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童琪裝作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誰知道,大概人家是神仙喝露水也能活……” 說到這里,時蜜卻看到她眼圈紅了,眨眨眼睛才沒讓眼底的霧氣凝固掉下來,分明是心疼得不得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發(fā)紅的眼角:“沒事,最近眼睛不太舒服,總?cè)菀椎粞蹨I。” 停頓一下,又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我過去一直以為沒有我他也會活得很好,沒想到會是這樣,所以我必須得回到他身邊,不然他快活完這一輩子了,還沒過過一天像樣日子?!?/br> …… 童琪搬來的東西總算讓這間房子有了點家的感覺,等家具和鍋碗瓢盆都歸位得差不多,她和時蜜又特意去了一趟超市買吃的和生活用品佳。 這期間嚴穆全程老老實實地坐在客廳,好像個被惡霸虜回山寨面對一窩土匪不知所措的小媳婦。 “中午想吃什么?”她們從超市回來已經(jīng)中午了,童琪把該裝冰箱的裝冰箱,然后捧著個巧克力味的可愛多蛋筒坐到他身邊,發(fā)現(xiàn)他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冰淇淋立刻又戒備地離他遠些,“這個不能給你吃,太涼了?!?/br> 嚴穆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他哪里是想吃她的冰淇淋,分明是她伸出舌頭舔冰淇淋的樣子太作孽……作孽到他險些壓不住那些足夠進掃黃打非辦的想法。 他的左手握拳又松開:“你們吃吧,我有事要出去?!?/br> 頓了頓,續(xù)道:“晚上也不用等我,我今晚不回來?!?/br> 嚴穆是不可能和她住在一起的,沒地方去大不了找酒店,反正就算他真去酒店,她也不可能冒充不正當服務人員往他門縫里塞小卡片。 但當他干凈利落地上了平日廝混在一起的紈绔朋友的車,發(fā)現(xiàn)童琪自始至終都沒攔他一下,又覺得好像哪里不太舒服。 這份不舒服讓他作死欲空前爆棚,不顧自己剛出院的身體狀況叫了一群人打算徹夜出去嗨。 現(xiàn)在還能被他叫出來的都是平時聽他話沒說的,像夏初徐朗之類的損友早把塑料兄弟情演繹到了極致,恨不得把他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他打電話不接,發(fā)短信微信也不回。 可惜這些聽話的人是讓他叫出來了,到頭來五六個大老爺們居然生生在酒吧對著一桌子檸檬水和爆米花面面相覷佳。 “誰點的單?我來這里是喝檸檬水的嗎?”嚴穆氣得差點摔杯子,“我過去就教他這么玩的?” 剩下的人你推我我推你總算推出那個點單的哥們,他大學還沒畢業(yè),就是跟著他家哥哥出來見(dang)世(qiang)面的,讓嚴穆一吼差點哭了:“嚴哥,對對對不起,啊對,初哥和徐哥剛才好像還在群里說過嚴哥胃不好不能喝酸的,我這就讓服務員換溫水?!?/br> 嚴穆:“……” 噎了好半天,他真的忍不住摔杯子了:“敢情一個個都聽夏初和徐朗的,他倆給你們錢花還是我給你們錢花,我特么的說話不好使?” 小男孩兒讓杯子砸地上的聲音震得一哆嗦:“沒……但初哥和徐哥說,要是不聽話嚴哥家的小嫂子能把嚴哥您按地下揍,讓我們自己看著辦?!?/br> 嚴穆:“……” 合著童琪要把他按地下揍這件事已經(jīng)全世界都知道了是嗎? 喝酒喝不成,嚴穆決定不能讓那兩個罪魁禍首太好過,管別人要了手機給夏初和徐朗打電話,這次果然打得通,只不過夏初那邊接電話的是他老婆。 影后顧亦晗一直看不慣嚴穆有事沒事帶夏初去那些不干不凈的地方玩,過去好歹可憐嚴穆孤家寡人一個又活不了幾天才把老公借給他,現(xiàn)在童琪照顧他有多無微不至不瞎的都看在眼里,她還會讓夏初陪他作才怪。 “嚴老板,以后您別給夏初打電話了?!