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幼稚。周書郊冷酷的批評自己一句,吃飽喝足又回去躺著了。夏幼幼終于把這尊大佛送走,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又跟貓抓一樣,很想看看別院里那位是誰了。 啊,真的好想看,如果尚言在的話他一定會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不如去試試?夏幼幼心動了,火速往嘴里扒拉幾口飯,掂著裙角便往別院去了。 一直走到別院門口,都沒有人來攔住她,正當她竊喜著可以直接進去時,兩個護衛(wèi)憑空出現(xiàn)在院門口,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里不能靠近,你不知道嗎?”護衛(wèi)繃著臉道。 夏幼幼咳了一聲,端出當家夫人的作態(tài):“旁人不能進去,我也不能?我可是這家的當家人?!?/br> “這……”兩個護衛(wèi)遲疑的對視一眼,他們在來時只會二皇子吩咐,既不能暴露傅公公的身份也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可沒有被知會傅公公的夫人是否能進去看那位。 一看他們在猶豫,夏幼幼就知道這事兒有戲,當即表示道:“你們的主子我昨日沒空就沒見他,不過我的丫鬟是跟他過了話的,這人也是我點頭了才被放在我府上的,自然我想見就能見?!?/br> “……夫人,不如我們再去問問主子如何?”其中一個護衛(wèi)提議道。 夏幼幼冷哼一聲:“怎么,你還怕我把里面那位怎么樣了?我不過是進去看看客人,你們還要千里老遠的去問主子,那為何不關(guān)你們自己府上?” 護衛(wèi)面露危難之色,夏幼幼舔了舔嘴唇,繃著臉道:“還不讓進不是?那你們現(xiàn)在就帶著人離開,我這里廟小,擱不了你們這樣的大佛。” 說完,便甩袖離開,走的時候在心里默念:“一、二、三……” “夫人且慢!” 夏幼幼偷笑一聲,忙板了臉折回去:“怎么?” “夫人,我們方才是怕夫人有什么危險,所以才遲遲不讓您進去,不過想了一下,里面那位不過一介書生,自然是傷不到你的,夫人請?!奔热粶仕M去了,自然要說些好聽的,畢竟聽說傅公公甚寵這位。 成功!夏幼幼心里雀躍一下,隨后又為自己這種開心感到好笑。真是閑得發(fā)慌了,所以遇見個陌生生人都覺得高興。 “放心吧二位,我不過是與里面那位客人見個面,很快就會出來,不會讓你們?yōu)殡y的。”夏幼幼笑笑,端莊的攏著袖子進去了。 這座別院因為離主院甚遠,所以一直疏于打理,她平日在散步的時候也來過,不過看到這里的衰敗之意后便不喜歡來了。許久沒有來過,一進院子便驚到了。 院子里規(guī)整了不說,墻角處不知何時多了一片竹子,風一吹煞是清新,她好奇的走了過去,看到地面上的泥土還發(fā)著濕,想來是昨夜剛剛挪過來的。 院子處處都看得出用心,按他們照顧處理的方式,這位客人顯然真的是座上賓,可既然是座上賓,又為何會被限制了自由?夏幼幼對這位客人的身份更好奇了。 她款款走到主屋前,在距離門口十步遠的臺階上站定,想了許久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像是挺突兀的?夏幼幼好奇心好像歇了不少,有些懊悔于自己的冒失來,再怎么說這位客人也是個男人,自己這么跑過來就要見他,好像挺不合適的。早知道就帶著周書郊來了,他臉皮厚,可以幫她叫人。 夏幼幼為難了片刻,最后還是決定轉(zhuǎn)身離開,只是剛走了幾步,身后的門便傳來吱呀一聲。 “這位姑娘為何一直久站于小生門前,可是有事?” 夏幼幼心頭一動,她背對著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就看到他的臉,只是單聽聲音,就覺得這是個頂好看的人。 “姑娘?” 夏幼幼深吸一口氣,掛起一個微笑轉(zhuǎn)身,抬頭便看到臺階上的他,這一眼幾乎要她怔住。 這個青衫男子,不管是眉眼還是唇角,都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寬仁,仿佛整個人都是由書卷砌成的一般。 溫潤如玉,這是她腦子里蹦出來的第一個詞。同樣是氣質(zhì)如玉,她的尚言是一塊冷玉,不說話時總是帶著三分肅殺,這人便是一塊暖玉,單是用眼睛看著你,便讓你心頭微熱。 ……她是個有老公的人,一直盯著別的男的算怎么回事啊。夏幼幼好笑的收回目光,這人皮相再好,可身上沒有自帶她給的濾鏡,第一眼驚艷之后,再看也就那么回事了。 “咳……我是這家的夫人,聽說家中來了客人,一時好奇便過來看看,”夏幼幼笑道,“公子姓甚名誰,如此一表人才,說不定我也有耳聞呢?!?/br> 青衫男子垂眸笑笑,這笑容相比之前冷淡了不少,但聲音還是溫和的:“姓甚名誰有何重要,一切不過是浮名而已?!彼浅躺髦牡兆?,真真正正的程宴,只是身處囚籠,他不想多言。 真是翩翩君子,明明是被扣押在這里的,氣度如常不說,在知道她是困著他的這家夫人后也不失儀。夏幼幼贊許的看他一眼:“既然公子不愿說,我也不會勉強,只想問公子一句,在這里可住得慣?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盡管跟管事說?!?/br> “多謝夫人?!背萄绻笆?,他思索片刻,開口問道,“敢問夫人,今日是初幾了?” “你不知道?”夏幼幼挑眉。 程宴笑笑:“前些日子在另一處住著時,倒還算著日子,只是這兩日臨時換了住處,一時有些混淆,想問問夫人,好確定一下?!?/br> “七月初一了?!毕挠子椎馈?/br> 程宴一怔,喃喃道:“這么快了,還有六日……” “還有六日什么?哦,七夕節(jié),公子可是有事?”夏幼幼好奇的看著他。 程宴愣了片刻,失意道:“無事,縱然有事,小生如今身處此境,好像也做不得了?!?/br> 可不是,他還被關(guān)著呢。夏幼幼訕笑一聲,好像沒有什么話可以跟他說的了,想了想就吭哧道:“那什么,沒事的話我便先走了,公子自便?!?/br> 程宴面色不變,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夏幼幼朝他點了點頭,這人也就表面溫和而已,其實也是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過也是,若自己是他,恐怕也沒辦法笑臉相迎。 理解歸理解,只不過除了尚言,任何人的冷臉她都不喜歡貼,哪怕那人再好看,于是她果斷轉(zhuǎn)身離開了。走出別院許久,才忍不住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暗罵一聲真是沒意思,下一次再也不做這么無聊的事了。 懶洋洋的走到自己院門口,抬眼便看到院中周書郊正靠著石臺打盹,出于湊熱鬧沒帶他的心虛感,夏幼幼果斷拐了個彎—— “站住!” 夏幼幼翻了個白眼,嘆著氣朝院中走去:“說吧,干什么?” “你是不是背著我去看別院那個人了?”周書郊斜她一眼。 夏幼幼心虛一瞬,一想不對呀,她才是這個家里唯一的小公主,有什么好心虛的,當即瞪起眼睛:“是啊,怎么了?” “好啊你,說了不去看,結(jié)果我一走你就去了,你可真好意思,”周書郊嗤了一聲,隨后趴到她面前問,“怎么樣?是誰???” “他不肯說,不過長得倒是不錯?!毕挠子淄腥?/br> 周書郊來了精神:“這么神秘?長得很好嗎,跟我比怎么樣?” “……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不要對另一個大男人這么感興趣?有時候我真懷疑你的取向問題?!毕挠子滓话驼瓢阉幕厝?。 “我若是不感興趣你就不懷疑了?你編排我的還少?若我因為你娶不到老婆,你且等著我跟你同歸于盡吧?!敝軙计持?。 “你找不到老婆絕對是因為你女裝問題,而不是因為我編排你,”夏幼幼無語的看著他,見他又要反駁,忙道,“你若是實在想去瞅一眼,等哪天我得了機會,帶著你去看看便是?!?/br> “……誰稀罕啊?” 夏幼幼笑瞇瞇道:“真的不稀罕?你確定?那我可不帶你了啊?!?/br> “看,今天就要看?!?/br> “那不行,”夏幼幼果斷道,“我剛剛?cè)ミ^,再去一回算怎么回事,人家本來被關(guān)著就心情不好,咱再沒事就去瞅瞅,你想把人給氣死啊。” 周書郊一想也是,只是他現(xiàn)在實在是閑得沒事干,所以很想立刻進去瞄一眼了。 夏幼幼見他猶豫了,立刻道:“就這么決定,等過兩日有了機會,我定帶著你去見見他?!闭f完便跑回了房間,不等周書郊與她扯皮就將門鎖上了。 不過她既然答應了,就沒打算食言,只是盤算著過幾日再說。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機會在當天夜里就出現(xiàn)了。 已過丑時,夏幼幼被丫鬟叫醒,迷迷糊糊間聽到她說:“夫人,不好了,別院那位客人突然開始發(fā)熱,已經(jīng)昏迷了!” 