些不對頭,下意識問了一句:“小姐這荷包是給侯爺繡的嗎?” 唐芙一愣,看了看那荷包的樣式,臉上忽然就有些發(fā)燙。 這荷包看似普通,但顏色與繡紋一看就是給男人用的,根本就不適合女兒家。 她隨手繡了個東西,繡了半天卻是繡給別人的,自己還不自知。 先前消失的那股煩躁無端又升了上來,她也不知自己在惱什么,把那繡了一半的荷包往旁邊一扔,道:“不繡了!最討厭這些東西了!” 佩蘭一怔,旋即抿唇一笑,把那荷包拿起來又塞回到她手里,也不拆穿。 “討厭歸討厭,可您都繡了一半了,不如就繡完吧,不然這么好的料子豈不浪費了?” 唐芙看著手里的荷包,半晌都沒動,許久后才嘆了口氣,問道:“你說他會喜歡嗎?” 佩蘭故作不知:“誰?。俊?/br> 唐芙嗔了她一眼:“臭丫頭,明知故問!” 佩蘭輕笑,想了想,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侯爺喜歡什么樣式的荷包,不過只要是您繡的,想來不管繡成什么樣他都會喜歡的?!?/br> 日久見人心,雖然侯爺與小姐成親也才兩個多月而已,但這兩個多月他們可謂朝夕相伴,一天十二個時辰黏在一起,他對小姐的好是顯而易見的,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若是一天兩天,或是偶爾見面時裝模作樣一番倒有可能,但這樣時時都在對方面前,卻還能裝的滴水不漏,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所以她認為侯爺對小姐應該是真的好,打心眼里把她放在了心上,沒有半分敷衍,這才能做到時時事事以她為先。 唐芙隨手又在荷包上扎了一針,嘟囔道:“我有時候其實想不太明白,他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呢?” 說起來兩人也不過萍水相逢而已,在未涼山那次偶遇之前,只在京城打過幾個照面,根本就不能算認識。 后來她守孝時雖然也接觸過幾次,但寥寥可數(shù),且相處時間都不長,若說那時他對她生出了什么情愫,感覺也不大可能。 唐芙思來想去也不明白,難免惴惴不安,覺得眼下的一切都不真實,仿佛下一刻就會煙消云散似的。 佩蘭對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她想事情比較簡單,便說道:“奴婢也不明白,不過若換做是我,誰對我好我便對誰好就是了?!?/br> 唐芙捏著針的手頓了頓,點了點頭,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也是,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過好眼下便是了。” 說完便開始繼續(xù)繡手里的荷包,比剛才更認真專注。 如此這般又過了兩日,唐芙把荷包都繡完了,傅毅洺卻仍舊沒有回來。 她知道他來蜀中要跟那些山賊打交道,心中越發(fā)擔心起來,尤其是那個雷雨夜,幾乎一夜都沒睡好,第二日實在忍不住,把紅纓雙鉞叫到了面前,問她們可知道侯爺去了哪里。 紅纓搖頭:“奴婢只知道侯爺是去什么山寨招安了,但具體是哪個山寨在什么位置還真不太清楚,您有事找他嗎?要不奴婢讓人去問問?看侯爺能不能早點回來?” 她和雙鉞也是第一次來蜀中,對這邊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 “不用,”唐芙趕忙說道,“我就是隨口問問,你……你別去打擾他了,讓他忙吧?!?/br> 可心里到底還是不放心,又問道:“他做的事……會有危險嗎?” 既然是招安,如果事情順利,按理說他應該不會耽擱這么久才對。 眼下這么長時間還沒回來,那就說明事情進展的并不順利…… 那些山賊雖然不見得有他身邊的季南等人厲害,但若真不要命的發(fā)起瘋來,誰知道會不會傷了他? 紅纓雙鉞一聽,夫人這是擔心侯爺呢,讓侯爺知道了怕是要高興瘋了。 雙鉞道:“夫人您放心吧,侯爺武藝高強,又有季南江北他們護著,便是千軍萬馬中也能殺出一條活路來,出不了事的?!?/br> 唐芙沒有習過武,只在早起時候見傅毅洺在院子里打過幾套拳,也看不出好賴來,聽了雙鉞的安撫勉強笑了笑,便讓她們退下了。 她心中其實仍舊有些擔心,但除了在這里等著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每日在窗邊干坐著,盼著傅毅洺回來的時候能第一時間看見。 另一頭,傅毅洺了結了青崗寨的事情,控制了大局,便將剩下的諸如戶籍登記之類的瑣事交給了當?shù)毓賳T去辦,自己則立刻啟程趕回了蒲江。 沈世安與孟五跟他一起回來了,進城后習慣性地說道:“大哥,咱們找個地方喝酒去?!?/br> 以往他們每次辦完事都會喝頓酒放松一下,傅毅洺雖然酒量不好,但也從不缺席。 這次他卻抬著下巴,一臉嫌棄地說道:“喝什么喝?我可是有夫人的人。” 說完打馬就直奔自家宅院而去,理也不理馬背上目瞪狗呆的兩人。 孟五看著他的背影嘿了一聲:“有夫人了不起???我也有!” 沈世安:“……” 你們都了不起!就我沒有! 傅毅洺扔下兩人就走了,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家院子,把馬匹扔給下人,一路像陣風似的沖進了正院。 唐芙剛用完早膳,就聽院中下人驚呼一聲“侯爺”,知曉是傅毅洺回來了,下意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外走了幾步,結果差點和傅毅洺迎面撞上。 兩人各自站穩(wěn),同時開口。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阿芙。” 說完又都愣了一下,旋即低聲輕笑。 傅毅洺好些日子沒見到唐芙,如今再次相見頗有些如隔三秋的感覺,兩眼直放光,幾次張嘴想問“你有沒有想我”,但都忍住了,最后只道:“你這幾日過得可還好?在這里住的慣嗎?” 唐芙點頭,一一答了,又想起什么,問道:“你還沒吃早飯吧?我去給你做一點吧?!?/br> “不用,讓下人去做吧,”傅毅洺說道,“你……你歇一歇?!?/br> 在這里陪陪我。 唐芙卻搖了搖頭:“我去做吧,下人做的不一定合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