鳖櫼嚓虾退f話的語氣很客氣,客氣得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明明白白,“我家夏初就喜歡在家給我洗衣做飯帶孩子,業(yè)余時間拍拍戲掙多少錢也全給我,和您這種有家不回的不是一路人。還有他想要那個游戲機我已經(jīng)給他買了,您用什么理由都不帶把他勾出去的,不如省點力氣等著回家被按地下揍?!?/br> 說完這些顧亦晗就把電話掛斷了佳。 嚴穆也特么日了狗,再打給徐朗,徐朗倒是自己接的,可沒等他發(fā)火,那邊先很嚴肅正經(jīng)地問了他一個問題:“嚴穆你現(xiàn)在是不是在三里屯咱們常去的那家店?” 這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嚴穆不屑地“哼”一聲:“當你爹我和你一樣智障,你別想告訴童琪我在哪,你都找不著我,她更不可能知道?!?/br> 徐朗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為難:“啊……那還有個問題,我已經(jīng)和小童童報了那家店的地址,她說不打擾你,就待在一樓大廳點杯橙汁等等你,有需要的話好接你一起回家,她真能把你按地下揍吧,要是真的應該挺安全的……” “靠,徐朗我恁死你!”徐朗還沒說完,嚴穆就把手機摔回借他那個人的手里,“嚯”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往外走,“誰駕照分多不怕扣,至少照120邁給我飆,半個小時內(nèi)我要趕到三里屯?!?/br> 第24章 徐朗和童琪說, 三里屯最大那家夜店就是我們最常去的根據(jù)地,因為你嚴哥哥從來是那種喝什么酒無所謂但老子就要喝最貴的類型, 別問我他這么浮夸的習慣怎么養(yǎng)成的, 我也不知道,畢竟全北京就他和夏初開著輛防彈越野滿街跑。 童琪弱弱地問了句那里的橙汁多少錢, 如果一晚上只喝橙汁的話一萬塊能不能喝到她把嚴穆等出來。 雖然徐朗也是??停@問題倒把他問住了, 因為他們每次去都是挑貴的開洋酒, 誰大半夜跑去夜店喝柳橙汁,這和到五星級酒店點榨菜絲有什么區(qū)別? 于是他回了童琪一句不知道, 想了想又轉(zhuǎn)過去五萬塊錢, 確保她無論被推銷了什么都能先應付一下, 至于一下之后, 反正嚴穆要是知道她來,也不可能繼續(xù)在店里待多久。 但他沒想到嚴穆會鐵了心不想讓她找到,特意挑了家離三里屯挺遠的店。 按照如今這種情況, 就算嚴穆再不怕扣分往死里飆,北京的路況擺在那里也很難把速度提起來,現(xiàn)在出發(fā)趕過去怎么都要一個小時。 “嚴哥,你別著急, 小嫂子不是說去了只喝橙汁嗎?”現(xiàn)在負責給嚴穆開車的沒有夏初那么好的心態(tài), 也架不住嚴穆要把他換下來再趕去副駕駛?cè)鞕n,“又不喝酒,一定沒事的?!?/br> 嚴穆心煩地磕出一根煙叼住, 打火機的火苗在昏暗的車內(nèi)亮起,“蹭”地擦著了煙葉,借著煙草的味道總算讓自己暫時平靜下來。 其實因為車禍摘除右肺后他很少抽煙,倒不是為了身體健康,他巴不得早點把自己作死讓童琪繼承遺產(chǎn),只不過那件事過后不久夏寶貝出生,他再不想好好活也不能天天薰夏初一身煙味,他回去還要哄孩子的。 久違的煙草氣息嗆得喉嚨有點辣,他忍不住咳嗽兩聲,身旁負責給他開車的人立刻擔憂地看過來:“嚴哥,要不你把煙掐了吧,小嫂子看到肯定不高興?!?/br> 嚴穆不耐煩地呼出一口煙氣:“她高不高興我都這樣了,開你的車?!?/br> 話雖這么說,真到了那家夜店門口還是老老實實地掐了煙,開車的見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什么叫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他們嚴哥簡直可以口嫌體直四個字做代言了。 夜店的值班經(jīng)理認得嚴穆,見他帶人進門急忙迎上來:“這不是嚴總嗎,有段時間沒過來了,還是老房間?” 