夏幼幼打著哈欠坐起來:“找大夫去啊,找我做什么?” “大夫也查不出什么,現(xiàn)在外面已經(jīng)宵禁,加上天色太晚,客人身邊的護衛(wèi)沒辦法進城去找主子,就只好來找您了?!毖诀叩馈?/br> 夏幼幼無語的看丫鬟一眼,心想這些護衛(wèi)也是夠精的,明知道找自己沒什么用也要找,不過就是想著客人真出了什么問題,也有她在前面頂著,這個傻丫鬟偏偏察覺不到,還跑來叫醒自己。 既然醒了就沒辦法裝不知道了,再者說那位客人……可憐見的,長那么好看一人,真要因為高熱死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如此想著,夏幼幼只好穿上衣裳,腳步輕快的朝別院走去。這一次沒有護衛(wèi)攔著她了,甚至在看到她后還如看到救星一般。 夏幼幼懶得搭理這群混蛋,直接進了客人的房間,看到大夫后問:“如何了?” “回夫人,這場熱起的蹊蹺,老夫也無法確定到底是什么引起的?!贝蠓驈澭?。 夏幼幼走到床邊看了程宴一眼,他的臉色通紅,雙眼緊閉還念念有詞,好像真的已經(jīng)燒得迷糊了。 她皺眉上手貼了一下他的額頭。嗯,可以煮雞蛋了,靠得近了才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苦味,好像某種藥材一樣。 夏幼幼沒有在意,嘆了聲氣將他的衣衫解開,對大夫道:“可有什么辦法?” “這……老夫在沒有確定所患病癥之前,不敢輕易開藥?!边@個人是督主的上賓,他早在此人沒來之前便被二皇子拎著訓話了,因此雖然著急,卻不敢亂開藥。 夏幼幼斜了他一眼,見他堅持,只好道:“去尋幾壇烈酒來?!睂嵲诓恍?,就只能先物理降溫了,總比把人燒成傻子的好。 大夫大致知道她要做什么了,立刻著人去辦,他見夏幼幼一直站著,便去外間搬了把椅子過來,夏幼幼道了聲謝便坐下了。 “夫人,酒來了?!眿傻蔚蔚穆曇繇懫?。 夏幼幼太陽xue抽了抽,頭疼的看向來人:“真是哪都少不了你?!?/br> “夫人謬贊了,這是嬌嬌應該的?!敝軙夹ξ?,他昨天就該湊到的熱鬧一直沒看上,所以就很是不甘,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聽到動靜后便跑過來了。 他將酒放到地上,伸頭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確定只是個好看的普通男人后,頓時就失望了:“什么啊,不過如此。” “……所以你的設想是什么,三頭六臂還是四只眼睛?”夏幼幼白他一眼。 周書郊聳聳肩,大概是滿足了好奇心,他當即就打起了哈欠:“沒什么的話我就先走了。” “站住?!?/br> “做什么?”周書郊懵著臉看著她。 夏幼幼閑閑道:“既然來了,就幫他擦身子吧?!?/br> “……我一個女子,做這些不好吧?”周書郊眨眨眼睛。 夏幼幼嗤道:“難道還要我做?”外頭有一群青壯年勞動力,她大可以不用他,但是一想到自己得在這里等到客人退燒,這人卻舒舒服服的回去睡覺,她的心理立刻不平衡了。 她這是明整自己,周書郊氣得哼了一聲,將酒壇上的封揭了,從大夫手中接過毛巾,浸濕之后便糊到他身上。 夏幼幼看得直無語:“你能不能把毛巾擰干了再擦???” “怎么,不滿意就自己動手啊?!敝軙疾恍嫉?。 夏幼幼頭疼的看他一眼:“滾遠點,大夫,你來。” “是。”大夫早就看得著急了,一聽她讓自己動手,忙從周書郊手里接過毛巾,開始給程宴擦拭起來。 酒精的效果不錯,用過后短短半個時辰程宴便有了退燒的跡象,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時,外頭的天已經(jīng)透出一抹光亮。 “解秋……”他的眼睛看得不甚清楚,只能看得一個姑娘坐在他面前,哪怕理智告訴他不是那人,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喚她,一出聲才發(fā)覺自己的聲音啞得嚇人。 “你叫誰?”夏幼幼沒有聽清,忍不住湊了過來。 程宴緩了緩,總算是看清眼前人了,微微失望后問:“我這是怎么了?” “你昨夜突然發(fā)了高熱,現(xiàn)下已經(jīng)緩過來了,”夏幼幼打了個哈欠道,“你既然沒事了,我便先回去了?!?/br> “多謝夫人?!背萄缈戎阋鹕?。 夏幼幼掃了他一眼,制止道:“行了,你有病在身,就不必客氣了,有什么事就吩咐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