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他一身白衣,頭發(fā)微長,額前垂下的發(fā)絲遮住了小半邊臉,瞧不出面上的表情。 周遭都是黑的,沒有燈,沒有光。 空中還彌散著霧氣,影響視野,周蕪看不真切。 她掙扎著想出聲叫他,嗓子卻發(fā)不出聲音。 “l(fā)adies alemen,we wil soon be……” 周蕪被即將降落的廣播驚醒,空姐正一個一個地提醒乘客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帶。 她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fù)嶂目诘奈恢谩?/br> “沒事兒吧?”空姐看她腦門上出了汗,好心問了一句。 周蕪搖搖頭,扯著唇角笑了笑。 飛機(jī)準(zhǔn)時降落,拿了行李以后,周蕪匆匆往外走。 她昨日讓林皓幫忙找個人來接她,估計這會兒也到機(jī)場了。 一路上,周蕪低著頭,披散的長發(fā)和帽子將半張臉遮住,快步到達(dá)了約定好的地方。 “周小姐?!?/br> 司機(jī)在駕駛位遠(yuǎn)遠(yuǎn)地跟她打了個招呼,然后趕忙下車幫她將行李放進(jìn)后備箱。 周蕪認(rèn)出來這是之前一直跟著陸炤的司機(jī),“去他家?!?/br> “好?!?/br> 第47章 正值晚高峰, 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愣是開了四個小時。 周蕪到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九點了,司機(jī)一直開進(jìn)了地下車庫,送她到了電梯口才離開。 拉著箱子到了門口,周蕪盯著大門, 傻站了好久。 先前著急上火地想見他, 可如今真到了家門口, 她卻又有些怕了。 那扇大門像是有千斤重, 壓得周蕪喘不過氣來。 她深呼了幾口氣,掏了鑰匙, 插進(jìn)鎖眼。周蕪的手心沁出了不少汗, 擰鑰匙的時候還有些打滑。 “嗒……” 陸炤出門絕對會鎖門,此刻門沒鎖,他一定在家。 周蕪?fù)崎_門進(jìn)去,房子里漆黑一片。 她吃力地拎著行李進(jìn)門, 脫了鞋子直奔樓上。 打開房門,周蕪看了一圈, 隨后開了書房的移門。 書房里頭有光,很微弱,像是隨時都會滅一樣。 陸炤穿著白色的家居服坐在窗戶下面, 手里捧著那盞熊熊燈。 周蕪咬著嘴唇,緩步走到他面前蹲下。 “吃飯了嗎?” 陸炤抬手似是想去觸她的臉頰, 手抬到半空卻落了下去。 “回來了?”他的聲音很啞。 “嗯,我餓了,你給我做點吃的好不好?” 周蕪用很平常的語氣跟他說話, 話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撒嬌的味道。 “你不想問我什么嗎?” 陸炤多年來午夜夢回的場面,被人鋪到了所有人面前,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 十四年前,他二十歲。 從電影學(xué)院畢業(yè)出來,跟其他所有的畢業(yè)生一樣,對演戲懷揣著夢想。 一次次進(jìn)劇組試戲,一次次被拒絕。 在他身上就剩了五十塊錢的時候,那個古裝劇要了他。 當(dāng)時試鏡的時候,導(dǎo)演旁邊有個女人。 面容姣好,卻很輕易能從她臉上看出來歲月痕跡的女人。 導(dǎo)演那時候有些猶豫,是那個女人拍板定下他的。 后來陸炤進(jìn)組,殺青。 殺青的那天晚上,他被王茜叫到了劇組的化妝間。 王茜直白,問得也露骨。 陸炤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她,那反應(yīng)似乎在她預(yù)料之中。 王茜笑了一聲,然后出了門。 她將門從外頭鎖了,陸炤敲了許久,沒人應(yīng)答。 一直幫他化妝的化妝師聽見了他的聲音,腳步僅停留了一會兒,還是離開了。 房間是密閉的,沒有窗。 他在里頭呆了好久,因為看不見日月交替,陸炤也不清楚他到底呆了多久。 劇組殺青,樓里暫時沒有人。 直到下一個劇組進(jìn)駐,門外響起了小女孩兒的聲音。 陸炤坐在門邊,不斷地敲門。 “里面有人嗎?”女孩子聲音清亮,聽見里頭的陸炤敲門,她的小手也敲著。 “然然,你在干什么?” “里面有人?!?/br> “里面是堆雜物的地方,別鬧了,過來?!?/br> …… 又過了許久。 或許也沒多久,只是黑暗將時間無限拉長了。 小女孩兒拿著磚塊過來,砸了木門下半部分的玻璃。 那門上一半是木制的,下一半外側(cè)是磨砂玻璃,里側(cè)是幾根不銹鋼管。 女孩兒靈巧,伸了頭進(jìn)來。 陸炤皺了皺眉頭,她約莫十二三歲的模樣,穿了件清宮戲的衣服。 “我們老師說頭能進(jìn)去,身子就一定能進(jìn)去?!?/br> 女孩兒使勁兒伸了手臂進(jìn)來,隨后是肩,最后手腳并用地往里頭爬。 “誒呀……” 她被地上的碎玻璃扎了手,低著頭用衣角擦了擦血跡,“嘶……” “你為什么會在這兒???” 女孩兒打開了手里的手電,那光亮讓處在黑暗中已久的陸炤有些不適應(yīng)。 見他不說話,女孩兒也不再問。 她關(guān)了手電,清了清嗓子,開始哭。 邊敲門邊哭,“救命啊,救命啊,mama……” 沒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 然后是一群人鬧哄哄地砸鎖的聲音。 門一開,陸炤跌跌拌拌地起身,推開眾人往外走。 王茜公司在e市,陸炤后來就去了m市。 從小角色開始接,一步一步地才有了后來的成績。 陸炤小有名氣以后王茜還找過他,那時候她已經(jīng)略顯病態(tài)了,整個的精氣神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樣。 那是在某個活動結(jié)束以后,酒店的會客廳里,王茜見他想走,上前糾纏。 陸炤將人推開,王茜雖身形富態(tài),可人卻虛得很,跌在了地上。 之后沒幾天,就在新聞上看見了王茜跳樓的消息。 周蕪聽他講得腦殼都痛,“那個女孩兒是薛然?” “嗯,是她?!?/br> 陸炤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幾年前薛然爆火,他看公司人整理的資料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小時候飾演過某清宮劇里的小格格。 周蕪:“事情你準(zhǔn)備怎么處理?” 陸炤:“薛然給我打過電話了,你不用擔(dān)心?!?/br> 周蕪蹲累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用擔(dān)心?” “你不回我消息,林皓說你把自己鎖家里不開門。我火急火燎地回來你讓我不用擔(dān)心?” 說到這個,陸炤低著頭,“我……睡著了,沒聽見林皓敲門。” 周蕪剛走的時候他失眠了好幾天,午睡好不容易睡著了,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完全不知道外頭發(fā)生了什么事。 周蕪安靜了幾秒,咬牙切齒道:“可以,你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