嚴穆沒理他,直接往大廳里闖,還是他身邊的人幫忙解釋了一下:“我們嚴哥今天不是來玩的,來找人,你這兒今天來沒來過一個只點橙汁看起來挺乖的妹子?” 經(jīng)理一聽也愣了,他們這里一天的流水量很大,能記住的都是大單,點杯橙汁誰會記得?更何況聽他們的描述這妹子好像還挺低調(diào)。 童琪確實挺低調(diào)的,她活了29年就來過類似的地方兩次,一次是高中一次是現(xiàn)在,偏偏兩次都是為了嚴穆。 夜店大廳的氛圍對于她這種習慣宅在家里的人來說確實算不上好,尤其是她為了融入周圍不顯得扎眼,特意穿了自己最成熟性感的一件衣服,還照著網(wǎng)上的教程畫了個十分艷麗的妝面。 這是她上次來吸取的教訓,那時候她也是過來找嚴穆,還是高中生的她直接穿了校服過來,她本來就長得乖,那感覺就和羊入虎口一樣,路過哪個小混混都要被調(diào)笑兩句。 其實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無論在什么地方,特殊就會被人注意到,而如果成為之一,誰還會在意你是阿貓還是阿狗,來抓貓還是抓狗。 童琪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卡座上喝橙汁玩手機,時不時抬頭看看二樓的樓梯口。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瞟過一眼,用的是小丸子掛件玩的是《戀與制作人》,面前擺著的是她點的第二杯橙汁,一看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橙汁不好喝,這杯茶的味道也是甜的,試試看?”童琪正在專心致志地抽卡,猶豫要不要氪一發(fā)活動,面前突然被推了一杯酒。 童琪帶著幾分詫異地抬起臉,果然如那男人所料,是一張萌噠噠的小圓臉,眼神懵懵懂懂的,哪怕在兩頰拍了很深的陰影,但化妝的手法一看就是新手。 像這種女孩兒在夜店里很少見,卻也不是一個都沒有,有被朋友拉過來的,有和男朋友鬧別扭賭氣的,往往都是最容易上鉤的哄騙對象。 男人把一杯藍莓茶推到童琪面前,精致的高腳杯,杯側(cè)插著檸檬片,低下頭能聞到一股nongnong的藍莓香,好像是普通的藍莓果茶。 但在這種地方不能喝陌生人給的東西童琪懂,她又把藍莓茶推回去:“謝謝,我不太喜歡藍莓口味的東西?!?/br> 男人也不勉強,把藍莓茶放到一邊:“來這里不喝酒多沒意思,想喝什么我請?!?/br> “不用了,我開車。”童琪是真的不擅長應付這種人,臉上出于禮貌的笑已經(jīng)快掛不住了。 說完這句話,她抱著自己的橙汁要換座位,手腕卻讓人扣住了。 “小姑娘,這地方來了就得做好準備,不然掃了大家的興,誰都不愉快?!?/br> 童琪:“……” 我來夜店坐坐又不是坐臺需要做好什么準備,倒是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做好打人的準備了。 “別這樣,放開我啊。” 女孩兒的聲音聽起來無措又委屈,雖然她無措是因為今天穿了包臀裙高跟鞋,動腳不方便,動手的話一只手被人扣住,另一只手還拿著橙汁和手機,橙汁怪貴的,她一點都不想便宜這個流氓潑他一臉。 她委屈地想,如果她這時候先把橙汁干了,然后再把手機放在一邊,最后再扇這個臭流氓一巴掌是不是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可她看起來太乖,任誰望過去都會覺得她受了欺負,而且害怕得不得了。 這邊動靜有點大,本來就在找人的嚴穆看到童琪的手腕被一個陌生男人攥在手里瞬間紅了眼,三步并作兩步跨過去,隨手抄過一瓶酒往那男人后腦勺上砸。 “哐當”一聲,得虧伏特加瓶子是鋁的他又用力過猛,這一下直接砸脫飛出手,不然又是一場頭破血流的惡性事件。 