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相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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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極為駭人的想法閃過腦中時,我愣了半響,穩(wěn)了心神方?jīng)]自亂陣腳。 繆若緩步走進來,廣袖晃了晃拂開了灰塵,由數(shù)十名繡娘連月制成的宮鞋落地,卻又好似被這牢房之內(nèi)的污漬沾染了,惹得秀眉微微一蹙,抬手便喚來了身后待命的單雪,到底是個下作胚子,從九重天到了這凡界,始終都沒能改了命。 她說:“仲靈,你瞧瞧,這座牢房可是本宮親自吩咐牢頭給你留的,乃是你最好的姐妹洛紫珊之前所用,可曾有感念?” 皇后這番話說的極為刺耳,天牢牢房實則都一個模樣,關(guān)不關(guān)欒溪又能怎樣,此時說出來,不過是想讓我心口里戳上一兩個窟窿,倘若法子用得得當(dāng),姑且還能一舉兩得將我在此悄然處死,只是既然能劫得了天牢,那么如今這些小伎倆便不再有用。 我緩緩抬頭迎上了皇后帶著偽善的目光,嘴角蕩漾出一抹淡然的笑,雙手交互于胸前,附身行禮,淡淡道:“皇后娘娘這話仲靈實在是聽不懂,自是洛紫珊生前同我交好,但如今人已死事已過,這座牢房又能起到什么感念呢?未免太過無用?!?/br> 繆若冷斥一聲道:“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隨著衣袖高抬單雪俯身緩緩?fù)肆讼氯?,隨后拉出一名女子,女子面容焦黃發(fā)鬢凌亂,枯瘦的身材走路都步履蹣跚,一個踉蹌便跌倒在了牢房內(nèi)泥濘的地面上,滲出血跡的雙手向前不斷攀附著,仿佛是在尋找著生命中最后一顆稻草。 單雪突然上前一步,說:“仲娘娘你可知道,這名女子便是之前得了皇上的密令,要在洛紫珊上斷頭臺之前的替死鬼,只是天不從人愿,皇后娘娘感念天恩,不忍這種冤案在人間重現(xiàn),便找了個由頭掩蓋了這件事情,如今冤有頭債有主,這受了冤屈卻不能見天日的人來向您討公道了!”話畢停了一停,又說:“并且我們娘娘說了,該死之人沒有死,這原本就是滔天的重罪呢。” 我不由得轉(zhuǎn)了眼眸看向爬伏在腳旁不斷抽泣的女子,繼而低聲說:“皇后娘娘如若真的宅心仁厚,那么宮中諸多亡命的宮女也不必葬在了御花園內(nèi),至于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皇上所指派,也不能任由仲靈一人斷言,還請您應(yīng)去天祿閣內(nèi)問一問皇上才是!” 繆若猛一轉(zhuǎn)了身,一手拽開地上抽泣不知的女子,幾個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冷聲呵斥道:“你大膽!竟然敢質(zhì)疑本宮?!?/br> 誠然這并非是我的本意,乃是因皇帝老辦事相來極為穩(wěn)妥,如今單單助欒溪脫身一事出了紕漏,難免太過蹊蹺,更又如這女子真的是假死之人,她安安穩(wěn)穩(wěn)站在我的面前,那么當(dāng)時被毒酒賜死的人又在哪里?縱使之前同皇后多少有過交情,可如今這般詭計多端的事情太多,我不得不重新認識一下,這位權(quán)謀遠超九重天某一位天后的凡人了。 皇后見我并未因此求饒,心中壓抑許久的怨氣也不時流露了出來,一手扯過地上可憐兮兮的女子,借著牢房上空的陽光,污漬不堪的臉,也終是有了些許能看清的模樣,卻更加讓人心頭一沉。 那女子面容枯瘦,唯獨那雙眸卻早已被人剜去,留下厚重的痂痕,卻未地那眉間落下的一抹水滴狀,讓我恍惚間記起,初時落入凡間時,那皇貴妃身側(cè)好似便有這樣一名侍女,膽小怯懦,從不敢在主子前過多露面,而后皇貴妃墮入魔道,由著冥帝司捏造了死因,便葬入了皇陵,那侍女便也是那時沒了消息,卻未能料到竟在今日現(xiàn)身,成了欒溪沒成的替死鬼。 那失去雙眼的侍女好似知曉了面前站著的人是我一般,猛地掙脫了皇后的牽制,不顧地面上的泥澤爬到了我的腳旁,聲聲泣淚,說:“仲靈娘娘,奴才求求您!奴才從來沒有跟貴妃說過您的壞話,也沒有害過您,沒有了眼睛本就已過不成,但是不想死后被扔到亂葬崗,求求您,可憐可憐奴才吧......” 侍女的聲聲懇求,就好似之前欒溪在往生地前,懇求繆若一般,明明與這些事沒關(guān)系,卻攪入其中險些丟了性命,而這劊子手竟然是她信任的我。 許是瞧著我面上終于有了一絲龜裂,繆若心中的怒氣得到了一絲釋然,便命人將那侍女拉出去,原本異常悲涼的牢房內(nèi)只回蕩著,一聲聲侍女臨走時的哭訴,而如今除卻這一切,便又恢復(fù)了最開始的模樣,好似從來沒有一個可憐的人,在這求過什么,只有皇后一步步的精心算計,亦如五百年前我一步步走入別人的圈套,失去了最愛的人。 皇后拿出錦帕擦了擦指尖,隨后便丟在了地上,說:“本宮也沒時間再跟你在這兜圈子了,洛紫珊一直就沒有死,當(dāng)然憑借你嫵媚男人的把戲,自然也不會讓她死,只是這世間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究竟怎么做,你很清楚!” 我微米眼眸,問:“你想要什么?” 皇后上下打量了我許久,方才冷哼一聲甩袖,命單雪將我推到在地上:“你一個階下囚能有什么只得本宮所想要的,不過是礙于皇室的安穩(wěn),方才想除掉你罷了!你也不過是命好生得了一副好相貌,恰恰迷惑了圣上一陣,可你應(yīng)曉得這終究不是真的,如若讓本宮放洛紫珊一條命,你就乖乖認了罪,任由規(guī)矩辦!” 原來這才是皇后最開始的目的,我回道:“皇后娘娘這一步棋走的十分精巧,如若不是皇上這場病來的太過突然,怕是這一步也不會用到今天,只是仲靈不濟,自小便不是一副任人擺布的性情,更何況假死這件事仲靈從未參與其中,又何罪之有?”話畢,眼中略帶鋒芒,迎向了皇后的眼睛。 皇后聞言冷笑了兩聲,便命單雪叫來了侯在外面的牢頭,將我看帶上了鎖扣,一路走到了天牢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