但能飛出兩三米的瓶子昭示著嚴穆剛才用了多大的力氣,那男人被他砸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 大概是也喝了酒,那男人自然不甘心被白白砸這一下,愣神片刻又要撲過來,可惜這一次都沒等他靠近嚴穆,側(cè)臉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身體也不由順著這巴掌的力道倒過去,人砸在桌面上,撲棱掉一地的酒。 跟著嚴穆一起的幾個朋友差一點就要上來拉架,避免他們嚴哥生氣起來又把人打個半死,看到這一幕全都傻在那里。 只見他們表面上柔柔弱弱小白兔一樣的小嫂子當真一巴掌抽飛了一個一米八多的男人,而且這還不算完,總算騰出手的童琪用一種對瓶吹的豪邁喝干了大半杯橙汁,再把杯往桌面上一放,并不熟練地踩著八公分的高跟鞋來到那男人身邊,扯著他的領(lǐng)子把他摔在地上,細尖的鞋跟懟在他的腰窩,生生把人踩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哥幾個整齊又瑟瑟發(fā)抖地后退一步,看向嚴穆的目光五彩斑斕,仿佛真的看到了他被人按在地下揍的未來。 和氣急了嚴穆不一樣,童琪打人很有分寸,她踩的地方也只是疼,充其量使人失禁,并不會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傷害。 所以放任那個男人叫了一會兒,童琪便大發(fā)慈悲地卡在他失禁的邊緣收回腳,然后仗著自己今天穿著高跟鞋墊高了一截,自以為氣勢很足地昂起頭和嚴穆對峙。 嚴穆見她走近了,立刻不自在地別開眼——果然要命,她今天偏偏穿了件低胸的裙子,白皙圓潤的胸脯下腰帶勒著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身,晃得他剛才喝過的檸檬水都有點上頭。 她怎么能穿成這樣來夜店呢?得有多少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她瞧。 “童童,你怎么能來這里,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有點想把她胸前的布料往上拉一拉,可一想到那樣做會觸碰到的肌膚,他不敢。 童琪才不會輕易妥協(xié):“我都沒管你去哪,你憑什么管我,我一個享有人身自由的成年人想去哪就去哪,你是我什么人就要管我?” “我……”嚴穆一時語塞,是啊,他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資格管她。 半晌,他喉結(jié)滾動一下,艱難開口:“那我以后不來了,你也不來了行嗎?” “行呀!”童琪就等他這句話呢,她湊得近近的,鹿眼彎的像兩輪醉人的下弦月一樣,“那我們現(xiàn)在回家,好不好?” ……嚴穆真的要炸掉了。 第25章 童琪說:“那我們現(xiàn)在回家, 好不好?” 于是平日里和嚴穆廝混在一起的幾個狐朋狗友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嚴哥一點脾氣沒有地叫人家拉出夜店,塞進一輛不足十萬的代步車里。 車是童琪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她平時坐地鐵比較多, 偶爾需要開車憑這部車的性能也完全夠用。 不過嚴穆大概真的這輩子沒坐過這么便宜的車,坐上副駕駛之后總覺得哪里不太自在, 他一抬手差點碰到她掛檔的手,才恍然是車內(nèi)空間太小, 這么近的距離, 他幾乎聞得到她甩頭時發(fā)絲飄散出的洗發(fā)水味道。 童琪把嚴穆運回家時已經(jīng)晚上十點了,回到家解鎖手機, 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改名成“今天嚴哥還把持得住嗎”的小群里早炸開了。 她是作為特殊嘉賓被邀請加群的, 平時基本不說話, 就偶爾看看群里的人胡說。 今天他們胡說的內(nèi)容主要是嚴穆怎么怎么聽她的話。 ——重大進展!自從我認識嚴哥, 就沒見他脾氣這么好過。